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文魁教授根据天癸理论诊治泌尿生殖器肿瘤经验探析

王亚珍,贾文魁,吴忠冰

(1.山西中医药大学,山西 太原030024；2.山西省中西医结合医院,山西 太原030010)

1 天癸

1.1 天癸的概念

《素问·上古天真论》首次提出“天癸”一词,“女子七岁,肾气盛,齿更发长,二七天癸至,任脉通,太冲脉盛,月事以时下,故有子……七七任脉虚,太冲脉衰少,天癸竭,地道不通,故形坏而无子也。丈夫八岁肾气实,发长齿更；二八肾气盛,天癸至,精气溢泻,阴阳和,故能有子……七八肝气衰,筋不能动；八八天癸竭,精少,肾藏衰,形体皆极。则齿发去”。天,天一之谓；癸,为十干之一,属水。

1.2 天癸的特点

1.2.1 天癸的物质属性 历代医家对天癸的本质争议颇多,但大都认为天癸的本质与肾精、气、血关系密切。贾文魁教授认为天癸的本质是肾精。肾气充盈到一定程度才可以产生天癸,而肾气由肾精化生,肾精有先天之精与后天之精之分,先天之精指构成胚胎的重要物质基础,来源于父母。后天之精来源于脾气运化的水谷精微。两者相辅相成、相互依赖。

1.2.2 天癸的时限性 天癸具有时限性,人在胚胎时期天癸处于萌芽时期,水平较低,不能发挥其生理作用,随着年龄的增长,肾气充盈,天癸至,男女的第二性征发育完善,生殖能力基本成熟。到“天癸竭”时期,人体的生殖机能衰退,第二性征萎缩,天癸水平下降,人体进入老年期。赵玉萍[1]认为天癸的盛衰规律有大、小周期之分,而天癸的时限性指的是大周期,即天癸的萌发→成熟→旺盛→衰竭。赵永明等[2]指出天癸是一种与生殖机能和性发育成熟密切相关的物质,它的“至”“竭”是随时间的变化而变化的。

1.3 天癸的生理作用具有多样性

1.3.1 促进人体生长发育 人体生、长、壮、老、已的生命过程,可分为幼、青、壮和老几个阶段,而每一阶段机体发展变化都与天癸密切相关。出生后随着年龄的增长肾气及肾精逐渐充盈,幼年时则体重、身高等方面生长比较快；青年期,肾精及肾气更加充盈,生殖能力基本成熟；壮年期,肾精及肾气盛极,则身体壮实,精力充沛；进入老年期后,由于肾精及肾气的衰减,机体各个方面逐渐衰退。

1.3.2 维持人体的第二性征和生殖功能 天癸具有维持人体第二性征的功能,女子十四岁左右,天癸开始作用于子宫、乳房等部位,出现乳房隆起,阴毛及腋毛出现,皮下脂肪逐渐增多等女性特有体征[3]；男性则表现为声音粗犷,长出胡须,出现遗精现象。此外天癸是保证精血正常发生的重要物质基础,是具有遗传基因的生殖信息类物质,对维持生殖功能有重要作用[4]。

1.3.3 维持机体生理功能 肾精是组成天癸的基本物质,肾气由肾精所化,肾气有肾阴、肾阳之分,肾阳为一身阳气之本,“五脏之阳气,非此不能发”,肾阳充盛,机体代谢旺盛,精神振奋,维持生理活动正常发挥；肾阴是一身阴气之源,“五脏之阴气,非此不能滋”,肾阴充足,机体功能活动得以调控而不亢奋。二者共同发挥作用,维持机体生理功能平衡协调。

1.4 天癸的现代研究

叶一萍[5]认为“天癸”分别指大脑和天真之气,天癸是在肾精的促进下由大脑产生的一种客观存在于血液中具有生殖功能的微量物质。陈丽萍[6]认为“天癸”,是机体发育到一定阶段所产生的可以维持人体生殖机能的物质,这种物质与现代医学生殖细胞有相似之处,但又不完全一样,高度概括了机体生殖系统涉及到的多种物质。王玲[7]发现促性腺激素与“阳”的效应相仿,有刺激男性化作用；性激素与“阴”的效应相仿,有刺激女性化作用。这与《内经》中男女统称天癸不相符,故认为天癸的实质应相当于由腺垂体所分泌的促性腺激素。

2 泌尿生殖器肿瘤发病年龄与天癸竭的关系

子宫内膜癌发病率占女性生殖系统恶性肿瘤的20%～30%[7],有研究指出子宫内膜癌发病与年龄关系密切[8]。赵宏喜等[9]研究发现女性发病集中在50～59岁,并且发病后容易发生转移。由此可见,子宫内膜癌发病高峰期与女子“天癸竭”之期相近。韩苏军[10]分析了全国肿瘤登记中心1998-2008年的前列腺癌数据,结果显示中国男性前列腺癌发病率最高的是70岁左右人群。Perdana等[11]对欧美有关前列腺癌进行了文献回顾,发现年龄＞65岁人群患病风险高。近年来我国膀胱癌发病率呈升高趋势,男性偏多,中位发病年龄为65岁,发病率随年龄的增加而不断升高[12]。由此可见,前列腺癌和膀胱癌的发病年龄与男子“八八天癸竭”大致相符。

3 “天癸竭”对泌尿生殖器肿瘤发病的影响

当人体处于“天癸竭”时期时,体内激素水平变化较大,若内分泌紊乱状态得不到及时调整,最终会导致肿瘤的发生发展。例如有研究证实在激素依赖性子宫内膜癌的发病过程中,雌激素长期持续刺激发挥了重要作用[13]。其次天癸携带了重要的遗传信息,天癸竭后,机体各项机能逐渐衰退,打破了之前平衡协调的状态,易导致基因突变,进而导致肿瘤发生。陈汉平[15]认为“天癸竭”后,机体各项生理功能失衡,自身识别功能异常,会将机体自身正常的细胞按异类进行排斥,机体防御能力减弱,这无疑给肿瘤的发病创造了条件。

4 辨治经验

基于文献挖掘与多年临床经验,贾文魁教授认为天癸与泌尿生殖器肿瘤关系密切,天癸充盈则机体防御功能强健,不易产生泌尿生殖器肿瘤疾病；天癸渐衰,则机体防御、调节功能减退,病邪入侵,疾病丛生。而根据中医理论,天癸源于肾气,肾气充足则天癸生而有源,可以发挥正常生理功能。因此,通过补益肾气可以弥补天癸衰竭导致的人体机能衰退。临床上贾教授常用二仙地黄汤温补肾阳、二至地黄丸滋补肾阴,且取得了较好的临床效果。

5 医案举隅

张某,女,47岁,2017年2月2日初诊。主诉：阴道接触性出血5年,加重1个月。患者曾月经规律,6～7天/28～30天,量中等,无痛经,近5年来出现阴道接触性出血,患者未重视,近1个月来患者上述症状加重,并伴有左下腹疼痛,为求进一步治疗就诊于我院,入院后行子宫诊刮术、宫颈赘生物摘除术,术后病理检查示：宫颈角化性鳞癌。确诊后患者接受顺铂联合紫杉醇联合化疗治疗,患者来诊时感乏力、头晕明显,口干苦,腰困,左下肢麻木不适,舌嫩红,裂纹,苔薄,脉沉细无力。中医诊断：盆腔癥块,肝肾不足证；西医诊断：子宫颈癌IIb期(化疗后)。中医治法：滋补肝肾,予二至地黄丸加减：女贞子10 g、旱莲草10 g、熟地12 g、山萸肉10 g、生山药15g、紫河车9g、灵芝草10g、太子参15 g、生芪30 g、菟丝子24g、当归10 g、茯苓10 g、炙草9 g、大枣4枚。7剂,400 m L水煎服,早晚分服。

2017年2月9日二诊：诉服药后无明显不适,乏力明显改善,下肢麻木症状明显缓解,昨日劳累后感腰困加重,左少腹隐痛,舌嫩红,齿痕,裂纹,苔少,脉同前。二诊辨证同前,上方生芪加至75g、当归18 g,加寄生30 g、川断24 g。7剂,用法用量同前。

2017年2月16日三诊：腰痛症状消失,面色红润,舌质同前,脉沉细,乏力。处方：山药30g、熟地24g、山萸肉12g、女贞子10 g、旱莲草10g、紫河车9 g、炙黄芪45g、当归12 g、阿胶12 g、灵芝草9g、太子参18 g、枸杞12g、莲子肉10 g、砂仁6 g、炙草9 g。7剂,用法用量同前。

此后患者坚持每2周找贾文魁教授调一次处方,贾教授以滋阴补肾为主要治疗原则,辨证加减。随访至2018年2月,患者一般状况良好,病情稳定。

按:患者属于化疗后病情反复,故为邪气残留,正气亏耗,而见乏力比较明显；化疗损伤脾土,脾气亏虚,气血无力上荣头目,故出现头晕症状；肾精、肾气不足则出现腰痛,双下肢麻木；舌嫩红,裂纹,苔薄,脉沉细无力,皆是肝肾不足证之体现。二至地黄丸中女贞子、旱莲草益下而荣上,补肝肾之阴。紫河车、灵芝草、太子参、生芪补益正气；熟地、山茱萸、山药配伍,称为“三补”,滋养肝脾肾。菟丝子加强补肾益精之力；茯苓、甘草健脾和胃。3周后,诸症减轻,随后随症加减,诸症逐渐稳定,1年未复发。贾教授把握本病发病特点,随证施治,灵活加减,效果可观。

6 结语

虽然西医目前针对泌尿生殖器肿瘤有多种治疗方法,但是有诸多不足,比如手术、放射治疗、化学药物治疗会损伤机体正气。中医发挥其整体调理、辨证论治的优势,可以弥补这方面的不足,使更多患者受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