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师智胜——艺术诉讼法经典案例解析

汪腾锋

巧用“顺手牵羊”之计智破拖延执行欠款困局（下）

代理艺术：

身为律师，不但要熟练掌握法律武器，更要了解社会的现实情况，还要善于观察并利用人性的弱点，巧用兵法计谋，于僵局甚至败局中寻找突破口，扭转败局。

2010年4月至2012年3月之间，在代理刘某强离婚后财产执行案的过程中，我们抓住了办案法官处理该案时的程序错误，恰当地运用孙子兵法中的“顺手牵羊”之计，创造性地运用了“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方法，破解了被告方常某丽拖延支付刘某强离婚时分割到的45万元现金长达数年的困局，使刘某强如愿地拿到了自己应得的财产，不仅如此，还多得了8万多元的利息及损失补偿费。

说起来，“顺手牵羊”的计策并不高深，但如何找到“顺手”之机，并能完整而顺利地牵到自己心中的“羊”，却是需要一定的经验和智慧的。

本文所说的“顺手牵羊”之计，其实只是一个比喻。作为一种计谋，“顺手牵羊”常常不是等“羊”自动找上门来，而是着意寻找敌方的空子，或发现敌方出现某些漏洞并进一步利用这些漏洞，从而使自己牵“羊”时很“顺手”。

本案中，利用“顺手牵羊”之计的精彩发挥有两处：

其一，在办案法官忽视了我方代理权瑕疵，特别是实习律师不能独立执业的权限问题，匆忙结案草率签订调解协议及倒签调解书送达回执，并在法官已将调解书送达对方当事人的极端不利情况下，面临原告当事人反悔及责怪之尴尬局面，我方律师立即搜寻相关的法律法规、司法解释，凭借几十年的职业敏锐，从几乎已成定局的失败中寻找出办案法官的致命疏漏及办案瑕疵，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和《申请律师执业人员实习管理规则》等相关规定，向办案法官正式制发律师函，陈明他明显的违法情形，要求法院依法强行立即予以更改、纠正。

对于提前倒签调解书送达回执和允许没有独立执业资格的实习律师单独签署调解书这种十分明显的重大程序错误和审案疏忽，办案法官既不敢回避，也无力反驳，只得积极纠错，向对方强行施压及时收回了不利于刘某强的调解协议书，迅速改为依法判决。这便是寻找对手的空子，利用对方的漏洞以便自己能够“顺手牵羊”。

其二，是针对被告常某丽名下没有可供执行的任何资产的情况，我们扩张法律思维，创新执法观念，并灵活查寻引用相关司法解释，依法理说情理，采取向法院法官及领导分别制发《法律意见书》《建议信》《投诉函》等手段，充分阐述并说明情理、法理，维护法治的核心和精髓，最后终于说服了办案法官，同时也引起法院领导层的高度重视，并经法院审判委员会研究，认同了我方律师的执行意见、观点正确而且符合法治精神和法律原则规定，决定同意强行拍卖原告刘某强名下却由常某丽长期占有的房产给原告刘某强受偿。

结果，被告常某丽终于彻底妥协，不仅及时支付了原告刘某强应得的45万元，还一次性赔偿了8万多元。

显然，本案在两次陷入绝境时，通过智勇博弈，精彩发挥，终于使拖延四年的纠纷，突然柳暗花明，瞬间起死回生。

由此可见，律师心中时时有“羊”，精准巧妙采用艺术性的诉讼手法，“牵羊”自然就是“顺手”可得的，常显奇效。

结案启示：

在各种博弈中，机遇是非常重要的，对方的疏漏往往就是己方的机会，善战者，应该时刻明白这一道理。

其实，本案中，我方律师存在两处疏漏：一是没能及时赶到第二次调解现场，二是没有预先向到现场的助理——实习律师提前强调注意事项以及应对策略，也未能充分与委托人协调达成统一意见并依法锁定委托人的意见，从而造成了不利于原告委托人刘某强的被动局面。

一般情况下，办案律师如果按照常规诉讼的方法，对原告刘某强当时面临的败局，肯定是感到无力回天也无法应对的了。因为，办案法官在进行民事调解过程中让当事人或诉讼代理人倒签调解书送达回执，在现实中也是颇为常见的情形。大多数情况下，是为了节省双方当事人时间，避免劳顿。何况原告自己及代理律师自己也有不够谨慎的“失误”，面对事后委托人刘某强的反悔之意，基本上是无人想到或敢于同法官计较的，如果签收以后更是无人敢坚持反悔的。

说实话，我方实习律师在办案法官组织的第二次调解活动中越权代行律师职责，本身不光是法官的错误；严格说来，指导律师也有所疏忽。然而，为了当事人的利益，作为代理律师，我不能知难而退，消极受过；而是要积极思考，创造思维，查寻相关法律，找准突破依据，思辨情理法理，勇于迎难而上，大胆破解败局。充分运用艺术诉讼技法进行智勇博弈，对司法职权者提出更高严格要求，明确指出，无论在任何情况下，办案法官都是不能犯倒签调解书送达回执和允许没有独立执业资格的实习律师单独签署调解协议书等如此明显的程序错误的，必须规范司法，依法纠错。终于，我们力挽狂澜，扭转败局。

当然，在这种情况下，按常规诉讼思维，律师常常会首先自己就心虚了，根本不敢强行指责办案法官的错误，提出收回已经生效且已经送达被告收执的调解书，而重新直接改成制发判决书的过分要求。而惯常艺术诉讼技法处理重大疑难与错综复杂案件的律师，我们不仅敢于善于而且往往都能顺利实现！显然，以判决的方式结案，如果原告不满意仍有上诉的权利；而“自愿”调解结案如果不满，则只能忍气吞声了。本案结果，无论程序形式上还是实体内容上两者的反差堪称是天壤之别！

该案的启示性意义是，作为执业律师要善于充分运用艺术性的综合诉讼技法，敢于、勇于、善于利用办案法官或法庭错误，大胆博弈，纠错拨正：对法律无明文规定的现实难题和困局，要善于围绕法治核心，以创造性的法律思维展开思考，搜寻依据，阐法说理，帮助司法工作人员公正而准确地遵法司法，以达成公正合法又人性合理的完美结局。而决不可固守常规诉讼技法，因循守旧，循规蹈矩。在执行法官为难提出：要执行申请人刘某强自己名下的房产，必须先再另行起诉确权确认该房产已属于被申请人常某丽后，法院执行庭才可以执行的机械观点时，对其僵化顽固错误的司法执行思维，我们在《法律意见书》中明确引用《中华人民共和国最高人民法院公告》（法解[2004]15号）第二条第三款的规定为依据，比照推论，认为，既然法律对第三人、案外人名下的财产如查实已属于被申请人的都可以依法强制执行，则本案已查实原告（申请人）名下房产实际已依法归属被告（被申请人）所有，则理所当然依法可供执行！终于说服了所有司法人员。显而易见，刘某强离婚财产纠纷案如果缺乏了诉讼艺术、缺乏了情理和法理的高超融合运用，是不可能获取公正理想的圆满结局的！

由此可见，在本案的审判和执行过程中，面对表面十分不利的被动局面，两次果断、巧妙地运用了“顺手牵羊”之计，使该案二次峰回路转，起死回生，最终本案完美收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