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琳玲
(福州大学学生工作部(处),福建福州350108)
随着我国高等教育快速持续发展,高校不断扩招,高等教育已逐渐从精英化教育向大众化教育过渡,这是时代发展、社会进步的体现,但也给学生就业带来了极大的挑战。全球经济的快速发展与爆炸式的信息增长模式,使得当代大学生面临比以往更多的选择与机会,也伴随着更多的迷惘与压力。当前大学生因学业问题而引发的心理问题不容小觑,学业倦怠问题就是其中之一。学业倦怠又称 “学习倦怠”,是学生由于长期承受学习压力,对学习缺乏兴趣和动力,并逐渐对学习感到厌倦的消极心理与行为[1]。学业倦怠不仅影响自身的学业及职业发展,严重者容易发展为抑郁症、强迫症、焦虑症等神经症精神疾病,给学生的身心健康及校园的安全管理都造成了不良的影响。
职业素养是职业的内在要求与规范,是个体在从事职业活动时呈现的综合品质,包含道德、技能、行为、作风等方面。美国学者Lyle.M.Spencer和Signe.M.Spencer在素质理论之父、心理学家David·C·McClelland的基础上从特征的角度提出了“素质冰山模型”理论[2][3],将外在显性的职业素养称为基准性素质,内在隐性的职业素养称为鉴别性素质,显性职业素养是隐性职业素养的外在表现,隐性职业素养是职业素养的核心部分,也是鉴别优秀者和一般者的关键因素。当前随着人才市场的饱和,用人单位对应聘者的要求也更为严苛,职业素养成为用人单位聘用人才时考察的重要因素,而隐性职业素养更是奠定个体未来发展的基石。许多研究倡导通过提高职业素养来降低职业倦怠[4]-[6]。
学业倦怠的概念源自职业倦怠,美国心理学家Maslach研究并构建了情绪耗竭、去个性化和低个人成就感的三因子职业倦怠模型(MBI)[7]。 Pines 参照职业倦怠首先提出了“学业倦怠”一词,Schaufeli等人以实证研究验证了学业倦怠三因素模型[8]。根据学业倦怠与职业倦怠的共通性,国内学者连榕参照MBI编写了大学生学业倦怠量表并得到了广泛认可与应用。
团体辅导是在团体情境中提供心理帮助与指导的一种心理教育、咨询与治疗的形式[9]。国内研究发现,各类团体心理辅导对学生学业倦怠问题有较好的干预效果。倪士光等通过认知行为互动团体辅导显著降低了实验组大学生学业倦怠总分及情绪衰竭、讥诮态度、低个人成就感三个维度的分数[10]。叶馨等通过正念团体训练,显著改善了正念组成员情绪低落问题,减轻了大学生的学业倦怠[11]。张平等人通过团体辅导发现,干预后被试的自尊、追踪测量的生活满意度得分均显著高于前测,学习倦怠达到一定程度的干预效果[12]。郭秀琴发现团体辅导干预对提高大学生学习行为效能感和积极应对策略的选择有明显效果,能够显著改善大学生情绪低落和行为不当问题,对大学生学业倦怠有改善作用[13]。众多研究表明,团体辅导通过设置安全的团体气氛,为个体创造彼此尊重理解的人际互动环境,加之科学的目标流程设定,能够促进成员探索、觉察、学习与接纳自我,最终达到重构新的态度与行为的目的,提高个体对生活的兴趣与满意度。
综上所述,学界关于团体辅导对学业倦怠干预的研究众多,多侧重于不同取向及学业倦怠相关因素方面,鲜有从职业素养取向对学业倦怠的研究。本研究在借鉴前人研究结果的基础上,尝试将职业素养的内涵与学业倦怠影响因素相联系,超越当下学习的层面,从更高的动机需求出发,引导与培养大学生内在对于学业及未来就业的价值观与世界观,重塑大学生对于学业与就业准备的外在行为方式,帮助他们更好地提高自我效能感,降低考试焦虑,完成学业。本研究也为高校思政工作者帮扶学业倦怠大学生群体提供了更多的辅导视角与理论依据。
在福建省某211高校中,以海报、传单及在微信公众平台以推送团体辅导通知的形式招募在校生被试,学生报名的同时填写《大学生学习倦怠量表》[14],共有213人报名参与,收到有效问卷174份,有效回收率为81.6%。为保证团体辅导的顺利进行,防止重度学业倦怠者对团体的消极影响,同时将团体名额给予真正需要的学生,根据问卷评分结果筛选出学业倦怠量表在55-69分的学生78名。对初步筛选的被试进行一对一面谈,排除有严重人格障碍、有精神病性问题及正在服用精神疾病药物的学生,保留有完整自知力而对现学习状态不满意,并有强烈改变意愿的学生30名作为最终被试,随机等分进入实验组与对照组,签署团体契约书。其中实验组男生9人,女生6人,平均年龄20±2.3岁;对照组男生10人,女生5人,平均年龄20±2.1岁。
1.采用连榕等编制的《大学生学习倦怠量表》,每个题目采取五级计分制,共有20道题,包含情绪低落、行为不当、成就感低三个维度,内部一致性信度为0.87-0.91,得分越高显示被试者学业倦怠情况越严重。
2.采用 Schaufeli(UWES-S)编制并由李西营在2010年翻译修订的《大学生学习投入量表》中文版[15],题目采取五级评分制,共有17道题,包括活力、奉献、专注三个维度,量表内部一致性信度为0.82-0.95。
3.采用Sarason编制并由王才康翻译的《考试焦虑量表》中文版[16],题目采用二分制计法,共有37道题,有考前焦虑、过程焦虑、考后焦虑及考试行为焦虑四个维度,内部一致性系数为0.803。
4.选用自我效能感综合量表,共31个选项,由3个不同类型的自我效能感量表组成。一是最普遍使用的一般自我效能感量表(GSES),由德国心理学家Ralf Schwarzer与其同事编制,内部一致性因素为0.87,重测信度为0.83,项目与总量表分的相关系数为0.60-0.77,共10道题,测试中文版被证实有良好的信效度[17]。二是学业自我效能感分量表,由北京大学Insight Group编制,共12道题,边玉芳修正改进了其中文版,测量学业方面被测量者对学习能力的自我效能感[18]。三是自我调节效能感分量表,由美国心理学家Bandura在“自我调节学习效能感分量表”的基础上编制,共9道题,用于测试个体在学习过程中自我调节行为的自我效能感[19]。自我效能感综合量表的题目均为5级评分,分数越高,各维度及总体自我效能感水平越高。
1.干预程序
本研究制定了具体的以职业素养教育为取向的大学生学业倦怠团体辅导方案,通过实验组、对照组前后测实验设计,对实验组进行每周1次、每次120分钟、共8次的团体辅导训练,对照组不进行任何的干预。将实验前后的测量问卷数据导入spss19.0统计软件,采用前后重复测量的方式,分析各维度数据差异的显著性,检验团体辅导干预的有效性与可行性。
(1)团体活动内容构建
在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导向之下,综合当代学者的观点,将职业素养包含的内容概括为忠诚、敬业、爱岗、诚信、务实、合作、创新、学习[20]。 大学生的职业素养则可以归纳为爱岗敬业精神、团队合作、人际交往、解决问题、创新能力等五个方面[21][22]。 杨丽娴在对中国大学生学习现状的调研中发现,学习动力与兴趣的缺乏是学业倦怠的主要原因[23];李西营等人指出社会支持是影响学业倦怠的重要因素,可有效预测学业倦怠[24];Dahlin发现自尊作为人格特质与学业倦怠呈正相关,两者存在交互作用[25];王小新等人的研究发现大学生学业自我效能感与学业倦怠呈负相关,并对学业倦怠水平有预测作用[26]。故将职业素养内容与大学生学业倦怠的成因部分对照联系起来(见图1),有计划、有针对性地设计以职业素养为取向的团体辅导活动内容,将活动内容归纳为探索学习动机、人际交往、自尊、自我管理、问题解决五个部分。在职业素养中,爱岗敬业为基于职业认可和职业承诺的职业道德部分。职业承诺指的是个体对某一职业有积极认同感,并愿意承担角色应负的职责与义务。与职业承诺类似,学习本专业知识并为就业作准备是大学生在学校主要从事的活动,连榕认为,专业承诺反映了大学生对所学专业的认同、愿意付出努力,并有良好行为表现的积极学习心态[27]。大学生的专业认同是指大学生认同所学专业,并以此作为学习动机的内在动力。团体辅导通过推动学生的学习动力、促进人际交往、提高自尊,进行自我管理的培训与问题解决能力的启发培养,来促进学生的学习投入,降低考试焦虑,提高自我效能感,降低学业倦怠,促进学生完成学业,顺利就业。
图1 基于职业素养取向的团体辅导内容构建图
(2)团体活动具体内容
团体辅导名称为“成为更好的自己”学习成长小组,通过破冰活动让小组成员迅速熟识并增强小组的凝聚力。每次团体活动前先进行热身活动,营造团体气氛,促进成员交流。在8次团训中循序渐进进行体验式辅导(见表1),每次活动中暖身、回顾、经历、分享、展望五个内容都贯穿其中。
表1 基于职业素养取向的团体辅导具体活动方案
2.干预者及其统计方法
本次团体辅导的干预者为高校专职心理咨询师,具有多年的个体咨询经验及团体辅导经验,参加过团体辅导的各类正规系统培训。数据采用spss19.0软件进行统计与研究,主要采用描述性统计、独立样本与配对样本的t检验,检验标准为α=0.05。
对实验组和对照组在干预前的学业倦怠、学习投入、一般自我效能感、学业自我效能感、自我调节效能感及考试焦虑各维度数据进行独立样本t检验,结果发现各维度前测数据未达到显著性差异(p>0.05),不具有统计学差异,可视为同质群体,可用于检验团体辅导干预的有效性。经过团体辅导之后,对实验组与对照组的后测数据进行独立样本t检验,发现两组被试在学业倦怠总分、自我效能感、考试焦虑等各维度均有显著差异(p<0.05)。
团体辅导后对实验组的前测后测数据进行配对样本t检验,结果发现实验组在学业倦怠总分、学习投入总分及考试焦虑维度上达到显著差异 (p<0.05),在一般自我效能感、学业自我效能感及自我调节效能感维度上均达到了极其显著的差异 (p<0.01)。而对照组前后数据无显著差异(p>0.05),见表2。
表2 干预前后实验组、对照组组内各项指标前后测得分比较(±s)
表2 干预前后实验组、对照组组内各项指标前后测得分比较(±s)
注:*p<0.05,**p<0.01。
t p-0.5350.621-1.9400.124-1.4630.217 0.173 0.871自我调节效能感 25.1±5.6 29.6±3.7-3.7960.004**30.6±5.5 31.6±2.5-0.4940.647考试焦虑 17±8.911.9±6.02.8470.019*16.8±6.6 17.0±6.7-1.2060.294
实验组成员在团体辅导结束后填写了反馈单,结果显示:93.33%的成员认为团体达到了目标,对学习更有动力,感觉到自我成长;86.67%的学员在团体辅导中能够与他人合作,调节冲突并寻求其他成员的帮助,促进彼此的共同进步;100%的学员喜欢团体辅导,认为可以学到知识与技能,愿意继续参加此类活动。成员认为在团体辅导中最大的收获是更好地认识了自己、清晰了未来的发展方向,学会了规划管理与自我安排,收获了友谊与思维的碰撞。
本研究以职业素养为取向,结合学业倦怠的相关重要因素设计团体活动,经过团体辅导干预后,实验组学生的学业倦怠及考试焦虑均显著降低,学习投入程度及各项自我效能感显著提升;而对照组各维度则没有统计学意义上的变化,数据反而显示对照组学生后期的学业倦怠分数和考试焦虑比之前略有提高。此或与后测测试时间相关,因团体辅导的结束时间正好是期末迎考时段,对照组学生的学业倦怠及考试焦虑指数上升也在情理之中。反观实验组学生在相同情景之下,考试焦虑反而下降并与前测达到显著差异(p<0.05),各类自我效能感与前测达到极其显著的差异(p<0.01),且在实验组与对照组的后测数据检验中,学生的学业倦怠总分、自我效能感、考试焦虑均有显著差异,说明团体辅导干预对实验组有较好的效果,能有效提高大学生自我效能感,减轻学业倦怠与考试焦虑。
良好的干预效果与团体辅导的设计安排息息相关,团体辅导的方案设计与具体流程安排是决定干预效果的关键因素。本研究以社会学习理论、群体理论、人际关系理论及积极心理学理论为设计理论基础,并将其与职业素养及学业倦怠的影响因素相整合。在团体辅导中通过个人与环境的交互作用,建立人际关系与社会支持,在同质群体中获得理解、分享创意、相互学习,最终将学习到的态度和技能迁移至个体实际生活当中。值得注意的是,现实中很多学生的学业倦怠源于对本专业学习没有兴趣,也找不到学习考试的意义,故在团体辅导中对于专业的认同和承诺并不要求一定是学生的在学本专业,只要能找到未来职业目标对应的专业即可。内在的自我探索及价值观的澄清是为了帮助学生更好地找寻职业目标,清晰当下的可利用资源以及可操作途径,通过赋予现阶段学业的意义感促进学生学习动力,如通过互动与分享,意识到顺利通过本专业的学习考核是能够毕业的必要前提,也是发展职业兴趣的敲门砖,从而降低学业倦怠,顺利完成学业。
本研究侧重于尝试用职业素养取向的团体辅导干预学生的学业倦怠,故并未用量化研究考量被试群体的职业素养是否有变化,此为本研究的不足。另外,现有的文献中暂时还没对普遍大学生使用的职业素养量表,仅有对煤矿、医学等某种职业群体和小部分大学生的职业素养量表,故此可以作为未来的研究方向。本研究中职业素养取向的团体辅导能显著提高大学生自我效能感与学习投入程度,减轻学业倦怠与考试焦虑,因此可推荐轻度至中度的学业倦怠大学生参与职业素养取向的团体辅导。在内外资源条件允许的高校,可将职业素养团体辅导纳入大学生职业生涯规划课程体系,并在低年级广泛开展。同时高校可结合各类校园文化活动、专题团建、主题班会等引导大学生提高职业素养,促进大学生的人际交往,探索并明确其学习动力。此外,职业素养取向的团体辅导不仅为学业倦怠大学生提供了更多的辅导与治疗方式,也能够帮助其实现从学生到职场人的角色转换,使其更为顺利地走上就业岗位,取得职业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