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洁洁 吴 妮
(1.六安职业技术学院人文艺术学院 安徽 六安 237000;2.安徽审计职业学院 安徽 合肥 230601)
谭恩美是华裔女性作家中杰出代表之一,她的作品《喜福会》自从出版以来,由于浅显易懂,再现中国文化,得到中国读者和海外读者的喜爱,引起了国内外学术界的关注。国内外研究者分析作品的主要角度是族裔、身份、性别政治、后现代主义、东方主义、后殖民主义、反叙事策略、对抗记忆、文化研究等,他们所用的主要理论为女性主义,后殖民主义,文化批评等,程爱民主编的《美国华裔文学研究》是对国内该研究领域的一次总结,该书中收录了五篇分析谭恩美的文章,多以《喜福会》为主要对象,以文化解读为主要方式,综观国内外各种对谭恩美的讨论也基本呈现这样一个特点。
在这些文章中,有关《喜福会》服饰研究的较少,尤其是具体到色彩这一细节,更是少见。本文从中西方服饰文化差异入手分析作品中所使用的服饰色彩含义,揭示出华裔女性作为性别、种族的双重主体在主流文化及其本族文化中的妥协,以此来分析服饰色彩与人物的身份、地位、性格之间的内在联系,阐释了这一举动所具有的隐喻内涵。
服饰作为一种外在的符号和象征,会给人留下深刻的第一印象,可以吸引他人做进一步的交往,也可以警告他人使之退避三舍。中西方在服饰文化上有着很大的差异,包括不同的衣料文化,不同的服装功能意识和不同的着装观念。与西方强调服装的审美功能不同,自古以来,中国人就非常重视服装的社会伦理功能。中国服饰受到儒家思想的影响,强调对肌肤严密地包藏和掩蔽,不能随意裸露肌肤,而西方服饰为了突出男女的性别特征进行造型设计。
服装的功能从原始社会的裸态生活期到兽皮叶草期到纤维织物期不断变化,服装动机也随之变化,从生理需求上来说是为了适应气候的四季变换,是人的生命状态的物化显现;从心里需求上来说是起着美化装饰的作用,反映出对社会环境的文化陈诉和诉求。
英语中的“metaphor”(隐喻)一词源自希腊语 “metaphora”,意为“carrying across”,即“由此及彼”之意。显而易见,“隐喻”其本意就是指将一事物转移到另一事物。它涉及到我们常说的本体和喻体这两个事物。
服饰的本身具有明确的持续性的集体表象倾向,此种特性可称为服饰的隐喻规则。在个体服饰的内部,始终隐藏着某一社区,群体和基层所共有的社会记忆、价值取向和文化内涵等精神意念。借助彼一事物来体验和表诉此一事物,这在质态上是与隐喻的原则相同的。服饰的此种特性可称为服饰的隐喻规则[1]。
事物的存在和发展与其时代背景紧紧相关,服饰的发展与政治、文化发展密不可分。谭恩美重墨张彩地描写服饰色彩的绚丽,主要考虑到色彩对人物性格的塑造。服饰是文化身份的象征,不同服饰色彩表现出不同的象征意义,《喜福会》的妈妈们“穿着有趣的硬邦邦的中国式立领衣衫,前胸绣着花卉”[2]配着长裤和式样各异的、结实的跑鞋。从《喜福会》的服饰色彩描写中我们可以看出,华裔母亲的服饰融合了中西方的特色,被赋予了新的寓意,“在谭恩美的小说中衣服有两个主要功能:一是表明文化的混杂和冲突碰撞,二是代表文化身份的隐藏、逃遁,或是表演”文化冲突是华裔女性在异国面对的极为重要的因素,也帮助她们成长为独立自主自强的女性。
服装的色彩搭配是一门学问,以鲜明的视觉效果在服饰穿着中起着重要的作用,体现了服装所代表的文化内涵。《喜福会》中色彩搭配与人物的身份地位和当时所处的特定环境相符合,以色彩来暗示人物鲜明的性格特点以及身份、心境和命运。《喜福会》中的女性服装色彩之组合搭配表现出其独特的象征意义,人物服饰的色彩描写中频繁运用对比色搭配法尤其是红绿搭配,从视觉上给人带来强烈的刺激感,以此表现出人物极为鲜明的个性特征。吴素云穿着浅蓝色的化纤长裤,上面是大红的绒线衫,外罩一件绿色羽绒外套,腋下夹着彩色塑料包。在一次聚餐后,她送给女儿一块带玉坠的项链。绿色预示着勃勃生机,来自大自然的力量,暗示了吴素云雷厉风行,热爱生活的个性。她聪明勇敢,朋友们认为她是一个能干和负责任的女人。她在残酷和混乱的战争中遭受了很多痛苦,失去了孩子,但她从未放弃希望,仍然乐观。
每一种色彩都具有深厚的文化底蕴。在中国文化中红色具有非常重要的地位与含义,是吉祥的象征。 红色代表着琳达果敢坚强的性格。琳达的嫁妆是一条红宝石镶嵌的项链,结婚时她穿着漂亮的红裙子,头上盖着红绣花绸巾,拜堂后点燃了红蜡烛,被窝里是红蛋。这里红色充满了隐喻,象征着琳达热情奔放,积极向上的性格。琳达是一位勇敢的女性,她反对包办婚姻,她的聪明、温顺、坚强和独立的性格是最令人钦佩的。经历了欢乐与悲伤、分离与团圆之后,她变成了一个成熟的女性。当她十六岁的时候,为了履行她对父母的诺言,她毫无反抗地接受了封建婚姻,她渐渐地发现了内心的力量,决定反抗封建婚姻,争取独立自主生活的权利。她不是通过暴力和不满,而是通过智慧获得自己的自由。谭恩美在小说服饰色彩中使用红色暗含了《喜福会》服饰色彩的运用与中国文化的统一。
白色代表着纯洁,干净,但是在生活中也常和无生命的东西联系在一起,在人物性格里象征着孤独无助。安梅的母亲带安梅离开家到达天津时,换上了一件领口上镶着直垂至腰间的白花边的棕色长裙,腰边别着一朵绢制红玫瑰,送给安梅一个装了新衣的奶黄色的纸盒。安梅高兴地穿上粉白色的裙子搭配着白丝袜,白皮鞋,然而衣服并不合身,鞋子也太大。白色为基础色的搭配暗示出后来她们对生活的幻想破灭,看透人生的虚无和悲凉。安梅对人类的意志和努力的力量保持着一定的信心,她在中国的方式培养下长大:什么都不要,咽下别人的苦楚,吃自己的苦楚。她一度迷失了自己,后来意识到,不管经历了什么,一个人都应该说出来,如果一个人不尝试,会永远失去机会。所以她告诉女儿罗斯不要再像她母亲那样咽下自己的眼泪,可以抓住一切机会做自己。
顾映映在美国照相时,在宽门襟西式外套内身穿一件旗袍,长度长及脚踝,两侧开高高的叉,中式和西式结合的服装显示出她情感的起伏。她保留中式服装的目的是紧紧维护心中的东方文化,穿西式外套是对生活的妥协,这里服装成为了社会限制和诉求的文化表诉。
旗袍是中国女装的典型代表,充满民族风情与文化韵味。张爱玲,林徽因,宋美玲,邓丽君,陆小曼等内敛而精致的女性都喜欢穿各种样式的旗袍。色彩亮丽的旗袍在文中出现,和顾隐隐孤单、冷清的生活状况构成对比,移民证上她的生辰被改,连中国名字都被美国丈夫独断地改成贝蒂·圣克莱尔,她在异国完全失去了自我。高高的开叉包裹住曼妙的身材,反映了顾映映内心向往自由,期待美好爱情和幸福生活。精美怀旧的旗袍,深化了文章的主题思想:人在服装物化的过程中获得了一种存在的意义,衣服与人的内在感受有着十分密切的联系。
隐喻成为人类的一种思维方式和认知手段。不同类型的衣饰展示了不同着装者的性格,由此形成了相应的社会形势。张爱玲说过: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子,上面爬满了虱子。人与服饰相互依托,服饰表达了穿着者的心声,无论是忧伤还是欢喜,是内敛还是奔放,服装贴着肌肤,如此贴身的环境传达出不同穿着者的心声。
在《喜福会》中,谭恩美独具匠心的对色彩进行描绘,传达出人物的情感命运以及她自己的人生价值体验。《喜福会》中关于服饰色彩的描写以及服饰颜色的搭配为现代服饰色彩搭配和使用提供了参考,同时也影响了服装设计款式,中西方文化在其各自长期发展的历史过程中,形成了自己的特色,带有本民族的精神烙印的服装。
《喜福会》中人物服装色彩的运用,也蕴含了大量的中国传统文化的因子。通过服饰色彩配置,谭恩美成功地塑造了人物的服饰情境以此达到塑造人物性格的目的。谭恩美在作品《喜福会》中塑造了具有鲜明文化底蕴的华裔女性人物形象,四位华裔母亲试图通过改变服装穿着的方式来表现对自身身份之转变的抗衡。在小说中,服饰色彩成为塑造人物形象的一种较有力的艺术手段,体现了服饰的隐喻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