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学锋 裴 婷
在我国经济增长进入结构性减速阶段和深化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背景下,由于出口贸易增长不足以改善经济发展的基本条件,外部需求增长空间比以往更小,因此,进口贸易应该被视为供给管理的必要手段(裴长洪,2013)。2018年,国家主席习近平在博鳌亚洲论坛上对我国的对外开放提出了4点新要求,主动扩大进口就是其中之一。习近平主席指出,内需是我国经济发展的基本动力,也是满足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的必然要求,我国应努力增加人民群众需求比较集中的特色优势产品进口。随后,商务部出台了《关于扩大进口促进对外贸易平衡发展意见的通知》,对我国如何扩大进口列出了具体实施细则。2018年11月5日至10日,中国国际进口博览会在我国上海成功举办,它是全球首个以进口为主题的世界级展览会,是国际贸易史上亘古未有的一项创举。举办中国国际进口博览会,是我国主动向世界开放市场的一项重要决定,也是我国以新一轮高水平对外开放推动高质量发展的一项重大举措。同时,它也正式标志着长期以来我国业已形成的重出口、轻进口的贸易发展方式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向,通过有效扩大进口来促进经济持续平稳运行和高质量发展,以最终满足人民美好生活的需要将成为新时期我国对外贸易发展的重要任务。然而,在当前积极扩大进口的同时,我们也要预防过度进口或者进口结构不合理对国内自主创新能力、工资差距、幼稚产业、人民币汇率以及国际收支平衡等带来的负面冲击,并采取前瞻性战略考量,才能促进我国对外贸易持续平衡发展和任务目标的实现。
自新中国成立以来,我国进口贸易政策的演变大致分为五个阶段。
第一是“进口替代”阶段(1950—1978年)。改革开放前,我国以“独立自主、自力更生”作为发展战略,将对外经济发展作为扩大再生产的一种辅助和补充手段,充分践行了“互通有无、调剂余缺”的指导思想,采取一种极具计划经济色彩的进口替代发展方式。1950年,中央人民政府政务院明确表示:我国必须对海关工作和对外贸易工作实行监督和管制,从而保护国家生产,快速恢复国内经济水平。同时,我国从1951年至1983年的平均关税水平高达52.9%,其中农产品关税税率高达92.3%,工业产品关税税率达47.7%。这一关税水平大大超出当时关贸总协定缔约国的平均关税水平,充分说明我国当时的工业生产是在关税保护下进行的。20世纪50年代,我国平均进口额为15.34亿美元,60年代波动增长至17.46亿美元,70年代则迅速增长到68.01亿美元。从进口商品结构来看,20世纪50年代,我国生产资料进口所占比重高达91.5%,消费资料进口比重仅占8.5%,一直到70年代,生产资料的进口比重下降为81%,其中,成套设备及新技术进口和工业生产所需原材料进口所占比重较大。这说明,建国初期以来的相当长一段时期里,我国进口贸易的发展,很大程度上是为了扶植和保护国内有关工业部门的发展,而忽略了国内消费者的需求。
第二是“进口替代与出口导向相结合”阶段(1979—1993年)。随着改革开放进程的推进,我国实行的是进口替代与出口导向相结合的对外贸易发展方式。1978年以后,我国对一些耐用消费品和国内已经能够生产的部分机械产品实行进口替代。例如,1980年,我国恢复对国营外贸专业公司的进口货物全面征收关税的制度,提高某些耐用消费品和一些国内已经能够生产的机器设备的关税。另一方面,我国开始实施对外开放战略,逐步对计划经济体制下的外贸制度进行改革。1984年,我国对《进出口税则》和《暂行实施条例》进行修改,并调整进出口关税水平,平均关税税率由52.9%降为38%,其中农产品平均关税税率为43.6%,工业品平均关税税率为36.9%。1991年起,我国取消外贸企业的亏损补贴,外贸企业实行自负盈亏制度。得益于1978年对外开放战略的实施,从1979年至1993年,我国进口贸易额由156.7亿美元上升至1039.6亿美元,增长了5.6倍,我国进口贸易在这一时期得到了迅速发展。因此,从1979年至1993年,我国已不再依赖于全方位的进口替代对外贸易发展方式,而是由进口替代逐步向出口导向转变。
第三是“为出口而进口”阶段(1994—2007年)。1993年11月,党的十四届三中全会提出:深化对外经济体制改革,进一步扩大对外开放。这就标志着我国出口导向型发展方式正式取代进口替发展方式。在出口导向型发展方式中,我国的进口很大程度上是“为出口而进口”。一方面,在新型国际分工体系下,我国的垂直专业化程度日益提高。研究表明,在1994—2007年间,我国出口的垂直专业化比率由17%上升为32%,这表明我国中间投入品进口在很大程度上是为了参与国际化分工并服务于出口。另一方面,外商投资企业在我国对外贸易中,特别是在加工贸易中一直处于主导地位。据统计,外资企业在我国加工贸易的进出口中所占比重,分别从1992年的45%和39%迅速增至2006年的84%和85%。外商投资企业在我国对外贸易中的突出表现,很大程度上表明,外商对华投资主要是资源与要素导向,即将中国作为制造与出口平台。因此,我国在这一时期主要是“为出口而进口”的对外贸易发展方式。
第四是“为平衡而进口”阶段(2008—2011年)。在金融危机的影响下,我国与主要贸易伙伴国的贸易摩擦与纠纷较为频繁。2010年,从年初以轮胎特保案为标志的仅限于中美两国之间的贸易摩擦,到10月G20首尔峰会前夕美国财政部长盖特纳提议建立经常账户预警机制,把各国的外贸赤字或盈余限制在GDP的4%之内,再到围绕中国出口补贴以及稀土出口限制等问题的苛刻表态,以及之后奥巴马政府要求经常账户盈余的国家(中国和德国)增加国内需求而非一味依赖出口。仅从美国一国的态度就能体现持续增长的贸易顺差给我国带来的压力。另一方面,由于我国对外贸易受到金融危机的冲击,出口自2001年7月以来首次下降,进口也迅速下降。为了应对金融危机的影响,我国采取了稳定外需、逐步纠正对外贸易失衡的贸易政策。具体措施包括:扩大先进技术与机器设备、关键零部件以及能源资源等方面的进口。因此,在经历了“为出口而进口”的出口导向型发展方式之后,我国在此期间采取了一种内外需协调、进出口持续平衡发展的对外贸易运行模式。
第五是“为人民美好生活需要而进口”阶段(2012年至今)。在经历了30多年的高速增长之后,我国的经济增长在2011年主动放缓。2012年2月商务部《关于加快转变外贸发展方式的指导意见》明确提出:“通过关税等宏观调控手段,加强与人民生活密切相关的先进技术与设备、关键零部件以及重要能源等方面的进口。”2018年4月,习近平主席在博鳌亚洲论坛上提出我国要主动扩大进口,着力促进国内供给体系向高质量发展,切实满足人民群众日益增加的消费需求。2018年11月5日至10日,我国在上海举办首届进口博览会,作为全球第一个以进口为主题的世界级展会,这不但是我国推动新一轮高水平对外开放的标志性工程,更为世界各国开展国际贸易提供了一个开放型合作平台。从发展速度转变为发展质量,从倚靠外需到强调内需,从人民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需求同落后的社会生产之间的矛盾,到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发展之间的矛盾。这一系列经济增长和对外贸易发展方式的转变,充分表明了我国扩大进口、进一步推动贸易自由化的决心。努力发挥进口对满足人民群众消费升级、加快经济结构调整、促进对外贸易平衡发展、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等方面的积极作用,不仅是建设我国社会主义现代化经济体系的需要,更是为了解决新时期社会主要矛盾,满足人民美好生活需要的必然选择。
从理论上来看,扩大进口的积极影响主要体现在以下四个方面。
进口主要给消费者带来了两种福利效应:需求效应和价格效应。
第一,需求效应。进口新的产品种类不仅可以满足消费者对新产品的需求,还可以培育新兴行业的国内市场。具体来说,一国潜在的消费需求并非总是能够由国内生产所满足,进口国内目前尚不存在或者国内虽有但具有异质性的产品,会培育国内消费者对该产品的需求,当企业发现这些新产品在国内具有市场需求时,能够刺激并培育出一批新兴产业。以电动汽车为例,特斯拉汽车的进口使得国内汽车制造商更清楚地了解到新能源汽车的广阔市场前景。从这个意义上来讲,从国外有针对地引入一些代表未来技术和市场需求的产品,可以培育国内需求。这不仅能够满足消费者多样化的产品需求,而且对于发展中国家新兴产业的布局有着很好的促进作用。
第二,价格效应。顾名思义,消费者通过进口贸易能够获得更加廉价的商品。一方面,进口产品种类的增加能降低一国进口产品价格指数,从而使消费者获得进口种类增加的福利效应。另一方面,进口贸易自由化致使更多企业进入市场,引发促进竞争效应(pro-competitive effect),从而迫使企业降低成本加成,最终提升消费者福利。
在微观层面上,进口贸易对企业全要素生产率的具体作用机制,可归纳为产品种类效应、进口竞争效应和企业内资源重新配置效应。
第一,产品种类效应。进口产品种类增长可以通过“水平效应”和“学习效应”来促进国内企业的全要素生产率。首先,企业可以通过扩大进口,获得更多更新的、质量更好的中间投入品,从而与国内投入品形成互补(互补机制)或者替代质量较差的国内投入品(质量机制),最终促进企业生产率提高,这就是“水平效应”。其次,“学习效应”是对于蕴含在进口产品中更为先进的技术,企业可以通过进口贸易来学习、吸收和消化此类技术,从而促进企业进行自主创新并提高企业的生产率水平。
第二,进口竞争效应。进口竞争可以通过影响价格和边际成本,进而作用于企业的成本加成。进口竞争会对价格形成向下的压力,特别是在竞争程度较低的行业中,具有垄断地位的企业更愿意通过降低垄断价格以维持垄断地位而获利;而在竞争程度较高的行业中,成本加成的提高更多的是依靠企业改进技术水平,降低边际成本实现的。因此,从长期来看,进口竞争会激励企业不断进行技术革新,提高生产率,努力利用规模经济效应来降低生产的边际成本,或是生产更多多样化产品来赢得市场份额。
第三,企业内资源重新配置效应。最近研究表明,国际贸易在企业内资源重新配置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在进口竞争加剧的情况下,企业将其努力合理地调整其产品范围,增加“核心”产品的生产,而逐步舍弃“边缘”产品,这种企业内的资源重新配置将提高企业的生产率。
进口贸易对劳动力市场就业的影响可以从三个方面进行分析。第一,劳动力再配置效应。进口贸易既能创造就业也能减少就业,关键在于进口产品与国内生产环节的关系。若国内生产环节与进口品的关系是互补(替代)时,扩大进口将扩大(减少)就业规模。第二,技术进步效应。对于蕴含国外先进技术的进口产品,企业通过技术溢出效应和进口中学习效应,提升生产率水平。企业生产率提高会对劳动力就业带来两种效应:一是劳动力节约效应(即机器代替人力);二是熟练劳动力需求效应(企业会需要更多具有竞争性的人才),因此,企业的就业规模取决于正、负两种效应。第三,出口市场扩张效应。企业不仅能通过扩大进口来满足国内消费升级,同时也能服务于国外消费者。一国企业可以进口更多、更高质量的中间投入品,从而扩大出口规模服务于国外消费者,最终带动国内就业规模增加。
首先,企业可以通过进口更多种类的中间投入品,降低生产成本或提高企业生产率,直接或间接地促进出口。这是因为,企业生产率的提高,能够帮助企业克服较高的出口固定成本,从而使其在激烈的出口市场中生存下来。其次,企业通过进口不仅能提高企业的出口强度,还能提高企业的出口产品质量。企业在进行进口经营活动时可以接触到更好的外国网络和信息,因此可以更有效地接触外国市场,也就可以获得更多更高质量的进口投入品。高质量的中间投入品在提高企业生产率的同时,也能促使企业以更高的价格出口更高质量的产品。
当前,在充分发挥扩大进口的积极作用时,也须谨防扩大进口可能产生的一系列负面冲击。
尽管企业可以通过技术溢出、进口竞争、产品种类等多种效应在短期内提高企业生产率,长期内激励企业进行自主创新,但在全球价值链分工为特征的全球分工格局下,一味扩大高新技术产品和关键零配件的进口,会使国内企业对国外进口产品形成依赖,最终可能削弱企业的自主创新能力。美国对中兴通讯的出口限制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因此,在当前明确引导国内企业进口高端设备与技术作为政策着力的主要方向的背景下,也应处理好进口先进技术设备与国内企业自主创新的关系。
研究表明,高新技术产品的进口贸易对发展中国家劳动力工资差距产生了重要影响。原因在于,一方面,高新技术的特点往往是节省劳动力,至少在传统制造业当中会引起失业增加;另一方面,全球化和技术升级带来的生产力增长,往往伴随着熟练工人和非熟练工人工资差距日益扩大。我国作为世界上最大出口国和第二大进口国,同时也是收入差距最大的国家之一。我国企业熟练劳动力和非熟练劳动力之间的绝对年工资差距高达11320元,相对工资差距为2.21,即熟练劳动力的工资是非熟练劳动力的两倍多,这一数字远高于2000—2006年同期美国的相对工资差距(约1.7)。因此,我国当前扩大进口以服务于高质量发展,其进口结构意味着对熟练工人需求会进一步加大,这就需要谨防熟练工人和非熟练工人工资差距同时也会进一步扩大的现象。
若对一国尚未成熟且具有潜在比较优势的产业扩大进口,那么这些产业很可能会承受不住外国同类产业的竞争,从而遭受负面冲击。因此,幼稚产业保护论明确表明:对于国内幼稚产业,应实行适当的贸易保护政策,才能促进这些产业蓬勃发展。历史上,美国经历了80多年的产业保护,从而使其制造业实力上远远赶超英国。以我国汽车行业为例,1985年以来我国汽车进口关税经过多次下调[注]1986年,汽车关税和进口调节税合并征收后,排量在3.0升以上关税税率为220%,排量在3.0升以下税率为180%;1994年,关税税率进一步调整为3.0升及以上为150%,3.0升及以下为110%;1997年,汽车进口关税进一步下降至100%和80%;2001—2006年,中国加入WTO后,为了完成入世协定,我国汽车进口关税从80%逐步降至25%,与国际市场基本接轨。,到2018年5月,国务院关税税则委员会发布通知,从2018年7月起,汽车整车关税税率由25%、20%降至15%,汽车零部件的关税税率由8%、10%、15%、20%、 25%均降至6%。2017年,我国80%的进口汽车价格均在25万元以上,而国内自主品牌汽车大多在25万元以下。虽然从短期来看,进口汽车与国内汽车呈现出更强的差异化互补关系,其对价格定位较低的国内自主品牌汽车的冲击较小,但从长期来看,随着我国汽车市场的不断开放,不仅会降低现存进口汽车的价格,而且还会导致其他世界知名汽车品牌进入中国市场,我国汽车市场必然会面临更加激烈的市场竞争。因此,现阶段扩大进口也须处理好保护潜在具有比较优势产业的关系。
历史上,荷兰、葡萄牙、西班牙、美国、日本等国家在发展过程中都长期保持贸易顺差。然而,随着经济实力的进一步提升,特别是进口扩大之后,由顺差转为逆差也成为一种常见的现象。例如,根据世界银行数据,在1971年之后的47年间,美国、日本、印度尼西亚分别保持了45年、37年和34年的逆差,并且贸易逆差不断持续扩大。我国从1973年开始由贸易逆差转为贸易顺差,此后贸易顺差不断扩大,现已成为全球贸易顺差最大的国家之一。但近年来,随着我国主动扩大高新技术产品、节能环保产品、居民日常消费品以及农产品等方面的进口,我国在2011年出现季度贸易逆差。之后,我国在2012年2月、2013年3月、2014年2月、2017年2月分别出现月度逆差。2018年一季度经常账户更是出现了自2001年以来的首次季度逆差。尽管上述贸易逆差是局部的、短暂的,但是却给我们敲了警钟。在继续扩大进口的背景下,我们需要未雨绸缪地考虑应对可能出现的贸易逆差格局。
根据国际借贷理论,一国的国际收支状况是影响该国汇率的重要因素。因此,扩大进口规模虽然不会直接影响人民币汇率,但有可能间接引起人民币汇率波动,成为导致人民币贬值的因素之一。自2005年第一次汇率改革以来,人民币兑美元汇率一直处于单边升值状态,截至2013年年底,人民币汇率累计升值33.03%。然而,进入2014年后,人民币汇率结束了长达约10年的升值时期,逐渐转向贬值。截至2018年9月末,人民币兑美元中间价已跌为6.8792。另一方面,我国自2014年国际收支双顺差的态势发生改变,呈现出“一顺一逆”的局面,即经常项目顺差而资本项目保持逆差。事实上,当前我国经常项目下的顺差来源于货物贸易,服务贸易则表现为逆差,且服务贸易逆差正持续扩大。若我国大规模扩大进口,同时服务贸易逆差不缩反增,这不仅会缩窄我国经常项目顺差,还会减少我国的外汇储备,降低对人民币的需求,从而会给人民币贬值带来压力。
在过剩经济条件下,若一国过度进口本国原本能够生产的产品,将会“挤出”国内进口竞争部门的生产投资,最终导致投资挤出效应。第二次世界大战后,一些国家为了快速实现工业化,大量借用外国资金进口国外先进技术与设备,为本国经济腾飞和出口扩张创造了条件。然而,由于本国国内产业疲软,出口盈利能力较低,从而使得对外贸易出现大量逆差,最终导致外债负担日益加重。近年来,我国农产品进口额由2001年的115.8亿美元增至2017年的1258亿美元,我国也从2011年开始超过美国成为世界第一大农产品进口国。同时,我国棉花和食糖进口连续4年超出正常产需缺口,库存积压严重,植物油籽和乳制品也存在过度进口问题。因此,我国应谨防过度进口对国内产业造成的不必要浪费和生产效率下降。
我们在当前积极扩大进口的同时,更应谨防扩大进口可能带来的负面冲击,从战略的高度进行全盘考量,以确保扩大进口促进经济持续平稳运行和高质量发展,最终满足人民美好生活的需要。
首先,为避免国内企业对国外高新技术产品的进口形成依赖,从而削弱企业自主创新能力,我国应进一步推动高水平对外开放,促进更多新的产品种类的进口。这不仅会为企业提供更多“进口中学习”的渠道,同时进口贸易壁垒的下降导致企业进口成本降低,利润率逐步提高,从而为企业进行研发创新活动提供资金来源。我国还应扩大先进机器与设备的进口,鼓励我国产业结构升级的关键零部件、生产装备和重要能源资源的进口,以这些高新技术进口产品作为企业吸收和消化国外技术溢出的渠道,最终促进我国企业自主创新。此外,我国应大力发展基础创新,加强国家自主创新示范区和高新示范区的建设,为企业吸收技术溢出提供良好的支持平台。
其次,进口结构不合理会对国内幼稚产业和过剩产业带来负面冲击,我国应结合国内产业发展情况,进一步优化进口贸易结构。第一,应适度增加国内紧缺农产品和有利于提升农业竞争力的农资、农机,以及国内有需求的资源性产品的进口,鼓励有助于国内产业升级的高新技术、先进机器与设备的进口。第二,减少对产能过剩、高能耗、高污染行业的进口,增加有利于技术进步、节能环保和与人民群众生活密切相关的产品进口。第三,对国内那些当前发展还不成熟、经不起外国同类产业的竞争,且具有潜在比较优势的新兴产业,我国应当采取适当的贸易保护政策,促进国内幼稚产业迅速发展。
再次,进口规模过大可能会打破我国长期以来的贸易顺差格局,导致国际经常账户失衡,从而对我国人民币进一步贬值带来压力。因此,我国在扩大进口时要谨防其对国际收支和人民币汇率带来的消极影响。具体措施有:在适度范围内扩大进口规模,推动进口与出口持续平衡发展;建立经常账户失衡预警机制,将贸易顺差或逆差控制在合理范围内;适度提高人民币汇率弹性,增强人民币汇率波动的容忍度,以减少汇率波动对我国经济发展的冲击。
最后,要谨防进口贸易所带来的熟练工人与非熟练工人工资差距扩大的问题。政府在鼓励高新技术装备进口时,应加大对非熟练劳动力的补贴和扶持,限制某些行业的过高收入,缩小熟练劳动力与非熟练劳动力的工资差距,促进改革开放成果由全体劳动人民共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