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经济驱动传统产业转型升级的路径研究

王彩

摘 要：数字经济写入政府工作报告，成为一种推动信息技术和产业深度融合的新型经济形态。针对如何通过数字经济带动“传统工业化”转向“新型工业化，以传统纺织产业为例，通过山东如意集团和浙江富润股份有限公司数字化转型的案例的对比分析，提出以信息技术融合传统产业做强制造业和借力股权投资打造“传统产业+新兴产业”双主业格局的分步分层转型升级路径。

关键词：数字经济;新兴产业;双主业;转型升级

中图分类号：F260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673-291X（2019）07-0023-04

2017年3月数字经济被首次写入政府工作报告，数字经济作为一种新的经济形态，通过优化生产要素、改革产业模式、重塑商业模式等推动信息技术和制造业深度融合，促进传统产业升级和新兴产业快速发展。《中国数字经济发展与就业白皮书（2018年）》中提出2017 年度我国数字经济规模27.2万亿元，占GDP比重达到32.9%。凭借强大的互联网市场平台和人口规模，中国数字经济的发展已站到了世界前沿，呈现出由消费互联网向产业互联网转型的趋势，成为新常态下推动新旧动能转换、拉动经济增长的重要引擎。

一、数字经济的内涵

2016年9月G20峰会公布《二十国集团数字经济发展与合作倡议》，阐述数字经济的定义是：“以使用数字化的知识和信息作为关键生产要素、以现代信息网络作为重要载体、以信息通信技术的有效使用作为效率提升和经济结构优化的重要推动力的一系列经济活动。”数字经济白皮书中在其定义的基础上将数字经济分为两个部分：一是数字产业化部分，即信息通信产业;二是产业数字化部分，即传统产业应用数字技术所带来的新增产业及产业转型的部分。本文主要针对数字经济的第二部分展开研究。

二、数字经济作用于传统产业的机理研究

2017年度数字经济中的产业数字化部分高达21万亿元，比重由2005年的49%上升至77.21%。数字经济对传统产业影响主要有两个方面。一是形成新的产业，通过技术引发需求变化和科技的提高创造了新的产品而形成新的产业模式;二是传统产业的数字化转型，将数字信息技术融入企业的生产链、物流链和服务链，对传统产业的产品或者工艺进行创新和提升，使得传统产业数字化发展成为数字产业。

第一，数字经济打破传统企业技术创新壁垒。长期以来，我国的发展模式是以政府主导的投资作为驱动力，通过自上而下重点投入国有大中型企业，并及时进行引进和模仿，发展资本密集型产业来实现我国经济和技术飞速发展。目前，我国和发达国家的经济和技术差距不断缩小，“后发优势”模式遇到瓶颈，技术创新对经济增长更加敏感。数字经济改变了我国科技资源的传统配置模式，可以有效实现科技与经济资源的匹配优化，以网络平台为核心的产业组织模式充分利用大数据分析，解除了企业研发和消费者之间的障碍，产品研发对接消费者终端，数字市场提高了信息沟通的及时性，降低了信息获取成本，降低研发成本，提高了市场交易效率。数字信息真实地反映了市场的实际需求，降低了市场的不确定性，新产品失败风险大幅下降，创新链、产业链和消费者平行对接，极大地激励了企业进行研发的积极性。

第二，数字经济促进产业制造模式升级。数字经济带来的智能信息化实现了传统制造业的升级，带来了生产方式和制造流程的智能化变革。生产工具从对人的依赖解脱出来，智能机器代替人工;生产制造流程从先行转向网络化、集成化，实现物料自动追踪和上下料、设备运转和智能检测同步进行;制造模式上从纵向集成向生产车间的横向集成转变，实现基于价值链的不同企业之间的整合。

第三，数字经济创新商业服务模式。随着数字经济在我国的蓬勃发展，平台经济也如雨后春笋应运而生。基础服务类、行业企业类、区域特色类、公共服务类等各类网络平台创新了传统的商业服务模式。企业贸易对象不再局限于可视的企业实体，销售端拓展到全球领域，电子商务不仅是提供商品的销售渠道，更是提供服务和消费者进行互动的平台。我国是制造业的第一大国，制造业长期以来以加工组装提供产品为主，位于制造业的低端价值链上。充分利用数字平台经济，创新商业服务模式，促进传统制造业向服务化转型，是提升制造业价值链的有效途径。电子商务等数字平台的建设，使得传统制造业在线上监测、远程维护、智能信息等服务领域更加便捷，第三方的网络平台的建设同时降低了中小企业服务成本，使传统制造业向高附加值的服务化转型具备了充分条件。

三、我国纺织行业数字化转型的实践

本文研究遵循典型原则，选取山东如意毛纺服装集团股份有限公司（002193）和浙江富润股份有限公司（600070）多阶段过程进行分析，寻找传统产业通过数字化驱动转型升级路径，提炼企业转型升级的规律及动态机制。

（一）传统产业的数字化升级——山东如意集团

山东如意毛纺服装集团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山东如意集团”）始于1972年的济宁毛纺织厂，1993年12月改制为股份有限公司，2007年12月在深圳证券交易所上市，注册资本为2.6亿元，总资产44亿元，拥有全资子公司2个。主营业务包括纺织品、服装、纺织机械及配件、纺织原料及辅料等相关产品的生产、销售;备案范围进出口业务;纺织品的分析测试、检测（不含限制项目）;从事纺织服装领域技术研发、技术推广、技术转让、技术咨询、技术服务;自有房屋租赁。

2014年11月25日，随着习近平总书记走进山东如意集团，提出“企业是创新主体，掌握了一流技术，传统产业也可以变为朝阳产业”。随后如意集团在技术方面斥资100多亿进行智能化設备改造，2016年公司利用募集资金对资产进行全面整合并组建企业集团，走科技创新之路，在国家级技术中心体系下，下设子公司技术研究院及博士后、院士工作站进行技术储备、技术研发及项目实施。同时，对公司信息化系统进行升级改造，通过互联网加智能制造的定位，用信息化方式改变传统产品开发模式及设计、工艺、成本、销售、服务等各个环节，创新技术管理模式，实现技术与管理的数字化服务，通过控制中枢的智能调换系统，生产效率从原来的成品服装20天缩短到5天，全产业链的自动化设备让他们降低了30%的成本，效率提升高达40%。关联方如意科技集团2016年先后荣获中国工业大奖、中国优秀工业设计奖金奖、国家级工业设计中心等荣誉，成为中国纺织服装行业企业中唯一一家包揽中国工业领域国家级大满贯奖项的企业。

2017年实施工业化思维向互联网思维、生产制造商向科技服装服务商的“两个转变”以思维转型带动行动转型，推动“互联网+个性化定制+智能制造”升级项目的快速突破。通过服装公司大数据控制室，对全球实时订单情况、生产监测调节系统和车间进行实时监控和数据反馈，两年的时间山东如意服装产业利用数字化站在了智能制造的高端。

运用数字经济进行传统产业数字化是有资金门槛和数据成本的，同时需要时间进行转化，山东如意集团从2015年初开始布局数字化升级，由集团公司斥资100多亿元进行智能升级，同时每年投入8亿多元的研发费用进行毛纺和服装行业的技术研究保障行业领先地位，作为上市公司的山东如意集团借助母公司的智能转型和技术研发投入，顺利从毛利率较低毛纺业向毛利率更高的服装业转型升级，经过三年的时间服装业收入占比达到54.37%，提升毛利率3个点。

（二）新产业形成——浙江富润股份有限公司

浙江富润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浙江富润”）成立于1994年，其母公司为富润控股集团，母公司前身为国营诸暨针织厂，始建于1982年。公司从国营到大型企业集团，其间合并了多家国有企业，并于1997年上交所上市，注册资本5.22亿元，主营业务为纺织印染、无缝钢管的加工与销售以及互联网营销、数据分析与服务。

从下页表2数据可以看出，2015年的浙江富润主营业务依然是纺织印染和无缝钢管的传统产业，印染子公司位于中国印染行业的前列，明贺公司（无缝钢管子公司）是华东地区最大的生产基地之一，两个传统产业皆处于行业领先地位。反观2015年的国内国际经济形势，纺织行业市场需求低迷、国际竞争加剧，国内淘汰落后产能和减少污染排放，国际市场对印染产品的生态要求呼声日益高涨，环境成本不断上升，在环保重压和政府政策鼓励下，印染行业大规模整治已拉开帷幕。无缝钢管行业低端产能过剩，市场竞争将向中高端产品方向发展;焊管等替代产品冲击强烈，价格优势明显;国际原油价格大幅下降导致以石油产品为服务对象的无缝钢管市场需求萎缩。

面对复杂严峻的经济形势，2015年浙江富润采用“守正出新，行稳致远”的策略，通过资本运作方面逐步实现公司的传统产业的数字化转型。在2015年3月31日发布投资设立全资子公司浙江富润互联网大数据产业投资有限公司（后改名为浙江富润网络科技有限公司），出资10 000万元，主营范围为互联网大数据产业，包括大数据营销、互联网金融、电商平台、社交平台、在线教育等领域的股权及创业投资。公司目的是以此为契机，充分发挥资本市场的功能，通过投资、收购等多种方式，实施“互联网+”的发展战略，推进传统产业战略转型。

公司股票于2015年10月8日停牌，于2016年2月18日复牌。根据披露的重组预案，公司拟以发行股份及支付现金的方式收购杭州泰一指尚科技有限公司100%股权，同时拟非公开发行股份募集配套资金。为顺应“互联网+”的发展趋势，出资4 300万元投资了5个项目，陆续布局数字经济行业，形成“传统产业+新兴产业”并驾齐驱的格局。对于传统产业，公司顺应国家环保要求，调整产品结构，以销定产，改进工艺，研发新产品，以质取胜，即使在2016年护航G20峰会和新环保法实施的严峻形势下，公司的纺织行业和钢管加工主营业务收入仍然稳中有升。对于新兴产业，以全资子公司泰一指尚为核心逐步进行行业渗透，由互联网广告向数据服务战略转型。从本文表3数据可以看到，2015—2016年公司新兴产业规模主要控股参股公司没变，只是控股公司更改名字，经营范围由股权投资改为网络技术的技术开发、技术咨询、技术服务，但公司一直在陆续入股数字产业公司。历经两年的新兴产业布局，2017年公司主营业务变更为纺织印染、无缝钢管的加工与销售以及互联网营销、数据分析与服务。受行业整治、环保升级等影响，部分中小企业关停，公司传统产业订单有所增加。公司的互联网营销、大数据分析服务等新兴产业充分利用其技术优势、产业链优势、资源优势和行业地位优势为公司为公司贡献了6.9亿元的营业收入，占公司总收入的35.84%。信息服务及电子商务类主要控股参股公司数量也由前两年的1家增加到13家。

（三）传统产业数字化转型的主要模式

山东如意集团的纺织品、服装是位于国内行业技术龙头的传统产业，是绍兴纺织行业的竞争对手;浙江富润的纺织印染和无缝钢管加工是典型的绍兴传统产业，两个企业都在近三年内利用数字经济的契机进行产业转型，实现“互联网+”的跨界融合入企业主营业务。与研究主题非常吻合，其研究结论对其他企业更具典型价值。

传统产业转型是提升产业附加值，用朝阳产业替代夕阳产业。一种是通过技术提升提升产业“量变”升级，另一种是“跨越行业”的“质变”升级。从山东如意的案例我们可以总结，企业集团资金雄厚和技术领先，加大数字资源的引进对企业原生产业进行升级和相近行业转型，以提升行业毛利率为目标，将传统产业结合智能化做精做强做大。从浙江富润的案例我们可以看出，对于企业原有的纺织和钢管产业抓住搬迁新建的机遇选择技术量变，同时用两年的时间通过股权投资数字经济新兴产业，实现“传统产业+新兴产业”的新布局，从而实现企业整体利润提升。

四、数字经济驱动绍兴传统产业转型升级的实现路径

绍兴市政府在2017年7月下发的《绍兴市传统产业改造提升试点实施方案》部署，“坚持创新引领。瞄准工业4.0和中国制造2025，深化推进技术创新、管理创新、业态创新和制造方式创新。”绍兴的纺织产业、化工产业、金属加工产业、黄酒产业和珍珠产业等传统产业附加值偏低，存在着被产业价值链“低端锁定”的风险，微笑曲线低端的传统制造业的發展历经多年，已经进入饱和期。只有大力推进“互联网+”“机器人+”“标准化+”和“大数据+”“文化+”，加强界内整合、跨界融合，把创新、生态、人文融入传统产业改造提升全过程，才能引领推动产业创新跃升。

第一，抓住浙江建设“数据强省”的机遇，夯实数字化经济的基础。浙江作为全球电子商务中心、全国互联网金融发展高地，拥有信息经济和“互联网+”的先发优势，绍兴地处大湾区的优势地理位置，借势“杭州湾大湾区”长三角的经济核心引擎，以“数字产业化、产业数字化”为主线，开展平台数字化战略，构建现代数字技术体系，通过完善信息服务配套体系，打通企业内外部“数据孤岛”，打造数字化平台，提升行业数字化转型发展供给能力，针对行业特点，提供适合各个行业转型发展的数字化解决方案。

第二，逐步推进，构建数字化生态系统。由于数字化投入的投资回报周期较长（平均需要3—10年）、固定资产投入和转换成本较高。政府在傳统企业转型时首先选择一些内部条件能够支撑的企业进行数字化转型试点，利用数字化平台对接消费者终端，通过市场的需求推动效应，突破新产业在导入期信息滞后瓶颈，迅速实现规模效应。传统产业的创新和升级主要依靠数字化平台的市场力量自发进行，但数字化平台，尤其新产业的兴起和发展需要政府的资金支持和政策保障。待部分产业完成转型，在企业内部，数据将贯穿整个产品周期，企业内部各部门之间数据孤岛已经消除，实现企业内部到行业的集成。当数字化平台上能够提供适合各个行业转型，将大大降低行业应用的开发难度，大量的第三方的资源利用自身优势进入产业发展环节，产业闭环被打破，带来大量的创新机会，从而推动整个产业的快速发展，形成完整的数字化态系统。

第三，龙头企业引领数字化转型，以信息技术融合传统产业做强制造业。企业处于行业领先地位，资金实力雄厚和技术领先，可以自身拥有数字化能力的、能发展出平台能力的以及能发展出集成能力的大型企业为引领带动行业数字化转型发展。投入研发资金构筑人工智能等前沿颠覆性技术比较优势，促进数字技术与行业技术深度融合，坚持“熊彼特创新”战略导向，对当今全球涌现的新技术新发明实施首次产业化和商业化的创新，探索“商业化—应用—研发”的产学研发展模式，着力突破机器人、智能制造、互联网等交叉领域，带动大数据、云计算、人工智能等群体性重大共性技术变革。通过数字化手段，实现组织重构、生产流程再造、商业模式创新、新产品制造等，坚守传统产业数字化创新，强化风险控制，做强做大制造业。

第四，借力股权投资，打造“传统产业+新兴产业”双主业格局。对于传统产业，由于现阶段技术和研究水平相对较低，建议走以新兴产业占优为突破口的多元复合型产业发展路径。新兴产业初期投入大，不确定性高，可以借助股权投资进入科技创新企业，降低新产业在导入期的市场风险。对于新兴初创型信息产业，没有资产抵押又没有业绩支撑，很难获得银行等借款资金渠道获得资金，对于传统产业，前期积累了大量的资金，可以设立独资子公司从事新兴产业，例如浙江富润设立浙江富润网络科技有限公司;可以通过股权投资的参股控股，通过股权的资本运作分享新兴企业的增值，由于中小型科技企业前期已经投入了大量的研发和市场研判，可以最大限度地降低技术风险和市场风险，也可以分散资金风险。通过参股控股当前的产业进行整理，有退有进。浙江富润2016年出资4 300万元投资了5个项目，同年出售“上峰水泥”1 376万股，获得投资收益15 358万元（税前），占利润总额的90.15%。传统产业提升，新兴产业抓住行业发展的机会提高，逐渐形成清晰的“传统产业+新兴产业”的双产业主线格局。

参考文献：

[1]  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课题组.传统产业数字化转型的模式和路径[R].2018.

[2]  王一鸣.中国经济新一轮动力转换与路径选择[J].管理世界，2017，（2）：1-14.

[3]  柳卸林，高雨辰，丁雪辰.寻找创新驱动发展的新理论思维——基于新熊彼特增长理论的思考[J].管理世界，2017，（12）：8-19.

[4]  文玉春.我国产业创新的模式与路径选择研究[J].经济问题，2017，（1）：1-10.

[5]  杨新铭.数字经济：传统经济深度转型的经济学逻辑[J].深圳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17，（7）：101-104.

[6]  赵西三.数字经济驱动中国制造转型升级研究[J].中州学刊，2017，（12）：36-41.

[7]  叶亚露.传统产业的数字化变革[D].杭州：浙江大学，2017.

[8]  陈昊.中国OFDI与母国产业升级：基于国别差异视角的研究[D].杭州：浙江大学，20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