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唐五代敦煌寺院马、牛、骆驼等饲养情况考释

2019-07-11 06:19徐秀玲
安徽开放大学学报 2019年2期
关键词:净土寺院牲畜

徐秀玲

(河南大学 文献信息研究所;河南 开封 475001)

中国古代的陆路交通运输动力主要依靠马、牛、驼、驴等大型牲畜,到晚唐五代的敦煌地区,自汉代置郡设县以来,唐宋时期已经成为以农为主、以牧为辅,农牧兼营的农牧区[1]。敦煌百姓饲养牛、羊、骆驼、马等牲畜用于农业生产、交通运输等多方面,方便了敦煌百姓的生产生活。作为敦煌社会重要组成部分之一的寺院也是如此[2]。现笔者以晚唐五代敦煌寺院马、牛、驼等大型牲畜的饲养及相关情况考察当时寺院的交通运输情况。

一、敦煌寺院的马

马在古代的敦煌是非常重要的交通工具之一,敦煌文书与传世典籍对此多有记载,如敦煌野外不仅有野马,还有野驴[3]。唐中央王朝还在敦煌设有马坊,有传马、传驴[4];归义军时期官府有官马群,建有马军[5],相比之下,敦煌寺院中的马仅有零星记载。

(一)寺院马匹的来源

敦煌寺院马匹的来源,一是寺院自养。如P.4542《年代不明(10世纪)某寺粟麦豆破用历》第14行载“(二月一日)又粟贰斗充牧马人”[6]。又如,P.4906《年代不明(10世纪)某寺诸色破用历》第20~21行载“粟壹硕贰斗,沽酒,调马骑,看阿郎用”[6]234。 再如,P.3165号背《年代不明(10世纪)某寺入破历算会牒残卷》第24行载“(麦)三斗与牧马人用”[6]541。可知某寺饲养有马匹。

敦煌寺院的马匹,除了寺院自有以外,有的是施舍或雇用而来。前者,如P.2567v《癸酉年(793)二月沙州莲台寺诸家散施历状》记载了癸酉年莲台寺得马两匹[6]71。后者,如S.4120《壬戌年—甲子年(962—964)布褐等破历》第2行载“……着雇马用。”[6]213

(二)寺院拥有马匹人的身份

二、敦煌寺院的骆驼

骆驼也是古代敦煌重要的交通工具之一,不仅官府饲养有骆驼,寺院也有。

(一)寺院骆驼的来源

敦煌寺院骆驼的来源,如P.2049v《后唐同光三年(925)正月沙州净土寺直岁保让手下诸色入破历算会牒》第226行载“豆壹硕肆斗,骆驼利润入”[6]356。净土寺以骆驼赚取利润,获得豆1硕4斗,可知骆驼所有权属于寺院。

有的骆驼是雇佣而来,如S.366《年代不明(10世纪)某寺诸色斛斗入破历算会牒稿残卷》第2~3行载“查(渣)拾贰饼,西窟上水雇驼用。查五饼,僧官窟上造设时雇驼用”[6]546。寺院在西窟驮水或窟上僧官造设时可以雇佣骆驼。

(二)寺院骆驼的用途

敦煌寺院骆驼的用途,如上所述,有用于西窟上水,或僧官窟上造设时驮物。有时还用于驮面,如P.2776《年代不明(10世纪)诸色斛斗入破历算会牒残卷》第49~50行载“麸伍斗春磑时与驮面骆驼用”[6]545。

骆驼死后,皮仍然被利用,S.2474《庚辰年(980)驼官张憨儿群骒驼破籍并判凭三件》之一载:

1 伏以今月廿八日,群上大骒驼壹头,见在。廿九日,群上大父驼壹头病

2 死,皮付张弘定趂却,大骒驼壹头东窟上走死,皮付张

3 弘定,未蒙判凭。伏请处分。

4 庚辰年八月 日驼官张憨儿

5 为凭卅日(鸟印)[6]601

本件文书记载了庚辰年驼官张憨儿群骒驼见在与死亡的情况。其中对于死驼的规定,如“大骒驼壹头东窟上走死,皮付张弘定”,可知驼皮并不是驼官私自处理,还要交付上级管理机构,有专人收领。

三、敦煌寺院的牛

与马、骆驼等交通工具相比,敦煌寺院牛的用途更多,使用范围更广。

(一)寺院牛的来源

敦煌寺院牛的来源,除了寺院饲养以外,有的来自外部施舍。如吐蕃时期宰相上乞心儿及论勃施入“藏福田捌头牛,价折得曲尘绢两疋绯绢三疋,紫绫壹疋(折绢三疋,每牛一头,得绢一疋)”[6]64;“王施三岁牛一头”[6]77;癸酉年莲台寺得诸家散施,其中有“三岁黄牛一头”[6]71;“癸卯年九月廿三日,故慕客刺史三周斋施陆岁耕牛壹头,乳牛壹头”[6]93,又,归义军时期敦煌民众施入寺院牛的记录也不在少数,P.3478《年代不明福嵒奉献舍施支分疏》载“福嵒自从离俗,蹂践仙巗,固犯灵龛,致令业重,别无忏除,先施南沙地十五亩、乳牛一头,充为三窟基产”[6]108。福嵒施舍敦煌三窟南沙地15亩、乳牛1头作为寺产。

寺院有时也雇用车牛。如S.5937《庚子年(940)十二月廿二日都师愿通沿常住破历》第7~11行载“七月五日,麸两石雇磑面车牛用。又麸两石,雇张义成车千渠暮容使君庄载木用。又麸两石,雇车牛索僧正车亦千渠庄再(载)木用。又麸叁硕还磑面车雇贾用”[6]207。亦知寺院有磑面、载木等重体力劳动时或运输工具不足时也需要雇佣车牛等运输工具参加寺院劳动。

(二)寺院牛的用途

与骆驼、马等牲畜相比,敦煌寺院中的各种劳动更依赖于牛。

种庄稼。如北图372:8462v(鸟字84号劫543号)《丑年—无(午)年某寺得付麦油布历》载“寅年正月五日使车牛七日折麦三硕伍斗。三月五日使牛具种两日折麦一石。(九月十日)又使车牛两日折麦一石。又磑课折麦壹石。……(巳年)又使牛具两日,折打祛子一”[6]110-111。

种菜。如S.5927IV《戌年(?)某寺诸色斛斗入破历算会残卷》第14~15行载“麦肆斗,雇牛具种菜用”[6]306。

修仓。如S.6981《辛未—壬申年(971—972)某寺某某领得历》第3行载“九月廿九日领得修仓车牛买粟两硕。愿”[6]138。

载木、斫木、载芦苇。如S.5937《庚子年(940)十二月廿二日都师愿通沿常住破历》第8~10行载“又麸两石,雇张义成车千渠暮容使君庄载木用。又麸两石,雇车牛索僧正车亦千渠庄再(载)木用”[6]207。P.2040v《后晋时期净土寺诸色入破历算会稿》第248~249载“粟三斗,三团车牛载木用”;第301行载“油半升,载苇子车牛来日调臛用”[6]419。P.2032v《后晋时代净土寺诸色入破历算会稿》第463行载“粗面壹硕,付言奏苇子车牛用”[6]480;第826行载“面叁斗,载苇子车牛来日用”[6]507;第854~855行载“面壹硕贰斗,付车牛家打苇子用”[6]508;第843~844行载“面一斗,张闰子车团斫木用。面五升,王再定张闰子车牛斫木用”[6]508。

磑面、搬面。如S.5937《庚子年(940)十二月廿二日都师愿通沿常住破历》第7行载“七月五日,麸两石雇磑面车牛用,(签字)”;第10~11行载“又麸叁硕还磑面车雇贾用”[6]207。又P.2049v《后唐长兴二年(931)正月沙州净土寺直岁愿达手下诸色入破历算会牒》第416行载“(正月)麸两硕,与般面车牛用”[6]387。P.2040v《后晋时期净土寺诸色入破历算会稿》第60~62行“麸三石,雇载面车牛用。麸三石,秋磑面雇车牛用”[6]405。P.2032v《后晋时代净土寺诸色入破历算会稿》第260行载“豆一石,雇磑面车牛价用”[6]469;第492行载“麸两石五斗,载面车牛用”[6]481;第775行“麸三石,雇般面车牛用”[6]503;第865~866行载“麸两石载面车牛价用”[6]509。S.366《年代不明(10世纪)某寺诸色斛斗入破历算会牒稿残卷》第1~2行载“麸壹硕,秋磑时与载面车牛用”[6]546。

充窟。如P.6002(1)《辰年某寺诸色入破历算会牒残卷》(归义军张氏)第49~50行载“面壹斗、油壹胜半,充窟取车及雇牛用”[6]315。

搬沙墼。如P.2040v《后晋时期净土寺诸色入破历算会稿》第9~11行载“面贰拾陸硕柒斗伍胜,四月廿七日以后至六月十四日已前中间,看博士及局席般沙墼车牛人夫及徒众等用”[6]403;第40~42行载“粗面拾捌硕贰斗捌胜,四月廿七日至六月十四日已前中间,人夫及车牛徒众等用。面陸硕捌斗捌胜,八月十四日已后至九月十一日中间,木匠人夫等用”[6]403。第48~50行载“谷面捌硕陸斗叁胜,四月廿七日已后至六月十四日已前,人夫及徒众般沙墼车牛等用”[6]403;第254~255行粟贰斗,西宅氾判官边取嚫牛用[6]417。P.2032v《后晋时代净土寺诸色入破历算会稿》第158~159行载“女人食用。面一石六斗、油五升半、粟一石四斗,请般砂土车牛食用”;第161~164行载“面拾叁硕陸斗四升,粗面九硕五斗,榖面叁硕九斗五升,油贰斗贰胜,粟壹拾陸硕三斗六升,卧酒沽酒,造钟楼时,五月廿三日至六月十三日,中间廿一日,工匠及众僧般砂车牛人夫等三时食用”[6]464。P.3763v《年代不明(10世纪中期)净土寺诸色入破算会稿》第82~83行载“粟七斗卧酒请般沙车牛用”;第110~112行载“粟二十一石七斗,四月廿七日已后,至六月十四日已前造檐,中间卧酒看博士及局席人夫并般沙墼车牛徒众等用”[6]518。P.2776《年代不明(10世纪)诸色斛斗入破历算会牒残卷》第2~4行载“面陸斗伍胜,两日般墼随车牛人夫众僧等用”;第33~34行载“面陸斗两日,般墼车牛人夫及众僧食用”[6]543-544。

四、敦煌寺院的牲畜饲料

牲畜的饲料还有渣。P.2049V《后唐同光三年(925)正月沙州净土寺直岁保让手下诸色入破历算会牒》第433行载“查两饼,两件付牧羊人餧瘦羊用”[6]366。S.366《年代不明(10世纪)某寺诸色斛斗入破历算会牒稿残卷》载:

2查(渣)拾贰饼,西窟上水雇駞用。

3查五饼,僧官窟上造设时雇駞用[6]546。

可知渣作为饲料,不但可以喂养瘦羊,还可用来当做雇价雇驼上水。渣的单位以“饼”计。

有的饲料是麸。如 P.2049V《后唐同光三年(925)正月沙州净土寺直岁保让手下诸色入破历算会牒》第432行载“麸壹硕,每件上窟餧畜生用”[6]366。S.366《年代不明(10世纪)某寺诸色斛斗入破历算会牒稿残卷》第1~2行载“麸壹硕,秋磑时与载面车牛用”[6]546。P.2049v《后唐长兴二年(931)正月沙州净土寺直岁愿达手下诸色入破历算会牒》第416行载“麸两硕,与般面车牛用”[6]387。可知麸多用于喂牛。

综上所述,晚唐五代敦煌寺院的畜牧业比较发达,寺院喂养有马、牛、骆驼等大型牲畜。敦煌寺院大型牲畜的来源,除了少部分是寺外人员施舍以外,绝大多数来自寺院自养。这些大型牲畜的主要用途,除了马比较珍贵,主要用于骑乘外,骆驼、牛等牲畜主要用来搬运木头、搬面、打窟、运送沙墼等重物。当寺院的劳动人手不足时,作为人力劳动的补充,寺院还雇佣一部分车牛或骆驼等参加劳动。由上可知晚唐五代时期马、牛、骆驼等大型牲畜对寺院生活的重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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