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纪以来中亚地区高等教育发展特征管窥

梁焱 [哈萨克斯坦]萨比克孜娜·莎莲

摘   要：自20世纪90年代以来，中亚高等教育脱离苏联教育体系，进入独立发展阶段。文章梳理了其发展呈现的三方面特征：一是优先发展高等职业教育，二是打造区域高等教育一体化平台“共同教育空间”，三是在“博洛尼亚进程”框架下不断推进高等教育国际化实践，并进一步分析了其特征的内涵意义。

关键词：中亚 高等教育 发展特征

20世纪90年代初，中亚各国纷纷独立，建立主权国家。迄今，中亚各国高等教育已走过了近30年的历程。各国成立伊始，经历了艰难的社会转型，教育投入相对较少，教育事业举步维艰。但进入21世纪，中亚各国的经济得到了不同程度的复苏，高等教育也随之迎来了快速发展的时期，以民族振兴和社会现代化转型为目标的中亚高等教育得到了很大的改善。

中亚各国政府高度重视高等教育对国家社会经济发展的重要性。哈萨克斯坦在《2011- 2020年国家教育发展纲要》中明确提出：让教育改革成为公民发展、国家富强和民族安全最重要的保障因素之一。充分发挥高等教育改革的潜在力量，将教育作为实现社会和谐，提高经济增长率和国民经济竞争力最重要的推动力量。吉尔吉斯斯坦在总统计划《21世纪的人才》中提出，优先发展教育是当今信息时代的要求，是21世纪社会发展的关键因素。

2015-2016学年，哈萨克斯坦共有高校127所，高校在校学生总人数为45.93万人，教职人员3.8万人[1]。截至2017年底，吉尔吉斯斯坦共有高校51所，学生16.2万人，教师1.2万人[2]。截至2012年2月，土库曼斯坦共有高校21所，其中大学4所，学院17所[3]。乌兹别克斯坦共有55所高等院校，其中16所是大学，39所是学院，在校学生约30万人[4]。塔吉克斯坦共有34所高等院校，其中国立大学25所，民办大学4所，俄罗斯大学2所，俄罗斯大学分校3所[5]。中亚五国高等教育规模不断扩大，其实践发展呈现以下特征。

一、优先发展高等职业教育

中亚各国政府在制定高等教育发展规划时，均表现出对高等职业教育领域的高度热情。哈萨克斯坦《2011-2020年国家教育发展纲要》指出，为了适应全球化浪潮和民族现代工业的发展，高等职业教育的发展应该成为国家高等教育的优先发展方向，规定职业技术教育机构中每年应有20%的工程类课程教师需在企业或其他单位通过实践提升专业技能，每年应有20%的高职教师在国内接受再培训或进修以提高专业水平[6]。2015年11月30日，哈萨克斯坦总统努尔苏丹·纳扎尔巴耶夫在《全球新形势下的哈萨克斯坦：增长、改革、发展》的年度国情咨文中再次指出，应该大力发展技术人才培养体系，技术人才培养和职业教育应成为投资政策的主要方针之一。为此，应同德国、加拿大、澳大利亚、新加坡等国联合建立人才培训中心，以建立全国技术人才培养和职业教育系统的模版。纳扎尔巴耶夫宣布从2017年开始，推行面向全民的免费职业技术教育计划[7]。纳扎尔巴耶夫在《哈萨克斯坦2050》战略中指出，发展工程教育体系是教育领域的四大重点工作之一，并提出要发展创新型研究的新政策，三点具体建议包括技术转化、科研与商业相结合、组建有前景的国家级专业组群。[8]

吉尔吉斯斯坦高等教育学制结构灵活，允许学士、专门人才获得毕业证书后，通过不少于一年半相关专业速成培养方案的学习，分别获得硕士学位证书或专门人才证书[9]。为了落实职业教育，使毕业生能够很好地适应劳动力市场的需求并提高个人职业能力，吉尔吉斯斯坦全国境内共有1000余个各类职业教育组织[10]。《2003-2005年吉尔吉斯斯坦高等职业教育体系的发展战略》提出，高等职业教育的发展以国家利益为导向，保持全球教育体系中的竞争力。教育发展的重点在于创新性、专业性，为文化的自我实现和学生的个人成长创造条件，促使学生树立多元化的世界观和人道主义思想，形成公民意识。随后又在《2012-2020年教育发展战略》中就高等教育改革发展的主要任务提出：以国家和地区的经济战略为基础，改革高等职业教育人才培养结构[11]。塔吉克斯坦政府专门制定并实施了《国家高等职业教育标准》和《国家高等职业教育分类指南及培训水平的最低标准》两个政策法规。此外，为了落实高等职业教育的国家标准，还专门制定了与之衔接的中等职业教育框架与制度。

二、打造区域高等教育一体化平台“共同教育空间”

建国之初，在以民族主权改造为目标的社会变革大背景下，中亚各国根据本国国情对苏联时期留下的高等教育体制了进行了改革，建构了凸显民族主权特色的高等教育体系，主要标志便是在法律上对国家民族语言的法律地位给予了确定和强化，并在教育领域进行了贯彻，民族语言的教学及使用民族语言进行授课的比例均得到大幅度的提高，民族主权在教育领域得到了极大彰显。

但在度过了短暂的政策“蜜月期”之后，旨在凸显民族主权的中亚各国高等教育体系也遇到了困难。现实中，民族语言教材与授课师资的短缺使得这场教育民族化的进程受到了影响，包括各国政府在内的中亚社会各界都认识到一个事实：只有更快地与国际社会接轨并站在国际社会的前沿，才能更好地彰显民族主权，中亚高等教育也必须对全球化时代的根本要求做出適当回应。“共同教育空间”便是中亚高等教育界试图构建区域高等教育一体化平台，提升区域高等教育综合实力的尝试与努力。

1995年，俄罗斯倡导发起“共同教育空间”，中亚各国政府随之积极响应。“共同教育空间”主要致力于以下六方面的工作：第一，建立参与国教育合作委员会，定期召开教育部长会议，以及各种级别、形式的教育与文化协商组织交流会议;第二，密切各国教育体系的合作交流，在教育原则、教学内容、升学考试、文凭互认、大学毕业生各国就业权等方面加强合作;第三，促进各国在教育法律方面的一致性，建立共同教育质量评价与完善机制;第四，建立远程教育共同体系，实现优质教育资源区域共享;第五，增加教育体系中的私立教育份额，以法律形式实施多渠道教育财政体系，扩大办学自主权;第六，积极发展国际教育，大力加强国际援助与交往合作。[12]

“共同教育空间”既是俄罗斯试图继承苏联教育文化遗产，进而对整个中亚地区的高等教育发展继续施加影响的产物，又是中亚各国为了共享地区教育资源，寻求本国高等教育跨越式发展的选择。“共同教育空间”的搭建成为了独联体国家高等教育领域合作的重要机制与平台，实施以来已取得一系列实质性的成果。1998 年11 月，中亚地区关税联盟4国签署了相互承认教育、毕业证书和资格证书的协议，不仅相互认可国家制式的毕业证书、证明和学位证，而且为合作培养高水平的学术和科研教学工作者确定了专业领域，区域内的高等教育体制向着一体化的目标不断迈进。

区域内各国高校之间的交流日益频繁。根据哈萨克斯坦教育与科学部的资料， 哈萨克斯坦每年无偿提供给吉尔吉斯斯坦30个赴哈留学的名额，为塔吉克斯坦提供100名赴哈留学的名额，而乌兹别克斯坦每年有3427名公民赴哈萨克斯坦留学。根据吉尔吉斯斯坦教育部资料，独联体国家在该国有2.2万名留学生，国际学生的人数已占该国高校全部在校生人数的9.4%。但学生来源比较单一，基本来自中亚5国，如乌兹别克斯坦籍留学生有1.5万名，哈萨克斯坦籍留学生有5000名。同时，吉尔吉斯斯坦赴独联体国家进修学习的本科生和研究生有500多名。

“共同教育平台”建立的是一体化的区域教育平台。其实质是中亚各国政府为了谋求民族振兴，实现社会现代化转型，快速提升本国高等教育质量，谋取共同利益而采取的资源共享、联合发展之路。其高等教育改革的目标与世界高等教育发展目标相一致，即努力借助区域高等教育资源加快高等教育发展，从而使本国高等教育能够更好地为本国社会经济发展服务，从这个意义上说，“共同教育平台”是中亚各国高等教育现代化改造的现实选择和跨越式路径。

三、在“博洛尼亚进程”框架下不断推进高等教育国际化发展

为了谋求区域高等教育快速发展，中亚各国根据“共同教育空间”建构了中亚地区间的跨国教育共同体，实现了中亚区域教育的交流合作和资源共享，提高了中亚各国高等教育的整体实力和质量。统一的“中亚高等教育区”在谋求自身发展的同时，也希望搭乘世界快车，借助世界成功经验，保持与西方发达国家和全球教育的有效链接。欧盟主导的“博洛尼亚进程”迅速成为了欧盟和中亚双向选择的最佳合作平台。

欧盟主导的“博洛尼亚进程”的初衷是构建欧洲高等教育一体区，达到欧洲范围内的高等教育资源共享，但目前其正逐渐跨越欧盟范围向全球渗透，成为影响世界高等教育的标杆和范本。同时，欧洲也希望借助高等教育的途径投资中亚。《欧盟与中亚：新伙伴关系战略》指出，“中亚人口大多数年龄在25岁以下，这使该地区蕴藏着巨大的发展潜力”，要求欧盟加强在教育领域与中亚的对话与合作。2007-2010年欧盟对中亚教育领域拨款达2500万欧元，使教育成为欧盟对中亚援助资金投入最多的领域。欧盟对中亚的教育援助主要通过坦普斯（TEMPUS）项目实施，覆盖中亚五国。[13]

2003年9月，在柏林召开的会议上，俄罗斯正式加入了“博洛尼亚进程”，签署了《博洛尼亚宣言》，并根据“博洛尼亚进程”的要求调整了相关教育政策，承诺在2010年前完成高等教育改革。具体来说，就是实行与欧美教学体系相一致的高等教育制度，采取统一的评价标准，并建立统一的评价制度和可比的学位制度。而与俄罗斯联邦有着深刻历史渊源的中亚5国也以俄罗斯为范本和参照，加入了欧盟主导的“博洛尼亚进程”。

2005年，哈萨克斯坦正式加入“博洛尼亚进程”，2010年3月11日，正式成为中亚第一个“博洛尼亚进程”参与国。吉尔吉斯斯坦在2003 年修订的《教育法》中指出要在“博洛尼亚进程”框架之下与世界教育发展紧密相连，使教育服务出口成为可能，使吉尔吉斯斯坦高等教育体系进入国际教育市场[14]，2009年4月，吉尔吉斯斯坦和哈萨克斯坦一道应邀参加博洛尼亚部长会议政策论坛。塔吉克斯坦于2006年依据“博洛尼亚进程”标准建立了国家数据中心，有11所大学参与了相关项目，有42所大学通过了欧洲专业部门质量管理系统的审查鉴定。2007年以来，欧盟在中亚各国陆续建立了6个数据中心。

为此，中亚各国进行了各方面的改造，首要的和重要的切入点便是高等教育学制改造，从苏联时期的学制改为现代三级学位制、学分制等。目前，俄罗斯已按照“博洛尼亚进程”要求，实行了“两层三级”高等教育学位制度[15]。改革后的哈萨克斯坦高等教育也由二级学位转变为三级学位，即学士、硕士、博士，学制分别为4年、2年、4～5年。而吉尔吉斯斯坦也于2012年完成了“两层三级”学位制度的改革，改革后的高等教育体制能够提供学士（240学分）、硕士（120 学分）、专业证书（5年学习）在内的三类文凭。

此外，哈萨克斯坦许多大学还引进了坦普斯项目的“学术质量评估体系”，该体系赋予学生给教师评分的权利，激励教师的责任感和创新能力，同时调动学生的积极性。该项目还几乎帮助所有的哈萨克斯坦大学建立了“欧洲学分转换体系”（主要内容为相互承认学位和学历），使得这些大学与欧盟国家大学的联系大大增强。

但学制改造和学术质量评估体系也只是高等教育体制外在物质形式的表现方式之一，欧盟“博洛尼亚进程”的成功经验也绝不仅限于此。但不管是全球化普及的“两层三级”学位制度，还是“学分银行”的理念和实践，其根本目的都在于打通全球高等教育制度的壁垒，使全球高等教育资源能够实现更顺畅的流动。以“博洛尼亚进程”为优先发展方向的中亚高等教育改革，其目的也是構建符合现代国际高等教育规范的中亚高等教育制度，以便更好地融入国际社会经济生活，使中亚本土学生也能够享受到世界一流大学的教育，同时能够更为顺畅地进入到国际劳动力市场。

中亚高等教育发展进程中的三大特征折射出中亚各国当前社会发展的主要诉求和阶段特质，其改革逻辑和发展内涵正是建立在民族现代化之上的自发追求，本质特征是以民族振兴和现代化发展为目标的高等教育现代化改造，而其相应的实践进程和呈现出来的基本特征则是各国高等教育现代化改造的反映。例如，以“高等职业教育”为优先发展方向的改革进程体现的是各国高等教育进行现代化改造的内涵层面，以“共同教育空间”为平台的区域一体化进程体现的是各国高等教育追求现代化方向的资源共享需求，而在“博洛尼亚进程”框架下的国际化实践则是追求高等教育质量世界标准的体现。同时，这些特质也反映了21世纪世界高等教育的普遍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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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刘继业.欧盟对中亚高等教育项目的援助[J].国际资料信息，2010（3）：24.

编辑 吕伊雯   校对 徐玲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