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林川 顾志辉
【摘 要】21世纪以来,国外学者针对全球化带来的移民教育问题,专门针对居住地流动对教育的影响展开了系列研究,而国内学者多关心移民本身的心理健康问题,本研究为了探索居住地流动对大学生心理健康的影响机制,对822名大学生进行了问卷调查。结果表明:①居住地流动对大学生心理健康有显著影响;②居住地流动对大学生心理健康的预测作用,受到大学生自我不确定感的中介。研究结论提示在大学生心理健康教育中需要重视居住地流动这类重大事件带来的负面影响。
【关键词】大学生心理健康;居住地流动;自我不确定感
一、问题提出
21世纪以来,国外学者针对全球化带来的移民教育问题,专门针对居住地流动对教育的影响展开了系列研究,但大多都是对自愿进行居住地搬迁的移民为研究对象。而随着我国城市的基础建设取得许多成就,因各种工程建设带来的非自愿移民和后代已成为不可忽视的社会群体之一。关注大学生在入学前经历过居住地流动这一生活重大事件是否会对其心理健康产生影响,又通过什么产生影响不仅有一定的理论意义,也能为大学生心理健康教育提供新的启示。
国外研究发现居住地流动会带来焦虑,导致个体主观幸福感降低,生活满意感下降,研究者强调这一过程并开展了一系列研究,得出了相应的结论,多方面证实了居住地流动对个体心理健康的影响,但国外研究者更多关注自愿流动带来的心理影响。一些国内研究者对三峡库区以及拆迁等非自愿搬迁的移民心理健康进行了调查研究。其中国内研究者使用SCL-90测量丹江口首批移民的心理健康水平,发现其总分和各因子分均高于安置地居民,这说明经历过居住地变化的水库移民心理健康水平要比非移民更差,部分研究提到城市搬迁后可能對家庭中儿童健康的影响,认为流动性会导致随迁儿童的心理健康问题,但未有实证研究直接证实这一观点。而现有研究更较少关注这些家庭的儿童因为自身的居住地流动的经历导致他们成长之后进入到大学后的心理健康问题,但生活事件本身就是重要的心理健康问题的影响因素,居住地流动很可能会使大学生入学后的心理健康状况比其他未经历重大居住地流动的学生更差。于是本研究提出假设1:居住地流动会影响大学生心理健康水平。即工程移民等非自愿移民的大学生的心理健康水平显著低于未经历居住地流动的大学生。
影响大学生心理健康的原因很多,但学界近期逐渐重视自我不确定感作为一种重要的个体感知,会导致个体的焦虑以及心理健康问题。当前自我不确定感的定义尚未完全统一,本文中使用国外研究者提出的定义,即自我不确定感是一种怀疑的主观感受,或不稳定的自我观念和世界观,或是这二者的混合, 可能涉及对核心价值观念的动摇。同时已有国外研究证实居住地流动会引发个体感受到不确定和焦虑,引发长时间的心理变化,甚至影响到自我。所以本文认为自我不确定感很可能中介了居住地流动对大学生心理健康的作用,提出假设2:居住地流动对大学生心理健康水平的影响,通过自我不确定感的中介起作用,即经历非自愿移民的大学生会有更多的自我不确定感并具有更差的心理健康水平。
综上,本研究关注居住地流动给大学生心理健康带来的负面影响,并验证自我不确定感的中介作用,理解这一对大学生心理健康负面作用发生的机制,为大学生心理健康教育工作提供更多有益启示。
二、方法
(一)被试
本研究采用方便样本,随机选取宜昌市某大学的全日制本科学生。发放问卷847份,回收到有效问卷822份。其中被试者的平均年龄为19.53岁(SD=1.36),男生411人,女生411人,人文社科类专业402人,理工类专业420人。
(二)研究工具
1.居住地流动测量
采用一道题测量大学生经历的居住地流动情况,题目为“您曾经是否经历搬迁或移民”,选项为3个,经历过非自愿搬迁、经历过自愿搬迁和未经历过,分别记为1、2、3。分析时将值虚拟化为0、1、2然后采用相关分析和回归分析。
2.一般健康问卷
一般健康问卷(GHQ-12)通常被国内外研究者用来测量心理问题,共包括12个项目,采用4级记分,从“从不”计1分到“经常”计4分,得分范围在12~48分之间,分数越高,表示心理健康水平越低,总分超过27为心理状况不佳。其中有6项为积极性项目,回答“很少”或“从不”者视为异常;6项为消极性项目,回答“经常”或“有时”者视为异常。问卷的内部一致性系数为,分半信度为。GHQ-12被广泛用于评定心理健康状况,在对大学生心理健康中应用的信度和效度都已得到检验,一致性信度系数为0.71。本研究中该问卷的信度为0.69。
3.自我不确定感量表
该问卷来自于Hogg的自我不确定感量表翻译而来,共包括6个项目,采用9级记分,从“非常不同意”到“非常同意”,如“我对我的未来感到不确定”,分数越高,表示越同意该表述,自我不确定感越高。该量表一致性信度系数为0.91。本研究中该问卷的信度为0.95。
4.控制变量
控制变量分别是性别、年龄。
(三)数据处理
使用SPSS22对有效回收的问卷进行统计分析,在初步处理数据的情况下,分别进行了相关分析和方差分析、回归分析等。
三、结果
(一)各研究变量描述性统计结果
表1结果可以看出,居住地流动(M=2.68,SD=0.53)和自我不确定感(M=4.72,SD=1.99)、心理健康(M=2.32,SD=0.53)的得分均有显著负相关,相关系数均为-0.10,p<0.05。这与以往研究是一致的,说明居住地流动类型(非自愿搬迁、自愿搬迁和无搬迁经历)不同,心理健康得分越小,即心理越健康,研究假设1得到了验证。同时,自我不确定感越低,可以做进一步的中介变量分析。年龄与各非控制变量的研究变量无显著相关,p>0.05,这说明年龄与自变量、因变量、中介变量之间并无直接关系。性别与居住地流动(r=-0.07,p<0.05)、心理健康(r=-0.07,p<0.05)有显著负相关,与自我不确定感无显著相关。这说明,女性大学生的心理健康水平比男性大学要差,这也与以往研究结果是一致的。性别与居住地流动的相关性虽然显著,但尚未有研究证实两者之间会有何种关系。同时性别和年龄之间存在的显著相关,虽然并无实际意义,但说明本研究将性别和年龄均作为控制变量有一定的合理性。
(二)居住地流动与大学生心理健康的关系:自我不确定感的中介作用
根据已有研究提出的中介效应检验方法,研究通过三个回归方程的参数对该中介作用进行检验,如果每个方程相应的回归系数显著,则表示中介作用成立。各方程的回归系数结果见表2。可以看出方程2中居住地流动能够显著预测大学生的心理健康水平,β=-0.08,p<0.05,说明随着居住地流动从非自愿到自愿到未经历过搬迁,大学生的心理健康水平逐渐上升,也就是得分变高。本研究依据回归方程的方法上进一步验证了假设1。同时方程1中,居住地流动可以显著负向预测大学生的自我不确定感,β=-0.29,p<0.05,即随着居住地流动从非自愿到自愿到未经历过搬迁,大学生的自我不确定感得分逐渐上升,也就是自我不确定感越强。在方程3中自我不确定感能正向预测大学生心理健康得分,β=0.01,p<0.05,也就是说大学生的自我不确定感越高,心理健康得分越高,即心理健康水平越低,同时在该方程中居住地流动仍然能预测大学生心理健康得分,β=-0.07,p<0.01,这意味着居住地流动对大学生心理健康的负向影响,能够通过自我不确定感中介引导一部分到因变量大学生心理健康上,但并非通过自我不确定感完全中介。由三个方程的结果可知,假设2也得到了验证,即大学生的自我不确定感能中介居住地流动与大学生心理健康的关系。
四、讨论与展望
(一)讨论
本研究发现,大学生的自我不确定感能中介居住地流动与大学生心理健康的关系,居住地流动给大学生的生活带了更多的不确定,并影响了他们生活中形成自我的过程,增加了自我不确定感,而这种不确定带来了强烈的情绪,从而影响了他们的心理健康水平,使他們的心理健康水平下降,具有更多的心理问题。这与国内学者在水库移民等研究中的居住地流动对个体的心理健康有负面影响是一致的,能对大学生心理健康问题出现的根源有新的理解。有研究专门对丹江口首批移民的心理健康调查后发现,其心理健康水平比当地居民要差,由于生活方式的改变对他们的压力转化为了心理健康问题,该研究者专门对该群体进行心理健康干预,如对其子女在学校进行心理健康教育,发现早期干预对移民的心理健康有着重要作用,被干预的人群的心理健康水平在预后明显有改善。这种针对性的干预效果说明了解大学生心理健康问题的源头有利于更好的开展大学生心理健康教育,也正是本研究探索居住地流动对大学生心理健康影响的原因。
大学生的自我不确定感在居住地流动与大学生心理健康的影响中的中介作用,则解释了大学生因为过去居住地流动经历导致的心理健康水平变差的机制。居住地流动这一客观生活事件首先是改变了大学生的个体心理感受,影响了自我概念的形成,进而导致其心理健康相较而言更差,这跨文化的验证了已有研究的观点,有助于对居住地流动性这一概念的跨文化研究。这与自我不确定感对人们的普遍影响有相似之处,人们无论如何都希望追求确定的感受,而非自我的不确定感,当这种自我不确定感由环境引发,而无法控制时,人们就会产生心理健康问题。在大学生们进入大学之前,如果经历过非自愿的居住地改变,相对那些自愿和没有改变过居住地的个体,拥有更低的心理健康水平。此时自我不确定感作为重要的路径,意味着心理健康教育工作者可以针对性的通过一定的教育手段和心理干预,减低大学生的自我不确定感,最终与上文所提干预研究一样使大学生的心理健康重回正轨,增加了大学生心理健康教育从业者可采取的心理健康教育路径。
(二)意义与展望
本研究的意义在于,从理论上解释了在大学生这一人群中居住地流动对心理健康影响的路径,进而在高等教育实践中扩展了探究大学生心理健康问题起源的视角,提供了干预水利水电工程等工程搬迁事件对大学生心理健康问题的影响的有益思路。今后的研究需要探索在居住地搬迁这一重大生活事件发生时对大学生各方面成长与教育的影响,并设计更为科学的心理干预方案。
五、结论
综上所述,本研究发现:居住地流动对大学生心理健康有显著负向影响;居住地流动对大学生心理健康的预测作用,受到大学生自我不确定感的中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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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杨林川(1986-),男,三峡大学田家炳教育学院讲师,博士。
顾志辉(1992-),男,三峡大学田家炳教育学院研究生。
(基金项目: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青年基金项目(17YJC190028)资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