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苏省海门实验学校附属小学 陆锦华
图画书本身就是充满想象力的艺术品,即使是原封不动地呈现,这种想象力也已深深嵌入表演者的内心,使人为之折服。而事实上,在图画书表演的过程中,表演者往往都会超出作者原有的文字、图画基础,加入更多自己的想象元素,这种想象的伸展是多角度的。
以《当狐狸和兔子互道晚安》为例。这本图画书说的是一只狐狸正悄悄靠近迷路的兔子,张开了嘴。“慢着!”兔子告诉狐狸,“这里是狐狸和兔子互道晚安的地方。”狐狸说完晚安后又张开嘴。“慢着!说完晚安还得讲个故事。”狐狸讲完故事又张开嘴巴。“慢着!你还得把我送回家。”狐狸一直这么乖乖地照做,直到最后唱着歌睡着了。兔爸爸和兔妈妈回来后要用木棍打狐狸。“慢着!不要打它!”兔子阻止了爸爸,他们一起将狐狸拖出洞穴,然后对狐狸道声晚安关上了门。在这个故事中,可以伸展的想象点从故事开始的时候就发生了,小兔子是怎么迷路的,它迷路的时候会有怎样的心理和动作,原书中没有交代,完全可以由表演者自由发挥想象,如果联系到后面兔爸爸和兔妈妈的出现,甚至可以想象到小兔子出门时爸爸妈妈的叮嘱等。伸展的点还可以从故事的中间穿插开去,原书中,兔子的爸爸妈妈是直接出现的,那么,它们是到哪里去了?在赶回家的路上又会有一番怎样的谈话?
想象的伸展还可以在故事的结尾处。狐狸被关在了门外,当它醒来后,又会有一番怎样的表现呢?是后悔不已地去撬门,还是对刚才互道晚安的游戏有所顿悟?显然,这种想象是多元的,充满智慧的。当这样的想象被表演出来时,孩子们就会真切地感受到“我所栖息的天地仿佛全是我自由伸展出来的”(乔治·桑语)这一美妙境界了。
有表演就需要有再现,这种再现力主要是指肢体语言。肢体语言又称身体语言,是指通过面部丰富的表情,身体的各种动作来代替语言,以实现表情达意的目的。在图画书表演中,孩子们可以通过丰富的肢体语言,来再现文本的内容与情意。
图画书中静态的图片怎样用肢体语言来表达情感呢?以《爱心树》为例,开头的文字是“从前有一棵树,她好爱一个小男孩,每天男孩都会跑来”,这时的画面上,那棵树的树干是略弯的,有两根树枝垂下来,微微伸出去。在这个场景的表演中,很显然,表演这棵树的孩子要用微微前倾的身体来表现树对男孩的爱,用伸出的双手代表树枝,表示欢迎男孩的到来。男孩不断向树索取,大树不断向男孩付出。结的苹果被拿到集市上换钱,树枝砍下来盖房子,最后男孩要离开这里,到远方去,于是“男孩砍了树干,做了条船,走了”。画面上,只剩下一截枯树桩。如何表现这截枯树桩呢?让表演者蹲下身子,把头埋在胸口,这就是一截孤苦伶仃的,衰老的枯树桩了。
图画书中文字部分的表演也是需要运用智慧进行加工的。《想吃苹果的鼠小弟》中的文字留有很多的空白,让读者去联想。鼠小弟站在苹果树下,一只小鸟飞来,衔走了一只苹果,鼠小弟在树下想:“要是我也有翅膀……”原文中就是这样的七个字加上省略号,这样的省略号给了表演者足够的加工空间,此时的鼠小弟可以像小鸟一样不断扑扇翅膀,蹦跳身子,试图“飞”上去,却怎么也不能飞起来,最后只能气喘吁吁地倒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树上的苹果,没有丝毫的办法。
完成一本图画书的表演,对于孩子们来说,是挺浩大的一个合作项目,它涉及剧本的编写、角色的分配、排练时间的安排等。在这一过程中,孩子们的书面表达、交往合作、整体统筹等能力无疑会得到充分锻炼。一个好的表演脚本,是展开表演的前提,特别是复杂的情节,需要分场景来写,可以用“场景一”“场景二”“场景三”这样的形式区分。场景变换的提示在每个场景开始前进行说明。每个场景的主体内容是不同角色的对话。每个角色说话时,说话前或说话后的动作、神情、语气都要用括号注明在相应的内容旁。
其中,旁白运用的取舍是个难点。旁白是电影、戏剧中使用的一种独特的语言描写。它一般可分为两种,一种是剧中人的主观性自述,以第一人称的口吻回忆过去或展开情节。一种是作者对故事的客观性叙述,概括说明故事发生的背景及原委,或对人物、事件表明态度,直接进行议论和抒情。旁白还具有转换场景的功用。什么时候用旁白,什么时候不用,用旁白时,用它的哪一项作用,不用时,为什么不用,这都是需要在图画书表演脚本撰写过程中慎重考虑的。
脚本写完后,孩子们常常会在角色分配过程中出现重大分歧,一般都想抢着演所谓的主角,而对一些配角置之不理。这时就需要有清醒的自我认识和顾全大局、舍得放弃的合作精神。在接下来的排练过程中,更是需要互相配合,服从指挥,否则会耗费大量的时间,却没有什么进展。其实,这个过程,也是所有人遵循“游戏规则”的过程。
首先是道具、服装的使用。一般成人演出时,每个场景里都会有一些庞大的道具,场景改变时,需要切掉灯光来移动、更换道具。小学里的图画书表演,显然不需要那么复杂,道具往往是简单、小型的物品,场景的更换主要通过幻灯片上投影出来的图片背景实现。
比如场景从树林里转到小河边,又从小河边转到山坡上,这时,用幻灯片就很容易实现这样切换。但需注意的是,切换时要用渐变的形式,让原图片慢慢隐去,让新图片渐渐显出,这样也可以和上一场景人物的退场和下一场景人物的上场相吻合起来。如果不是特意为某次大型活动演出,那么道具和服装都要从“简”,从“智”。
比如怎样以最简单的方式让观众明了人物身份?可以做一些头饰,可以在稍大的纸上写出人物的名字或身份,然后剪成不同的形状,用双面胶贴在身上。生日蛋糕中附送的王冠戴在头上,俨然就是一个威严的国王了;一条小方丝巾往头上一扎,一个小老太的形象就出来了;教室里的扫把是拐杖,家里的桌布是披风……只要动脑筋,都可以为演出所用。其次是音乐的使用。音乐是一次表演不可或缺的元素,选择或改编一段好的音乐用在图画书表演中,会大大增强表演的感染力。其中形式最多的是用作背景音乐,或舒缓,或激烈,或表达忧伤,或表达欣喜。另外是对一些歌曲进行歌词的改编,通过演唱推进情节的发展。比如,在《好饿的毛毛虫》这个剧本中,小毛毛虫碰到很多美味,它很贪吃,怎样更生动地表现这一场景呢?印度尼西亚歌曲《木瓜恰恰恰》的节奏活泼生动,把歌词换一下,效果自然就有了。
实践证明,图画书表演是孩子们语文学习中乐此不疲的一种“游戏方式”,在这种学习游戏中,孩子们的想象、肢体、思维、语言、情感、审美生态地交融着,成长着。正如伽达默尔所说的,游戏具有自身特有的基本精神:一种自成目的的精神,一种积极开放的精神,一种自由想象和大胆创造的精神,一种平等的精神,一种过程就是结果的非功利精神,一种不断自我生成、自我更新、自我创生的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