侯朝阳
或许是累了,从辞职的那一刻起,我就决定要活成另外一个样子。套用小说家米兰·昆德拉的一部小说的名字,就是“生活在别处”。我给自己定了一个旅行计划,那就是环游世界。到2019年初,在我走过的30多个国家和地区中,巴尔干半岛算是最特别的。没错,就是曾被称作“欧洲火药桶”的地方。
心中的瓦尔登湖
早在三年前,我第一次去欧洲游玩的时候,就鬼使神差地去了斯洛文尼亚这个至今还不算大众的欧洲同家。那时正值秋天,在斯洛文尼亚的布莱德湖附近,我住了整整一周,每天买菜做饭,绕湖遛弯,俨然就像一位退休的老大爷,也有点隐居诗人的味道。
来过布莱德湖的人,定会因它的美而沉醉。清澈的湖水、葱郁的树木,湖岛上有圣玛利亚古教堂,湖岸峭壁上有布莱德城堡,布莱德湖景仿佛现实版的童话世界。
据说,布莱德湖的湖水,是阿尔卑斯山脉积雪融化后流人湖中的,因此还有“冰湖”之称。尤其到了秋天,湖水波澜不惊,若用航拍器俯瞰湖中心的教堂,那一定是绝好的风景。
三年后的夏天,巴尔干之行的起点,选在斯洛文尼亚,也是为弥补此前的遗憾。果不其然,航拍布莱德湖让我终于可以俯瞰这座“心中的瓦尔登湖”。
尽管对于巴尔干半岛的10多个国家是陌生的,但对欧洲旅行的大众套路,我还是较为熟悉的,大同小异的欧洲建筑有时甚至会让人审美疲劳。所以巴尔干之行我决意来点不一样的,出发之前心中就盘算好了,一是用无人机航拍换换视角,二是去的地方要足够小众,甚至是去跳蚤市场深入当地人生活。
要说起这次旅行中的趣事,有一件是难忘的。从斯洛文尼亚到克罗地亚的途中,我经过了一个几乎没人走的口岸。窗口的工作人员连电脑都没开,为了等那台缓慢的老爷电脑开机,工作人员拉着我聊了好久,榨干了我的高中单词储备才放我走,还走出岗亭外跟我挥手告别。我想他一定是很久没看过走这个口岸的旅行者了,乍一见到,应该是感觉遇到了故知。
“克罗埃西亚的宝三石”
克罗地亚有一个国家公同叫十六湖,欧洲人叫他“克罗埃西亚的宝石”。16个大大小小的湖带状蜿蜒地分布在山谷之中,公同里形成了很多由石灰沉积岩形成的堤坝。
去过那里的中国人都说,那不是“欧洲的九寨沟”嘛。不知为何,我并不喜欢这种定义。就像中国的哈尔滨被称为“东方小巴黎”,可等你真正到了巴黎,才发现根本不一样。
说归说,十六湖国家公同还是很适合航拍的,湖水很清澈,但颜色看多了是会醉的。不过地面顶多是微醺,要是想体会酩酊大醉的感觉,那就得用航拍了,从高处看湖床,湖床里的每一处细节都会毫不保留地出现在监视屏里。在湖周边浓密的树林里,还时不时会蹦出一只小鹿好奇地打量我,看我稍有动作就又消失无踪。
景区是有熊的,所以一定要小心,尤其是只有一个人的时候,尽量别锁车,万一遇见熊还可以迅速钻进车里,幸而又不幸的是我绕了好多圈也没遇见熊。
探访布兹卢达遗迹
要问巴尔干之行最爱的国家是哪个,无疑是保加利亚。这个国家原只在翻世界地图册时看到过,而最初对这个国家产生兴趣是源于一次看奥运会的经历。
2016年去巴西看奥运会,回程从伊斯坦布尔转机,坐我旁边的大叔是保加利亚人。我用蹩脚的英文和他聊了一路,他佩服我不惧负面新闻跑来巴西游玩,也遗憾我去过很多地方,却未曾去过他的家乡。他口中的家乡盛开着大片的玫瑰花和向日葵,节日的时候,人们盛装打扮,载歌载舞,十分热闹。
闲聊之际,大叔极力邀请我有空可以来保加利亚走一走,不仅留下了E-mai地址,还推荐他的女儿做我的导游,大叔的热情和他描述的场景的确让我动容。而当我真正来到保加利亚这个国家时,才真正体会到它的与众不同。
在保加利亚的首都索非亚,你可以清楚地看到这个国家被历史留下的印记,这里有着非常多不同历史时期的建筑物。真实的保加利亚是非常美丽的,在太阳下山的时候,夕阳的余光笼罩着整个保加利亚,这时的保加利亚美得像是一幅被人精心描绘的油画。
其中远看像一个UFO的布兹卢达纪念碑最吸引我,这座废弃的建筑位于保加利亚十分具有历史意义的布兹卢达(土耳其语意为冰川)山顶,在19世纪末迪米特·布拉戈耶夫及其追随者建立保加利亚共产党前身的地方,歌颂着保加利亚爱国者抗击奥斯曼帝国和纳粹德国的斗争。曾经在保加利亚人心中,这片土地被赋予了神圣的色彩。
直到今天,来到这里的游客仍会被这个庞大的废墟所震撼一一形如飞碟的外形、五星徽章、带有时代感的壁画,再到用混凝土浇筑的斯拉夫字母,都被大自然侵蚀得斑驳不堪。如今这里作为全世界废墟探险者的顶级朝圣地,吸引了无数外国游客不远千里来一睹它的真容。
而当地政府仅仅是简单地把入口封死,写上警告标语,防止有人进入发生意外。也许恰恰是因为这样,这里的神秘才一直召唤着世界各地的探险者前往探秘。
成为拾荒者
保加利亚首都索菲亚的跳蚤市场,算是我误打误撞找到的。之前在TripAdvisor查找攻略,评语栏看到一句:如果你想感受当地人的市场,就去这里吧。
根据以往的经验,一般跳蚤市場在下午就会收摊,我抱着试试看的想法驱车前往。车一直往郊区开,道路也变得崎岖不平,甚至有一小段盘山路,以至于让我怀疑导航是否出了问题。
到了目的地,我简直傻了眼:熙熙攘攘的人群都在往外走,摆摊的人们也已开始收拾自己的摊位,几乎没有一个还在营业的地摊。取而代之的是拾荒者,我注意到他们的目标是旧衣服,有些拿起来抖一抖看着穿不了就丢掉。
忽然一个小朋友丢掉的纸片引起了我的注意,我快步走上前捡起来,发现是一张老旧的明信片,从上面的日期可以看到是1945年,我如获珍宝,这样的明信片在巴黎的跳蚤市场上是可以卖到几欧元的。就这样,我也很快进入状态,跟着拾荒者们一起捡起了破烂。
人们对我这个不抢生意的同行,甚至还怀着好感,有个小朋友拾荒者看我两个手都满了,跑过来递给我一个脏脏的白口袋,我摸了摸他的头,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了声谢谢。老照片和明信片满手都是,通过一张张泛黄的老照片,我看到的是数十年前甚至是上百年前的东欧,给我一种穿越时空的错觉。我一个人在跳蚤市场默默地翻看这些纸片,连照片也忘了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