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萨提亚内在冰山理论的个案督导实践探索

· 李金福

〔摘要〕浙江省玉环市心理教师同伴互助与督导第四小组举行了一次“个案督导”活动。本文从个案督导的设置、个案督导的实录、个案督导的反思三个方面介绍了此次活动。通过个案督导实录，分析活动的得与失：（1）概念化欠缺，把握不住核心问题;（2）共情不足，过早分析、总结、给建议;（3）足够的同理，觉察到不足之处;（4）结合自身经验，给出适切的建议。最后给出建议：（1）督导时要表达尊重和支持;（2）记录辅导过程中的特定事件;（3）对被督导老师提出合理的期待。

〔关键词〕个案督导;内在冰山理论;概念化;同理;期待

〔中图分类号〕G44 〔文献标识码〕B 〔文章编号〕1671-2684（2019）10-0053-03

2017年12月22日下午，浙江省玉环市心理教师同伴互助与督导第四小组第三次活动在楚门镇中心小学文兴校区心理团辅教室举行。此次活动主题为“个案督导”，由楚门中学李金福老师主持主讲，共有八位来自不同学校的老师参加，并邀请了“玉环市学校心理指导中心林志标主任”到现场指导。

一、个案督导的设置

个案督导的总体设置：首先，由叶琴馨老师分享个案，其次，成员仔细聆听，依次讨论几个预设问题，最后，主持人提供一个理论分析工具，引导大家重新解读个案。

（一）个案选择及其分享要点

对于督导的个案，要求心理教师围绕以下几个要点进行撰写，如个案基本情况、成长史、评估、概念化、咨询目标、基本设置、进程、需要督导的问题等，而“需要督导的问题”是关键。叶琴馨老师在个案报告中表明需要督导的问题为：（1）来访者的核心问题是什么？（2）自己的咨询目标建立是否适当？如何更细化？可见，学习和尝试使用“萨提亚个人内在冰山理论”这一分析工具，是帮助叶琴馨老师解决当前困惑的有效策略之一。

（二）问题设置及其意图

聆听个案后，具体问题的设置及主持人的意图，见下表。

（三）工具提供及其重新解读

萨提亚认为，我们每个人都是一座“冰山”，个体生命中能够被外界所看到的行为，以及被个体本身所感知到的“内在”由上至下依次是：应对方式、感受、感受的感受、观点、期待、渴望和自我。在人的“内在冰山”中，自我和渴望层面对于这个人的外在行为具有本质上的决定作用。借助萨提亚“个人内在冰山理论”，从七个层次重新对个案进行解读，提升大家的觉察能力，这是本次活动的最终目的。

二、个案督导的实录

这次活动全程录音，清港中心小学朱芳娜老师把音频材料全部转换为文字。

（一）概念化欠缺，把握不住核心问题

心理教师与来访学生（女，小学五年级）首次面谈的过程如下：经心理医生介绍，前来咨询。心理教师了解的情况是家长希望孩子可以做沙盘。与案主交流时，案主明确表示不要做沙盘，讨厌沙盘。心理教师就沙盘问题追问，案主表示不喜欢沙盘游戏，讨厌动手做，不想动手，希望只聊天。简单说明家庭情况后，案主提及自身人际关系差，朋友少，羡慕班长朋友多，权力大，别人爱围着她转。他与教师关系也不佳，认为班主任偏心、不公平，举例：自己没有戴红领巾，班级扣分了，班主任严厉批评了她，且让她罚抄了，她内心是服气的，虽然被罚了，但是自己确实没有做对;而一名教师子女也发生了同样的事情，但是班主任只是安慰他（她），并没有惩罚他（她）。案主觉得班主任对她不公平，且没戴红领巾那天，班主任刚开始还是好好说话的，后来就很生气地“骂”她给班级拖了后腿。她很气愤。之后主动提及与父母之间的关系不好，在6～7岁时，父母闹离婚，母亲负气出走，她追母亲乘坐的出租车追了很久，母亲叫停出租车让她上车，之后几天她和母亲一直住在宾馆。（说到追出租车时情绪崩溃，哭泣）此后几年直到现在她仍然感觉父母随时会离婚，自己随时会被抛弃。

心理教师的困惑：（1）朋友关系差;（2）父母关系;（3）师生关系差。这三个问题与她探讨当前哪个问题是最急迫需要解决的问题。

（二）共情不足，过早分析、总结、给建议

聆听完个案的故事，主持人希望小组成员能够觉察自身的情绪唤醒情况，以及勾起聆听者自身怎样的回忆，与案主产生共鸣，从而与案主能够有初步的链接。比如管慧敏：“这一系列表现都是因为她缺乏安全感，父母发生矛盾吵架了，孩子更害怕父母会放弃彼此，离开彼此。”

有的老师在做理性分析，如邢玲红：“我的感触是，她内心最大的创伤肯定就是她父母在她六七岁时闹离婚的事。”黄腾：“我觉得这个孩子应该是极度缺少爱和安全感的，这正是因为他缺少安全感和爱，所以之后父母无论怎么样做他都觉得不够的，因为他就是在一味索取，要以自我为中心。”夏霜红：“凭感觉过来他就很想得到别人对他的赞扬肯定，包括父母，我其实很想知道为什么没跟父母住一起，而是跟着爷爷奶奶。”

有些老师会给出建议，如袁畅：“对于这个个案，我还是比较偏向她父亲的那一方，从某种程度来说，他的父亲还是比较关心他的，特别是父亲的朋友圈有很多妹妹的照片，也有几张偷拍她的照片。可以看出父亲是想接近她的，但女儿和他有距离感，正如刚才琴馨提到的，她还有点嫌弃他的父亲。所以如果是我處理这个个案，我会着重处理好她和她父亲之间的关系。让她看到父母行为的原因。”

有的老师会进行总结归纳，如林志标：“大家讲的都很有道理，我个人认为种种迹象可以表明，孩子的个人情感不仅需要关注，更需要得到尊重和认同。”

（三）足够的同理，觉察到不足之处

通过讨论第二个问题，希望小组成员可以尝试同理“案主在与心理教师互动过程中的情绪波动及其点滴感受”。从老师们的回答中发现：小组成员基本上都可以感受到案主在辅导过程中会有的感受，即“没有被尊重、没有被理解、得不到老师的认同、老师只是在安慰我说服我、我要抛出不同的问题试探老师的态度”等。如管慧敏：“第一点我是在和你倾诉没错，我要把我所有的负面情绪抛给你，然后第二点其实我在说服你，我不断地抛出问题，心理教师不断地说服我。那我就抛更大的问题，让你来说服我。”林志标：“其实我作为一个来访者有以下几个方面感受：第一我没有被尊重，我想讲话却经常被你打断。我想说东西却被你牵鼻子走。再一个就是感觉你没有理解我，当然就不用分析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了。”袁畅：“现在假如我是来访者的话，我会认为你对我的安慰没有什么用，或许你当下会对我说我该怎么做，我表面上答应了，但其实我是做不到的，在当前的情绪下也许会接受你的观点，但当我再去面对这些人的时候，发现还是会难以接受。我不会因为你的一句话而去改变一些东西。假如我是来访者，我会感觉到你并没有真正理解我。再有，这次咨询中提到的很多问题，其实都没有解决，以后再说就没有什么意义了。”

（四）结合自身经验，给出适切的建议

通过深入的讨论，小组成员提出了“不良情绪得到了宣泄、不清楚来访者的主诉、心理评估不够准确、咨询目标无法确定”等具体的问题，帮助叶琴馨老师回顾总结辅导过程中的得与失，为解读个案提供了更多的视角，为后续辅导指出了不同的方向。例如，管慧敏：“我看到琴馨给出的最后的心理鉴定是严重心理问题。但来访者抛出的问题太多了，所以没办法具体落实到是因为哪一件事导致她出现这样的一个心理问题的。这个严重的心理问题，我感觉我是评估不出来他到底是因为什么问题。就是严不严重，我都无法评估出来。还有就是问题出不来，咨询目标也无法确定。所以如果让我加上什么的话，对于这个个案我是一点头绪也没有，不知道该怎么做。我感觉我没有能够说的出来的东西。但是有一个好的地方，她跟你愿意说一个半小时。说明她真的需要有一个人听她一直讲。情绪上的宣泄还是挺多的吧！第一次肯定也没法解决什么问题。但是，至少她在咨询室内一个半小时体验到的要稍微比生活中轻松了。”袁畅：“从琴馨的角度说，她觉得自己共情做得很好，但从来访者的角度说未必。对于这个个案来说，来访者的人际关系和亲子关系其实是共通的，因为她说她羡慕班长权力大，很多人都愿意和他在一起玩，其实就体现了她以自我为中心的心理特点，她的人际关系问题除了他人的原因之外，她自己也有很大的原因。要瞄准一个点来聊问题。”林志标：“一般来访者来的时候，你要给她一些选择，看看她要解决一些什么问题。有时候我们咨询师不需要讲太多，她哭的时候，有些咨询师会急于安慰她，其实没有必要，哭就是一种宣泄。还有，来访者的内心感受很重要，她说人际关系差，到底差到什么地步，什么导致差，她的内心感受是什么？要把握她的痛苦程度，她到底要主诉什么问题我们要清楚。”

三、个案督导的反思

（一）督导时要表达尊重和支持

评价一位老师在个案辅导过程中的得与失时，我们通常的做法是“只说差，不说好”。如果被督导老师表达自己的“不服气”，则会遇到小组内其他成员的群而攻之。这可能是因为我们都认为，只有指出对方的不足之处，她（他）在后续辅导中才会有所改进。但是，被督导的老师往往事后就不再愿意提供案例接受督导，因为经历了这样一次血淋淋的野蛮的剖析之后，再也没有勇气去承受。

对于被督导老师来说，他们需要的是尊重和鼓励，我们在督导时，要在其原有的辅导思路上提供一些整体的框架要求（表达尊重），把自己的意见在与其协商的基础上明确提出（表达支持）。有些小组成员在评价辅导过程时，本着一些原则指出这里存在问题、那里存在问题，但不提供解决问题的方法;还有一些成员全面否定对方的想法，只按自己的想法提出修改意见;这样，会让被督导老师产生巨大的挫败感，严重地损害了他（她）们的自信。因此，评价他（她）人的辅导时，我们要考虑对方的感受。

（二）记录辅导过程中的特定事件

作为心理教师，提高自身的个案辅导素养可以通过什么样的渠道呢？我们可以把自己在个案辅导过程当中的特定事件记录下来、撰写案例，反思自己的成功与失败之处，逐步提高。

在一个案例中，我接待了一名来访者，高一男生。当讲到与其他两个男生之间的关系纠葛时，我突然停顿下来，让他与抱枕做角色扮演。结束后，我询问他，对于刚才的角色扮演有什么感受。他说：“你突然停下来，走到我身边，让我毫无准备地做角色扮演，我感到緊张，觉得你没有耐心，随着角色扮演的推进，感觉才好起来。”在刹那间，我突然感到自己的不适当行为给他造成了不良的影响，还好事后有这一问。这件事一直存在我的大脑中，我估计大家也有类似的时刻。该事件对我的影响就是我明白了咨询中要非常慎重。

总之，萨提亚内在冰山隐喻认为，要到达每一个人行为的原点，探索出行为最核心、最本质的部分需要经过七个步骤，即外在行为—应对方式—感受—观点—期待—渴望—自我。其中，期待对于我们每个人而言是最熟悉不过的，但我们很多时候并没有完全理解它的真正含义。我们对被督导的老师有着太多的期待，期待他（她）能够迎合我们自己的需求并做出某些改变。一旦他（她）无法达到我们的期许时，我们内心就会生出诸多的失落与抱怨，在无尽的指责中，双方关系就会越来越差。所以，我们要接纳被督导老师的不完美，对他们提出合理的期待。

（作者单位：浙江省玉环中学，台州，317600）

编辑/刘永胜 终校/刘 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