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每周电台演讲中人称指示语语用功能研究——以2017年9月演讲为例

刘雪莲，范丽群

（湖南农业大学 外国语学院， 湖南 长沙 410128）

一、引言

美国总统每周电台演讲始于里根总统，从1982年4月3日的第一次每周电台演讲至今已有三十多年的历史，已成为美国的传统和惯例。美国总统一任接一任契而不舍地坚持继承和发扬这一传统。通过电台演讲，总统可以及时向听众传达国家的境况和面临的问题以及政府为了解决问题而采取的政策措施，而民众亦可以通过演讲了解和自身息息相关的国情和新政策，因此每周电台演是连接总统、政府和大众的重要桥梁。这一短小的演讲将拥有至高权力的总统和平民百姓紧密的联系起来，拉近了彼此的心理距离，是总统和政府治理国家的重要手段之一。

唐纳德.特朗普作为最新一任美国总统因独特的个性和非政客式的行为作风备受争议。他的言辞吸引了众多学者从不同视角的探讨和研究。如陶文钊（2016）对特朗普现象进行剖析，王吉辰（2017）从框架理论的角度分析了特朗普的推特。曹婷（2017）从人际功能理论的角度研究了特朗普竞选辞中的情态动词，程晓华（2017）从权势等同关系的视角研究特朗普在辩论中对希拉里称呼语的选用。张红，周迪(2018）从批评话语分析的角度解析了特朗普的就职演讲。李炜炜（2017）从衔接视角研究了特朗普的演讲，郭兆嘉（2017）从元功能视角研究特朗普的演讲。蔡凤宝（2017）从系统功能语法分析了特朗普的就职演讲等。从上可以看出对特朗普的研究主要是就职或竞选演讲，而本文研究特朗普的每周电台演讲，通过每周电台演讲中人称指示语的研究来分析人称指示语的语用效果，也更多了解特朗普其人。

二、语用移情和人称指示语

移情(Empathy)从字面意义而言是指情感的转移。朗文当代高级英语辞典定义它为：the ability to understand other people’s feelings and problems。移情最初作为一种分析艺术和自然的工具，始于德国美学。后来移情跨越美学的界限不断运用于其他领域，如心理学、语言学、修辞学等。何自然在《言语交际中的语用移情》一文中首次将移情引用到语用学领域，他还提出了“语用移情”这一概念并在新编语用学概论中指出，“语用移情”是指言语交际的双方情感相通，能设想并理解对方的用意，它既有语言语用移情问题也有社交语用移情问题，涉及说话人如何刻意从听话人的角度去吐露心声、表达用意，也涉及听话人如何设身处地来理解说话人言谈的心态和意图。

指示语是话语中跟语境相联系的表示指示信息的词语，是以说话人为中心的。指示语和语境密切相关，说话人会根据不同的语境，选择不同的指示语来实现移情或其它语用功能。Lyons(1977）把类似具有语用功能的指示语称为“移情指示语”(empathetic deixis)。

人称指示语是指示系统中的重要组成部分。人称指示语的常规用法也体现了其“自我中心性”原则。人称指示语就是言语交际中用以表示说话人、听话人或第三者的词语或结构，可分为三类：第一人称指示语，包括说话人，也可能包括听话人；第二人称指示语，包括听话人；第三人称指示语，既不包括说话人也不包括听话人。人称指示语的选择和运用可以调整不同的语用距离，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人际关系的亲疏，是语用移情的重要策略。在演讲中，演讲者通过人称指示语的选择，实现语用移情，从而达到演讲的最佳功效。

三、特朗普每周电台演讲中人称指示语使用情况

特朗普自上任以来，每周电台演讲数量庞大，内容各异。本文以特朗普总统2017年9月的四次每周电台演讲为例，经过统计得出人称指示语的使用频率如表1所示：

表1

由表可以看出，特朗普每周电台演讲中偏爱使用第一人称指示语。在四次电台演讲中，第一人称指示语出现了87次，第二人称20次，第三人称15次。第一人代词称甚至比第二人称与第三人称代词的总和还要多52次。

这一现象与Levinson的“自我中心理论”相吻合，即指示语是以说话人为中心的。同时也反映出移情和人称指示语的关系，即第一人称指示语的移情等级高于第二人称指示语，第二人称指示语的移情等级高于第三人称指示语。特朗普在演讲中频繁使用第一人称指示语，可见移情值之高。由此可知，特朗普在演讲中已经将自己置于所演讲的事件之中，并与听众融为一体。

由表还可知，第一人称指示语I的使用只有12次，而we却有75次。在演讲中特朗普更倾向于使用第一人称复数we。这也与we的多重指称意义密切相关。

四、特朗普每周电台演讲中人称指示语语用效果

特朗普总统在每周电台演讲中通过第一、第二人称指示语在不同语境中的选择和使用，达到预期的移情语用效果。

（一）使用第一人称指示语I，树立权威，赢得信任

第一人称指示语一般用来表达自己主观的看法。大量使用第一人称指示语通常会给人高傲自大、武断、凌驾于他人之上的印象，会与听众产生距离感。但是在政治演讲中适当使用第一人称指示语可以塑造自信、果敢、实干的形象，达到意想不到的效果，例如：

Earlier this week, I visited the hardworking citizens of North Dakota to pr omote our vision for tax cuts and tax reform that will create opportunity and pros perity for millions and millions of Americans. As President, I am committed to pursuing an economic policy that lifts up all of our citizens, provides hope for all of our communities,and generates wealth for everyday hardworking people and it's about time.（2017年9月8日）

在这段演讲中特朗普使用第一人称单数2次，表达了自己作为总统为促成税收减免和税收改革愿景的实现而做出的努力，宣示了自己为实现税收减免和税收改革的决心，同时以个人名义向听众承诺税收减免和税收改革会提升所有人的生活，为人们创造更多财富。第一人称指示语I的使用为听众描绘出一个脚踏实地参与改革的实干家的形象，同时他作为总统，以个人的身份向听众承诺，提高了话语的权威性和可信度，表现出特朗普对改革的坚定果断，运筹帷幄。第一人称指示语I的使用加大了听众对改革的信任和期望，赢得听众的支持，也树立了总统权威。

（二）使用第一人称指示语we，团结民众，获得支持

《朗文当代高级英语辞典》对第一人称指示语“we”的释义是①我们；②我们（作者或说话人使用，指读者或听众和自己）；③我们，人，人类，人们（总称）；④ 寡人，朕（国王或女王在正式场合的自称）；⑤我们，咱们（和小孩及病人说话时用，实指对方）。由此可见第一人称指示语we具有复杂性，它的指称对象因场合和语境的不同而变化，可以单指发话者也可以指两个或更多的发话者。特朗普每周电台演讲中的“we”主要有两个含义：（1）排斥性(exclusive)。We指特朗普及其代表的美国政府，不含其他人。（2）包容性 (inclusive)。We指特朗普及其代表的美国政府、听众和美国大众。

1.使用排斥性we，宣传政策，获得支持

特朗普每周电台演讲中大量运用we的标记性用法，即排斥性we，指代特朗普和他所代表的政府，来获得预期的语用效果，例如：

Third, we are going to restore America's competitive edge by making our tax system more attractive for investment and job creation. Our business t ax rate is t he highest in the world - pushing jobs to foreign countries.That's not what we want, that's not what I've been talking about all these years - I've been talking about the exact opposite. We need to bring down our tax rate so we can create jobs, wealth, and opportunity right here, in the United States of America, so we can br ing our jobs back and bring our businesses back. We want tax reform that puts America First. We want tax reform that makes America great again.（2017年9月22日）

这段演讲辞是特朗普税收改革四个原则中的第三个原则。特朗普在演讲中宣扬他的税收改革政策。为了让自己的税收改革政策能够顺利进行，为了自己的改革政策能够得到更多美国民众的支持，美国总统特朗普在这段演讲中共使用了7个we，这7个we大部分是排外的，主要是指特朗普或其代表的美国政府，不包含听众或者美国大众。在演讲中，特朗普没有过多地直接用I来表示自己，避免了给听众和美国民众留下一种高高在上的权威发布者，独断专行的总统形象，而是使用了标记性的人称指示语we，向民众传达总统或政府的一些观点：美国政府不是凌驾于美国民众之上的政策的制定者，而是为民服务的政府，制定符合民众利益政策的政府；税收改革政策是为了国家，为了美国民众，不是为了总统或政府的功绩；是经过政府反复研究或论证的，是必要的，可行的，值得信任的。通过排他的we既宣传了特朗普本人及政府的政策，也告诉民众这些政策是为了让美国变得更强大，也与他们的生活和工作息息相关。这无疑拉近了总统和政府与听众及美国大众的心理距离，也利于其政策的顺利实施。符合特朗普坚持的美国利益，美国发展至上的治国理念。

在特朗普的每周电台演讲中，人称代词为首的排比句的使用也较常见，这一演讲策略的使用使得演讲者对政策的宣传力度更大，号召性更强，例如：

We have inherited a birthright of freedom. We must defend it dearly, protect it jealously, and promote it proudly, as one nation under God. We must rise to the task of self-governance, prove worthy of the s acrifices made to carve out this magnificent nation, and we must give our loyalty to our Republic and its citizens in all that we do.（2017年9月15日）

在这一段演讲中连续出现了5次we，根据语境，we主要指代特朗普和其代表的美国政府，不包括美国大众和听众。以排他性的we开头引导的排比句，结构排布紧凑，演讲气势磅礴，规模宏大，宣示了总统特朗普及其代表的政府以宪法为依托，坚定地遵守建国原则，表达了管理好国家维护美国公民的决心，塑造了一个勇敢无畏、干劲十足、行动果敢、勇于奉献、有责任、有担当的美国总统和美国政府形象。同时与前文向美国民众传达的宪法的制定者不是美国政府，而是美国人民，宪法是权利，自由和平等的象征相呼应，宣传了宪法的威严，强化了美国大众遵守和维护宪法的意识。符合特朗普自信、直爽、雷厉风行、强势的性格特征。

2.使用包容性we，引起共鸣，团结民众

包容性we它既指代特朗普又指代听众和美国民众。通过包容性we的使用可以很好地号召美国大众，让大众有参与感，从而采取实际性地行动。例如：

As Hurricane Irma approaches……Nothing is more important than the safety and security of our people.We are doing everything we can t o help with disaster preparations and, when the tim e comes, we will r estore,recover, and rebuild - together, as Americans. In times such as these, we see the strengt h and the resolve of the American Spirit and we s ee the kindness and courage of our people. （2017年9月8日）

在这段演讲中，特朗普用到的人称指示语都是we，we即包括特朗普和其代表的美国政府，又包含灾区的人民和美国广大的群众。当飓风厄玛逼近美国海岸的时候，特朗普号召风暴途经地区的人们保持警惕、团结一心，为灾难做准备；号召美国大众能共同抵御灾难，一起重建生产，恢复家园；强调作为美国人，必须要有的团结协作，坚强不屈的美国精神。特朗普在演讲中没有用第二人称指示语you来指灾区的人民和美国大众，而是用了指示语we，有意将自己融为灾区民众中的一员，感同身受，与灾民同舟共济，患难与共。总统的演讲让灾区民众充满希望，斗志昂扬，也彰显了总统对灾难地区的关心及总统应对国家灾难时的担当，从而赢得民众的信任和拥护。非灾区的民众听了演讲后也可能产生共鸣，对政府的行为给予支持和信任。

（三）使用第二人称指示语you，塑造亲民形象

人称代词以自我为中心，这是人称指示语的常规用法。而在具体的使用中，说话人不一定会遵循这一常规。为了适应交流环境、满足交际目的需要，说话人会使用人称指示语的非常规用法，从而实现移情或离情，产生不同的语用效果。

第二人称复数you，可以指代说话者之外的任何人。在言语交际中you通常是指和说话者相对应的听话者。在特朗普的演讲中出现了不少的第二人称复数you。

First, we are goi ng to make filing taxes as simple as possible. If you're like most Americans, under our plan you will file your taxes on a single page. What a difference that will make - and you won't need to ke ep endless receipts and paperwork. We are freeing you from the horrible tax maze.

Secondly, we will cut taxes for Middle Class families.We want you to keep more of your hard earned money.This way, you could spend it, you could save it, you could do whatever you want.(2017年9月8日)

第一段中you出现了4次，泛指说话者之外的听众或美国大众，第二段中you共出现了五次，指美国的中产阶级。第二人称复数的使用营造了一种轻松且亲切的氛围，好像不是美国总统在做演讲，而是总统和一群人在面对面的亲切交流。同时也向听众传达了一个信息：税收改革的真正受益者是你，你们——美国的大众，而不是我，我们美国政府。演讲中人称指示语的使用无形中给美国民众吃了颗定心丸，让民众感受到自己是政策的受益者，政府是有作为的。符合特朗普以美国国家及民众利益为上的执政理念。

五、结语

通过分析特朗普每周电台演讲的人称指示语，我们发现第一人称指示语的使用可以为演讲者树立权威，赢得信任。第一人称复数的使用，有助于演讲者宣传政治主张，赢得大众支持。第二人称复数的使用拉近了演讲者和大众的心理距离，塑造了亲民形象。同时我们对特朗普这位颇受争议的总统有了更多的了解---果敢、直率、自信。期待通过对其更多的研究以进一步了解特朗普总统其人、其事、其治国理念和外交策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