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士的花园之旅

蔡丸子

什么是花园旅行？它是一种以花园为体验的关键元素，却不仅限于主要动机的旅游形式。从2011年起，因为太热爱花园，又喜欢旅行，又很擅长用花园的视角来解析一个目的地，所以笔者设计并组织了“世界花园之旅”。比如瑞士，当人们提到这个国家的时候，首先想到的是雪山、钟表、奶酪，想到的是苏黎世、日内瓦这样的城市，提到花园似乎还真不多，可是瑞士是山的国度，是水的故乡，这些都是大自然的重要素材，一定也会有相应的花园可以探访。比如提契诺州卢加诺镇风景如画的湖滨树荫长廊、马特宏峰山脚下采尔马特小镇的花园矩阵等。

当瑞士国家旅游局邀请笔者的时候，我告诉他们：花园其实是人们向自然致敬的一种艺术方式，无论是公园、植物园，或者是私家花园，都是最直接最美好接触他国、他人的好途径，也是我喜欢去拜访的地方。2017年和2018年连续两年的暑假，笔者探访到了瑞士很多和花园有关的地方，这里将和大家分享瑞士的城堡花园和花园小镇。

采尔马特：从鲜花小径到花草小镇

关于瑞士的花园旅行研究，日本专门出版了“阿尔卑斯少女海蒂”和“完全花手册”两册著作，介绍瑞士的花花草草，这里的花园线路（flower trail）已经细致到按照花草植物盛放的色彩来分类。人们对花园已经不仅仅是“旅游Travel”，更注重的是“心灵的体验Experience”。

其实，瑞士整个国家就是一座大花园。很多瑞士小镇并没有单独的花园或公园，而是家家户户门前花团锦簇，形成了一道绵延的花园街市。以采尔马特（Zermatt）小镇为例，这座迷人的山间村落是因马特宏峰而身价不凡的。马特宏峰海拔4 478 m，是阿尔卑斯山的象征，在欧洲有“群山之王”的赞誉。这座山峰就是瑞士著名的三角形巧克力Toblerone包装上的那座，这里是瑞士人最喜欢的滑雪地，因为海拔高，一年四季都可以滑雪，也因此成为世界闻名的滑雪胜地。采尔马特小镇位于阿尔卑斯山的群峰之中，就在马特宏峰山脚下，被38座4 000 m以上的高山环绕着，享有“冰川之城”美称，牛奶般的冰川水一路延伸，两侧开满了各种花草，整个小镇形成了一方花园矩阵。

1. 提契诺州是瑞士的意大利语区，这里有着高山上的茶园

2. 卢加诺湖上漂浮的岛屿，其实是一座收集了很多植物的植物园

3. 采尔马特是漂亮的雪山小镇，这里保留着质朴的美丽风景

为了保护山上自然的花草树木，采尔马特不允许有尾气和噪音污染的车辆进入，小镇只为游客提供安静清洁的电瓶车往来，它也是世界著名的无汽车污染的山间旅游胜地。笔者从车站去往酒店的路上，看到眼前处处都是缤纷的花草，每家每户门前屋后鲜花盛开。阿尔卑斯山的高山野花夹杂其间，人们无论走到哪儿，都能看到一幕幕美丽风景。矮牵牛、天竺葵是常见的窗台花草，它们在雪山的映衬下，更显得娇艳，镇上无论是酒店，还是餐厅、商店，或居民人家，全都满植花草，很多咖啡厅还用蓝色的龙胆和洁白的雪绒花小盆栽来作为餐桌装饰。这些花草元素也经常出现在它们的招贴板报中。整个镇子也因此形成了赏心悦目的花园风景。笔者一行入住的酒店Hotel Plateau Rosa正对着马特宏峰的雪山，有一片大大的“棉花糖”白云一直“粘”在山峰的一侧，久久不散。酒店位于山坡的一侧，它的花园里用藤条编织的天使正吹着号角，车里摆放着各色花草，山坡下方则是汩汩的冰川水一路往下流淌。

然而，花园的矩阵不仅仅体现在山脚下小镇的花草延绵，当我们坐着缆车上山到Furi站，再进行了一小时徒步后，发现了更多花园和花草的元素。

4. 随处可见的小菜园也是瑞士民居的一大特色

5. 绣球城堡拥有绝佳的地理位置，正对着琉森湖，可以直接从市区坐船过来

6. 绣球城堡是当之无愧的，城堡外围种着重重的绣球，每年六七月是最美的季节

7. 绣球城堡的花园中还收集了很多大丽花品种，8月初去正当其时

原来真的是大自然在召唤：阿尔卑斯的鲜花小径是采尔马特这座小镇花园矩阵的天然源泉。Flower Trail在瑞士有好几条可以推荐，包括采尔马特这里著名的徒步线路也值得推荐。这里从春天的初雪融化，高山草甸冒出最先绽放的各种花朵，到盛夏则达到顶峰，三季都有不同的植物此起彼伏的开放。这时，白头翁银莲花的花期已过，一朵朵毛茸茸的果序好像是漂浮在草地上的白色泡泡，煞是好看。

沿着小路往山下走，来到了著名的利口乐（Ricola）香草花园。Ricola香草糖是全世界著名的润喉糖品牌，在每一个超市收银处都可以看到它甜美的包装。Ricola在瑞士建有6座香草展示园，采尔马特就是其中一座。游客们可以在这些香草园中观赏到自然环境中生长的13种香草，还能探索这些香草栽培和功效的相关知识。采尔马特的这种Ricola Herb Garden就在群山的怀抱中、向阳的山坡上，此刻有定时浇灌器正在喷水，这是一个展示性花坛，里面种着制作香草糖用到的各种香草素材，并且有标示牌向游客展示。这里好像是一个香草的绿洲，期待着远足徒步者、热爱大自然和花园的人们前来探索。

苏黎世：绣球城堡

瑞士有两座以花园闻名的著名城堡，“绣球城堡”和“鸢尾城堡”，分别位于琉森和莫尔日。

琉森，也被译为卢塞恩，郊外的梅根宏城堡（castle Meggenhorn）是笔者在琉森收获的最大惊喜。据说它的灵感来自法国卢瓦尔河谷的香波堡（Châteaux Chambord），坐落于琉森湖的一片岬角上，四周环绕着静谧浪漫的大公园。

这里同样有着悠久的历史，查阅资料后得知：这里最早是1240年的庄园城堡，16世纪前这里都属于修道院。1626年庄园传给了骑士Ludwig Meyer von Schauensee。在他的领导下，梅根宏发展成了一个有院子的圆形庄园，1674年这里建立起了一座乡间别墅，西边则是钟楼和雄伟的花园。现在的城堡模式是1868～1870年大工业巨头格罗斯所建。1886年伯爵夫人AmélieHeine-Kohn成为了新主人，她增建了哥特式教堂。1920年后苏黎世纺织工业家购买了这里，去世后两个女儿继承了梅根宏城堡。1974年，城堡正式成为市政府的财产。

整个城堡被重重的绣球包围着，今年欧洲普遍干旱，绣球们受此影响，花朵被晒得厉害，可是即便花期已经是强弩之末，你也能感受到绣球之前如火如荼的壮观景象，称之“绣球城堡”真是不为过的。城堡的花园是当时的主人Edouard Hofer于19世纪末扩建的，他参考了卢瓦尔河谷的香波堡模型。在装修城堡的同时，花园也被扩大了，法国花园的规则图案与新文艺复兴时期的城堡相匹配，而新哥特式城堡小教堂则呼应了自然风格的英式花园。

城堡的花园在半山坡之上，这里荟萃着阿尔卑斯山和琉森湖无与伦比的景色。天空的洁白流云、对面的雪山皑皑、湖面的湛蓝波光，使人心旷神怡，假如真有天堂，这里便是了。站在城堡的花园中，远山和湖水就这样近在咫尺又远在天边，每一个人都会期待这样的场景，希望把自己变成花园里的一棵树或一株花！700多年来，城堡就这样安静地看着每一滴阿尔卑斯山的雪水流入了森林湖，而围绕自己的每一株葡萄都眺望着远山，看着草坪从绿色变成黄色，又转为绿色，这样年复一年。难怪这里是瑞士人喜欢举行婚礼的圣地！

从花园还有一条步道可以直接绕过葡萄园走到山下，山脚下湖边的船坞也让人惊艳呢！这两座漂亮的船坞遗世独立，静静地坐落在琉森湖畔，人们在旁边等待船只，这里有一站可以直达琉森市区。大家如果有机会去梅根宏，一定要坐船去或者坐船归。

关于梅根宏，回到北京后笔者查阅了有关资料，才发现把它叫作“绣球城堡”并没有叫错。2012年以来，这里收集着瑞士传统的40多种绣球花（hydrangea）。这里可以说是一座绣球的品种收集园呢！在现代园艺中，绣球的运用非常广泛，园艺学家也在不停地培育新的品种。通常绣球的花苞是在秋天孕育，所以第二年开花的枝条多为老枝，而当年新枝嫩枝上是不开花的，而园艺学家们已经培育出当年生长的新枝条就能开花的品种，叫作‘无尽夏’，这样，即使冬天地上部分的枝条被冻死也没关系，第二年的新枝照样开花，这个杰出的品质使得绣球开始无惧冬天的寒冷。但老品种绣球也有它存在的理由，为了防止瑞士人喜爱的古老的绣球品种消失，梅根宏城堡做了很多保护工作，这些绣球品种有助于成为瑞士的园艺学家进行新的育种，培育新品种的起点。

8. 绣球城堡有一座小小的教堂，很多瑞士人都会选择这里作为结婚的圣地

9. 绣球城堡的花园让人流连忘返，这里不收门票，游客可以随时过去参观

10. 鸢尾城堡壮观的玫瑰园旁边，有着很好的制高点可以俯瞰整座花园以及外面的葡萄园

12. 莫尔日的这座鸢尾城堡中还有麦田景观，用雕塑来装点寻常的麦地，就有了景观的韵味

莫尔日：鸢尾城堡

莫尔日是一座美丽的鲜花小城，赫本在这里居住了30年并在此终老，舒马赫也定居于此。鸢尾城堡真名叫作威耶宏城堡，这里处于郊外，安静恬美，也是旅游局特意安排拜访的一处风景。

这座城堡的的确确是以花园闻名的，而且在园艺界非常著名，以至于只要一提到鸢尾收集，全世界的花园人都知道：瑞士莫尔日附近这个城堡光彩夺目的名字。这里的鸢尾绝不是点缀，而是最重要的闪光点——甚至连城堡的官网都是以“鸢尾花园”之名来注册的：https∶//jardindesiris.ch。女主人是来自法国的贵族，酷爱鸢尾这种植物，精心收集了全世界各国各地不同的鸢尾品种，将它们种植在自己的花园中，并且进行精心的研究和培育。这座城堡还出售600多种鸢尾和萱草呢，很多在欧洲都是独一无二的品种。“鸢尾城堡”的称呼绝对当之无愧：这里收集着400多种鸢尾植物，13 500种萱草，400多种玫瑰，当然还有其他如牡丹、郁金香等花境植物。每年五六月是鸢尾开花最盛的季节，也应该是城堡最美的时刻吧！

城堡的花园分成好几个部分，很多主题花园，比如2006年建的“Dorianne’s Garden”，以玫瑰为主，为了纪念现任主人姐姐而建的花园；适合阴生植物生长的“兔子的阴生花园Bunny’s Shade Garden”；还有一座充满童趣的“秘密花园”。其中最重要的主花园叫作“朵琳的花园Doreen’s Garden”。

这座城堡起源于18世纪，花园的前身是为贵族们餐厅提供菜蔬的地方，叫作“厨房花园”，是非常典型的菜园式种植方法，横平竖直。接下来的一个世纪中，这里被重新设计为英国风景园林的风格，增加了很多花坛花境，还有一条金链花覆盖的廊道引导人们穿过花园到达橘园，围墙处则是浪漫的玫瑰步道。

13. 花境始终是欧洲花园的一大特点

Doreen是现任城堡主人的母亲，她是第一位在古堡花园中种植鸢尾的城堡主人，鸢尾是她最喜欢的花园植物。65年前她种下了第一批根茎（鸢尾是以块茎和球茎繁殖的），几十年后她成为了欧洲最大最全的鸢尾收集者。作为一名敏锐的园丁，Doreen也具有相当的创业天赋，1955年她向公众开放了城堡的花园，以帮助维系城堡遗产的各项高昂开支。每次出外旅行，她都带回很多最新的品种。Dorianne是她的儿媳，也是她事业的继承者，作为一名著名的艺术家和色彩领域的实践者，她用更多的艺术感来装饰这座古老的城堡。她翻新了城堡周围的建筑和露台，引入了很多大型雕塑。现在如果你参观城堡花园，就可以看到18位艺术家的57件雕塑作品，为花园带来了独特的氛围！Daria则是Doreen的女儿，她继承了母亲对花园、对鸢尾的热情，她能辨认四百多种鸢尾中的每一种！

当然瑞士的花园不止这些，伯尔尼的玫瑰园、日内瓦的植物园、苏黎世的苹果农场、圣高伦的药草园等都是非常漂亮的，在远山和草坡的背景之下，它们格外纯净，非常值得拜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