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青主女科》“利腰脐，通奇经”治法探析

李姝池,蔡梦瑶,魏绍斌

(1.成都中医药大学,四川 成都610075；2.成都中医药大学附属医院,四川 成都610072)

《傅青主女科》是明末清初傅山所著,是对后世影响极大的一本妇科专著。《傅青主女科》以肝脾肾辨证和奇经辨证为特色,认为妇科疾病的病因主要在于肝、脾、肾三脏功能失调及冲、任、督、带四脉受损[1]。傅山在“调经”“种子”门中,提出了“利腰脐,通奇经”这一独特的治疗原则,为后世医家提供了新的诊疗思路。

1 何为“利腰脐，通奇经”

腰脐为肾、胞宫之所在,冲、任、督、带脉循行之所过,为先天、后天沟通的桥梁[2],与全身气机、带脉、胞胎、脾肾、任督皆有着密切关联,与妇科经、带、胎、产疾病的发生有着密切的联系。冲、任、督三脉起于胞中,带脉环腰一周,络胞而过。“冲脉为血海”,广聚脏腑之血；“任主胞胎”,为“阴脉之海”,总司精、血、津、液等一身之阴；督脉为阳脉之海,总聚一身之阳。任、督相通,调节一身阴阳脉气的平衡协调；带脉约束诸经,使经脉气血循行保持常度[3]。“利腰脐、通奇经”即以腰脐、奇经、肝脾肾之间的相互联系为基础,通过疏肝、健脾、益肾精,来通利、升补腰脐、奇经之气。从而腰脐利,奇经通则月经以时下,胞宫方能受孕。

2 《傅青主女科》“利腰脐，通奇经”之用

2.1 疏肝气，辅以利腰脐、通奇经，论治月经时下时止

肝为血海,冲任之所系,冲任失守,则血海蓄溢失常。《临证指南医案》记载：“肝血肾精受栽,致奇经八脉中乏运用之无力。”[4]若肝血、肾精虚损,则奇经、八脉运化无力。由此可见肝与冲任相互影响、相互作用。腰脐联系先天与后天,既与肝脏相连,又连于冲、任、督、带。若肝气闭塞,奇经不通,腰脐必不利,故傅山以疏肝养血为主,辅以利腰脐、通奇经,肝气通畅,肝血得养,奇经与腰脐之气利,胞宫气机通畅,则经时下,腹痛自除。选方加味四物汤,大熟地一两九蒸,白芍五钱酒炒,当归五钱酒洗,川芎三钱酒洗,白术五钱土炒,粉丹皮三钱,元胡一钱酒炒,甘草一钱,柴胡一钱。以四物养血和血以使得肝及冲任督带脉得以濡养；柴胡、白芍、丹皮宣发肝经之郁；用甘草、白术、元胡利腰脐和腹痛,通利经络。

2.2 温经散寒，辅以利腰脐、通奇经论治痛经

痛经之病位在子宫、冲任,以“不通则痛,不荣则痛”为主要病机。经期、经前冒雨、涉水、游泳,或久居阴湿之地,则生寒湿,寒湿凝滞气血,不通而痛。傅山认为,冲任居于下焦,为血海,为血室,月经由此二经而出,一旦寒湿内犯,冲任不通则发为疼痛。《本草秘录》有云：“凡有水湿,必侵腰脐,但有轻重之分耳。……所以利水必须利腰脐。”《石室秘录》记载：“腰脐利则水湿之气不留于肾宫。”因此,可知寒湿侵犯下焦致病时,也易侵犯腰脐。寒湿下注,腰脐、冲任同时受累,腰脐又与冲任相联系,故除寒湿、解疼痛,不因只从冲任论治,还应从腰脐而论。

傅山在“经水将来脐下先疼痛”篇中,立温化腰脐以通利冲任之法,予以温脐化湿汤。方中白术一两土炒,白茯苓三钱,山药五钱炒,巴戟肉五钱盐水浸,扁豆三钱炒、捣,白果十枚捣碎,建莲子三十枚,不去心。方中重用白术,补气健脾,燥湿利水,温利腰脐之气；盐水浸巴戟肉,捣碎白果十枚温补肾阳,通任脉；炒扁豆捣碎,炒山药,建莲子健脾渗湿,固冲脉；白茯苓健脾渗湿,故寒湿祛,冲任调,气机畅,经痛止。

2.3 调肝脾为枢，利腰脐为纽论治带脉拘急之不孕

《难经·二十八难》指出：“带脉者,起于季胁,回身一周。”张子和说：“带脉起少腹之侧。”[5]带脉虽未起于胞中,但与胞宫相邻；带脉经肾俞穴与足少阴肾经相连,经章门连于肝脉,经交会穴连于胆经。故可调节女性经带胎产。

傅山认为“带脉,约束胞胎之系”。带脉系于腰脐,故腰脐之气利则带脉遽宽,则能发挥贮藏脏腑精血津液以养胞宫之用。若肝木不舒,肝木克脾,脾胃虚弱,气机不利,腰脐之气不利,腰脐之气闭,气血亏虚则带脉缩而不伸,挛而不达,胞宫无以收纳胞胎,因此反复少腹紧迫感,反复小产或不孕。治以温补肾阳,补益脾胃平抑肝木,使得精血正常运行,带脉气血充足得以濡养；辅以通利腰脐之气,以致带脉气机通畅,宽带脉之急。

予以宽带汤,白术一两,土炒；巴戟天五钱,酒浸；补骨脂一钱,盐水炒；人参三钱；麦冬三钱,去心；杜仲三钱,炒黑；大熟地五钱,九蒸；肉苁蓉三钱,洗净；白芍三钱,酒炒；当归二钱,酒洗；五味子三分,炒；建莲子二十粒,不去心。方中白术,建莲子,熟地,人参、麦冬、当归补益脾胃,五味子生肾水,白芍酸收,平肝木,故可宽带脉之急,缓腰脐之闭气,则胞宫可胜任载物。

予以开郁种玉汤,白芍一两,酒炒；香附三钱,酒炒；当归五钱,酒洗；白术五钱,土炒；丹皮三钱,酒洗；茯苓三钱,去皮；花粉二钱。全方疏肝解郁,宣脾气之困,通心、肾之气,故腰脐利而任带通达,胞胎自启。

2.4 升补任督为经，利腰脐之气为纬论治带下瘕聚不孕

《灵枢·五音五味篇》记载：“冲脉、任脉皆起于胞中。”任脉与足阳明胃经交于承浆,任得胃的濡养；任脉与肝、脾、肾三经分别交会于“曲骨”“中极”“关元”,取三经之精血以为养,任于冲脉会于咽,得冲脉相辅。王冰说：“督脉,亦奇经也。然任脉冲脉督脉者,一源而三岐也……亦犹任脉冲脉起于胞中也。”督脉与肝脉“会于巅”,得肝气以为用[6],与心肾相同为阳脉之海。《素问·空谷论》：“任脉为病,女子带下瘕聚。督脉为病……其女子不孕。”

任督脉虚可致带脉下坠,主要表现为腰酸背楚,胸满腹胀,倦怠嗜卧；亦可致疝瘕起,阻碍胞胎的孕育。因此,治以益气健脾,补益后天之本,以升补任督之脉,利腰脐,以生带脉,再结合软坚散结之药物,以防带脉下坠。予以生带汤,白术一两,土炒；人参三钱；沙参五钱,肉桂一钱,去粗,研；荸荠粉,三钱；鳖甲三钱,炒；茯苓三钱；半夏一钱,制；神曲一钱,炒。全方升补任督之气,利腰脐,祛积攻坚。

由此可知,傅山重视腰脐、冲任督带脉与妇科疾病的关系,提出了腰脐不利,冲任督带脉不利的病机,以腰脐、冲任督带脉与脏腑之间的密切联系为基础,通过益气健脾、疏肝解郁、温补肾阳等治法,使得腰脐之气通利,冲任督带得养,则月经时下,腹痛乃除,胞宫正常受孕。对于现在月经病和不孕症的治疗有着较大的指导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