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业领导力的一场革命—— 剖析海尔“无领导”管理的“三大变革”

◎程冠军 杨洪江 卢 斌 周跃辉

在工业时代，没有管理就是最好的管理；在移动互联网和人工智能时代，没有领导的领导才能实现最好的领导。进入互联网时代以来，海尔集团通过自我革命和颠覆式创新，推出了具有中国自主知识产权、全球首家引入用户全流程参与体验的工业互联网平台——COSMOPlat，打造了一种新的领导力形态——互联网领导力，实现了管理“无领导”，推动了企业领导力的一场革命。

一、“三大变革”锻造新领导力

今日海尔已非昨日海尔，今天的海尔到底在做什么？新时代的海尔积极践行国家制造强国战略，通过“三大变革”助推中国制造转型升级，成就了海尔在全球智能制造互联网领域的引领者地位。

（一）技术变革：锻造新领导力从智能制造开始

智能制造（Intelligent Manufacturing）日益成为中国打造制造业强国的主要思路和核心内容。海尔从2005年开始，逐步探索出一条以人为核心的智能制造发展路线，为制造业树立起智能制造的典范。这也是海尔用技术变革助推中国制造转型升级的重要体现。

智能制造是一种由智能机器和人类专家共同组成的人机一体化智能系统。它在制造过程中能进行智能活动，诸如分析、推理、判断、构思和决策等。通过人与智能机器的合作，扩大和延伸人类专家在制造过程中的脑力劳动。海尔主要从四个方面实施智能制造：

第一，通过系统集成实现柔性制造。针对消费需求呈现多样化、个性化的趋势，海尔主动适应需求，对生产工厂进行改造，深化PLM、ERP、iMES、iWMS、SCADA五大系统集成，打通人机互联、机物互联、机机互联的信息通道，满足人、机器、生产线的随需交互，实现物联网、互联网和务联网三网融合相通，对产品进行全生命周期全数字化管理。

第二，增强生产模块提高装配效率。为了降低产品零部件多带来的生产复杂性，解决柔性生产面临的瓶颈，海尔搭建了模块商资源平台：海达源。模块商注册、用户需求提出、解决方案竞选、评价结果等过程都记录在平台上，实现了供应商、用户和海尔多方透明化协作。针对用户提出的需求，模块商可以凭借自身研发、制造等优势提出解决方案。海尔与供应商由单纯地采购零件关系转变为模块化方案引领的共创共享的利益共同体。

第三，优化资源平台推进协同创新。海尔通过深度整合企业内外部资源，构建了七大资源平台。包括交互定制+数字营销平台、迭代研发平台、模块采购平台、柔性生产平台、智慧物流平台、智慧服务平台，涵盖了从用户交互到研发设计、物流、智能服务等各大流程，对外支撑用户、协作伙伴全流程参与产品生产，充分调动产品的需求资源和研发设计资源的优化配置。

第四，提升产品和技术智能化水平。产品智能互联是实施“中国制造2025”战略的必然要求。海尔在产品中嵌入温度、湿度、压力等传感器，不断提高产品的智能化水平。产品可以实时监测运行和使用状态，智能感知周围环境，根据用户需求做出快速反应；同时，借助产品管理服务云平台，通过对产品反馈的数据进行大数据分析，自动预警产品运行中存在的问题，可对产品提供远程服务和维修。

（二）管理变革：“人单合一”模式下的领导力提升

互联网时代对传统的管理理论提出了很大的挑战。在过去200年里，管理实践主要依据亚当·斯密的理论。他提出的“分工理论”，在福特汽车的流水线上得到了最好的验证。他还提出“层级结构”，也就是官僚制。此外，虽然还有很多其他管理模式，但大多以这两个理论为基础。进入互联网时代，这种理论基础被动摇了。互联网形成了“合工理论”。从“分工”到“合工”，是一个重大变革。按原来的生产线和科层制度，生产出产品再推荐给消费者。现在的情况是消费者在互联网上一点击：我今天就要，你今天不能给我，我就不要了……所以你必须改变，把很多力量集中起来，把很多工序合起来马上满足消费者需求。这就是“合工理论”。海尔的“人单合一”模式跟“合工理论”有相似之处。

“人单合一”模式就是每个创客根据用户需求立单，小微成为基本创业单元，创客可以根据用户需求自创业、自组织、自运转。理解这一模式可以着眼于一个核心方面——用户：过去，所有用户由企业来负责，企业负责创造用户。现在，每个用户都要具体到每个员工身上。这在海尔叫作“我的用户我创造，我的增值我分享”。也就是说，员工所负责区域的用户，包括在网上的用户需求，都由员工自己来创造，以此来立单。满足用户需求之后产生的价值，超利的部分由创造价值的员工来分享。

海尔的“人单合一”模式对助推中国制造转型升级极富启发意义。“人单合一”模式用简单的语言来概括即为：“人”就是员工，“单”就是用户价值，“人单合一”的最终目的就是要实现共创共赢生态圈的多方共赢增值。

（三）商业模式变革：COSMOPlat是企业领导力的一场革命

如果说“人单合一”是对传统领导力的颠覆性创新，那么“人单合一”模式土壤中生长出的海尔工业互联网平台——COSMOPlat，则是利用互联网技术实现商业模式的颠覆性创新，进而打造了一种新的领导力形态——互联网领导力，助力海尔实现了管理“无领导”。

近两年，COSMOPlat罕见地密集“刷屏”美德日主流媒体。海尔成为全球关注的焦点，关键在于COSMOPlat将用户纳入工业体系，与前面三次工业革命发展出的以企业为中心的大规模制造范式彻底决裂，换道到用户全流程参与的大规模定制模式上。这种“产消合一”思路实现了管理“无领导”在工业领域的落地。与西方工业4.0强调的单纯智能化升级不同，海尔COSMOPlat是以用户体验为中心的大规模定制模式，而这也是其区别于传统制造模式的最大差异化所在。这意味着用户可以参与到从需求交互到产品生产直至服务的全生命周期中，并体验全流程、全要素、全生态的定制服务。

在COSMOPlat平台上，用户通过社群交互向着终身用户演化；互联工厂则将大规模生产与个性化定制融合，实现高精度下的高效率；而平台本身又是一个开放的生态圈，其由用户驱动，并吸引着全球一流资源。终身用户塑造的全周期、互联工厂打造的全流程、开放共享构建的全生态，共同构成了COSMOPlat平台的大规模定制模式，形成差异化的竞争优势。该平台采用最先进的物联网框架：将业务战略、目标、需求等通过四个架构（业务、应用功能、信息数据和技术）转化成应用软件程序和系统。从应用上看，有以下三个特点：

第一，具备灵活的部署能力。能将质量管理、设备管理、人员管理、能源管理等众多生产环节协同起来，以实现更高效率地生产定制。与此同时，这种部署能力也是柔性的，不仅可以应用于生产制造，也能跨行业、跨领域应用。另一方面，COSMOPlat也有强大的生态聚合力，将设计、生产制造、服务、物流等多方资源整合到一起，形成生态区间，让资源围绕用户运转。

第二，具备数据分析能力和泛在物联能力。该平台能让平台处理海量异构数据，并能接入工业全要素。事实上，COSMOPlat就是海尔开放化的一个缩影，打破了传统时代用户与生产要素不对等的固态模式，让企业化身为平台，更开放也更具效率。

第三，打造开放共赢的新生态。COSMOPlat平台构建的是开放共享的工业生态体系，对不同行业、不同企业、不同资源都是开放的。同时COSMOPlat是一个汇聚各方硬件、软件资源的开放大平台，能够实现资源共享，菲尼克斯、ABB、欧姆龙等国际一流资源都汇聚其中。其他企业可以通过COSMOPlat将海尔模式“复制”到其他企业，运用成熟的模式及各方资源快速实现智能制造的转型升级。

通过COSMOPlat海尔不仅实现了与用户的零距离服务，而且让世界变成了海尔的研发部，让全体员工变成了创客，形成了“大众创业、万众创新”良好氛围。在这种氛围下，海尔群英荟萃、智慧涌流、创新迸发，不断创造出具有颠覆性技术的产品。如：固态制冷的零震动酒柜，干湿分储的保鲜冰箱，几乎不用水的洗衣机，零CO排放的热水器等。新技术、新产品的层出不穷使海尔始终保持行业领跑者的地位。

海尔的商业模式变革还带来了人类生活方式的变革，使“智慧家庭”成为人们对美好生活的追求。目前，COSMOPlat平台已孕育出建陶、房车等15类行业物联生态，覆盖了华东、华北等六大区域十二大示范基地，在美国、墨西哥、泰国、印度、俄罗斯等20个国家复制推广，其中海尔印度工业园的全产品线已应用COSMOPlat，美国GE家电正在进行系统切换，由传统的大规模制造向大规模定制转型，为全球用户提供衣、食、住、行、康、养、医、教等全方位的美好生活体验。可以说，“智慧家庭”是企业领导力变革所带来的人类生活的革命。人们通过“智慧家庭”不仅实现了美好生活，而且最大限度地发挥了人类智慧对物的领导力和对最基本的社会单元——家庭的领导力。如今，围绕“智家定制”（智慧家庭定制美好生活）的战略原点，海尔构建了食联生态、衣联生态、住居生态、互娱生态等物联网生态圈，孵化出衣联网、食联网等生态品牌。形成了智慧客厅、智慧厨房、智慧浴室、智慧卧室四大物理空间和全屋空气、全屋用水等七大全屋方案。而在全球引领的世界级物联网生态品牌平台COSMOPlat上，聚集了全球研发、制造、模块商等资源，可以同时感知用户需求，并不断和用户交互进行体验迭代。

二、海尔经验的启示

海尔的“三大变革”对于提升海尔的企业领导力、提升中国制造的国际领导力、实施“中国制造2025”战略、助推中国制造转型升级等意义重大。给我们的启示主要有以下三个方面：

（一）技术创新是提升企业领导力的引领力量

一直以来，我们对领导力的关注忽略了技术变革对领导力的影响和改变。海尔通过技术变革实现智能制造，通过智能制造锻造新时代的新领导力。这是互联网时代领导力发展的新趋势。海尔的实践证明，只有不断的技术创新，才能在行业中独占鳌头，引领前进。当前，中国制造与世界先进水平相比仍然大而不强，在自主创新能力、资源利用效率、产业结构水平、信息化程度、质量效益等方面差距明显，转型升级和跨越发展的任务紧迫而艰巨。海尔的实践还证明，创新不仅是国家发展的第一动力，也是企业进步的第一动力，更是制造业企业打造新领导力的重要动力。

（二）管理创新是提升企业领导力的必由之路

领导力和管理创新是一对孪生兄弟，没有管理创新就没有领导力的打造和提升。海尔人认为，管理从开始到现在分成三个阶段：第一阶段叫“物本管理”，第二阶段叫“人本管理”，“第三阶段叫“能本管理”。“物本管理”阶段是流水线时代，重物轻人。中国企业界现在还流行这种模式。“物本管理”是把人当机器，因此人的积极性不高，领导力当然也就不强。“人本管理”比较有代表性的是日本。日本重视人的感情，重视沟通，但难点是怎样把人和目标更好地结合起来。如果结合不好，领导力也很难实现。海尔下大力气推行的“人单合一”模式的“小微”是管理的第三阶段，即“能本管理”。“能本管理”是革命性的创新，衍生出来的工业互联网平台COSMOPlat，既是一种管理创新，也是一种技术的集成创新，更是一种商业模式的创新。海尔的实践表明，管理创新是新时代制造型企业转型升级的必由之路。“人单合一”是海尔管理创新的一个新的里程碑。它突破了传统意义上的领导力所无法达到的边界；推动并实现了海尔COSMOPlat的建立，成功打造出互联网领导力，实现了管理“无领导”。这两点应该引起领导学界高度关注和深入研究。

（三）企业文化创新是提升企业领导力的不竭之源

企业文化是企业保持基业长青的内生动力。海尔之所以成为一个长盛不衰的企业，说到根子上靠的是企业文化创新。在海尔的创牌大楼前，摆放着一个《易经》第六十四卦，也是最后一卦——“未济卦”的造型。“未济卦”的含义是“不成功”。这就警示所有的海尔人：成功无止境，奋斗无穷期。一个企业要想保持基业长青，就必须每天战战兢兢，每天如履薄冰。有无相生，奇正相倚。无就是有，大无就是大有。没有管理的管理就是最好的管理，没有领导的领导力就是最好的领导。从表象上看，互联网和人工智能都是一种“无”，互联网是一个虚拟的空间，人工智能也是一种看不见的智慧。但也正是这种“无”，却创造了巨大的“有”。从这个意义上，我们就能找到海尔的文化密码。这个密码就是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中汲取的管理智慧。因此，可以说海尔的成功也是中国智慧的成功。

在中国智慧的引领下，海尔作为一个不断自我革命的企业，自创始之初就十分注重企业文化的塑造和创新，一步步走出了一条技术无止境、文化无止境的创新发展之路。2018年，海尔COSMOPlat不仅被工信部评为工业互联网平台集成创新应用试点示范项目之一，而且一跃成为全球最大的大规模定制解决方案平台。目前，COSMOPlat已打造了全球领先的十一大互联工厂，产品不入库率达到71%，成为十五大行业数字化转型的重要引擎。在刚刚过去的以“全球化4.0：打造第四次工业革命时代的全球架构”为主题的达沃斯论坛上，海尔COSMOPlat再次收获了来自世界的赞誉。国际IT公司IBM在2018年度报告中提到，随着数字化颠覆对全球企业投资模式产生重大影响，全球经济发展的下一波浪潮已然成型。这就是“全球化 4.0”的时代——一个将国际价值创造与第四次工业革命相关技术愿景相结合的时代。海尔基于30多年制造经验和十余年用户全流程参与的大规模定制探索打造的COSMOPlat，为第四次工业革命贡献了“海尔方案”。

40年前，中国“跟着别人跑”，在经济发展上属于“被领导时代”；40年之后，中国在许多领域成为世界的领跑者。尤其是海尔这样的企业，通过“三大创新”成为世界同行业的领导者，用文化引领世界，以互联网领导力打造了中国制造的国际领导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