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水平高校自然科学学报的发文现状及主要特征分析

■蒋 霞

《上海交通大学学报》编辑部，上海市华山路1954号 200030

目前，据原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的统计数据，高校学报至少有1374种，是我国学术期刊的主要组成部分。《中国科技期刊发展蓝皮书(2018)》 发布的数据显示，截至2017年年底我国科技期刊已达5052种[1]。在科技期刊蓬勃发展的时代，高校学报特别是自然科学学报的生存发展和深化改革一直为国内期刊出版界所关注。基本观点可以分为两类：一类学者力主改革，他们认为，在深化改革的形势下，高校学报的办刊质量存在明显弊端，无法参与国际学术竞争，应当去同质化、面向社会、面向专业化[2-3]；另一类学者则认为高校学报以反映主办高校的科研教学成果为主，有其特殊的使命和功能，不可轻易脱离所属大学[4-5]。这两类观点都各有道理。

随着中国科学技术的进步，虽然高校学报在不断发展，但学术期刊市场竞争也日益激烈。特别是随着国外学术期刊种数的增加和国际影响力的升高，SCI、EI等期刊评价体系逐渐被等同于论文质量评价，导致高质量稿源外流，新的科技成果和新方法往往首发在SCI收录的英文期刊[6]，中文期刊在高质量稿源的争夺上越来越没有竞争力。高校学报目前主要依靠版面费和高校资金扶持，只有在开放的期刊市场打开局面，才能得到可持续发展。但走什么样的路，办出什么样的特色，是以影响因子为目标，进行社会化、专业化、去同质化的发展，还是坚持现有定位，继续默默无闻地奉献，直至完成历史使命？要回答这些问题，首先需要切实了解高校学报的发展现状，才能有依据、有方向地思考和探索。

因高校学报数量众多，情况比较复杂，国内已有部分学者从不同方面对高校学报的发文情况进行了回顾和思考。例如：陈留院[7]研究了师范大学学报的学术影响力扩散途径；栾嘉等[8]从作者群角度对医科大学学报的现状进行调查；史小丽[9]则采用文献计量法从学术地位和影响力两方面统计分析了所有种类的高校自然科学学报；任汴[10]对河南省高校学报进行调查分析。这些研究有的从特定地区或特定类别对高校学报进行研究，也有的对所有种类学报进行整体评价，但具体到高校学报中占比较大、受到较多关注甚至成为焦点的自然科学学报，研究指标多侧重于期刊的被引频次和影响因子，不足以全面反映当前自然科学学报发文的状况和特征。

本研究从中国科学文献计量评价研究中心、清华大学图书馆研制的《2017年中国学术期刊影响因子年报(自然科学与工程技术)》中遴选出自然科学类高校学报，以中国知网(China National Knowledge Infrastructure，CNKI)为数据来源，试图通过大范围的大样本基础数据，从发文量、篇均被引频次、篇均下载频次3个维度分析2006—2017年自然科学类高校学报载文的发文地区、发文机构、发文作者，以较为全面、客观地阐述其发文基础，进而剖析这类高校学报提升学术质量和实现良性发展的可能途径。

1 研究方法

1.1 期刊选取标准

《2017年中国学术期刊影响因子年报(自然科学与工程技术)》发布了5801种学术期刊数据，其中自然科学与工程技术期刊3818种。以期刊影响力指数及影响因子作为评价指标，在自然科学类学术期刊中选取本研究的样本期刊，选刊标准为：(1)近3年排名稳定在前15名；(2)主办单位为著名985高校，以理工类学科为主；(3)分别在华南、华东、华北、西北、东北等地区选取排名靠前者。

本研究所调查的高校学报最终选取《中南大学学报(自然科学版)》(以下简称《中南学报》)、《同济大学学报(自然科学版)》(以下简称《同济学报》)、《清华大学学报(自然科学版)》(以下简称《清华学报》)、《西安交通大学学报》(以下简称《西交学报》)、《浙江大学学报(工学版)》(以下简称《浙大学报》)、《哈尔滨工业大学学报》(以下简称《哈工大学报》)和《东南大学学报(自然科学版)》(以下简称《东南学报》)。

1.2 数据来源

数据来源于CNKI数据库及个刊影响力统计分析数据库。其中，作者指CNKI学者库中收录作者，并与同名作者加以区分。为了彰显所有学者的科研成果，本研究选取的作者包括资深研究人员和处于科研生涯早中期的研究者。同时，为了对作者在高校学报发文的总量和在其他刊物发文的总量进行比较，更完整地体现发文作者的贡献度和显示不同机构的合作情况，本研究未区分是否为第一作者。

1.3 评价指标

期刊评价一般以被引频次为中心，以此反映期刊的学术影响力。考虑所选高校学报均历史悠久，具有扶持本校学科建设等功能，这些期刊会存在被关注而不被引用的文章，如部分在校研究生以中文版学报为情报信息来源，阅读、下载和参考感兴趣的中文文献，但仅仅以此为桥梁，最终在论文特别是英文论文写作中多标注英文文献，并不引用中文版的高校学报论文。因此，为了更全面有效地观察高校学报的学术影响力，本研究将被引频次和下载量作为评价指标，统计和分析期刊的总被关注度。

2 结果和讨论

2.1 发文地区

2006—2017年7种高校学报载文作者的地域分布概况如表1所示，分别选取发文总量、篇均被引频次、篇均下载量排名前3的地区。从作者所属地区的分布来看，发文总量排名第1的地区均为7种高校学报各自所在的省(或直辖市)，如在《中南学报》发文总量排名第1的作者所属地区为湖南省；第2名多为北京市；第3名多为江苏省。发文总量的地区排名一方面显示了学报发文的区域分布，另一方面也提示京沪或江苏等省市为科学研究的高产地区，从侧面提示了科研发展的地区不平衡性。

以关注度作为文章质量的评价指标，无论是被引频次还是下载量，关注度最高的文章大多数并非来自本省或本校，而是来自河南、甘肃、重庆、广东、江西等省市。这可能与这些省市相对缺少高水平的学术期刊或缺少有影响力的本校学报有关，也反映了7种高校学报对校外高质量文章的吸引力。

表1 2006—2017年7种高校学报载文作者的地域分布

注：NA为缺少数据。

2.2 发文机构

2006—2017年7种高校学报载文作者的机构分布概况如表2所示，分别选取发文总量、篇均被引频次、篇均下载量排名前3的机构，其中篇均被引频次、篇均下载量排名前3的机构从发文总量在前20名的机构中选取。发文机构的整体情况显示，虽然高校学报主办单位的发文总量名列第1，但平均关注度多低于外校，考虑可能与以下因素有关。

(1) 国内重点大学以及北京、上海等科研实力最强的地区是外流英文论文作者集中地，对于这些中文版高校学报来说，高质量的本校稿件外流严重[11]。学报目前还具有培养本校年轻作者的功能，其硕士研究生发文量呈上升趋势[12]，可能会导致大量关注度不高的本校稿件得到刊发，从而降低了平均关注度。

(2) 高关注度的校外文章多来自那些拥有与学报主办高校优势学科类似的单位。如同济大学在汽车制造和土木工程方面发展强劲，从学报刊载的文章来看，长安大学和重庆大学的发文量紧随其后，其中长安大学的汽车专业是优势学科，而重庆大学在土木研究领域具有一定优势。因此，整体上7种高校学报的外校稿件平均质量较高。

表2 2006—2017年7种高校学报载文作者的机构分布

注：*表示并列第3名，#表示并列第2名。

2.3 发文作者

从2006—2017年7种高校学报载文作者来看，各学报发文量排名前20的作者基本来自学报主办高校，其中除了《中南学报》发文量排名前20的本校作者占比为85%外，另外6种期刊均为100%。通过调查《中南学报》这15%的校外作者学术经历，发现他们其实也来自中南大学，但在2006—2009年被作为高层次人才引入其他高校。因此，从作者分布来看，高校学报的区域性非常明显，学报主办高校的师生特别是老师构成了学报稳定、庞大的作者群，是高校学报的基础作者队伍。

而从各学报发文量排名第1的作者发文量及其个人总发文情况来看(图1)：即使是发文量最大的作者，他们在学报的发文一般只是自己总发文量的一小部分；但从文章的被关注度来看，这些作者在学报发表文章的被引频次和下载量与他们所有文章的总被引频次和总下载量的比例，基本近似于他们在学报发文量与总发文量的比例。以《中南学报》为例，发文量排名第1的作者，其在学报的发文量占其个人总发文量的27.45%，在学报所发文章的被引频次占其个人发表文章总被引频次的26.77%，在学报所发文章的下载量占其个人发表文章总下载量的27.84%。鉴于本研究数据来源于所有署名作者，并非第一作者或通信作者，因此不能排除由于科研成果评价需要，他们作为第一作者或通信作者的高质量稿件往往被投向影响因子较高的SCI收录期刊。但从这些数据可以看出，这些作者发表在本校学报的论文质量相当于他们发表文章的平均质量，换言之，作为本校学报的忠实作者，他们在给本校学报投稿时没有明显的倾向性。学报或许没能反映这些学者的最高成就，但真实记录了他们的科研进展并体现了其研究的平均水平。

图1 7种学报发文量排名第1的作者在本校学报的发文情况及其个人总发文情况。(a)发文数量；(b)被引频次；(c)下载量

3 思考与启发

由于学术机构在地理位置、学术基础、办刊理念及资源条件方面的差异，其主办的科技期刊在学术水平上会有区域差异[13-15]。整体而言，主办高校学术水平较高，其学报发展得也较好。更为具体的问题需要通过挖掘基础数据进行细化分析，但是从这7种高校自然科学学报的总体发文来看，高校学报与区域学术发展有着极为密切、直接的关系，其整体水平受益于本校，其最高水平受限于本校，可谓因区域性特色得以生存，其发展又受限于区域性特色。针对这些受限点对症下药，高校学报可以提升刊文质量。

(1) 高校学报的发展有利于留住所在地区及所属高校的高质量文章，也有利于吸引其他地区或其他高校的高质量文章。如果本校学报未能入选核心期刊或被SCI、EI收录，高质量的稿件往往会流向与作者所在高校优势学科与文章研究领域相近的外校期刊。因此，高校学报要密切关注与本学报重点报道学科有重叠、交叉和合作的高校和地区，逐步发掘这些高校和地区的作者，这样才能避免高校学报在期刊选题方向的同质化。

(2) 高校学报一方面应重视与所在高校重点学科有关的外校高质量稿件，另一方面可以考虑减少本校低关注度稿件的录用，但后一种做法在实际操作中难度相对较大，因为论文在发表前很难准确预估其关注度，只有真正刊出后，才能知道它受到多少读者关注。因此，学报编辑部通过对所收稿件的学术水平进行考量后才能做出是否录用的决定，也就是说，高校学报在收稿和录用稿件时要注意把学术质量放在首位，避免被非学术质量的因素干扰。同时，慎重减少本校稿件的录用，这主要是因为高校学报的基础在于所属高校，这样做短期内可能会提高学报的影响力，同时也会削弱它对主办高校硕士、博士研究生这类年轻作者的培养作用，是否会因此减弱本校师生，特别是本校优势学科的师生与学报的联系，从而影响高校学报的整体水平，或削弱高校学报对本校年轻学者的培养扶持作用，其长期效应还需要进一步研究。

(3) 高影响力的高校学报所刊发的文章基本能反映作者所有论文的平均水平，数据显示学者一般愿意选择本校学报作为自己科研成果的展示园地。但是，高校学报不能被动地接受他们日常科研成果，而要积极主动地关注和追踪这些学者的重大科研项目的进展，并注意发掘这些作者背后的研究团队和校外合作者。合理、充分地利用好本校学者资源，这样不仅能提高学报的发文质量，而且能使得学报逐渐进入特色化发展的良性循环。

(4) 从各大学报发文量排名第2和第3的地区和机构来看，学报发展受到的限制可以通过校际联合来弥补。高校学报可挖掘校际学科合作的优势，特别是在一些国家重点项目或重大项目上，高校之间本身就存在科研合作，这种合作可以转化或体现在发表文章上，这也是促进高校学报发展的途径之一。特别需要注意的是，在选择合作高校时，应当联合拥有相应优势学科的大学，而不是根据学校名气来选择。高校优势学科的强强联合，既有助于学报质量的提升，也支持了本校和兄弟院校的学科建设，体现了学报对主办高校的支持价值。

4 结语

本研究所选7种高校学报是这类自然科学期刊中最具影响力和竞争力的期刊。通过观察和分析发文量和发文地区及机构的基础数据，可以发现高校学报的发展基本依赖所属高校。可通过组建作者群、与拥有类似优势学科的高校合作等途径来挖掘资源，以学术质量为录用标准，提升高校学报的发文质量，从而促进高校学报的特色化发展。这些基础数据及其分析对中国高校学报未来的出版定位也有参考意义。高校学报的发展不仅与所属高校、所属地区的学术发展紧密相连，还受到作者的地区分布和高校水平的限制。在实际操作中，应以学报的持续稳定发展为首要考虑因素，在多种实践中挖掘高校优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