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如玉、气若兰的白玉兰是上海的市花,由市花命名的“白玉兰奖”是上海市人民政府唯一一个表彰外籍友人的综合类奖项。
1989年,“白玉兰纪念奖”在这一年绽开了花蕾。从那以后8年的孕育,“白玉兰纪念奖”“白玉兰荣誉奖”“上海市荣誉市民”这三枝朵朵向上的“白玉兰”构成了上海市人民政府对外表彰的系列奖项。
上海这座城市不会忘记这些在上海经济建设和社会发展中作出突出贡献的外籍友人,“白玉兰奖”就是上海市人民政府和上海人民对外籍友人辛勤奉献的肯定,也表达了对他们由衷的谢意。
随着中国国际影响力的不断提升,上海这座城市吸引着越来越多的外籍人士来华投资、工作和生活,他们希望获得一张“中国绿卡”,能拥有和中国公民在投资、购房、开办银行账户、申请驾照以及子女入学等等方面同样的权利。简而言之,他们希望在中国获得长期居留的资格。
2017年,上海出台了海外人才引进政策实施办法,上海市公安局出入境管理局将“上海市居住证”B证的申请对象进一步向科技创新创业人才倾斜,并将B证的最高有效期限增加到10年。这些杰出人才中就包括获得过“白玉兰奖”的外国人。
确实,在外籍友人的心目中上海是片热土,是个舞台,更是海纳百川的大家庭。在这个大舞台上,无论是在科技、教育,还是在金融、卫生等各行各业的他们都可以尽情地施展才华、建功立勋,这是一种宝贵的创造力和战斗力,而“白玉兰奖”香飘万里,让他们真正收获了在这个大家庭中的存在感和认同感。
2016年国庆节前夕,90岁的杨曹文梅专程从美国来到上海。当薄施脂粉、身着酒红色唐装的她从市长杨雄手中接过“上海市荣誉市民”的证书时,老人家用一句软糯又标准的上海话向市长道了声“谢谢”。
杨曹文梅虽说是美籍华人,可她却是“正宗”的上海人。她介绍自己时总说:“我是地地道道的上海人,好婆(祖母)家祖屋,就在苏州河旁。”杨曹文梅回忆起她在上海的年少时光,1926年出生的她目光中溢满了留恋。她中学就读的是女中,毕业后考取了圣约翰大学。大学毕业后的1946年,她只身飞往纽约就读哥伦比亚商学院。这一年她20岁。
1993年,67岁的杨曹文梅被美国政府委任为美国驻亚洲开发银行的大使和执行董事,这是美国亚洲开发银行建行以来第一位获此职位的亚裔女性,光是这个任命就能看出美国政府对她的重视。2018年,杨曹文梅还被美国百人会授予“2018年美中关系杰出领袖奖”。
对上海怀有特殊感情的杨曹文梅但凡出席国际会议、重大论坛,她发表演讲只说上海话。有人质疑,她便回复说:“因为上海是我的家乡,上海话是我的家乡话,我不会忘本。”可见她对上海的一街一弄、一草一木倾注了全身心的挚爱。
上世纪80年代末,与上海一别40多年的她再次回到故乡。这时的杨曹文梅已年近花甲,少小离家老大回,这座城市让她充满了久别重逢的惊喜。在她眼里,现在的上海和她1946年离别时已有了天壤之别:街道上的人多了,行人的步伐有点像曼哈顿人一样的快速,这种快节奏下意识地带动着她的脚步,她感叹上海真是变化太快了!
然而,也有令杨曹文梅感到遗憾的发现,她看到路上行人的穿着大多色彩单调,不是灰就是蓝;大大小小的建筑也有点老旧,暮气沉沉的;在南京西路逛街时,橱窗里的商品摆设也没有吸引力……还有件事,更让她皱紧了眉头。这次回沪,她特地住在苏州河旁的上海大厦。她熟悉这个当年叫“百老汇大厦”的上海大厦。当年,在她还是曹文梅时经常约了友人来这里喝杯咖啡,难得也打个牙祭,吃套“公司大餐”。这里有她年轻时的记忆,她更想从房间里看到外滩的全景全貌,看到黄浦江和苏州河。可是不对了,房间的窗户变成了厚厚的双层玻璃窗,而且还被服务员关照尽量不要开窗。杨曹文梅问为什么?回答说安装双层窗是为了阻隔苏州河散发出的臭味……
这让杨曹文梅的心里不是滋味。她从小生活在苏州河边上,对游子来说,苏州河是萦绕在脑际挥之不去的母亲河,如此的黑乎乎、臭烘烘、脏兮兮,这是对母亲河的亵渎。显然,杨曹文梅明白苏州河的污染是经济转型期的阵痛,但苏州河必须治理,否则对不起苏州河两岸的市民,对不起子孙后代。
那一刻,杨曹文梅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为故乡上海做点什么,为天蓝水清的环境做点什么,为苏州河的水质优化做点什么。
杨曹文梅决定利用自己在亚洲开发银行工作的优势,推动上海苏州河环境整合整治项目。可是,申请这个项目的贷款并不容易,刚提交讨论,美国政府方面就以一个“NO”拒绝了。理由也很合理:亚洲开发银行的贷款是用来帮助亚洲人民解决最基本的生活问题,用于人道主义援助的项目,一般不考虑环保和基础建设项目。换言之,苏州河治理的项目目前还轮不上批准贷款……
杨曹文梅不服气:人道主义援助?苏州河环境治理怎么就不是人道主义援助呢?人道主义提倡关怀人、爱护人、尊重人,是一种以人为本、以人为中心的世界观,苏州河环境的优劣直接影响上海人民的生活,我们当然要治理苏州河水质,改善河两岸环境。这是一件对人道有着重要意义的事。
为了阐述治理苏州河是一个人道主义的项目,杨曹文梅执着地一次次说服亚洲各国驻亚洲开发银行的大使们,还不间断地游说华盛顿国会,甚至找到美国国会议员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她说:“你们一定要支持这个项目,因为我就出生在上海,我是上海的女儿,我非常清楚苏州河环境的整治将造福上海人民。”
一年又一年,杨曹文梅在亚洲各国驻亚开行的大使与华盛顿之间游说起了效果,1998年,上海苏州河环境整合整治贷款项目终于得到了批准,获得了可贵的3亿美元的贷款支持,确保了这项工程顺利启动。这一年,杨曹文梅已经72岁了,百感交集的她感慨万端,她在发言时说道:“从小父母就告诉我一个道理:一个人不是生了就开始,死了就结束,而是漫长链条上的一环。前人汇聚的力量传承到你这一环,你就有责任去保护并增强它,然后传承给下一环,这样整个链条将会非常坚固。因此,做人做事不能只看马上会有什么好处,而要看长远结果如何。无论做任何事,都要铭记负责任。”
就在那一刻,杨曹文梅想到自己终究为故乡上海做了点事,所有的辛劳和委屈都烟消云散了。
杨曹文梅的努力还在继续,在她的争取下,治理工程不仅确保了顺利上马,还由此启动了项目总投资为67.38亿人民币的苏州河环境综合整治一期工程,实现了上海市人民政府向全市人民承诺的苏州河干流2000年底前基本消除黑臭的阶段性目标,并引领推动了二、三期项目的顺利实施。
杨曹文梅带来的不仅仅是迎刃而解的资金,她还联络了一批国际上著名的水务专家来到上海,带来了先进的技术标准和理念。那些年里,已是高龄的她频繁地往返于上海和美国,参与对苏州河综合治理后续进展情况的深入调研,督促参加技术援助的各国城市发展专家留下经得起历史检验的水资源管理工程。她还提出了让苏州河两岸百姓改善生活的许多建议——在河道两旁修建绿化带,提供休闲娱乐养生的场所,为河道输氧,恢复水生生物的再生……
今天,当人们徜徉在面貌焕然一新的苏州河沿岸时,眼前是否会浮现出这位气质高雅又美丽的老人的形象,感恩她曾经为推动苏州河环境整治项目做出过不可替代的重要贡献?
杨曹文梅当选为“上海市荣誉市民”就是上海这座城市对她的致敬和谢意。
今天,相信杨曹文梅再次入住上海大厦时,推开窗户,她的眼睛里定会流露出欣喜:苏州河水清了、两岸绿了,这才是游子梦牵魂绕的母亲河啊。
“上好佳”董事长施学理一夜未眠。
此刻,晨曦透过窗帘折射进一缕温柔的光线,天就要亮了。一想到今天,施学理又激动起来,今天,2017年9月30日于他而言是个刻骨铭心的日子,他将去上海市人民政府接受“上海市荣誉市民”的称号。施学理觉得自己就像在做梦,世上还有什么比梦想成真更幸福的吗?
接到荣获2017年“上海市荣誉市民”称号的通知后,施学理第一时间
把这个喜讯告诉了父亲施恭旗。他的父亲2005年先于他获得“上海市荣誉市民”的称号,当时,他小心翼翼地拿着父亲带回的那枚正面印有上海市市花白玉兰、背面印有上海地标外滩的奖牌羡慕地看了又看,这时,他听见父亲说:“儿子,有朝一日我希望你也能成为‘上海市荣誉市民’。”
施学理不假思索地回答:“怎么可能?你还真当我们父子是老布什和小布什啦?”
父亲反驳道:“怎么不可能?只要对得起良心,努力尽心地去做好工作,一定会有收获的。”
在施学理的内心,父亲就是他的榜样。他的父亲施恭旗是祖籍福建的菲律宾华侨,在菲律宾经营着一家有着70多年历史的家族企业。1993年,他来到上海投资建厂,是最早一批来沪投资的外商。
施学理清楚地记得上世纪80年代在他还是少年时,父亲经常到中国来了解国情、走访市场,寻找进入中国商海的机会。那时,中国大地的改革开放尚在起步阶段,不少商人都在观望,畏首畏尾。他们见到施恭旗这么积极地寻找商机,就问他,为何对中国情有独钟?
每每听到这样的问话,施恭旗总是由衷地说:“是血缘、是亲缘,更是老母亲对我的嘱咐。”老母亲对儿子说了些什么?直到他把80岁高龄的母亲接到上海,大家才听到了母子间的对话——那天,他推着轮椅上的老母亲缓缓地行走在南京路上,看到街道两边熟悉的店招,老母亲不禁感叹道:“这才是我们的祖家,才是我们的根啊!我们要为这条根脉的繁荣出点力啊!”
施恭旗1993在上海创立了“上好佳控股有限公司”,以生产休闲膨化食品为主。为了起一个叫得响、寓意深刻的名字,他也是苦思冥想、再三斟酌,最终定下“好家在上海”的“上好佳”。
“上好佳”至今有着好口碑,正是因为施恭旗在公司开创之初对产品质量的重视,他不允许任何的偷工减料。当年,中国的市场经济还刚起步,有序和无序的市场秩序始终在抗争,不法商人只要能赚钱,哪怕质量低劣的产品也在卖。但是,“上好佳”在面对不公平的竞争时仍然坚持用优质原材料生产休闲食品,虽然成本增加了,平均一年的亏损高达几百万元,但施恭旗始终向员工灌输一个理念:“上好佳”在竞争中的最好应对策略是向消费者提供优质产品,建立公司的信誉。
施恭旗的坚持缘于他看好中国市场,哪怕当时企业遭遇了新旧观念的冲撞,哪怕巨额亏损,哪怕有人退缩了,他也咬牙坚持着,丝毫不动摇扎根在上海的决心。
1996年,“上好佳”顶住了逆风,在中国的业务突飞猛进。这时,施恭旗将儿子施学理从菲律宾召到上海。那年施学理才22岁,父亲让他跟在身边“学生意”。这个用意很明确,他要儿子继续拓展中国的膨化食品市场,接手中国区的业务。
也就是从那时起,施学理与上海结下了不解之缘。
施学理至今记得踏上上海这片土地时的强烈感受:上海有股蓄势待发的力量,是个让人心潮澎湃的地方。这种感觉至今依然。
然而,施学理从父亲手中接过公司副总经理的担子后,管理的征程并非一帆风顺。在短时间内他得负责销售和财务工作,一切要从头开始。最让他难以应对的是不和谐的人际关系,让他一个年轻人难以应对,要在中国员工中间树立威望实属不易。
在最初那段非常具有挑战性的日子里,父亲给了他许多良策,在人际关系的处理上父亲要求他换位思考,这样就容易理解那些动荡的原因了。
是啊,“上好佳”开创之初收购了上海的两家国营食品厂。收购意味着并吞,新老板又是外国人,管理模式和过去在国企时不一样了,就像套上了紧箍咒。员工们感觉自己被出卖了。
施学理听从了父亲的建议,一年内两次给员工加薪,同时改善老旧的工作环境。这些做法让员工感觉到新来的管理团队是把“上好佳”作为事业在做的,他们将和员工同在,并非打一枪换一个地方。
真心换真情,员工们在获得个人收入增长的同时又看到了公司业绩的增长,士气大增。人心齐泰山稳,这是“上好佳”成功的基石。
22年来,父亲打下的江山,施学理不仅保住了,而且事业蒸蒸日上。在他的领导下,“上好佳”已经在全国建立了15家工厂,他甚至于颠覆了膨化食品等同于垃圾食品的概念——膨化本身是一种物理的加工工艺,它改变食物口感,使之有利于原料自身营养的消化和吸收。食品膨化不仅不会给人体带来伤害,而且更适于儿童和老人食用。
显然,货真价实才是“上好佳”的食品安全保障。他们生产的荷兰豆确确实实是从荷兰进口的豆;而咖啡糖里投放的就是咖啡粉;至于消费者最钟爱的虾条不用虾味调味品,都是企业自己购买鲜虾制作而成……
“上好佳”在他们生产的所有产品中除去了“反式脂肪酸”,率先在产品上印制了营养标识,这也使他们在行业内一直保持前三甲的领导者地位……
没有上海就没有“上好佳”的今天,上海的沃土培育了企业。施家父子由衷地感激上海,感恩上海带给他们的成功——
2005年,上海首次举办国际田径黄金大奖赛,当时的知名度和影响力还不是很高,施家父子慷慨捐助400万元以赞助大赛的成功举办。
2007年上海举办特奥会,施家父子捐赠人民币1000万元,成为上海特奥会最早的大赞助商。除了捐款,他们还协助组委会安排和接待菲律宾特奥代表团和运动员,派出公司团队担当志愿者。
2008年,四川汶川大地震后,施家父子向地震灾区捐赠1130多万元。2009年,“上好佳”以菲律宾总统的名义邀请100名汶川地震灾区中学生访菲疗养一周,全程负责接待。
2010年上海举办世博会,“上好佳”又成为了菲律宾国家馆最大的赞助商。正是在他们的努力和推动下,菲律宾顺利地参加上海世博盛会,这也是菲律宾参与历届世博会中规模最大的一次。
“上好佳”还助力上海的精准扶贫项目,他们在上海、福建、河北、山东、新疆、云南等地捐资修建学校、帮助困难学生就学,多年来累计捐款数高达6200多万元,其中有5000多万元是施先生的家族出资的。
在“一带一路”战略的高峰论坛上,施学理道出了他的心声:“一带一路建设带来的合作机会将提升我们在世界经济舞台上的地位。‘走出去’,开拓中亚和欧洲市场的计划是我们未来的战略布局之一。”国家战略激活了西部经济,“上好佳”正借力于中国“一带一路”勇往直前,将市场开拓到中亚和欧洲……
如今的施学理早已融入了上海的生活,他的一双儿女从小在上海长大,天天和同学们一起学习嬉戏,完全是两个“小上海”了。他爱上海,闲暇时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坐在黄浦江边吃着冰淇淋,看着这座城市越变越好、越来越美,他说这是他生活中的最大乐趣。每每这时,他更会细细品味父亲当年的那句话:“以后你一定要去上海,那里是梦想开始的地方……”
施学理默默道:“上海也是我圆梦的地方。加油,‘上好佳先生’!”
上海迈向未来的每一步努力,都少不了外国友人的鼎力相助。就在改革开放吹响新一轮号角之际,为顺应时代的发展,上海市人大于1997年通过了“上海市荣誉市民”的决议。
时任美国国际集团董事长的格林伯格就是首批荣获“上海市荣誉市民”称号的外国友人。“首批”“首次”“首个”,总是让人印象深刻,难以忘怀,那么,格林伯格究竟为上海做出了什么样的贡献,让上海把这个“首批”的殊荣颁给了他呢?
腰板总是挺得笔直的格林伯格其实已是位耄耋老人了。1925年出生于纽约的格林伯格曾经是一名战士。很多人说格林伯格的军旅生涯对他的性格和管理风格有着重要影响,这话绝非过誉。的确,从格林伯格身上我们可以清晰看到一个将军角色的身影,也可以看到军事战略在保险公司中的运用。
1944年,格林伯格参加了二战的诺曼底登陆战役,当时的他才19岁。人们完全可以展开想象的翅膀去还原一下当时的现场:一个19岁的青年在战舰上抱着步枪,在黑暗而又寒冷的夜晚和战友们一起紧张地等待着与希特勒的钢铁部队肉搏。子弹在他们耳边飞过,战友纷纷倒在身边。没有水和食物,到处都是德国士兵。格林伯格必须战胜饥饿和恐惧感,毫不犹豫地将刺刀插入敌人的胸膛。
战场上的残酷让格林伯格有了感悟:他看到将领们严谨的战略和战术带来的是胜利,而一小点疏忽便有可能导致成千上万将士血洒疆场。
19岁正是年轻人在大学校园内度过最浪漫与美好的年龄,而格林伯格这位未来的保险公司总裁却在腥风血雨中锤炼着钢铁般的意志。
从欧洲战场归来,格林伯格考入了迈阿密大学,他在1948年获得了初级法学证书。不久,格林伯格再一次从军,这一次的战场是在东方的朝鲜。格林伯格被授予少尉头衔,其间,他还因为作战勇敢获得了铜星勋章。
先后两次从枪林弹雨中生还,可以说现实世界中已没有任何困难可以阻止格林伯格前行的脚步了。回到纽约后,格林伯格开始找工作养家糊口,他到大陆保险公司去面试,但第一次面试就不顺利,被拒之门外。
究竟是什么原因驱使他去应聘一家保险公司的,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他后来回忆说或许是因为在翻看报纸广告栏时偶然看到了那则招聘启事。不管什么原因,他的这一决定对AIG(“史带公司”)乃至美国保险业都很重要,事实证明,他的性格和才干在保险业得到了最充分的发挥。
格林伯格并没有因为被拒绝而垂头丧气,他想方设法找到公司中一位高级经理,向他陈述自己对保险行业的想法和建议。那位经理相当赞赏也相当看好格林伯格,在他的坚持下,格林伯格获得了一份承保员的工作。
在大陆保险公司,格林伯格从1952年一直工作到1960年,这8年间是他学习、积累、迈向成熟的历程。8年后,他带着自信加入了“AIG”,很快就得到了公司总裁斯达的赏识,从此青云直上。仅仅过了7年,1967年时格林伯格就当上了“AIG”的总经理,时年42岁。
中国人对“AIG”肯定不会陌生,因为“AIG”的根在中国。1919年“AIG”由康那利斯·斯达在上海创立,只是在二战期间才离开了中国。所以,很多人都说格林伯格现在是带着“AIG”又回到了故乡。
“AIG”的分支“AIA”在各国经营的名字叫“友邦”。近年来,“友邦”在中国的知名度正迅速提升,而格林伯格的名字在中国各地也越发响亮。
为了加强对公司的管理,格林伯格每年要花大量的时间审核各个部门和分支机构的年度计划。说实话,“AIG”的经理们对格林伯格打心眼里犯怵,因为他的审核不是走过场,而是认认真真地读完每一个部门的财务计划的每一页。大家实在想不通格林伯格怎么有着可把地球捏扁搓圆的旺盛精力。于是,只要有格林伯格出席的会议,“AIG”的管理人员都会格外认真地准备会议大纲,大家得准备着说不定格林伯格突然会问到一些相当细节的问题,如果你想蒙混过关那是自找苦吃,在格林伯格面前没有侥幸。
也许,还没有第二个洋“CEO”比格林伯格更了解中国了。此话并不夸张!早在20世纪70年代,当战略投资家们还没有把中国纳入视线范围的时候,格林伯格就来了,他第一次访问中国是在1975年。在以后的30多年里,他每年都要造访中国几次,不是来旅游,而是在调研,以至于他得出了这样的结论:“中国将成为全球重要的领导力量,你不能忽视这样规模的国家。”
对中国来说,1989年是个多事之秋,然而,也就在这一年,时任上海市市长的朱镕基却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创建“上海市市长国际企业家咨询会议”,每年举行一次。朱镕基市长把会议的宗旨定位在:向市长提供有助于提高上海经济发展水平、加速上海经济改革和发展的信息与建议。换句话说,这次会议将借助“外脑”为上海的发展共同出谋划策。
为了开好这次会议,朱镕基市长邀请了美国、英国、日本、法国、加拿大、德国、意大利等10个国家的18位世界知名企业家来上海参加会议,他还特别邀请格林伯格担任会议主席。
无须回避,许多原定在中国举行的国际性会议由于政治原因受到了影响,不是被迫取消就是推迟了日期。但是,“上海市市长国际企业家咨询会议”,不仅在1990年3月16日顺利举行了,而且开得相当成功。究其原因,格林伯格后来回忆说:许多国际企业家都被朱镕基的魅力折服,这其中就包括他自己。朱市长一句“何以解忧,唯有改革”,让他听了血脉贲张。当时的上海并没有明确概念的发展方向,浦东还是一大片农田,但格林伯格了解的上海人民是没有什么困难不能克服、没有什么奇迹不能创造的,任何国家都难以达到上海的发展速度……
上海以及上海人民用事实证明格林伯格的预见是正确的。而通过这次会议,格林伯格和朱镕基的友谊从理解到了解,一直保持至今。
友情在,就会为朋友“两肋插刀”。1990年后,就在中国加入WTO几经挫折时,格林伯格站出来四处发表演讲,他积极地倡议美国政府给予中国永久性最惠国的待遇,并多方努力,敦促政府尽快完成与中国的入世谈判。
2003年,中国大地遭遇了“非典”,别人在撤资或观望的时候,格林伯格却再一次飞来中国,义无反顾地加大了对华的投资。他还向世界呼吁:中国值得投资……
2007年他又向上海特奥会组委会个人捐赠200万美元以表支持……
从1990年召开首次“上海市市长国际企业家咨询会议”,迄今已持续了27年。每一年的主题都与上海不同阶段的发展重心密切相关,它是名副其实的“头脑风暴”。而格林伯格是唯一一位两次出任“上海市市长国际企业家咨询会议”主席的国际人士,也是创始成员中唯一一位至今仍在任并与会的企业家。至今,他还在坚持每年亲自撰写咨询报告,为上海的发展和规划贡献着宝贵建议。
格林伯格曾说:“‘AIG’和中国一起长大了,‘AIG’是少有的起源于中国的美国公司。中国给我们带来了好运。中国是我的‘老家’,如果再活一次,我愿意活在上海。”
中国第一家以紫藤为主题的公园在上海的嘉定,它是由日本人藤本道生先生与嘉定区政府共同建立的。除此以外,他还先后在上海捐助建立了5片紫藤长廊,总长度达2000米以上。
随风摇曳的紫藤花穗缠绕着串串深情,令人流连忘返。正是藤本道生无偿捐赠了日本国宝级别的长穗珍稀紫藤品种,才得以使紫藤园弥漫着浪漫情怀,醉人又醉心。嘉定紫藤公园已成为中国最著名的紫藤赏花地,每年观花的人数高达50万以上。可以说,没有藤本道生就没有嘉定紫藤园。
一年又一年,如今的藤本道生先生已是86岁的老人了,可他依然每年至少两次来嘉定紫藤园,亲自修剪紫藤枝条、无偿传授技艺。日本到上海少说也有2000公里的路程,旅途劳顿是显而易见的,大家都敬佩先生的坚持,但藤本道生的回答却简明又直白:“我不怕累,我希望象征两地友谊的紫藤花一直盛开下去。”
紫藤园犹如老人孕育的一个孩子,眼看着它从无到有,茁壮成长,老先生倾注了他全部的心力和情感。那么,藤本道生先生是如何与嘉定结缘的呢?
原来,在藤本道生生活的村子里有位和他父亲年纪相仿的长辈,战前在上海做纺织品生意,回到日本后一直很怀念在上海时的生活。两人一起喝酒时,那人就一直讲起自己在上海时的美好时光和在那里的朋友们。那些美好的情节让年幼的藤本道生对上海心生向往之情,受他的影响,藤本道生很早之前就觉得上海非常亲切。
除了这个原因,藤本道生对中国还有着与生俱来的亲近感。他的家乡冈山县和气町距今1200多年前曾经诞生了一位赫赫有名的日本名臣和气清麻吕,他是奈良平安时代的著名政治家,还留下了一段至今仍在流传的佳话:当年,他曾帮助过遣唐使最澄与空海两位日本高僧前往中国学习先进的文化知识,对日本文化艺术等方面的发展起到了重大的作用。正是因为当年中日的“师生之谊”,才有了今日两国的文化亲缘。
先祖和前辈的榜样让藤本道生有种强烈的感受,他始终在思考一个问题:如今已是和平年代,他有义务学习这种开展国际交流的做法。他也要到中国去,与中国人民进行中日友好交流。
1978年,藤本道生竞选和气町町长成功。以后,他连选连任,一做就做了24年。1987年11月,藤本道生首次访问上海嘉定,受到了嘉定领导和百姓的热情接待。藤本道生由此感慨万千,更坚定了他致力于中日友好交往的决心和信心。
上世纪80年代末,在藤本道生的倡议下,他把募得的5000万日元作为学生交流的基金,建立“平成遣唐使”项目。由此,上海嘉定与日本和气町每年互派中学生访问团开展中日青少年国际交流活动。即便在他卸任町长职务后,因为有学生交流基金作为后盾,中学生访问团依然年年成行,持续到今天已近30年了。
在1989年那个多事之秋,藤本道生又一次踏上了中国上海的土地,凭借着藤本道生先生在日本的政治地位和社会声誉,他把在上海和在嘉定访问期间的所见所闻如实地带回日本,不厌其烦地一遍遍宣传中国改革开放以来的发展以及崭新的气象。他要努力让日本人民了解一个真实的中国,实实在在地助推了两国关系的健康发展。
也就在这时,藤本道生的脑海中开始萦绕着送给上海一个值得永久长存的纪念品。送什么呢?朝朝暮暮地思想,突然有一天他的思绪中跃出了恬静高雅的紫藤。紫藤!这个纪念物品在藤本道生先生的脑子里一闪念后就再也拂之不去了。他想到100多年前,日本议员带着3000株樱花树苗去华盛顿后,就种植在波多马克河畔旁。如今,河边的樱花已经成为名胜之地,每年樱花盛开的季节,世界各地的游人都会去赏花。而藤本道生的家乡恰好在纪念和气清麻吕的公园里种下了许多紫藤,每年暮春都会沉浸在一片花海之中。沐浴在紫藤瀑布之下,行走在青松翠柏和亭台水榭间,这一方乐土带给当地市民的不仅仅是诗情画意。
华盛顿波多马克河畔的樱花已经成为日美友好的象征,紫藤当然也可以成为中日友好的象征啊。何况,紫藤的生长离不开水和阳光,而嘉定是江南鱼米之乡,降水量充沛,阳光充足,十分适合种植紫藤。藤本道生越想越激动,这件美妙的事情他铁了心要去做。
说干就干!他的提议得到嘉定区政府的支持,藤本道生特地从和气町的紫藤公园里挑选出了花穗长且花色漂亮的品种嫁接到野生的紫藤上,培育了30个品种、120株紫藤苗。1997年3月19日,他亲自将培育出的紫藤幼苗种在了嘉定城南古城河畔……
似乎冥冥之中上天就是让藤本道生先生以紫藤为媒,牵起了一根中日交流的情缘。你能想到吗,当藤本道生1932年1月23日呱呱坠地时,叔叔给他起了藤本道生这个名字。在日本,“藤”即紫藤,而道生则取自于《论语》“本立而道生”,这难道不是蕴含了某种天意?
2018年1月14日,清晨的冈山在下雪,即将迎来86岁生日的藤本道生却推开家门走进了漫天飞雪的天地。他将开车前往机场,飞往上海——嘉定紫藤园是他“思君忆君,魂牵梦萦”的地方,今天他们又将在这个飘雪的冬天相会。
“嘉定紫藤园之父”是他最爱听的称呼。没错,嘉定紫藤园就是他的孩子,父亲思念孩子人之常情,何况,在藤本道生眼里,嘉定紫藤园还没有百分之百地完美,很多事情需要交给后辈去做。
这些年来,藤本道生不仅仅培训了一批又一批中国的技术人员对紫藤进行修剪护理,他也希望自己的后辈可以继承自己的事业,不断地完善嘉定紫藤园发展,并以此作为自己的一份责任。
坐在温暖的机舱里,他默默地掰着手指数着数:哦,距他1987年第一次来中国,转眼间已经过去了31年,他总共来了上海将近100次,第70次去往嘉定了。
藤本道生先生打心眼里笑了。他喜爱中国,钟情上海,他说:“我的生命终将走到终点,留给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上海就是我的第二故乡,我有一个心愿,百年之后,我一半的骨灰要送去祖先那里,那么另一半我希望能够葬在嘉定,葬在紫藤公园。”
“紫藤挂云木,花蔓宜阳春。”好花年年盛开,好景岁岁常得。长长的日本紫藤如同曼妙少女的衣缦,轻柔而婀娜,又好似一种理想,炽烈而昂扬。她们是中日友好的使者,将永远地守护和陪伴着藤本道生先生的夙愿。而对藤本道生先生来说,致力于中日文化交流,这是一份执着,也是一种信仰。
2018年9月30日,上海市市长应勇为藤本道生颁发了“上海市荣誉市民”证书。
40年的改革开放,上海正向着建设创新之城、人文之城、生态之城的目标迈进,每一步前行的脚印里有你我他的努力,也有外籍友人雪中送炭的相助。
饮水思源,上海以最高贵的市花向他们致谢。迄今,已有1000多名外籍人士获得“白玉兰纪念奖”“白玉兰荣誉奖”和“上海市荣誉市民”称号。这些奖项没有任何物质待遇,但它们如同白玉兰的高洁,奖励的是一种精神。“白玉兰奖”唯其评审的严苛、标准的高度,激烈的竞争,才得以使它们的含金量特别高,影响力日渐扩展,大大提升了它在全球的影响力。
上海是个家,我们看到“白玉兰”在市政府和市民的重视与呵护中由蓓蕾而盛开,世界各个国家的外籍友人循着芳香越来越多地融入到上海这座城市、这个家庭,携手为上海的经济建设和社会发展作出贡献。
“白玉兰”香飘万里,上海在今天的脚印里踩着明天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