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土战国毛笔与侯马盟书

2019-05-25 01:14王文超
中国书画 2019年4期
关键词:侯马笔杆战国

◇ 王文超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来,考古工作日益科学,资料亦陆续公布。战国中晚期至两汉间的毛笔出土,对研究战国至两汉时期文字书写特点有着极为重要的作用,我们通过工具、材质及考古发现的壁画、陶俑等,结合文字书写特征,能够合理推测当时人们书写状态与笔法形成的相关因素。目前,有研究者通过出土战国毛笔对战国竹简的书写状态作以探讨〔1〕。亦有台湾学者以台湾所藏居延汉简的简侧墨线为线索,探讨当时西汉简牍编联、书写姿势与习惯〔2〕。出土资料的充分利用对正确客观解读书体笔法与真实书写状态有着十分积极的意义。本文以出土战国毛笔与侯马盟书为研究对象,探讨战国毛笔工艺发展序列,从而可反映盟书笔法形成的一些客观因素,对盟书的书写状态、书手阶层以及如何更好地对其书法价值继承来进行研究。

一、出土战国毛笔工艺的发展序列及其相关问题

周平王迁都洛阳,史称东周。东周又分为春秋与战国两个时期。东周以平王元年(前770)始至嬴政统一六国建秦(前221)算起共历549年。春秋与战国的划分,学术界亦有多种说法。但三家分晋与田氏代齐则基本认为是春秋与战国划分的最重要事件。那么,目前所见东周手写体最集中、量最大、时间最早的手写体即是侯马盟书与温县盟书,学者们基本认定侯马盟书与春秋时期晋国世卿赵鞅相关,对于此批盟书书写的具体时间学者们又各持己见,但定为春秋晚期的晋文字手写体则毫无疑问。加之,从出土的战国毛笔形制,至秦时工艺发展的情况,进而可窥探春秋晚期、战国早期的毛笔大致工艺。这也利于对侯马盟书书写风格的客观考察。

1.所见出土春秋以前墨迹文字举例

在近些年的考古出土文物中,殷商、西周均有墨迹文字出现,而且涵盖了玉、青铜、甲骨等材质。20世纪二三十年代,甲骨大量面世时,有些甲骨上有朱书和墨书文字。(朱书、墨书统称墨迹。图1)这些甲骨书辞相对我们常见的甲骨刻辞,笔画更为厚重饱满,是专门以墨迹形式而存在的〔3〕。殷墟刘家庄南面曾发现62座殷人墓葬,这些墓葬已被盗掘,仅余下玉璋,却已为残片。但玉璋残片上有朱书文字,这为我们考察殷商文字手写体提供了最直接的材料支撑〔4〕。妇好墓北面殷人墓葬中出土玉戈上有朱书,自右至左,上下排列〔5〕(图2)。洛阳北窑西周贵族墓中出土了七件带墨书文字的器物,其中最知名者即是《白懋父簋铭》(图3)及铜戈援部墨书文字〔6〕。这些西周及以前的文字书写在各种载体上,亦充分说明毛笔在西周以前的充分使用。至于新石器时代的陶文符号我们发现,其中有墨迹存在,但这些是否为文字至今学界仍有争论。早期陶文符号的书写工具应也是毛制软体工具则是显然。

结合上面的出土资料,再看关于两个文字—册、聿。册、聿二字殷商甲骨文中均多次出现。西周金文中常有“册命”出现,册又与典常用,与书籍相关。聿,为象形字,意一手执毛笔。虽在殷商时毛笔非常纯熟地用于当时文字书写,但至于当时的毛笔具体什么样子,至今未发现更早实物。

图1 武丁时期朱书卜辞,见《中国法书全集》第一册,文物出版社2009年版,第23页

图2 河南安阳殷墟朱书玉戈,《中国法书全集》第一册,文物出版社2009年版,第7页

图3 白懋父簋底部墨书痕迹,《中国法书全集》第一册,文物出版社2009年版,第31页

图4 战国早期曾侯乙墓出土遣册

从甲骨书辞来看,字体厚重饱满,线条起收内敛与甲骨刻辞的细劲受硬迥异,也与战国简牍帛书古文的丰中锐末等笔法完全不一样。毛笔似乎笔锋并不尖锐,或者笔锋已磨损较重。图2、图3均为摹本,摹本虽以忠实于墨迹为目的,但研究笔法,还是有一定差距。仔细观察白懋父簋可看到内盘底部的痕迹,起收笔处依旧出锋不明显(虽然此摹本已相对接近原作)。依此来看,毛笔笔锋并不是特别锋利,当然也有可能书写时笔锋已有损耗。

2.出土战国毛笔

我们能看到最早的战国简牍是曾侯乙墓的遣册(图4)。曾侯乙墓时间相对比较确切,在公元前433年前后,属战国早期〔7〕。比之再早的大量墨迹集中出土,便是春秋晚期的侯马盟书与温县盟书,时间与曾侯乙墓遣册相距不远。此些墨迹对我们观察当时文字书写笔法与毛笔的性能是极重要的。

考古发现逐渐可以及时面向学界,更快更直观地为研究者提供实证,对文物出土的保护技术随着时代的发展也已优于前人。战国毛笔的出土,受到了学术界关注,尤其制作工艺使战国与两汉、唐宋笔可相比较,为毛笔制作及技术重要的突破、更新时间段提供重要考据点。考古出土战国至秦时毛笔对我们研究早期毛笔的制作工艺提供了实物证据,虽然目前没有发现殷商、西周及春秋时期的毛笔,但春秋晚期、战国初期大量手写体的出土,完全可以推测当时毛笔制作的工艺。我们根据出土战国毛笔的情况,略作一序列,即可得知春秋晚期与战国早期的毛笔的大概形制。

1954年湖南长沙左家公山战国墓被发掘,其中有毛笔出土。据考古人员记录,毛笔装嵌于一劈开的竹管内,杆长18.5厘米,径0.4厘米,毛长2.5厘米,全长21厘米。鉴定“是用上好的兔箭毛制作而成的,但制作方法与现代的有所不同,它是将笔毛围在杆的一端,然后用细小的丝线绕缠,外面施漆胶固而成,竹管即是当时的笔筒”〔8〕。当时考古报告,定此墓葬的时间定为战国晚期(图5)。

1957年在河南信阳长台关战国墓出土的毛笔,笔杆是小竹秆,通长23.4厘米,笔杆径0.9厘米,笔锋长2.5厘米,笔毫就是捆扎在笔杆上的〔9〕。长台关楚墓尤其一号墓的时间,曾有过早、中、晚期的争论。随着七号墓的挖掘、整理,终定一号墓为战国中期的贵族墓〔10〕。同时,长台关一号楚墓中出土有竹书,应是以此种毛笔书写而成。

1975年12月,湖北云梦睡虎地秦墓出土三支毛笔,发掘简报记录为:“笔杆为竹质,上端削尖,下端较粗,镂空成毛腔。例如60号,笔杆长18.2、径0.4厘米。毛腔里的毛长约2.5厘米。出土时笔杆插入笔套里,笔套为细竹管制成,中间的两侧镂空,便于取笔;笔套一端为竹节,另一端已打通,长27、径1.5厘米。又如71号的笔套长22.9、径1.2厘米,中部两侧镂孔5厘米,在镂空的两端各有一骨箍加固。”〔11〕显然,战国晚期晚段毛笔工艺由外丝缠绕已转为内嵌毛腔。

图5 战国毛笔三种,上:信阳笔、笔套(信阳长台关);中:包山笔、笔套(包山楚墓);下:长沙笔(长沙左家公山15号墓),横田恭三著、张建平译《中国古代简牍综览》,北京联合出版公司2017年版,第278页

图6 长台关竹简遣册,《楚地出土战国简册合集》第二册,文物出版社2013年版,第83页

1981年5月至1985年9月湖北江陵九店东周墓群的发掘完成,其中东周墓596座,东周墓包括了春秋中晚期至战国晚期晚段〔12〕。就在此战国墓群中出土战国毛笔一支,为M13墓。据考古报告可知:盛于13:12-1笔筒内。13:12-2笔杆用竹片削成,八角形,残段。笔毛已朽,从痕迹可知,笔毛系捆在杆上后涂黑漆加固。残长10.6厘米,笔头长2.4厘米,杆厚0.3厘米〔13〕。此M13属于九店墓群中乙组墓Ⅱ区,可视为战国晚期早段。

20世纪80年代后期湖北包山发掘战国、西汉墓群。战国墓中出土毛笔一支,“置于竹筒内,筒口端有木塞。竹质笔杆细长,末端削尖。笔毫有尖锋,上端用丝线捆扎,插入笔杆下端的銎眼内。毫长3.5、全长22.3厘米”〔14〕。此为战国晚期墓葬所出。

由以上资料看,战国中期的毛笔笔杆细,笔毫捆扎缠绕在笔杆外,至秦时笔毫已完全进步为可镶嵌在笔管内。笔毫长短基本在2.5—3.5厘米之间,以2.5厘米居多。战国中期笔毫已使用弹性很好的兔箭毫,今日看笔并不饱满,以长而瘦劲为主,依靠笔尖尖锐的锋颖,适宜小字书写〔15〕。

战国以来漆艺极为发达,在工艺的发展上,以黑色和红色为基本色调。同时我们发现出土战国晚期毛笔,有了技术上重要的进步,即是以漆外固绑缚笔毫。这样出土战国毛笔形成了笔毫缠绕在笔杆外(战国中期)→笔毫缠绕在笔杆外涂漆加固(战国晚期)→笔毫以细线捆扎插入笔管銎眼或毛腔(战国晚期晚段至秦)这一序列。那么,这种先是笔毫外札,外扎涂漆加固,进而进步为笔管镂有笔腔,笔毫镶嵌于笔腔中,秦朝时已基本普及笔毫插入笔腔的制笔工艺,以后基本就是这种制笔工艺的延续。应该说,战国晚期是毛笔技术突破的重要阶段。

再仔细观察殷商甲骨墨迹厚重,但笔锋的起收处并不明确;《白懋父簋》的墨迹也并非盟书与战国简帛字迹那样笔法明确丰富;玉璋墨迹文字笔法并没有多变,只是在字体形态上形成了多样的风格。所以,我们有理由相信殷商及西周时期的毛笔制作工艺应该是相对简单的,至于笔毫何种材质,是否耐用,我们没有出土证据,无法明确。但线条力度已具备,结合当时书写姿势再看,应是较有弹性的材质。

战国毛笔均为楚地所出,我们可通过晋地侯马盟书与楚简起笔对照,大都有侧切重入的笔法,这种笔法如要写得流畅,毛笔则会起到重要作用。所以春秋晚期的毛笔与战国中期出土的毛笔样式应该基本接近的,此间毛笔技术比较稳定,未有大的技术突破。

二、关于侯马盟书的书写及其相关问题

侯马盟书于1965年山西文物工作委员会对侯马晋国遗址进行考古发掘时出土。但在1956年侯马古文化遗址已经有了多次调查与挖掘。据考古调查整理报告记录,1965年冬时,侯马市东部浍河北岸的台地上,出土了大量盟书,研究者即定此处为“盟誓遗址”。此盟誓遗址距侯马公社秦村大队约一华里,同牛村古城以及和古城有关的铸铜、制石器等作坊遗址相距五华里, 与侩河南岸上马古墓群隔河相望〔16〕。盟誓遗址属于侯马古文化遗址考古发掘的一部分,考古学者定为甲、乙两区,盟书集中出土于甲区。盟书共出土五千余片(包含断、残、碎片、有字、无字),可以辨识的六百五十余件,整理者集中对此可辨识盟书进行了精致的摹录。自盟书出土以来,研究者众多,尤以文字考释、主盟者、社会风俗背景及相关的史实考证等为主。侯马盟书的书法研究则相对较少,亟待深入、具体、细致、客观地进行研究。

图7 侯马盟书

图8 侯马盟书宗盟类四,《中国法书全集》第一册,文物出版社2009年版,第34页

1.侯马盟书的书写问题

从目前发表的侯马盟书研究资料可知,盟书质地有玉有石,形体以圭形为主,兼有璜形。最大者长达32厘米、宽3.8厘米、厚0.9厘米,小型一般长约18厘米、宽不到2厘米、厚0.9厘米。其中文字为朱色与墨色两种书写,墨色极少,集中在诅咒类。盟书字数最多的可容纳二百二十余字,最少的十余字,一般的在三五十字至百余字之间。也就是说,盟书文字是极小的手写体,写在质地为透闪岩、矽咔岩、泥质板岩等玉石上〔17〕。从书写载体来说,玉石有别于竹简,书写有误后不如竹简刮削便捷,用墨比之竹简较浓。我们纵览盟书书写,书手书写时用笔纯熟而流畅,个别的章法虽稍显凌乱,则是书手的问题。因为侯马出土的盟书是埋于地下以告鬼神的,盟誓的文辞具备一定样式和规范,书写文字应是当时官方文字书写。虽然在研究过程中,发现了“随意美化,信笔涂点”“晋国文字混乱现象”〔18〕,但不难想见,书写盟书时应是集中了当时主盟方的书写人才,并且具有官方手写体的代表性。

盟书书写文字虽小,但笔法多为前重后轻或者说是前粗后细,除却当时手写体的书写习惯外,材质的作用不容忽视。如毛笔的大小,笔锋的粗细长短与新旧,墨(朱、墨)的浓度等。通过图10与图11比较,同为宗盟类,却是风格不同。图10用笔含蓄厚重,未出现明显的粗细变化,还带有西周文字的笔意;图11则明显起笔重,手笔轻盈,比图8、图9更加明显;图8、图9的书写风格则是介于前二者之间,横画侧起向右上的体势明确。总之,手写体典型写法之外,文字略有混淆,风格略有不同,当是书手不同所决定的。

侯马盟书的主盟时间学界大多倾向赵鞅时期,也就是春秋末期。今以所见出土于楚地毛笔制作工艺来看,战国中期时为细杆,笔毫外扎。笔毫不多以取细劲,而且储墨性能并不是太理想,从而起笔重而尾轻的笔法与当时书写工具有着重要关系。战国晚期至秦时,笔管逐渐进步为内嵌式,内嵌式的好处便是笔毫更加饱满。通过上一节对出土战国毛笔工艺的序列排比,再结合出土文字书写情况,我们可以做出合理推测。春秋晚期所用毛笔应与战国中期笔毫外扎在外的样式类似,极有可能外毫束札处不以漆胶固。

学者们最初对侯马盟书的研究中,已认识到“在春秋时期特定的政治、历史环境下,盟誓之风盛行,据《周礼·秋官·司盟》等记载,古代盟誓时所写的盟书都是一式两份,一份留作存查,藏在‘盟府’(承办盟誓的专门机构);一份埋在地下或沉于河水之中。这一批侯马出土的盟书,应当就是当初按照上述盟誓制度埋藏在地下的”,并分为六大类,分别为:宗盟类、委质类、纳室类、诅咒类、卜筮类、其他〔19〕。相近同类内容体例基本相同,研究者基本认为盟书是春秋时期的一种社会现象,研究者在“《春秋左传》盟誓表”中指出列国间的盟誓情况,其中“晋国参与者竟达五十七项”〔20〕。当时的盟书已具备特定的辞例文法,遣词具有一定模式与范本。基于此,我们再看盟书书写,在有限空间与形制内是按照一定的辞例进行书写的。根据相对完整的盟书,举例如下:

1.摹本宗盟类(二)(三)(四)等皆以“非是”终,余空间不书。

2.圭形竖长盟书,如委质类尺寸接近者基本四竖行,以“视之”终, 余空间不书。

3.圭形玉片尖部有的挤满错落开书写,有的尖部不书而取平整齐书写,这与不同写手的习惯相关。

4.其他一些形制的玉石,皆依形而就势书写。

所以,盟书最初书写时不存在“创作”的问题,均是书手依据形制根据自己的习惯完成文稿。其中的所谓空间与留白皆是一条文例完成,这是书写的规范样式。字势的摆动与欹侧并非有意为之,而是手写体的自然书写与不同书手的书写习惯造成的。

随着书法研究进入当代,笔法、章法、墨法成为人们最多的关注点。但重要的是还原当时的实际情况才能使今日研究学习更为客观、理性,也才能更好地继承与发展。所谓书法章法的提出,出现在书法发展的自觉时期。也就是文字书写发展至自觉时,书写者对字与字之间、行与行之间,进行理性处理,使之具备书写者的观念,能反映出所处时代的一定方面的审美理念。侯马盟书书写在尺寸不大的玉石上,书写文字极小,又具备规定的辞例,那么其中是否存在我们今日所说的“章法”问题是需要慎重对待的。

2.《四体书势》中“古文”的启示

黄惇编写的《书法篆刻》中关于《侯马盟书》一段话,强调“尤其其中强烈的连笔意识和笔画的相互映带,反映了书写速度的加快和用笔技巧的纯熟。因此,《盟书》可称为草篆的标本”〔21〕。很显然侯马盟书用笔技巧纯熟毫无疑问,之后战国简帛书在传世文献中也能找到类似盟书笔法的踪迹。

侯马盟书属于春秋晚期珍贵的手写体,对研究三晋文字与书法的脉络极为重要。但传世文献中对春秋时期的文字书写的描述鲜见。文献中言及出土古文的记载却有孔子壁中书、汲冢竹书以及杜林发现的漆书等等,这些今日已不存于世。庆幸的是《晋书》中保存了《四体书势》,尤其“古文”为卫恒所写,卫氏家族均有善古文的传承,卫恒无疑为研究古文书法提供了最重要的文献支撑。为研究方便现摘录一段,如下:

图9 侯马盟书,山西古籍出版社2006年版,第150页

图10 侯马盟书,山西古籍出版社2006年版,第127页

图11 侯马盟书宗盟类二,《中国法书全集》第一册,文物出版社2009年版,第36页

观其错(按,《历代书法论文选》为“措”)笔缀墨,用心精专,势和体均,发止无间。或守正循检,矩折规旋;或方圆靡则,因事制权。其曲如弓,其直如弦。矫然突出,若龙腾于川;森(按,《历代书法论文选》为“渺”)尔下颓,若雨坠于天。或引笔奋力,若鸿雁(按,《历代书法论文选》为“鹄”)高飞,邈邈翩翩;或纵横婀娜,若流苏悬羽,靡靡绵绵。是故远而望之,若翔风厉水,清波漪涟,就而察之,有若自然。〔22〕

此段赞记尤其几个关键性词语值得注意“错笔缀墨”以及连续几个“或”后的比拟。这也代表了古文书写在卫恒时的理解,具备了“势”的丰富多样而且完全具备书法的艺术性审美特点。卫恒善古文又有家承,其所在时代及其身份能见到的古文可以推测应有几种样式:其一,西汉以来壁中书的传抄本或多次转抄本;其二,汲冢竹书;其三,邯郸淳、张揖、卫瓘等名家古文书写墨本;其四,正始石经中的古文刻石。所以他对古文书写有着极其深刻的认知,也就是在古文赞前面的记中提出的,正始石经“转失淳法,因蝌蚪之名,遂效其形”,汲冢竹书“按敬候所书,尤有仿佛”,汲冢竹书“亦有数种,其一卷论楚事者最为工妙”。这也就是说卫恒亲见汲冢竹书,并明晓汲冢竹书出土量虽大,但同样的质地与书写工具,因书手不同,风格自然有所差异。“亦有数种,其一卷论楚事者最为工妙”即是此意。这个问题后人在研究时多所忽略。再看侯马盟书,亦是毛笔性能上的稳定性已经极为成熟,却有潦草的现象,当是书手的问题。

余论

毛笔的制作使笔毫镶嵌于笔管,是在技术上使笔毫更加饱满稳定,而同样可以看作工艺上的一次质的飞跃。这个工艺在战国晚期晚段的各国应该是相对普遍了,同样将蒙恬造笔的传说也提前了。研究前期文字的墨迹书写情况,离不开对书写工具、载体材料以至书写姿势这些外在问题的思考,只有更客观地还原,今日才能更好地继承发展。

侯马盟书是我们得以集中见到目前出土量最大、最早的手写体,并且其地域性明显。这为我们探究笔法的发展与演变提供了早期最重要、最直观的支撑,对其书法价值的研究需要我们更加深入地继承、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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