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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国“双一流”建设的大背景下,“中国特色世界一流”“内涵式发展”成为高等教育推进的基本原则和发展路向。在高等职业教育领域,“双高”即“高职院校高水平学校建设和高水平专业建设”是引领中国职业教育提质增效的重要战略部署[1]。2015年教育部印发《高等职业教育创新发展行动计划(2015-2018年)》提出鼓励建设一批专业特色明显、办学定位准确的优质高职院校;《教育部2018年工作要点》中进一步强调要建设中国特色高水平高职院校。而要以高水平高职院校为有力抓手形成中国特色、世界水平现代职业教育体系,特色发展是必由之路,也是高水平高职院校内涵发展的应有之义。对于已经具有优势的示范性高职院校来说,鲜明的特色将有力地推动其进入高水平高职院校之列;对于普通高职院校来说,特色建设是实现其跨越式发展、跃升为高水平高职院校的有效桥梁。因而,高水平高职院校特色发展研究既是对国家战略的积极响应,也是高职院校内生发展的现实需求。
从目前的研究来看,关于高水平高职院校的相关研究主要集中于理念及宏观发展方向的探讨。董刚提出中国特色高水平高职院校的内涵应包括办学定位准确、治理水平先进、专业建设一流、师生素质卓越、社会服务优质和办学特色鲜明六个方面[2];赵居礼等认为世界性、发展性及特色性是建设高水平高职院校的理念要求[3];徐国庆指出实现从“建设”到“研究”的范式转变,是高水平高职院校特色发展的关键路径[4]。不难看出,特色发展是建设高水平高职院校的重要命题,但已有研究对特色发展的价值与路向尚缺乏比较深入的探讨。从本质属性上来说,特色既是一个哲学上的命题,又是社会学中深奥广博的软科学[5]。源于孔门哲学、融合潘光旦先生社会学和生态学观点而成的“中和位育”思想,为我们理解和研究高水平高职院校特色发展提供了一种哲学上的启示和思想关照。本文在梳理高水平高职院校特色发展的现实困境的基础上,运用“中和位育”思想探讨高水平高职院校特色发展的价值意蕴与行动逻辑,以期为高水平高职院校特色发展提供理论借鉴。
实际上早在上世纪末,就有学者强调高职院校特色发展的重要性,尤其是我国步入高等教育大众化阶段后,特色发展的呼声似乎更加响亮。然而从整体上来看,我国高职院校虽然已经占高校总数的52.28%,但规模扩张并没有与质量提升同时行进,其人才培养质量还不足以满足社会对高素质技能型人才的需求;从院校层面看,受传统高校等级观念和创新发展制约影响,高职院校“千校一面”的同质化倾向依然明显。在推进高水平高职院校特色发展过程中,很多高职院校所标榜的特色大多是博人眼球的表面形式,如何凸显特色在高水平高职院校建设过程中仍面临诸多挑战,主要概括为以下几方面。
概念模糊表现为两点,首先,类型特色与个体特色相混淆。一般而言,高校分为学术型大学、应用本科型高校和职业技术院校三种类型[6],每一类型的高等院校都具有特定的功能价值和类型特色。其中,职业技术院校主要以学习各行各业职业技能为主,培养不同层次的生产、管理、服务第一线的技能型人才,这是高职院校作为高等院校的一类而应当具备的基本类型特征。这实际上蕴含了高职院校特色的概念层次,一方面高职院校是与学术型、应用型本科平行的一种教育类型,是一个相对独立且具有自身特色的群体组织;另一方面在培养技能型人才的过程中,具体的某一所高职院校应结合其发展历史、区域特色、优势学科等因素,形成院校个体特色。概念混淆使得部分院校错将类型特色作为个体特色,这样的“特色”势必会造成高职院校趋同的发展模式。其次,特色的本质认识不清。按照唯物辩证法的解释,特色是共性与个性、抽象性和实在性、稳定性与发展性的统一,因而特色应当包含哲学上的内涵,以及客观性的实在表征。但目前大多数的观点主要仅将其界定为“区别于他者的、公认的特征”等,而没有对其进行更深入挖掘,这就导致了特色发展理念和实践上出现诸多问题。
理念上的模糊很大程度上导致实践的迷茫和错位。实践错位的表现之一是将“大而全”“综合性”作为高职院校特色,如在办学过程中不断拓宽专业范围。从教育与社会关系的维度看,院校办学特色在本质上是特定区域社会生活特色的体现[7],不结合自身具体实际盲目模仿综合性院校,是与自身现实情况不相符的实践行为。这种错位追求与我国高等学校的分类体系和设置方式密不可分。我国现在沿用的高校设置条例主要以学科规模、布局和覆盖面为标准,这在一定程度上诱导了高职院校“求大求全求更名”的积极性,也引发了学术界关于高职院校“类型”与“层次”之辩的探讨。针对这些问题,“十三五”时期政府部门便明确提出严格控制“更名”“升格”现象,引导高等学校注重特色和内涵发展。实践错位的表现之二是模仿优质高职院校特色,其结果显而易见,没有内、外部环境的契合以及模仿后的创新和超越,模仿必然是失败的。从根本上说特色是由各个学校自主挖掘和创建的,并非国家制定或认可[8],亦不是模仿他者就能轻易形成。
自然系统的特色是独特的构成要素、结构形式以及与其存在的外部环境相互作用最优的协调方式以达到最佳存在状态;人类社会特色的形成则具有更大的可能性和多样性,是人们在自觉活动的基础上,充分发挥人的主观能动性进行有意识的选择和创造[9]。特色是人类社会进行最优选择和发展的必然结果,也是世界多样性、可持续发展的必要条件。同理,高职院校特色发展对于高等教育生态系统来说也是必不可少的。很多高职院校没有认识到特色的内涵价值,将国家的支持与要求看作强制的外推式力量,为了在院校评估中满足这一要求,以及在招生工作中体现优势和引起学生注意,一些高职院校“绞尽脑汁”地提炼出所谓的“办学特色”,实则要么“换汤不换药”,要么“特色不特”。虽然能暂时满足招生和经济效益需要,最终很可能迷失方向,陷于生存与发展的自我桎梏。
中和位育蕴涵着丰富的哲学、文化、教育、社会发展思想,能够为高水平高职院校特色发展提供有益的启示。中和位育思想最早见于《中庸》:“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尚书》讲“中”是一种无所偏倚的中正状态,而且被当成一种统治者应具备的美德,以求做事无过不及,恰到好处。“和”是中国古代哲学和美学的重要范畴,指事物之间的统一、协调、平衡。张诗亚先生用乐器“竽”来阐述,每个人吹的音符不一样,同时吹出来便是“和”。不同的每个音符协调到一起就是一种“和”的韵律,就有了丰富多彩,固有“君子和而不同”之说。因而,“和”强调的是不同的特征、和谐的状态,“和”意味着保持自己的特色并参与到更为广阔的组织系统中,与他者形成和谐平等的状态。“位”是定位,是秩序;“育”是进步,是发展。“位育”的秩序强调了周围的世界对生命体的规定[10],当然,主体并不是只能被动适应环境,主体在调整自己的同时也改变环境以适应自己的进步。由上可见,中和位育思想是一种事物发展的观点,体现出从宏观到微观、从外在到内在的逻辑向度和层级关系。
上世纪30年代,潘光旦先生就指出,“一切生命的目的在求位育”,“教而不能使人 ‘安所遂生’,不如逸居而无教”[11]。中和位育代表着自身的定位与发展,以及与他者的相处之道,为我们理解高水平高职院校特色发展之价值提供了整体关照。理解特色的概念是特色发展的首要任务。在逻辑学中,词项的概念有内涵和外延之分,内涵是其本质属性的反映,外延是它范围之内具体的东西[12]。目前大多数研究将高职院校特色界定为“学校在长期办学过程中形成的本校特有的、优于一般的、公认的稳定形态或特质”[13]。这为我们勾勒了一种理解特色的基本限定,但仍有很多可以挖掘和延展的意义。首先,就其内涵来说,高水平高职院校特色与普通高校特色有何本质差异?高水平高职院校特色由何而来、如何生成?从其外延来看,高水平高职院校的特色有哪些具体表征?既然是特色,一定是特别的、不同于他者的,这种特别是否有“高人一等”和“低人一筹”之别?特色应当以何种姿态与他者共存?明确了这些问题,高水平高职院校在特色发展过程中才能找到适合自己的特色基因,才不会盲目模仿别人、崇拜他者。
按照中和位育的思想,高职院校作为组织个体,特色发展的基础是要明确和认同自己在教育体系中的位置和作用,即安其所也,否则就会出现“越位、错位”的现象;正确定位,然后结合现实情况与周围环境不断寻求自身发展之道,即遂其生也,实际上也就是特色的生成过程,这样便不会不切实际地模仿别人;高水平高职院校特色逐渐形成以后,应当成为个体独特性的标志,成为个体的文化认同,促使其形成一个具有文化特征的主体,能够以自己的特色、优势跟其他学校的特色文化进行交流与碰撞。从竞争的角度看,丧失自己的特色也就失去了自己的位置和话语权。明确自己所处的位置、现状和问题,认清自己的特色和和优势,既不盲目崇拜也不妄自菲薄,这便是“中”。在高等教育这个生态系统中,不是要去压倒别人,而是在文化交流中相互作用,在学习他者的同时也展现自身的价值,这样这个系统便有了多样性、丰富性和发展性,也就达到了“和”。文化认同是一个组织得以生存发展的内核,特色便是文化认同的内容之一。高水平高职院校特色发展作为一种文化,使该组织中的全体成员具有共同的凝聚力,并与他文化进行平等交流,进而形成多样且和谐共生的教育生态系统。因而,以自身优质且个性化的特色形成文化认同是高水平高职院校特色发展的根本价值。
特色是抽象性与实在性的统一,按照哲学上的观点,抽象是不能脱离具体而独自存在的。特色作为一个抽象性概念,既是从实在世界提炼与归纳出来的,也内含有院校特色的属性与关系,特色的实在性通过一定的表征形式体现出来。
我们将高水平高职院校特色的一般概念界定为在高等职业教育类型特色的基础上凸显出来的,具体指我国高等职业院校在长期发展过程中,遵循教育发展的基本规律,由内、外部因素共同作用而形成的,在理念、实践或组织活动等方面所体现出的独有的(不同于他者)、优于一般的、公认的稳定形态或特质。优于一般,即同一件事情比别人效率高、效果好,可以用数据测量;公认,即得到社会的广泛认可,这也是可以直接进行评估的。不同于他者,则是一个具有程度性的概念,我们将其分为三个层次:第一层是根本上的不同,第二层是运行方式的不同(独有的组织模式、实践方式等),第三层是表面形式的不同(名称不同、实质运行方式相同)。很明显,高等职业院校作为高等教育的一种类型,其目的都是培养高素质的技能型人才,不会出现根本上的不同,倘若不同于这个基本目的便脱离了职业教育的范畴,可能变成研究型或教学研究型高等教育等其他类型。而仅仅是为博人眼球取一个不同于他者的特色“名字”,在具体的运行方式上还是陈旧的一套或模仿别人,也不能称其是不同于他者。因而,本研究所说的“不同于他者”,是指第二层次,即高水平高职院校在运行方式上不同于他者的特质或状态。
本研究认为高水平高职院校特色发展表征并非单一、线性的呈现形态,而是围绕某一个或几个核心特质形成的关联体系。具体而言,可概括为基于一定理念,在专业、教学、管理、师资和课程等方面表现出的不同于他者的行为特质。理念是特色表征的内核和起点,决定着高水平高职院校特色发展的内容与方向;专业、教学、管理、师资和课程等方面的特质是特色发展的具体表现形式,并且这些方面常常是相互关联的,特定的理念指引下会产生特色专业,而特色专业的建设需要相应的课程、教学方式和师资队伍等。这里要说明的是,有学者将特色发展提炼为物化、行为和理念三个方面[14],虽然这样能够从层次上更清晰地理解特色,但单纯物化层面或者理念层面的特色不足以支撑和诠释高水平高职院校特色的内涵与范畴,这并不是说物化特色可有可无,物化层面的特色是最直观和实在的表现形态,理念层面的特色是特色系统的灵魂和核心,它们都是通过行为展现和表达的,同时也汲取着实践成果的养料。可见行为特质能够更直接、全面地凸显高水平高职院校特色。
高水平高职院校特色发展的内容包含内涵和表征两方面,根据中和位育思想,其内涵具有定位、发展、文化之义;其表征形式是非线性、多层次的关联体系,是在内、外部环境的相互作用中形成的。而所有的外在形式都是由其本质特色所生发,或者说是其独特且优质的特色文化贯穿、呈现于高职院校办学的诸多方面,不难理解,高水平高职院校特色发展是多元一体的。
高水平高职院校既是一个具有制度体系的开放性组织,也是一个由人与环境构成的生态系统。高水平高职院校的特色并非靠“提炼”“说明”就能称其为特色,仅靠模仿他者也很难真正凸显独特性。高水平高职院校特色发展既与其根生的外部环境紧密关联,也有着源远的历史延续性,并且处于不断调整的动态变迁之中,特色发展是在挖掘、调整与融合特色“基因”的过程中不断升级优化的,进而促使其教育价值和目标的实现。在中和位育理念关照下,援引组织生态学理论,以“环境”“内生”“互动”三个维度和“资源”“制度”“历史”“人力”“交互”“文化”等为核心概念构建高职院校特色发展的生成机制,如图1所示。
高水平高职院校在专业、教学、管理、师资和课程等方面所形成和表现的特质,是在外部环境、内部推动和信息交互作用过程中逐步形成的。以资源和制度为特征的外部环境包括国家政策、区域特征和院校竞争等。国家政策指国务院、教育部、省市自治区等的相关政策,是推动高水平高职院校特色发展的重要外部力量,如《高等职业教育创新发展行动计划(2015-2018年)》、湖南省实施的优质与特色高职“双一流”建设计划等,助推高水平高职院校挖掘与发展自身特色;区域经济、文化特征是高水平高职院校特色发展的抓手和环境域;院校之间的竞争则进一步促进特色发展鲜明化和优质化。
图1 高职院校特色发展的表征与生成图示
外部环境的推动并不能直接促使高水平高职院校找到自身的特色“基因”,只有扎根于自身历史进程与人财物力资源,通过不断提炼与打磨,特色“基因”才能具有生命活力。以历史和人力为特征的内部推动因素包括院校发展历史、院校比较优势和人力资源等。从发展历史来看,一所老牌高职院校会延续自身的优势学科或传统特色,而新建高职院校则具有一定的时代契机性,都具有高水平高职院校的潜在竞争力。比较优势是一个经济学概念,其核心是集中资源生产具有比较优势的产品,通过机会成本实现稀缺资源的最优配置[15]。一定程度上,教育是一种生产活动,教育资源具有一定的稀缺性,高职院校通过强化特色建设不断提高自身的比较优势,能够有效实现资源的优化配置效率和提升院校办学水平。除了发展历史和比较优势,人力资源作为创新发展的智囊团和实践者,是高水平高职院校特色发展的内部动力器。特色发展具有长期性和动态变化性,需要一代又一代师生团队积蓄智慧和协同支持。
在外部环境和内部资源的推动下,高水平高职院校在与外部环境进行持续的信息交互过程中不断提炼并生成适合自身的特色,经过长期孵化作为一种文化属性融入院校本体之中。从本质上来说,高水平高职院校所有的办学特色之培育与发展,根本目的都是高素质技能型人才的培养,都是为了满足人的多样化需求、社会对多样化人才的需求以及促进经济社会的向前推进。因而,高水平高职院校特色发展既是促进院校可持续发展的关键路径,也是培养适应区域经济发展的高素质技能型人才的重要方式。
综上所述,高水平高职院校特色发展应包含以下核心要点。首先,高水平高职院校特色发展是类型特色与个体特色的统一。类型特色是共性,是高水平高职院校作为同一种教育类型所共有的;个体特色则是个性化和多样化的,不同的院校具有各自不同的个体特色[16]。找准自己在教育系统中的位置,是个体特色生根发芽的基础。其次,高水平高职院校特色发展是本体与外部环境的相生相宜。中和位育的思想离不开“环境”这个概念,一个组织或一个民族要安所遂生,就要和周围的环境相匹配相适应而不是逆其发展,相应地,各组织或民族的合理发展也会促使整个系统的良性运作[17]。高水平高职院校特色发展应以当地“人”的发展需求为核心,将当地独特的自然和人文基因融入现代化的浪潮,通过职业教育的方式转化成经济发展的资源和优势,形成院校发展同外部世界的共生互补与良性发展系统[18]。第三,高水平高职院校特色发展是作为文化主体与他文化的平等交流。特色的构建从功能上来说代表着一种文化的生成,它使一所高水平高职院校成为一个区别于他者的独特组织,正如弗雷德·英格利斯所言“文化是一种使人类行为明显且各有特色的有效力量,文化能够帮助我们区分不同的表现,然后将这些表现归为不同的群体”[19]。
中和位育视阈下高水平高职院校特色发展包含了正确定位、自我发展、相生相宜、文化价值等内涵,其实践过程应当基于高水平高职院校特色发展的价值意蕴,按照定位、生成、文化的逻辑思路,逐步挖掘并形成自身的特色发展之路。
正确合理的定位是高水平高职院校特色发展的出发点,也是其根基所在。由于定位不清和概念模糊,导致高职院校在特色发展过程中出现“越其位”现象,即偏离高等职业教育在教育体系中的位置,其一是忽视类型特色,将普通高等院校作为自身的发展目标;其二是将类型特色作为个体特色,不考虑自身现实情况盲目模仿示范性高职院校办学特色。结果既没有承担起本身的责任,又很难超越别人,某种程度上还破坏了教育系统的合理结构和正常运行,其个体的发展特色自然也难以生成。因此,高水平高职院校特色发展必须建立在正确定位以及对自身定位认同的基础上,也就是“安其所”。首先要扎根类型特色,明确高等职业教育的基本职能和任务,承担新时代赋予高等职业教育的历史使命,培养德技并重的大国工匠。习近平总书记明确指出,“职业教育是我国教育体系中的重要组成部分,是培养高素质技能型人才的基础工程”,因而,密切联系社会经济发展,培养高素质劳动者和技术技能型人才是最基本的目的。其次要转变思想,充分认识高等职业教育的本质价值和深远意义。对于高等职业教育的参与者、工作者和研究者来说,实质是转变从“高职低于本科”到“高职不同于本科”的认识和态度,其结果是让职业教育领域中的人获得认同、自信和活力,进而让整个社会对职业教育尊重、认可和赞赏。
高水平高职院校特色发展在内、外部环境相互作用过程中生成,且是不断发展变化的。尽管很多高职院校认识到特色发展的重要性,但如何挖掘并发展自身特色落实到实践有其主体、环境和理论依据。以“大而全”为代表的错位特色,主要是指院校所制定的特色目标与其主体情况不适切或不匹配,比如某院校所处民族地区,具有丰富的民族文化产业和旅游业,该地区高职院校没有结合区域特征着力发展民族产业和旅游相关专业,而热衷于建设当前热门的计算机、金融等专业,或者盲目拓展专业范围希冀综合性发展,这便是一种错位的特色追求,是一种逆境而为。如何找到适合自身的特色发展之道?最基本的方法便是“顺遂其生”,也就是“位育”之“育”。它包含三层含义:其一是顺应环境,结合外部环境、院校内在特点以及内外信息交互过程寻求特色的生发点。如南京职业技术学院(其前身是由黄炎培于1918年创建的中华职业学校)始终秉承黄炎培教育思想,在教学方法、课程内容等方面注重“做学合一”“手脑并用”,形成了自己的发展特色。其二是要发挥个体主动性,积极作用和影响外在环境,促进各主体的和谐共生以及系统环境的相宜相生。如深圳职业技术学院,在国家“中国制造2025”和深圳创新驱动发展战略背景下,依托珠三角经济和产业发展,以创新创业教育为特色,建立了深圳中小微企业技术研发中心、技术技能人才创新创业教育中心等,为深圳经济、产业、教育融合发展作出了极大贡献。其三,特色是一个动态调整和缓慢变化的过程,是院校主体与外部环境相互作用、相生相宜的过程。社会经济的发展、主体结构的调整等都会影响特色的生成与发展,因而要依据时代和环境变迁对院校特色进行相应地调整和完善。
特色既是个性化的外在体现,也是独特性的内在核心。为了高职院校评估或招生优势而建设的院校特色,是一种基于利益诉求的暂时性投入,这样的特色不是结合内外部现实情况逐步挖掘和提炼出来的,也很难真正内化到院校发展的方方面面,特色发展的结果往往半路“夭折”。与表面化的“利益性”诉求不同,特色发展的“文化性”是个体价值意义的内在需求,能够使高职院校成为融合物化形态和理念价值的不同于他者的文化实体。从“利益性”到“文化性”的转变就是要从根本上认识特色的价值意义,改变追求经济收益的发展思路,以特色发展作为涵养院校文化性的养料,将高水平高职院校特色逐步内化为院校本体的文化标志和属性,进而强化院校内部师生的凝聚力和向心力,实现院校师生的本校认同。有了文化性和自我认同,一所高职院校还需要与他者进行平等的对话交流,在对话交流中既要汲取他者的优点,也要保持自身的独特性,正如人类学家列维·斯特劳斯所言,“每种文化都是与其他文化交流以自养。但它应当在交流中加以某种抵抗,如果没有这种抵抗,那么很快它就不再有属于它的东西可以交流”。这样,不但职业教育领域能够保持多样性和活力性,整个教育系统亦是一个和谐共生的开放性生态系统。
总之,在推进“双一流”建设和“双高”计划过程中,特色发展是建设高水平高职院校的必然路向。全面把握高水平高职院校特色发展的内涵与生成、明确特色发展的行动逻辑是实践推进的前提和基础。特色是一个哲学命题,中和位育为我们理解高水平高职院校特色发展提供了新的视角。中和位育视阈下的高水平高职院校特色发展不仅是一种独特、优于他者的特质,还是一种定位价值、一种文化认同,是内、外部环境的相宜相生。这就要求高水平高职院校在特色发展过程中转变思路,在认同高等职业教育定位和意义的基础上,顺应外部环境、内在条件和信息交互等现实境况,提炼并培育适切性特色基因,在长期发展过程中内化成为院校的文化属性;进而提升高职院校质量与内涵,推动高水平高职院校的发展和高等职业教育质量的不断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