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正秋,徐 飞,魏 佳,李 博,王欣欣,杨 威,高 崇,黎涌明,3*
(1. 上海体育学院,上海200438;2. 杭州师范大学,浙江 杭州311121;3. 国家体育总局体育科学研究所,北京100061)
体力活动不足(physical inactivity)是导致健康风险的一个重要因素,给社会和国家带来了巨大的经济负担(Bouchard et al.,2015)。为应对这一风险,众多权威组织和机构纷纷给出了促进健康的运动处方(AHA,2019;Jonas et al.,2012;WHO,2018)。我国是全球肥胖人口数量最多的国家(Lancet,2016),有上亿的慢性疾病患者,推广运动处方可作为我国应对这一问题的重要举措(Sallis,2009)。频次、运动强度、持续时间、运动方式、运动量和循序渐进原则,是运动处方的6 大构成因素(Bushman,2014;Tompson et al.,2013),其中,运动强度的监控是影响运动处方有效性的关键因素之一(Bushman,2014)。监控运动强度的众多指标在成本、简便性和准确性方面各有优点(Lambert et al.,2010)。相比于摄氧量(V.O2)、心率(HR)、代谢当量、主观疲劳度(rated perceived exertion,RPE)、速度等指标的测试方法,说话测试(Talk Test)以其低成本、简便和准确的综合优势受到肯定(Foster et al.,2008,2018),在制定和实施运动处方过程中显示出很好的应用前景。然而,国内研究和应用领域对说话测试的关注有限,这一定程度上限制了说话测试在健康促进中的应用。
本研究以“说话测试”“谈话测试”“对话测试”为主题词,在中国知网体育类核心期刊未检索到相关文章(检索时间:2019 年7 月1 日)。以“Talk Test”为检索词,检索Ebsco、Google Scholar、PubMed、Web of Science 数据库,共检索到58 篇文献(检索时间:2019 年9 月6 日,发表语言:英语),经筛选后最终纳入44 篇文献进行综述(58 篇文献中有14 篇文献仅对说话测试进行了一般性概述,故剔除)。
RPE 作为一种主观评价运动强度方法,于20 世纪50 年代末由Gunnar Borg 提出(1998),目前广泛应用于竞技体育、大众健身和康复医疗等领域,并成为心理学强度监控的常用指标(王晨宇,2017)。同样作为心理学强度的监控方法,说话测试的起源早于RPE,可追溯到1937 年(Goode,2008)。牛津大学教授John Grayson 不建议登山运动员用快于流畅说话对应的速度爬山,这实际上确立了将运动中说话的反应作为运动强度评价指标的想法。尽管说话测试的概念很早就已提出,但直到1995 年,有关说话测试的研究文献才正式发表。Brawner 等(1995)和Czaplicki 等(1997)的研究发现,久坐人群以能够舒适说话的最快速度跑步运动,跑步过程中的HR 和V.O2指标符合美国运动医学学会(ACSM)推荐的运动强度,这为说话测试作为一种新的运动强度评价指标提供了可能。随后,Beverley 等(1999)的研究将跑步中的说话状态进行细分,从原来的能舒适说话扩展到能舒适说话、不能完全舒适说话和不能舒适说话3 种状态。该研究还发现,健康成年人说话测试中临界状态和通气阈对应的HR、V.O2、通气当量、RPE 无显著性差异,并且高度相关(r=0.63~0.91)(具体状态分类见操作方法部分),表明说话测试是一种有着较高效度的方法。此后,多项研究探索了针对不同人群中的说话测试的应用效果,发现说话测试可准确预测通气阈1(ventilatory threshold,VT)和通气阈2/通气补偿阈(respiratory compensation threshold,RCT),并且在以说话测试确定的最高积极状态和消极状态对应的强度进行锻炼都可有效提高有氧耐力(Nielsen et al.,2016;Preobrazenski et al.,2018)。鉴于其低成本、简便、有效的综合优势,ACSM 将说话测试列为运动处方中监控运动强度的方法之一(Tompson et al.,2013)。
一般说话测试(Talk Test,TT)和计数说话测试(Counting Talk Test,CTT)为说话测试的两种主要类型(Foster et al.,2018),前者根据递增负荷运动中背诵或阅读特定文字时的说话舒适程度来判定运动强度,后者根据受试者单次呼吸内完成说话内容的长短(计数)来判定运动强度,英文文献中称第1 种类型说话测试为“Talk Test”,为了区别于计数说话测试,本研究将第1 种类型说话测试称为一般说话测试。在应用实践中,也可以用随意说话内容(如聊天)时的舒适程度来判断运动强度(Foster et al.,2018)。
一般说话测试目前的研究数量较多,从应用的广泛性和可推广性而言,优于计数说话测试。一般说话测试常于跑台和功率自行车两种运动运动设备下进行,以功率自行车为例,实验包括两部分:1)受试者在热身后,以0~60 W 作为第一级运动强度,每级递增15~40 W,每级持续时间为2~3 min,级间无间隔,每级结束前30~60 s 背诵一段受试者熟知的句子,约30~100 个单词。随后询问受试者是否可以舒适地说话,受试者在“可以”“可以,但……”和“不可以”3 个选项中单选作答。当最后一次回答为“可以”时,对应“最高积极状态”(Last Positive Stage,LP),最高积极状态下一级,即首次回答为“可以,但……”对应“临界状态”(Equivocal Stage,EQ),首次回答“不可以”对应“消极状态”(Negative Stage,NEG),当受试者出现消极状态时,该级结束则停止运动。每级结束前5 s 记录HR、RPE。2)该部分递增负荷方案与第1 部分一致,但须全程佩戴气体代谢仪,不需要进行说话,同样每级结束前5 s 记录HR、RPE,用该部分气体代谢水平来表示第1 部分实验对应级别的气体代谢。研究人员通过3 种状态所对应的生理指标界定运动强度。研究显示,最高积极状态和临界状态对应ACSM 推荐运动处方中的中等强度范围,消极状态对应ACSM 推荐运动处方的大强度范围(Beverley et al.,1999;Reed et al.,2014),而最高积极状态、临界状态能够较为准确地预测通气阈,消极状态则能够预测通气补偿阈(Dubiel,2014;Norman et al.,2005)。
值得注意的是,在进行一般说话测试时,受试者可能不能清晰判断自己是否可以舒适说话。此时,可以让受试者进行一个递增负荷的预实验,体会可以舒适说话、不能完全舒适说话(临界状态)、不能舒适说话(消极状态)和不能说话对应的感觉,以提高实验的信效度。
计数说话测试的研究相对较少。以跑台运动为例(Norman et al.,2005,2008),实验可分为3 部分:1)要求受试者静坐5~7 min 后测试安静HR 和血压,然后尽力吸气以自选节奏尽可能多的大声数数,并记录完成的最大完整数值;2)若受试者为普通健康人群,可进行最大摄氧量(V.O2max)测试确定最大心率(HRmax)和V.O2max;若受试者为心血管疾病患者等特殊人群,最大心率可通过(220-年龄)或(208-0.7×年龄)计算得出,并算出受试者40%、50%、60%、70%、80%、85% HRmax对应的HR,如40% HRmax=(HRmax-安静心率)×40%+安静心率;3)受试者通常以3.2~5.6 km/h 的速度,0%的坡度进行热身。热身后,测试人员增加速度和坡度(无固定方案),直至达到40%HRmax,在该速度下跑步3~5 min,记录该状态对应速度、坡度和生理指标。继续增加强度,以相同的方法测得50%、60%、70%、80%、85% HRmax对应的速度、坡度和生理指标。在每种强度结束前1 min 执行计数说话测试,并记录对应的生理指标和计数说话结果。通过对比每一级所完成的完整数值与安静状态值的比值,并与生理学指标比对以确定相应运动强度,结果以百分比表示(运动计数数值/安静计数数值)×100%。例如,受试者在安静状态下的计数值为20,在120 W 强度下计数值为10,那么120 W强度下的计数说话测试百分比为(10/20)×100%=50%。50%~30%的计数说话测试百分比对应ACSM 推荐运动处方的中高强度运动。计数说话测试计数内容为“one~one thousand、two~one thousand、three~one thousand……”。
以上两种说话测试的测试方法主要在研究情境下使用,所以对测试过程中的运动方案和说话内容进行了明确的限定,以确保研究结果的可重复性。然而在实际运动情境等非研究条件环境下,练习者使用说话测试的目的不是为了确定说话测试对应的运动学或生理学的强度区间,而是应用于确认现有运动强度是否符合预期/设定的运动强度,或运动处方给定的运动强度。因此,非研究环境下,说话测试的应用更多的是通过说话(和同伴聊天或背诵文字/数字)来确认当前的运动强度。如果高于预期的强度,则锻炼者需要降低运动强度,反之,则提高运动强度。
从检索到的文献来看,有6 项研究针对普通人群和心血管疾病患者进行了一般说话测试的信度研究(表1),结果显示,说话测试有着较高的信度。
表1 研究文献中一般说话测试的信度(Ballwag et al.,2013)Table 1 Summary of Literatures on Reliability of Normal Talk Test
Jeanes 等(2011)对14 名健康成年人进行了一般说话测试的重测信度研究中,两次测试的最高积极状态和临界状态对应的速度、HR 和V.O2均无显著性差异,且高度相关(r=0.71~0.84),表明说话测试有较高重测信度。Ballweg等(2013)对24 名健康成年人进行了研究,发现两次说话测试间无显著差异,两次测试在临界状态和消极状态下的组内相关系数(Intraclass correlation coefficient,ICC)分别为0.94 和0.97,这一结果也在心血管病症患者群体中得到了证实。Petersen 等(2014)对64 名心血管疾病患者(动脉粥样硬化性心脏或心脏瓣膜疾病)的研究发现,说话测试具有高信度(两次说话测试的ICC=0.85)。Steen 等(2017)对60 名中风患者的研究也得到了类似结果。此外,作为评价运动强度的一种主观方法,受试者自我评估和测试人员对受试者的评估可能存在差异。为此,Nielsen 等(2014)对64 名缺血性心脏病患者和两名物理治疗师的评价结果进行信度验证,结果表明两名物理治疗师的评价结果和受试者自评结果之间有高信度(ICC 分别为0.81 和0.88)。
相比之下,目前只有一项关于计数说话测试的信度研究。在Nroman 等(2005)的研究中,34 名健康大学生分别进行了两次不同强度(50%、60%、75%、85% HRmax)的无间歇跑步测试,第1 次测试按照由小到大的强度依次进行,第2 次测试的强度则随机排列,测试每级强度持续时间为3~5 min。结果显示,两次测试相同速度和坡度下的心率储备百分比(%HRR)、RPE 和代谢当量的相关系数r=0.83~0.90(P<0.001),两次测试相同速度和坡度下的说话测试值一致(P=1.00),提示计数说话测试也具有高信度。
本研究纳入文献中,共13 项研究使用了背诵或计数的说话测试方法,探究了递增负荷测试中说话测试时的舒适程度与其他生理学指标的相关性,研究结果表明,说话测试是一种较高效度的强度评价方法。其中,有10 项研究运用一般说话测试进行了效度研究(表2)。
表2 一般说话测试效度Table 2 Reported Validity of Normal Talk Test
通气阈(通气阈1)和通气补偿阈(通气阈2)是评价个体次最大和最大运动能力的重要指标,也是说话测试确认运动强度时常用的参考指标。通气阈是指递增负荷运动中,通气率(Ventilatory Rate)、CO2排出量和气体交换率呈非线性增加时的V.O2水平(Heidelberg,2012)。通气补偿阈是指通气当量急剧上升同时伴随和CO2输出量快速增加时对应的强度(Dekerle et al.,2003;Villamil et al.,2011)。Beverley 等(1999)对28 名健康成年人进行了一般说话测试效度研究,结果表明,临界状态和通气阈对应的HR、、RPE 的相关性较高,临界状态与通气阈对应的HR、%HRmax、.、百分比均无显著差异。Recalde等(2002)对16 名具有一定训练水平进行的效度研究同样发现一般说话测试具有较高效度,且通气阈与最高积极状态和临界状态下均无显著差异,但与临界状态更加接近,通气补偿阈与消极状态下的无显著差异。Marroyo 等(2013)的研究同样证明一般说话测试具有较高的效度。Persinger 等(2004)的研究比较了不同运动方式说话测试的效度,跑台组和自行车组在上的绝对值存在差异(3.59±0.94 和3.20±0.84),但不同运动方式下,通气阈均出现于最高积极状态和临界状态附近,且通气阈和最高积极状态、临界状态对应的均无显著性差异。尽管不同研究中说话测试说话内容长短、每级持续时间、每级持续时间等存在差异,但这些研究中通气阈多出现于最高积极状态和模糊状态之间,通气补偿阈出现在消极状态(图1)。
图1 说话测试与生理指标的关系(改自黎涌明,2015)Figure 1. Relationship between Talk Test and Physiological Indicators
一般说话测试不仅在健康普通人群中有较高效度,在心血管疾病患者和部分运动员中也有较高效度。Voelker等(2001)在对10 名心脏病患者进行了一般说话测试效度研究,发现通气阈与最高积极状态、临界状态和消极状态下的相关性为0.71~0.83,通气阈与积极和模糊状态对应的HR均无显著差异。Gillespie 等(2015)对12名精英自行车运动员进行说话测试效度研究,结果同样表明说活测试具有较高效度,但通气阈更接近于消极状态,通气阈与消极状态的HR 和RPE 的相关性为0.93 和0.89,这可能是由于精英运动员有更高的训练水平,通气阈远高于普通人和心血管疾病患者。一般说话测试通常在实验室里进行每级2~3 min 的递增强度运动,而室外场地跑步的强度相对固定,且在同一强度的持续时间远大于3 min,所以跑台测试结果(不同强度每级负荷持续2~3 min)可能无法反映真实的运动强度。Brawner 等(1995)以24 名冠状动脉患者为研究对象,对比了在递增负荷跑台测试与室内跑道中说话测试的积极状态HR 差异,发现两次测试的相关性较高(r=0.71),表明实验室中,递增强度测试能够较准确反映出受试者的实际运动情况。
5 项研究验证了计数说话测试的效度。其中3 项研究以健康成年人为研究对象(Loose et al.,2012;Norman et al.,2005,2008),发现55%~30%安静计数值对应ACSM推荐的中到高强度。考察了计数说话测试结果与HRRPE 和代谢当量等指标的相关性,结果表明说话测试具有较高的效度(r=0.64~0.93),而Mahmod 等(2018)以健康成年人为研究对象,发现41%~63%安静计数值对应ACSM 推荐中到高强度,且50% 和60% 最大心率储备(HRR)、70%和80% HRR、80%和85% HRR 之间的计数值无显著差异,这可能与该实验受试者较少(n=16)有关。该研究还发现,在运动中计数的语速快于安静时的语速,而之前有关说话测试的研究,并未对语速进行特别限定。综上,尽管计数说话测试的研究有较高效度,但对语速缺乏标准化界定可能一定程度上影响实验结果。
由于ACSM 推荐的中到高强度为跨度较大的强度范围,如果可以使用计数说话测试来预测如通气阈、通气补偿阈等生理阈值,可进一步提升该方法的效度。因此,Bonafiglia 等(2018)对21 名普通人进行计数说话测试与最大乳酸稳态的相关性研究,受试者以65%速度进行30 min 跑步。结果表明,所有受试者第10 和第30 min 的相对计数时长(分别为24.5 ± 7.5 %和21.0 ± 4.9%,P=0.06)有显著差异,但绝对计数时长(分别为6.9 ± 1.5 s 和6.4 ± 1.6 s,P<0.05)之间无显著差异;当运动强度高于最大乳酸稳态时,尽管计数时长显著下降(P<0.01),但下降的总时长<1 s。并且当运动强度≤最大乳酸稳态时,受试者10 min 和30 min 的相对计数时长、绝对计数时长、相对计数值和绝对计数值均无显著差异,因此计数说话测试不能准确预测运动强度是否大于最大乳酸稳态。
说话测试在简便性、测试成本和信效度方面显示了综合优势,但影响说话测试的关键因素鲜见系统研究。尽管不同研究试图统一说话内容和每级时长,但仍有研究发现通气阈和通气补偿阈对应说话测试的状态存在差异(详见3.2 说话测试效度研究)。
Persinger 等(2004)比较了跑台和功率自行车两种运动方式下的说话测试结果,虽然通气阈与最高积极状态、临界状态和消极状态(3 种强度水平)下的均高度相关(r=0.88~0.97)但跑步比蹬车对应的更高,说明运动方式会影响说话测试的结果。但目前鲜见证据显示相同的相对水平(相对强度)下,未来研究应考虑运动方式的不同是否会导致出现3 种状态的偏移,因为这有可能直接影响说话测试应用的运动形式(如跑步、蹬车、游泳、爬楼梯、登山等)。Xiong 等(2015)研究了递增负荷中的每级持续时间对说话测试的影响,要求24 名成年人分别进行每级1、2、3 min 的测试,结果发现,通气阈和通气补偿阈对应的功率随着每级持续时间的增加而降低,每级2 min 与3 min 间无显著差异,每级1 min 可能导致通气阈和通气补偿阈对应的功率过高。Gillespie 等(2015)的研究也支持这一结论,提示每级持续时间2~3 min 的说话测试结果更准确,相关研究应尽量考虑采用每级负荷2~3 min 持续时间进行测试。
现有一般说话测试研究中说话内容长度多为30~31 个单词组成的句子,少数研究使用100 词左右的句子。为探究说话内容长度对说话测试的影响,Schroeder 等(2017)招募18 名健康普通人群进行3 次不同内容长度的说话测试(将31个词组成的句子背诵1~3遍,即31、62、93 词)。结果表明,随着说话内容的增加,持续积极状态、临界状态和消极状态对应的功率下降;93 词的内容长度能更准确地反映通气阈和通气补偿阈,通气阈出现在临界状态,通气补偿阈出现在消极状态。
虽然目前尚不明确影响测试结果的关键因素,但受试者特征,每级负荷的起始强度、递增幅度、持续时间,以及测试语速和说话内容长度等对结果都有影响。故建议后续研究对上述因素开展针对性的实验,或将来的研究中,对相关因素和/或测试方案,进行明晰和标准化的描述,有利于研究人员验证研究结果的准确性和研究的可靠性。
有研究证实,说话测试能够达到传统生理学指标方法的证据强度(Creemers et al.,2017;Foster et al.,2018;Schroeder et al.,2017)。目前,说话测试已作为健康人群和心血管病人运动干预中设置运动强度的参考(Nielsen et al.,2016;Porcari et al.,2018;Preobrazenski et al.,2018),且第8 版ACSM 运动处方指南(2009)已将说话测试列为运动处方中监控运动强度的方法之一(表3)。
表3 ACSM推荐运动强度Table 3 Recommended Exercise Intensity by ACSM
Jeans 等(2011)对14 名健康成年人进行了研究,受试者分别以最高积极状态前一级(LP-1)、最高积极状态和临界状态3 种强度跑步40 min,结果表明,最高积极状态前一级和最高积极状态的RPE 与ACSM 的推荐值相符,临界状态对应的RPE 在运动20 min 后高于ACSM 的推荐值。Woltmann 等(2015)要求16 名普通人分别以最高积极状态、临界状态和消极状态对应的强度跑步30 min,结果发现,3 种状态分别有16、13 和2 人完成了30 min 的运动,表明普通人可选择最高积极状态对应强度进行运动锻炼。Cowan 等(2012)以瘫痪病人为研究对象,让受试者选择可以持续15 min 强度进行手摇功率自行车运动,受试者选择强度为消极状态对应强度,所有受试者完成该强度下的练习,并且该强度符合美国卫生与公共服务部(USHHS)推荐该人群的运动强度,这一实验扩展了说话测试的应用人群。
Nielson 等(2016)对93 名心脏病患者进行10 周运动干预(50%~93% HRmax,1.5 h/次,2 次/周),结果发现,运动干预后受试者计数说话测试的最高积极状态对应的功率显著增加(P<0.001),除1 名受试者自我感觉运动干预后和干预前身体健康状态没有变化外,其余受试者均自我感觉健康状态好于干预前。虽然该研究并未将一般说话测试作为强度标准,但研究结果提供了很有价值的信息,以%HRmax为评价运动强度方法提高心脏病患者的功率同时,说话测试对应的功率也提高,说明%HRmax与说话测试对应的强度可能存在对应关系,提示说话测试有可能作为心脏病患者运动康复的指导强度。Porcari 等(2018)比较了10 周说话测试和HR 储备强度的运动干预对44 名健康成年人心肺耐力的影响,发现与基础值相比,两种方式都能显著提高分别提高10.6%和11.5%)、峰值功率(分别提高19%和14%)、通气阈对应的. 值(分别提高32.7% 和56.9%)和通气阈对应的输出功率(分别提高43.1%和38.6%),而且两种方式对上述指标的增益效果并无显著差异(P>0.05)。Preobrazensk 等(2018)的研究也发现相似结果,他们对43 名健康成年人进行4 周共15 次(30 min/次)的运动干预,比较说话测试、65%峰值功率作为强度指标的运动效果,结果发现说话测试组的峰值功率和血乳酸拐点对应功率显著高于对照组,也优于65%峰值功率组,但并无显著差异(两组上述3 个指标均值比较的P 值分别为0.14、0.10 和0.52),证实说话测试作为运动强度的判别指标应用于指导运动锻炼时,具备与生理学指标同等效力,且说话测试的运动强度与65%峰值功率的运动强度接近。上述3项研究发现,说话测试能够作为运动干预的有效强度指标,且运动干预效果与传统生理学强度指标的干预效果并无显著差异(P>0.05),提示说话测试能够用于运动处方制定。而最新研究中,比较训练前后说话测试不同状态的变化,使用效果较好(Steen et al.,2019)。
呼吸是说话的前提条件,也是机体进行气体代谢的主要途径。说话测试过程中,呼吸频率需求的增加和实际上的降低,引起的说话舒适程度下降,被认为是说话测试的可能生理机制。而引起呼吸频率需求增加的原因包括CO2分压过高对机体的物理刺激和激素、H+、CO2的对机体的化学刺激。
人体在运动过程中,运动强度增加导致骨骼肌内乳酸浓度逐渐增加,骨骼肌内的乳酸通过组织液进入血液形成血乳酸(Brooks,2002)。为维持内环境稳态,血液中的碳酸氢盐与血乳酸反应产生CO2。当运动强度超过无氧阈时,机体甲状腺素、去加肾上腺素和H+浓度增加(Goode,2008),这些代谢产物刺激机体化学感受器,使呼吸驱动力和呼吸频率增加(邓树勋等,2015)。运动强度增加导致机体CO2分压增高,CO2只能通过呼吸途径排出体外,因而进一步刺激每分通气量增加(Wasserman et al.,2011)。每分通气量增加通过呼吸频率加快和呼吸加深实现。在进行说话测试时,人体为保持语句流畅需要控制语速,但控制语速会导致呼吸频率下降和每分通气量受限。当运动强度到达一定程度时,每分通气量的限制会造成人体的主观不适;另一方面,CO2增加导致的CO2分压增加也会造成机体说话的不适(Foster et al.,2018)。
Creemers 等(2017)以大学生为研究对象,设计了一个系统的研究证实了上述机制。1)对大学生进行递增负荷测试至主观力竭的说话测试(第1 级负荷25 W,逐级递增25 W,每级负荷持续3 min),以确定最高积极状态和最高积极状态前两级负荷的强度(测试1);2)以说话测试最高积极状态前两级的功率为初始强度,逐级递增负荷(每级负荷持续时间3 min、递增25 W)至主观力竭,在每级负荷结束前45 s 进行说话测试(测试2);3)对照组与测试2 的方案一致,但不进行说话测试。结果表明,在最高积极状态前两级、最高积极状态前一级、最高积极状态、临界状态和消极状态进行说话测试时,说话测试实验组和对照组、CO2呼出量、肺通气量、呼吸频率和呼气末CO2分压无显著性差异;而在测试说话期间,说话测试实验组CO2呼出量、肺通气量显著下降,说话结束后这3 个指标显著上升;说话期间频率下降与呼气末CO2分压增加相对应。这可能是由于说话测试期间为了维持稳定的说话节奏导致呼吸频率降低,而呼吸频率降低导致CO2排出量减少,这使得体内CO2分压增加,因此,说话期间说话频率的下降和CO2分压的增加相对应,这也解释了前面的假设。
作为一种基于生理心理学的运动强度监控方式,说话测试可较为准确地反映运动员、普通人和慢性疾病患者的运动强度。说话测试的说话内容主要为受试者所熟知的30~100 词的单词,说话时长为10~20 s。运动者在无任何工具的协助下,自主判断是否可以舒适说话,以此来确定自己处于最高积极、临界或消极状态,并选择在能够舒适说话的最大强度或说话稍微吃力的强度进行运动,达到预防慢性疾病和提高身体机能的目的。简单、无成本和有效的综合优势为说话测试在运动促进健康中的应用带来了广阔的前景,运动人群在选取和控制运动强度时不再受限于强度监控设备,科学运动处方的推广能够更大范围地实现。
说话测试信效度的提升还有待进一步的研究:1)语速对说话测试信效度的影响,更快的语速会导致更短的说话时长,呼气末体内的CO2分压更低,可能会导致不适感增加,从而影响测试结果;2)尽管英文版本的说话测试被证明有较高的信效度,但1 个英文单词通常多次发音,而中文1 个字为1 次发音,因此合适的中文版说话测试长度与内容有待研究;3)现有说话测信效度的研究主要针对常规运动方式,一些新型运动方式,如血液限制有氧运动(魏佳等,2019)中说话测试的信效度有待进一步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