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微金融蚂蚁样本：互联网贷款模式改变了什么？

张威

占企业总数达90%的小微企业群体依然成为今年全国“两会”的重点关注话题。政府工作报告指出，针对融资难融资贵问题，先后4次降低存款准备金率，多措并举缓解民营和小微企业资金紧张状况，融资成本上升势头得到初步遏制。但民营和小微企业融资难融资贵问题尚未有效缓解。

今年全国“两会”期间，多名全国人大代表、政协委员以及金融科技企业代表就“小微企业融资难、融资贵”问题展开积极讨论。不少专业人士提出，靠金融科技创新，通过设计符合需求的金融产品和搭建以技术、数据驱动的风控体系，是破解小微企业融资困境的突破口。

针对小微企业金融服务问题，此前监管部门已经出台多项举措。

1月14日，银保监会发布《关于推进农村商业银行坚守定位强化治理提升金融服务能力的意见》，限制农商行通过同业和投资等方式盲目扩张，对农商行支农支小贷款的規模占比、增速、授信用信覆盖面等多个方面提出监管要求，引导农商行服务三农与小微。

“能否有效执行好落实好政策，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各类金融机构创新服务模式的能力与效果，如开展供应链金融、消费金融，为民营经济和小微企业提供融资支持，全流程的金融服务会逐步解决资金价格阶段性偏高的问题。”全国政协委员，原中国保监会副主席、党委副书记周延礼说，金融机构要持之以恒关心和支持小微企业发展，要在精准服务上下功夫确保民营企业创新活力。

人民银行党委书记、银保监会主席郭树清在今年全国“两会”期间表示，解决好对小微企业和民营企业的贷款、信贷支持和金融支持，是金融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最重要的组成部分。郭树清指出，银行业在利用大数据降低不良率方面做了很多探索，有的将不良率控制在了1%左右。一些互联网银行贷款做得也很不错，不良率也比较低，今年会进一步推广这些经验。

3月10日，在十三届全国人大二次会议，“金融改革与发展”的主题记者会上，人民银行副行长潘功胜表示，小微企业融资难融资贵问题是世界性难题，是非常复杂的综合性问题。

潘功胜指出，要提高金融科技服务水平，提升客户获取能力、风险防控能力和信贷投放能力。

在一系列监管政策推动下，科技成为小微企业顺利获得金融服务的重要推手。

3月13日，银保监会官方网站发布《关于2019年进一步提升小微企业金融服务质效的通知》（以下简称《通知》），明确提出：支持银行进一步加强与互联网、大数据的融合，探索全流程线上贷款模式。

所谓“全流程线上贷款模式”，是指基于大数据与互联网技术实现贷款申请、审核与发放，全程零人工介入的一种贷款模式，这些年广泛应用于互联网银行中。

2014年3月11日，原银监会公布了首批民营银行试点方案，五年过去了，以网商银行为代表的互联网银行利用科技进行探索，实现了全流程线上贷款的小微金融服务模式。有业内人士认为，这些探索的样本意义不言而喻，《通知》的发布释放了积极信号，未来这一模式或将在全行业推广，为更大范围地解决小微企业融资难融资贵提供途径。

小微融资困境

据国家统计局的抽样调查，每户小型企业能带动7人到8人就业，一户个体工商户带动2.9人就业。

作为民营经济的重要构成，以小微企业为主体的民营经济对中国经济的意义更加不言而喻，国务院副总理刘鹤对此曾有“56789”的简练总结——民营经济占全部市场主体的比重超过90%，贡献了全国80%以上的就业，70%以上的发明专利，60%以上的GDP和50%以上的税收。

由于缺少金融支持，我国小微企业的寿命仅有3年，美国和日本平均寿命为8年、12年。2019年1月21日，习近平总书记在省部级主要领导干部“坚持底线思维着力防范化解重大风险专题研讨班”上再次强调“要切实解决中小微企业融资难融资贵问题”。

公开数据显示，目前中国5600万家小微企业中，只有11.9%的中小企业能获得银行贷款。中小企业协会会长李子彬在接受媒体采访时指出，小微企业获得的贷款利率大多在13%-15%，小微企业总的融资缺口达22万亿元。当小微企业资金周转困难时，求助社会资金，成本往往高达年化36%。

近两年，小微企业融资难问题获得一定程度缓解，但大多数信贷需求在100万元以下的小微企业没有被满足。传统银行在服务占总量不到20%的头部中小企业方面有其优势，但在触达余下体量更小、代表我国经济“毛细血管”的小微企业方面，力有不逮。

牵动着国民经济的小微企业一直以来备受监管部门的重视，无论是财政、金融还是工商等国家部委，都对解决其发展问题提供了多项支持。

例如金融监管部门对商业银行有“三个不低于”的要求。即：小微企业贷款增速不低于各项贷款平均增速；小微企业贷款户数不低于上年同期户数；申贷获得率不低于上年同期水平。

即便如此，小微企业融资依然困难重重。市场分析人士认为，小微企业融资困难主要源于以下三个方面的原因：小微企业信用数据缺失，金融机构难以完成有效的风控和授信。来自央行统计数字显示，2018年3月金融机构小微企业贷款不良率为2.75%，比大型企业高1.7%。

其次，传统信贷模式在服务小微企业可持续性差。银行向小微企业贷款的传统模式是以线下风控、线下放贷为主，该模式决定其触达更多小微企业难且动力不足。

再者，小微企业融资面临“两多两难”问题，即“小微企业多、融资难，社会资本多、投资难”。

用科技解决信用问题（1块钱的贷款是怎么诞生的？）

面对小微企业的上述融资困境，科技成为国家政策之外的重要推手。

据了解，借助科技力量，网商银行贷出的最小额贷款只有1块钱，这很可能是世界金融史上的一个新纪录。这是来自贵州的一家农产品小商家，去年双11他们出售农家自种的红豆、薏米，申请了1元钱的信用无抵押贷款。过去小微经营者一直面临“贷款难、融资贵、融资繁”传统困境，而数字化技术让网商经营者的生意可以和世界相连，做生意变得更简单。

2018年，网商银行为像贵州小商家这样的小生意人提供了超过1万亿元的资金支持，平均每笔贷款的金额仅1.1万元，平均资金使用时长50天，6个月内贷款超3次的经营者达35%，不良率却低于1%。

“当市场面临庞大的需求缺口、银行又难以实现客群下探的时候，新金融市场参与者正在成为一股重要的补充力量。”某业内人士分析认为，从网商银行的案例来看，小微企业融资这样一个高风险低收益的生意，有望依赖技术和数据来解决。

据了解，传统银行的贷款流程一般需要半个月到一个月的时间，这与小微企业短、频、快的需求不相吻合。为此，网商银行借助科技提供新思路，过去三年多的探索，創新地提出了“310”模式，即三分钟申请贷款，一秒钟到账和零人工干预。

在业内人士看来，网商银行之所以可以达到上述效率，源于其背后依托于整个阿里巴巴、蚂蚁金服以及合作的互联网平台对用户的精准画像，还有网商银行在这个基础上形成的数千个风控的测试，数百个风控的模型和10万以上的指标，在这个基础上做到毫秒级做出风险的判断。这家银行代表的不仅是一种新的技术手段，还是一种新的模式——平台式的金融机构，零人工干预，没有分店，没有线下门店，不需要信贷员。

在这家银行，有三分之二的员工从事数据风控和互联网技术，可以通过现代金融科技实现精准放贷。过去发放一笔小微企业贷款的平均人力成本在2000元，而网商银行通过技术支撑的“310”模式，每笔贷款的平均运营成本仅为2.3元，其中2元为计算和存储硬件等技术投入费用。

支付宝因信任而诞生，让素不相识的人也能彼此信任，在不同的时间与空间也能够安全地进行交易。如今，也是在用技术去解决商户和贷款机构之间的信任问题。一些小微企业甚至是路边摊，无需提供抵押，仅靠信用就可以贷到款。

路边摊实践中的“多”与“少”

俄语专业毕业的西北人张泽林，此前在杭州一家互联网公司的游戏部门担任翻译，高度重复并且不需要个人思考参与的工作让他感到了倦怠，他决意发挥自己对吃的兴趣，将肉夹馍这种西北美食带及江浙地区。

张泽林从一家很小的店面做起，初期除了缺乏经验之外，资金的不到位是他最大的掣肘。对于一家成规模的中式餐饮店而言，首先必须要有足够的座位和相对宽敞的店面，才能完成足够的营业额，光靠张泽林自己的积蓄，显然不足以承担起步资金。

直到2018年，张泽林发现了在支付宝的网商银行中，他有十几万的信用贷款额度，这个数值来自于之前几个店铺的扫码付款累积的信用额度，只需要在手机上进行简单快捷的申请，资金便可以即刻到账，而这对于张泽林来说，无疑是一笔可以打造梦中店铺的可靠金额，他用了三个月时间终于找到了中意的店面，并用贷款第一时间交纳了定金。

对于他这种每日都有现金流的餐饮商家而言，随时还款的功能意味着以将每日收回的营业额直接还入贷款中，同时随着新门店装修进程，他可以不断申请不同金额的小额多笔贷款，避免资金闲置。

在这笔资金的帮助下，张泽林“抢”到了杭州热门购物中心的店面，于2019年初开出了他的理想门店“馍家”。虽然之前已经营过几个店铺，但在张泽林看来，这是他真正意义上的第一家门店。他希望未来“馍家”能以每年几个新开店的速度扩张版图，进入更多的城市。

2018年，数千万中国经济的全新经营主体——码商，通过装备上了数字化的经营手段，获得了经营分析、财务管理、理财、保险、贷款等多维服务。背后凭借的是一张小小的支付宝收钱码。这意味着，路边摊可以顺利获得贷款的时代已经到来。

据了解，支付宝和网商银行合作，给小微企业提供包括但不限于多收多贷、多收多保、多收多赊等多维服务，以多收多贷为例，小微企业通过“收钱码”收款越多，网商银行对其风险的了解就越深入，提供给它们的贷款支持就越多。而且，二维码的部署成本很低，是最适合小微商家的部署方式之一。只要流水稳定，烧饼店、小卖铺、街边摊这样的小商家也能在网商银行贷款。

通过技术手段，网商银行拓展了小微企业融资的时间边界，网商银行的后台数据显示， 24小时都有商家申请贷款，而且从晚上7点后到第二天早上6点前贷款量，占到整个贷款量的30%，这个时候是传统金融机构的非营业时间。

其实这个比较容易理解，小商家、小个体户们在完成一天盘点后，会看一看今天收了多少钱，付了多少钱，明天备货需要多少钱，因此借钱进入了小高峰。

近日，网商银行副行长金晓龙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仅2018年，网商银行就为小微经营者提供了超过1万亿元的资金支持，其中96%发放给了贷款金额100万元以下的小微经营者。他说，“希望未来三年内，能让中国所有的个体户、路边摊都贷到款。”

2015年6月，马云在网商银行成立仪式上曾表示，他的梦想是未来五年网商银行能服务1000万家中小企业。如今，这个任务已经提前完成了。尽管才成立三年多时间，网商银行已经为全国1500万小微企业提供贷款，而且将不良率控制在了1%左右。

一方面，服务的小企业达到全国最多。另一方面，网商银行的利润堪称全行业最低。

近期，多家银行公布了2018年业绩快报，相比其他银行动辄几千亿元的利润，网商银行的利润少得可怜，2017年的净利润只赚了4亿元，在这种情况下，2018年，网商银行给小微企业的贷款利率再下调了1个点，真正做到了让利。

与此同时，网商银行推出“凡星计划”，向行业开放所有能力和技术，与金融机构共享“310”模式。

“只有合作，才能最大限度地打通资金流和信息流，真正使主干道里面的金融资金、金融资源通过毛细血管真正渗透到每一个社会经济的细胞之中，也就是中小企业、小微企业。这种合作要想持续，需要机制的保证，更需要监管部门的鼓励。”一位业内分析人士说道。

“实际上，几万元甚至几千元的贷款很难解决这些店铺的大发展问题，我们主要是为了解决他们的生存问题。在他们的背后，往往有一家人的温饱需要支撑。”金晓龙说，换言之，当一个路边摊体量增长到一定限度，他们就不再是蚂蚁金服的客户，而应该成为银行的服务客户。

在任何一个国家，无论经济发展程度如何，其经济结构中必然存在小店或路边摊这样毛细血管一样的经济单元。在他看来，这个体量微小但数量庞大的群体不应被忽视，他们的需求得不到解决，可能就会成为一个社会问题。

根据蚂蚁金服人士介绍，在支付宝App上的“码商说”社区聚集了2000万小微企业，他们在此交流、讲述自己的经历、经验教训和故事，“每天看着他们的留言，让我们更坚定地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是有价值和意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