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觉景观保护中的景观正义研究

黄国平

1 从环境正义到景观正义

1.1 环境正义简史

景观正义源自环境正义运动，而环境正义概念的产生，则是20世纪60年代美国环境意识觉醒与民权运动的汇流。最初的环境正义事实上是一场社会运动，旨在要求公众不分种族、收入、年龄和性别，都能够平等享有环境资源、承担环境保护责任。特别是为美国经济作出巨大贡献的低收入非裔族群，他们要求平等地获得最基本的环境资源，比如洁净的饮水和良好的生活环境等。另一方面，当时的大公司和政府机构在选择有毒有害用地时，并非遵从科学选址的方法，而是避开比较富裕的居民区，故意选择低收入甚至少数族裔的居住地区以减少潜在争议和赔偿。广大群众逐渐认识到虽然美国早就有了清洁空气法案(Clean Air Act)、清洁水源法案(Clean Water Act)，甚至著名的国家环境保护法案(National Environmental Protection Act)，但如果大公司和政府机构这种歧视性的行为不得到抑制，最终很多人依旧会成为环境问题的受害者。于是少数族裔的这一理性诉求得到了广大群众的支持，在美国形成了一场全国性的社会运动，推动了环境正义法案(Environmental Justice Act)的起草和最终通过。该法案的目的第一是实现分配正义，即环境资源和环境负担要平等分担。各个联邦政府机构被新的法案要求必须消除环境政策和相关经济政策中的不公正和歧视现象。第二是要实现程序正义，即必须保证用公正公开的程序来做出环境问题的相关决策。各个联邦政府部门被要求在决策过程中倾听劣势社区的呼声。在此期间，环境正义所涉及的环境问题，已经随着环境意识的普及，从清洁的空气和饮水、工业有毒有害废弃物等对人类健康直接造成危害的问题，扩展到了动植物栖息地等生态环境问题，以及视觉景观保护等涉及身心健康的问题。

1.2 景观正义的概念

从上述历史发展可以看到，尽管环境正义是一场社会运动，但其涵盖范围已经超越了公共政策和法律法规等传统社会科学的研究范畴，开始涉及环境科学与规划设计等领域。在风景园林领域，通过大量的实践人们逐渐意识到一个成功的公共景观项目离不开公平正义的规划设计过程。学者Hester提出城市景观设计需要把生态健康和民主平等结合起来，才能创造出和谐的、具有韧性的新型城市空间[1]。近20年里，随着这一社会运动的开展，环境正义日益成为风景园林师所关注的重要议题。2004年仅有7.84%的风景园林师认为倾听社区意见是重要的专业素质[2]，而到了2016年，在美国风景园林师协会举办的学生设计竞赛中，68%的获奖作品讨论了环境正义对景观设计的重要性[3]，并试图通过景观来帮助解决社会问题，推进社会正义。

景观正义的提出，除了是作为环境正义的延展以外，也是对过去20年里景观设计实践的理论总结。2000年《欧洲风景公约》将景观定义为巩固欧洲多元文化和保证人民身心健康的重要公共资源[4]。而在1948年通过的《联合国的人权宣言》中，明确指出了：“人人有权享受为维持其本人和家属健康和福利所需的生活水准”[5]。很多欧洲学者由此引申出了景观与人权因为健康而产生的基本相关性，于是最早提出“景观是人类基本需求”的观点[6-7]，每个人都有权利享受景观资源以保障身心健康，而风景园林师的工作应该帮助没有享受这些权利的边缘化群体重新融入日常公正的社会生活，实现社会正义[3]。这一主张在联合国教科文组织2012年通过的《佛罗伦萨宣言》中得以确认，即“景观是公共利益，获得景观是人类的基本需求”[8]。

整个环境正义和景观正义概念的发展脉络和人与自然关系的演进一样，与心理学家马斯洛关于人的社交需求理论相类似，即当一个需求达到满足后，会有更高一层次的需求[9]。当人基本生存所需的水和空气得到满足后，身体健康与生态质量的关系便受到关注。而今强调全民精神健康，景观质量自然被提升到一个新的高度，其不再是一个简单的视觉问题，更是场所和公平的问题[10]。在现实生活中，由于经济、历史、文化等各方面原因，我们周围的景观远远算不上公平正义，特别是部分城市景观，成了强势群体的独享资源，影响社会的和谐发展[11]。尽管解决这些切实问题的核心往往超出了景观实践领域，但是风景园林师需要认识到在景观实践中寻求社会正义，是实现景观可持续、社区可持续、经济可持续的重要途径。

图1 里士满获得名字的英格兰小镇Richmond-upon-Thames的河流景观(引自美国风景园林师协会弗吉尼亚分会历史景观铭牌)

图2 现在里士满的Libby Hill，图中的水泥塔已经在2015年拆除以全面恢复历史景观(引自里士满市日报Richmond Times-Dispatch)

在过去20年里，与景观正义相关的景观实践包括景观生态[12]、公园绿地系统[13]等，视觉景观也经常成为重要议题。特别是在今天，越来越多的研究表明了景观与健康的关系[14]，尤其是城市里的自然景观对居民身心健康的影响[15]，公众对于获得优质视觉景观的要求日益高涨。城市里的滨水空间一般是城市中难得的结合人文与自然景观的开敞公共空间，其景观资源具有巨大的潜在经济价值，因此往往成为公众利益和私人利益博弈的焦点[16]。本文以曾经因为在景观正义方面作出贡献而获得美国风景园林师协会弗吉尼亚州分会社区贡献奖的美国里士满市的滨河景观保护研究项目为例，剖析如何利用数字化信息技术将景观正义的核心要素，即分配正义和程序正义，体现在视觉景观保护的公众参与、数据分析和最终决策的过程中。

2 里士满市(Richmond)的滨河景观保护研究

2.1 项目背景

现为美国弗吉尼亚州首府的里士满市位于弗吉尼亚州东南部的詹姆斯河畔(the James River)，有着悠久的历史。在18世纪30年代，当时的一个种植园主William Byrd II受邀在詹姆斯河畔建立一个新的城镇。他踏访了如今被称为Libby Hill的一座小山，在山上俯瞰詹姆斯河，蜿蜒的河流、河中的小岛，以及周围的农庄都让他想起了他的故乡——英国伦敦郊外泰晤士河畔的小镇Richmond-upon-Thames(图1)。从此以后，他在与友人的通信中，便开始称这片地区为Richmond，里士满市由此得名。

这个城市从诞生之日起就与河流结缘，河流更加促进了里士满在南北战争前后的工业化和城市化，成为南方最重要的工业城市之一。在19和20世纪，铁路和工厂遍布詹姆斯河沿岸，同时也割裂了城市与河流的关系。

但是在进入21世纪时，传统经济的衰落、城市整体经济的转型和城市居民对环境质量日益增长的需求，迫使城市重新审视其河流沿岸的工业遗产。著名的哈格里夫斯景观设计事务所(Hargreaves Associates)受邀制定了滨河区的总体规划，总体思想是要把河流重新纳入城市生活。同时里士满市还在推进把沿河老旧交通基础设施更新为大容量快速公交车系统(Bus Rapid Transit，BRT)，促进两侧工业遗产的再利用与开发。在这样的大背景下，众多的学者、教授与风景园林师、规划师合作进行了里士满河流视觉景观的研究项目，旨在城市滨河地区的更新过程中，保护重要的河流景观和观景点，从而使普通城市居民在城市公共空间中可以最大限度地欣赏詹姆斯河这一重要的公共景观资源，体现景观正义。同时该研究项目还尝试建立有效机制，使普通公众的意见能在规划过程中被充分吸纳，为规划决策提供有力的技术和信息保障。

2.2 数据获取和分析

项目一开始首先需要回答的问题是哪些河流景观需要得到保护。项目组认为在城市更新过程中，既要保护对城市具有特殊意义的景观资源，也要保护具有公共价值的景观资源。因此项目在数据的收集方法中，既采用了景观资源评价中客观学派的专家法，也采用了主观学派中的公众感知方法[17]。一方面风景园林学专家和历史学者对詹姆斯河与城市的历史做了系统的整理和分析，确认了Libby Hill为当时William Byrd II命名里士满市的所在地[18]。这一重要观景点被确立后，市政府和美国风景园林师协会不仅在这个观景点设立了解释性铭牌，更推动了遮挡这一景观多年的水泥塔于2015年被拆除，从而完整恢复了这一重要的历史景观(图2)。另一方面研究者通过大量历史地图、图片、照片以及城市各个时期的明信片来记录公众喜爱的河流景观。项目参与者同时也认识到这些材料的局限性，特别是针对外来游客的明信片，往往记录的是城市中具有特殊价值的景观资源。这些景观资源虽然也获得当地居民的喜爱，但是和居民日常生活中所喜爱的河流景观交集较少，无法完全代表普通公众对河流的感知。因此里士满市的滨河景观保护研究项目更重要的工作是要了解哪些才是具有广泛公共价值的普通居民喜爱的河流景观，而不是某些仅仅用来代表城市形象的特殊河流景观。

在确立了这一原则后，项目组摈弃了传统视觉景观保护所采用的划分视廊视线以及照片评价等技术方法，而是采用了社区会议和网络收集数据这2种更加直接的方式来直接获取公众信息，再通过信息汇总分析受欢迎的景观资源。项目团队组织了一系列的公众参与会议，邀请了城市里不同社区的普通居民用箭头贴纸在预先准备好的地图上标识他们所喜爱的河流景观。箭头的底部代表观景点的位置，箭头的顶部指向观景视角。如果社区居民所喜爱的是线型观景廊道，比如步行道等，则可以使用一系列箭头来表示(图3)。在网络上，项目组邀请广大居民直接通过电子邮件提交自己日常拍摄的河流景观照片，特别是用智能手机直接拍摄的照片，这些照片元数据中包含的GPS信息和视角信息可以直接转化为地理信息数据点。项目组还采用了网络爬虫(Web Scraping)的技术方法，编写了程序在著名的社交图片网站Flickr.com上抓取公众上传的关于詹姆斯河河流景观的照片，并对每一张合格的照片深入提取网站上提供的EXIF格式的元数据以获得上传者当时拍摄位置和拍摄角度的信息。因为公众日常拍摄的河流照片更具有自发性和即时性，其身临其境时对景观的感知是其他传统评价方法无法比拟的，从而保证收集的数据更加真实地反映了景观感知情况。传统社区会议上所得数据和网络数据的汇总，最大限度地获取了不同群体的反馈，也保证了数据收集中的程序正义。

所有这些线下和线上获得的信息，通过数字化和整理被转化为地理信息数据，总共获得了近300个有效数据点，每个数据点包括了观景点、观景视角，以及数据来源或者居民所在社区等信息。随后，一系列地理信息系统中的空间分析和三维分析，帮助我们对普通公众所认可的河流景观资源有了进一步认识。首先，基于观景点的位置和数量所生成的热点图显示，在城市明信片中出镜率最高的河流与城市天际线的景观并没有得到公众的热捧，究其原因可能是居民日常并不会前往那些河对岸的观景点欣赏该景致。除了位于Libby Hill的观景点因其独特的历史意义和靠近较高人口密度的居民区而被选为最受喜爱的观景点之外，其他大量深受居民喜爱的河流观景点大多看似平凡，在外人看来可能并没有特殊景观价值(图4)。但是因为居民在日常生活中遛狗、散步、运动、社交等活动，建立了与这些视觉景观的社会关系，从而提升了这些景观的公共价值。

图3 通过社区公众参与会议，居民可以在地图上投票选择自己最喜爱的河流景观，右图为所得成果中的一幅地图

图4 所有选出的最受喜爱的河景观景点以及根据数量和分布得出的热力图

随后，项目组通过激光测距技术(LIDAR)获得了城市地表模型(Digital Surface Model)，其中包括了地形高度、建筑高度和植被高度的精确数据。研究者针对每个获得提名的河流观景点的位置和角度，在GIS中重建了该景点看往河流的视域(viewshed)，以1或0代表视域范围内可见和非可见的地物像素。随后，对将近300个数据点的视域进行叠加处理后，获得了一种全新的景观热力图，图中亮色部分表示该地物可在多个受欢迎的观景点看到，而暗色部分则是较少见到的地物(图5)。从这个热力图里可以看到，广大居民非常喜爱詹姆斯河中乱石跌水、河水奔流的河段，而在河流较为平静的上游和下游，受欢迎程度则大大降低。该热力图同时也代表了视觉敏感图，也就是说任何位于明亮部分的改造项目，会被公众从多个喜爱的河流观景点看到。因此这些改造项目需要针对那些观景点的视觉影响予以进一步评估，避免这些观景点所看到的具有公共价值的景观资源被改造项目遮挡或破坏。

最后一项分析为詹姆斯河的可视度分析。该分析不再针对特定观景点，而是通过叠加通往整段河流的视域，揭示在城市中的哪些区域可以看到詹姆斯河的景观，以及在这些区域可以看到多大范围的水域。因为在城市更新过程中需要保证不同收入阶层和种族的社区都能公平地享有河流这一公共景观资源，该可视度分析结果进一步与社区收入水平和人口密度地理信息数据叠加，形成最终分析结果。根据图6的河流可视度分析，在城区范围内大约有8.3km2可以直接看到詹姆斯河，但是这其中仅有14%是位于人口密度高于城区平均水平的高密度社区，并且62%是位于家庭收入高于城区中位数的社区。由此可见，在现有城市空间中，依旧是中高收入阶层低密度社区可以享受最多的河景，而低收入社区则较少有机会看到河流。从城市设计的角度来说，该分析可以引申出的最行之有效的改进措施是在人口密度高的低收入社区中充分利用空置土地和城市改造机会，创造和设计通往河流的视觉廊道，以提高河流景观资源在这个区域的供给，实现分配正义。因此这个分析可以为城市规划中提升景观正义提供重要的决策参考。

2.3 景观正义的保障措施

与很多规划研究项目不同，该项目最终不仅给规划部门提交了项目报告作为决策依据，并且将研究成果地图以及开发的视觉景观分析工具以网站的方式向公众发布，因为项目组认为视觉景观信息的公开，特别是新建项目的潜在视觉影响评价的公开，可以增加弱势群体的话语权，从而推进景观正义。公众可以在这个网站上看到大家提名的河流景观观景点和相关实景照片，以及经过空间数据分析后的汇总分析图。同时，网站上经过地理矫正的多幅历史地图也可以帮助公众了解城市与河流之间关系的历史演化，特别是关系到自己所在社区的历史。公众也可以继续通过网站提供河流景观的相关信息给有关研究者和政府机构。

此外，这个网站也为开发商、设计师和公众提供了智能视觉景观影响评价工具。用户如果已经有了新开发建筑项目的三维建筑设计模型和地理位置，可以直接将模型存为带地理坐标信息的SketchUp文件格式，并上传到网站上。网站后台的分析程序将根据新建筑的位置和形状重新生成城市表面模型，并更新所有河流观景点的视域分析。当新的视域分析中河流面积出现大幅减少，网站上就会以图标显示受影响的观景点。如果需要，网站还会生成视域内河景变化的报告，供开发商和设计师参考以修改设计(图7)。这样，设计师在设计初始的方案阶段就可以关注新建筑潜在的视觉景观影响，并通过反复修改和验证，优化设计方案。对开发商来说，这个免费的网络工具减少了因为公众抗议而被迫在项目建设期间修改施工图的经济损失。从宏观来说，这一免费的早期评估工具可以减轻公共利益和私人利益之间的对立关系。

图5 通过河流观景点视域的叠加，形成地物可视度频率图，即景观敏感图

图6 詹姆斯河的可视度与人口密度和家庭收入中位数分布图的叠加

3 视觉景观保护中的景观正义

和许多视觉景观资源一样，詹姆斯河在整个项目中不仅仅被视作是一种具有特殊价值的视觉资源，更是一种具有公共价值的共享资源。其在城市中的分配应该通过一个公正公开的方式进行，而不应该被开发商和少数人独占。于是在视觉保护规划中，遵从了环境正义和景观正义的原则，即资源分配正义和决策程序正义。从项目的立题到展开，整体的研究框架紧密围绕以下4个问题。

图7 项目网站成为数据和研究成果发布的公众平台，也成为开发商和设计师测试方案的平台，右图为河流可视度的变化报告

1)哪些视觉景观资源需要得到保护？

2)谁来制定保护的标准？

3)哪些人群或者社区需要重点考虑？

4)哪些机制可以保证企业、开发商和政府机构不破坏重要的公共视觉景观？

该项目从一开始就认定河流景观保护并不是“反开发”和“反城市更新”，而是在保障公共利益的情况下，实现城市、居民和开发商的和谐共赢。所以在视觉资源保护上，需要采用优先排序，明确哪些是具有特殊价值的景观资源，哪些是有重要公共价值的景观资源。这些景观资源通过专家研究和公众参与的方式汇总为数据库，为后续决策提供了重要的基础。而在制定景观保护标准时，除了对研究认可的特殊资源进行保护外，公共参与评选产生的公共资源也具有同等重要性。项目尤其重视那些非标志性景观，即在公众日常生活中具有显著意义、可以帮助社区形成场所感和集体记忆的景观。这些景观资源对于居民的身心健康和社区和谐有着极其重要的作用，因此也在这个项目中被列为需要保护的景观资源。

该项目通过进一步的数据分析，揭示了现有视觉景观资源供给不均的现象，高密度和低收入社区被确定为重点改进的目标。通过公园绿地的规划，可在将来充分利用城市空置土地改善社区公共空间通往河流的视觉景观，以鼓励公众进行户外活动和社交，从而改善社区凝聚力、提高健康水平。而为了更有效地推动公众参与决策过程，有必要将城市河流景观的相关研究信息公开。网络GIS技术和地理设计(Geodesign)技术为实现公众、开发商、政府机构和研究者等多方的信息交流提供了平台[19]。通过网站，公众可以了解视觉景观资源的分布情况，开发商和设计者可以及时获得设计反馈，而政府机构可以获得决策参考意见。数字化技术的引入大大提高了公众参与程度和不同利益相关者之间的信息互通，为景观正义的落实提供了新的技术保障。

通过对上述4个问题的解决，里士满滨河视觉景观研究项目为在城市景观保护中实现景观正义提供了一个案例。项目一方面通过空间分析研究揭示现有景观资源的分配不均，另一方面通过公共参与、面向公众的网络地图和设计评估工具赋予公众知情权，以支持视觉景观规划中的程序正义，并以程序正义来保证城市更新中的景观资源分配正义。因此该项目在2014—2016年分别获得美国风景园林师协会弗吉尼亚分会颁发的主席奖和社区贡献奖，以及“风景弗吉尼亚”(Scenic Virginia)组织颁发的景观保护奖。该研究对今后城市景观规划设计中的指导作用，将会进一步证明景观正义在实现景观可持续、社区可持续以及经济可持续发展中的积极价值。

注：文中图片除注明外，均由作者绘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