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首乌的研究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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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肇庆医学高等专科学校 药学系， 广东 肇庆 526020；2.中山火炬职业技术学院 生物医药系， 广东 中山 528436)

制首乌是何首乌的炮制加工品，具有补肝肾、益精血、乌须发、强筋骨的功效[1]。临床上主要用于血虚眩晕、须发早白、腰膝酸软、高血脂等证。《神农本草经读》曰其“久服长筋骨，益精髓，延年不老”。其从古至今皆被誉为强身健体之药， 也是广大人民群众在日常生活中用于煲汤及养生保健的中药材。但近年来，在国内外频频传出有关何首乌的肝毒性事件报道[2]，已经引起了国内外中医药研究领域的广泛关注，也因此再度掀起了首乌炮制研究的热潮。

但纵观古代本草文献，记载何首乌毒性者寥寥无几，为何广泛使用几百上千年后，现在却有那么多有关何首乌毒性的报道呢? 何首乌，作为一种典型的生熟异治中药，古代强调对其“制非九次，勿寝其毒”，其临床应用的安全性及功效主治在很大程度上与其炮制有关。现从制首乌的炮制方法、炮制前后化学成分的变化、炮制前后功效的异同以及毒性的变化这四个方面对现有文献资料进行总结分析。

1 炮制方法

1.1 古代炮制方法概况

纵览古代医籍资料，窥探何首乌的炮制方法发现，唐代以前的何首乌主要以生首乌入药，其炮制方法主要为修制。自唐代以来中药炮制快速发展，何首乌先后经历了不加辅料炮制法、加辅料制法及现代新炮制法。其中不加辅料制法包括煮、蒸、曝、炒、炙、焙等这些单纯加热处理的方法。比如“水煮熟”始记载于唐朝的《仙授理伤续断秘方》，“蒸”法记载于宋代《圣济总录》[3]。加辅料制法在历代古籍中则记载比较多，所用到的辅料有黑豆、米泔水、酒、醋、生姜、甘草等。其中被历版中国药典收载一直沿用至今的黑豆汁制法起源于唐代，虽然当时何首乌的主要临床应用饮片仍是生首乌，但古人依然不断探索何首乌的新炮制方法，丰富发展其炮制加工的内容。从唐代开始，古人就将黑色入肾理论应用于何首乌的炮制上，于是就开启了将黑豆用作炮制用辅料的先河，而且这种黑豆制法为宋代至清代时期盛行的九蒸九曝制法提供了丰富的理论基础与临床经验。到了清代，很多医籍记载都把九蒸九曝制法作为制首乌的主要炮制方法。在中医临床上常以“九”为尊，要求对何首乌进行九蒸九晒，可使其外观性状呈黑色、角质样、乌黑发亮，且在《本草纲目》中已有记载曰“如此九蒸九晒乃用”，这种何首乌制法数百年以来一直被中药炮制者所接受，其疗效也被临床医生所公认[4-9]。

1.2 现代炮制方法概况

随着现代科技的发展，中药炮制也快速发展起来，特别是由原来的手工炮制发展为现在的机械化炮制，生产效率大大提高。在历代中何首乌的炮制方法复杂多样，而现代，其炮制方法则基本统一为黑豆汁制法及黑豆黄酒共制法。但具体的炮制工艺也不同于以前的九蒸九晒法。比如现行的药典标准中制何首乌的炮制方法为黑豆汁炖或黑豆汁蒸或清蒸，而在具体的生产工艺中有采用高压蒸、减压蒸等，炮制时间则有从3～40 h不等[10-12]，其中在企业规模化生产中用得最多的工艺是黑豆汁高压蒸制4 h[13-15]。

此外，随着中药炮制机理的研究深入，人们提出了一些新的炮制方法，有高压蒸制、发酵炮制、微波炮制及膨化炮制法[16]。这些是迎合时代发展要求，将新工艺、新技术引入现代中药炮制研究中，并根据需要对何首乌的传统炮制方法进行改进，以提高其饮片生产效率、质量或疗效，于是就有了何首乌古今炮制方法不尽相同的现象。但这些新的炮制方法尚处于起步阶段，是否具有减毒增效的效果仍有待进行更进一步的研究与评估。

2 炮制对化学成分的影响

中药生熟异治，是因为炮制加工会对其化学成分发生不同程度的变化。何首乌主要有效物质基础为二苯乙烯苷、蒽醌类、卵磷脂等成分。现将不同炮制方法对制首乌化学成分的影响总结如下。

2.1 炮制对二苯乙烯苷的影响

九蒸九晒的炮制工艺会使二苯乙烯苷含量会随炮制时间的增加而逐渐下降[17-21]。甘草煮制法制得的制何首乌中的二苯乙烯苷的含量明显较生品升高但其机理有待进一步研究[22]。当控制何首乌的制法均为高压蒸制而比较不同辅料对制首乌中二苯乙烯苷的含量影响时，研究结果发现不同辅料对制首乌中二苯乙烯苷成分含量影响也不同,研究结果表明二苯乙烯苷的含量在黄酒黑豆、黑豆、白酒黑豆、白酒及黄酒制品中逐渐降低[23]。

2.2 炮制对蒽醌类成分的影响

何首乌在九蒸九晒过程中大黄素和大黄素甲醚呈现先上升后下降再缓上升，总体呈上升的趋势，这可能在炮制过程中存在其他成分转化为大黄素和大黄素甲醚的情况所致[17-18]。在炮制过程中，制何首乌的大黄素和大黄素甲醚含量呈现逐渐升高趋势，在炮制32 h时其含量是最高的，之后逐渐下降[19-20]。高压蒸制时,不同辅料对制首乌中大黄素成分影响不同,其含量高低顺序为：黄酒黑豆>黄酒>黑豆>白酒黑豆>白酒[23]。随着蒸制加工时间的延长，何首乌中结合蒽醌含量逐渐下降，而游离蒽醌含量则在一定蒸制时间内随蒸制时间的增加而提高，但升高到一定程度时则趋于稳定[21]。炮制后何首乌中总蒽醌的含量明显降低[24]。

2.3 炮制对卵磷脂类成分的影响

有学者测定炮制前后何首乌中磷脂成分含量的实验结果表明制首乌中磷脂成分含量明显减少，且不同炮制方法对卵磷脂含量的影响也不一样，研究结果显示：在生首乌、酒制首乌、豆制首乌、清蒸首乌及豆加酒制首乌中其卵磷脂含量逐渐降低，以酒或黑豆所制得的制首乌中卵磷脂含量较高，这与其传统炮制方法中以豆制、酒制为主是相符的[25]。随着各种炮制方法时间的延长，卵磷脂含量均呈现下降趋势，这可能与它们遇热不稳定有关，其结果为高压豆制品>高压酒制品>高压酒豆制品>高压清蒸品，其中以豆制为佳[15]。卵磷脂在生首乌中的含量低于各种制何首乌，其中经豆制所得的制何首乌中卵磷脂含量最高，这可能是在炮制过程中黑豆汁中丰富的卵磷脂渗入其内部所致。但酒豆制法所制得的制首乌中卵磷脂含量下降，这可能与酒精可溶解部分卵磷脂引起流失所致[26]。

2.4 炮制对多糖类成分的影响

据现有研究报道，何首乌经炮制后其总多糖的含量较炮制前显著增加[27]；生首乌含还原糖2.76%，水溶性糖3.32%，多糖0.56%，而制首乌中各种糖类含量均有显著提高。且蒸制的时间不同，其糖类含量有一定的差异。其中蒸制35 h、100 ℃干燥的制首乌各种糖类含量几乎都达到了最高值，如还原性糖含量可高达4.82%，水溶性糖含量可高达7.21%，多糖含量可高达2.78%。制首乌补益作用增强与其糖类成分含量增加存在一定相关性[28]。

2.5 炮制对其他成分的影响

据现有文献报道，炮制前后对何首乌的水溶性成分含量及醇溶性浸出物的含量并没有显著影响[17-18]。制何首乌的没食子酸含量在炮制过程中会逐渐升高，且在蒸制24h后其含量趋于稳定；5-HMF是制首乌新产生的化学成分，其含量也呈现出随炮制时间的增加而升高的趋势[19-20，29]。有学者采用UPLC法对生/制首乌的化学成分进行整体研究，采用聚类分析和主成分分析法对生/制首乌的指纹图谱信息进行分析可将其有效鉴别出来，表明生首乌和制首乌的整体化学成分存在很大的差异，这也可以解释其生熟异治的炮制原理[30-31]。

3 炮制对功效的影响

刘素标[32]研究不同炮制工艺所得的制首乌对抗衰老活性的影响结果显示，空白细胞抗衰老率为16.5%，蒸制首乌为28.7%，高压蒸制首乌为37.9%，蒸制首乌、高压蒸制首乌的抗衰老活性较空白细胞均显著增强，这可能与不同炮制工艺下制首乌的二苯乙烯苷、大黄素、大黄素甲醚的含量差异所致。SOD是清除自由基的抗氧化酶，在培养液中加入生何首乌、1 h高压蒸制首乌后与正常组细胞三者间的SOD活力并没有显著性差异，而加入3h制何首乌后，则可使HEL细胞内SOD的活性提高，并可显著延缓HEL细胞衰亡速率，促进了细胞代谢，起到抗衰老的效果[33]。生何首乌及传统工艺所制得的制首乌、发酵首乌均具有显著的降脂作用，其中由米根霉发酵得到的发酵品具有较好的降脂活性[34]。据现有文献报道，不同炮制工艺所得的制首乌均具有显著增加血虚大鼠模型的红细胞数量和血红蛋白数量的作用，并可改善血虚大鼠模型的血流变功能紊乱，其中以高压豆制何首乌8 h组红细胞和血红蛋白数增加效果最佳(P<0.01)，即何首乌以黑豆汁或酒为辅料，高压蒸制6～8 h，补血效果更好[35-36]。对比药理实验研究发现，清蒸和黑豆汁蒸均可加强何首乌保PC12细胞免受H2O2损伤的作用[37]。

4 炮制对毒性的影响

据现有研究报道何首乌的肝毒性主要表现为特异质肝损伤，同在LPS特异质大鼠模型上，生首乌在接近临床安全剂量的情况下就可表现出肝损伤[38]。然而基于同等剂量的情况下，用经“九蒸九晒”炮制过的制首乌在大鼠模型上则没有显示肝损伤，这表明炮制确实可以降低何首乌的毒性。相同剂量的何首乌和制首乌联合LPS给药后，生首乌组肝脏切片可见明显病理学改变，而制首乌组未出现肝损伤，该研究发现生首乌对大鼠肝脏的毒性明显高于制首乌，这表明炮制加工能有效降低何首乌的肝毒性[39-40]。有学者发现何首乌毒性与大黄素甲醚、顺式二苯乙烯苷这个2个成分有关，何首乌高压黑豆汁蒸至36 h后这2个成分含量显著降低，可达到减毒的效果[41]。据研究报道，患者无论是服用含有何首乌的中成药、生首乌饮片还是制首乌等均会引起肝损伤，且这与发病人群的性别年龄均无明显关系，可能与其中含有引起肝损伤的成分有关[42]。比较研究常压清蒸法、高压清蒸法和高压黑豆汁蒸法对何首乌毒性的影响发现，相同的炮制时间点高压炮制品比常压炮制品的肝毒低，而且常压炮制品的肝毒性随着炮制时间的延长而呈现出直线下降的趋势，而高压炮制品的肝毒性则随着炮制时间的延长而呈现先下降后基本稳定的趋势[43]。使用炮制适当的何首乌不会对大鼠造成肝损伤，但使用炮制不及或炮制太过的制首乌水煎浓缩液给大鼠长期灌胃后会对大鼠肝脏造成不同程度的损害。但停服炮制不当的何首乌后，其肝功能可恢复正常，表明何首乌的肝毒性与其炮制是否恰当有关[44]。据研究发现，不同炮制时间的制首乌其ED50所需给药剂量也不相同，且其致泻强度也不一致：在生首乌、1 h制首乌、2 h制首乌、3 h制首乌及4 h制首乌中其致泻强度逐渐减弱[45]。

5 结语

“凡药制造，贵在适中，不及则功效难求，太过则气味反失。”制首乌作为一种传统的补益中药，炮制得当是否与其毒副作用密切相关。虽然近几年频频频传出有关其肝毒性的不良报道，但其具体的毒性物质并不明确，希望在后续的研究工作中可以寻找出其产生肝毒性的物质基础，并以此为评价指标确立最佳的何首乌炮制工艺，并采用简便、快速的IR检测技术进行制首乌在线生产的实时监测，有助于确保制首乌的炮制质量，提高其临床及日常使用的安全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