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和女人们的生活》中引路人的形象分析

摘  要：《女孩和女人们的生活》作为典型的成长小说，描绘了主人公黛尔在诸伯利小镇的成长故事。引路人作为成长小说的重要建构要素之一，却鲜少得到研究。在《女孩和女人们的生活》中，正是在不同引路人的帮助和影响下，主人公黛尔逐渐意识到自己所存在的意义，走上了自己所寻求的荣耀之旅。

关键词：成长小说;引路人;女性意识

作者简介：王毓蓉，苏州大学外国语学院硕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为英美文学。

[中图分类号]：I1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9）-15--02

一、引言

成长，作为人类生活中一种普遍存在而且必然发生的发展阶段，具有广泛的认同性和较强的文化隐喻性。个人的成长不仅可以象征某个民族的启蒙甚至人类的启蒙，同时意味着“一个人从他者和边缘的地位走向主流文化的中心”（芮渝萍，2004：4）涉及到 文学领域，成长小说展示的正是“年轻主人公经历了某种切肤之痛的事件之后，或改变了原有的世界观，或改变了自己的性格，或两者兼有;这种改变使他摆脱了童年的天真，并最终把他引向了一个真实而复杂的成人世界。”（Marcus， 1969：32）加拿大著名女作家爱丽丝·门罗的《女孩和女人们的生活》作为典型的成长小说，以门罗的个人经历作为蓝本，讲述了主人公黛尔在诸伯利小镇从一个懵懂天真的少女逐渐成长为一位睿智独立的女性的故事。小说由八个部分构成，每一部分分别详尽描述了黛尔成长中遇到的关乎家庭、信仰、生死、文化、性欲、爱情以及自我价值的困惑。最后，经过重重考验的黛尔，终于寻求到了自己的人生意义，即献身写作，记录历史。

引路人作为成长小说的重要建构要素之一，却鲜少得到研究。“从人类文明发展的历史来看，成长小说中的引路人原型可以追溯到神话中的神和童话中的国王或白马王子。他们指引迷途的‘羔羊，拯救受苦的民众。随着民主社会的发展，个人权威被逐渐消解，‘拯救者的角色也嬗变成为引路人。”（芮渝萍，2004：124） 这些人物开始从正、反两方面丰富主人公的生活经历和 社会认知，帮助或引领主人公逐渐确立自己的角色和生活方向。根据芮渝萍教授的分类，领路人形象大致可分为以下三种情况：“正面人物、自然神灵和反面人物。”（芮渝萍，2004：125）而这些引路人形象，在《女孩和女人们的生活》中都有所体现。

二、正面引路人

成长小说中正面引路人的“身份或性格往往比较特殊，这种特殊性使他们与主流社会保持一定的距离，也使他们乐于跟年轻人交朋友，与受他们帮助的青少年一样，他们中许多人也属于社会边缘人物，还没有被主流社会所同化。”（芮渝萍，2004：126）

黛尔的母亲伊达就是这样一位正面引路人，她有着进步的思想和高雅的追求。对于小镇上的大多数人来说，“知识仅仅是一种奇异古怪的东西，像瘤子一样突出”（门罗，2013：79），而对于伊达来说，知识是“温暖可爱的”（门罗，2013：78）。在残酷的战争期间，为了下一代，她仍坚持向小镇居民兜售百科全书，“小心但乐观地讲述知识的重要性。”（门罗，2013：78）在伊达的感染和熏陶之下，黛尔也逐渐对阅读产生兴趣，并且开始借助百科全书学习历史，凭借过人的记忆力，为后来的写作之旅打下牢固的基础。

除了热爱学习，伊达也无惧挑战，并且坚持把控自己的话语权。因此她无法欣赏黛尔表姐露丝拒绝去读大学的行为，以及黛尔叔叔克雷格从不参加竞选的决定，认为他们都是“害怕把头伸出洞口”（门罗，2013：46）的人。而她自己则勇于写信给报社表达自己的想法。“她那些关于地方问题、提倡教育和妇女权利、反对学校必修宗教课等等的信，会署名发表在诸伯利《先驱导报》上。”（门罗，2013：94）尽管黛尔一开始并不能完全认同母亲的行为，甚至认为母亲让她蒙羞，但恰恰是在母亲潜移默化的影响下，黛尔否定消极的生活方式，积极寻求人生的意义。所以之后在面对不同男性对其实施的压迫时，她学会了像母亲一样，将自己的话语权紧握在手中，进行反抗和斗争。

除了母亲伊达，专门负责排演小歌剧的范丽斯小姐也在黛尔的成长中起到了积极的作用。她对艺术的热爱与坚持深深影响了黛尔。排演小歌剧时，她亲自为学生示范，忘我的投入让她的脸因为兴奋快乐而焕发出红晕。这种对于艺术的完美追求与狂热投入感染了学生们，他们认识到“创造不真实事物的献身精神，虽非绝对必要，可一旦信以为真，就比其他任何事情都重要”。（门罗，2013：152）当得知她溺水而亡时，黛尔感悟到：“我感觉她的存在属于一个旧时代，她活在最为天真原始的情感和一些错误的观念之中。我觉得她被困在那个时代，我吃惊于她以这个行为突围出来。如果这算是一个行动的话。”（门罗，2013：162）虽然范里斯小姐对于艺术付出的努力在小镇落后的人文环境中就像“吹泡泡一样”，但却永远牢牢地陷在了黛尔的童年之中，也促使她走上了艺术的道路。黛尔同时也深知“当范里斯小姐精神上的追求与自己所处的环境所处的时代激烈冲突时，她那艺术激情背后隐藏的强烈的深深的自毁冲动也就必然使她会以自杀这种特殊性的行动来使自己从环境中‘突围出来。”（张嫣然，2016：31）范里斯小姐的死让黛爾顿悟到了具有自主意识的女性在父权制社会下的无奈和悲壮，同时也让她顿悟到了书写自己的人生是比死亡更能找寻到生存意义的事。

三、自然神灵的引导

19世纪，爱默生与梭罗等人倡导的超验主义思想认为沐浴在清新的大自然之中是获得神启的重要途径。自然神灵常常在成长小说中赋予主人公以启示，指引他们找寻人生的价值与方向。在《女孩和女人们的生活》中，水与河流的意向不仅改变了黛尔对死亡的认知，同时也影响着黛尔性意识的萌生、发展与成熟。

小说中的死亡几乎都有水与河流有着直接或间接的联系。黛尔初次直面死亡时，就是在河边发现一只死牛。这时的黛尔仍对死亡留有恐惧，认为死去的牛具有某种不可言说的神秘力量，不敢触碰牛的脸，不敢直视牛的眼睛。直到参加克雷格叔叔的葬礼前，通过母亲对死亡的解释，黛尔才开始真正认识并接受死亡。母亲告诉黛尔死亡只是一种回归自然的方式。人身体的大部分构成是水和碳，所以死亡只是元素的改变，并不是一切的结束。当黛尔慢慢接受这种观点之后，她也真正迈出了那一步，伴着葬礼上最后一段赞歌“基督，召唤我们，在我们生命的汹涌大海之上——”，（门罗，2013：67）选择去瞻仰克雷格叔叔的遗容。人的生命旅程仿佛一条长河，水与河流滋养、孕育着生命，是一切的开端，同时，水与河流又可以轻易带走生命。生死是人必经的旅程，而水与河流作为载体，摆渡着每个迷茫的灵魂，使其坦然面对这样的人生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