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志未酬身先去的检察长——记山西洪洞人民检察院党组书记、检察长杜振峰

本社记者 祁彪

11年多，4000多个日夜，春去秋回，寒来暑往，斗转星移。

11年多，从太行深处、太岳革命老区、荀子故里安泽；到晋国古都、新田之乡侯马；再到华人老家、古槐胜地洪洞；杜振峰用11年的时间，诠释了一名优秀人民检察官、一位出色检察院检察长的真正含义。

2018年4月11日凌晨1时左右，在前一天，忙碌近12个小时，完成县人代会检察工作报告；县公检法领导案件协商研判；全市检察系统视频会议；检察工作日常安排部署事项；超强负荷工作，拖着带着病躯的身体，返回宿舍休息中，突发心脏病，为了党和人民交付的检察事业，因公殉职，永远地离开了他心爱的检察官工作岗位。

检志未竟，忠魂永存。

单位 永远无法召开的检委会

“本来我们和杜检约好了第二天上午要召开检委会讨论案件，但是这个检委会永远开不成了。”樊黎萍声音有些低沉。

作为山西洪洞县检察院党组成员、副检察长，虽然和杜振峰搭班子仅仅一年多的时间，但是樊黎萍对于杜振峰的印象非常深刻。

2016年6月，他被调往全省人口第一大县——洪洞县，担任洪洞县人民检察院党组书记、检察长。

“由于历史的种种原因，洪洞县的检察官公务员过渡工作一直迟迟未能完成，还曾受到省人民检察院的工作通报批评。这成为摆在他面前的第一道难题，也是组织任前谈话交给他的首要任务。人气顺了，工作自然就顺利了，深知其中道理的他，显得比以往更加的忙碌。牺牲节假日，放弃休息天，一心扑在工作上，调阅资料，沟通组织人事部门，制定实施方案办法，反复讨论酝酿，找干警谈心谈话，组织实施推进，一步一个脚印，公开公平公正，阳光透明运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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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就在洪洞县检察院的工作刚刚捋出头绪，意外却发生了。

2018年4月10日，上午7时10分，杜振峰在单位吃过早饭，赶往县人代会会场；

10时，他在县人代会作检察院工作报告；

12时，他利用开会和午饭间隙的一点时间，参加县公检法领导案件协商研判；

14时30分，分组讨论开始，他认真听取代表委员们对检察机关的建议和意见；

15时，他匆匆赶回单位参加全市检察机关视频工作会议；

19时，他吃过晚饭回单位审阅有关材料；

23时，他返回洪洞临时租住的宿舍休息……

这是他在这个世界最后一天的工作轨迹。十多个小时的超强负荷工作让他很疲惫，惦记着第二天要继续参加县人代会，本想节约时间，便合衣而睡，谁承想，他却再也没有醒来。11日凌晨1时左右，他突发心脏病，经抢救无效离开了挚爱的检察事业，身边无一亲人。

而此时，仅仅是他从事检察事业的第十二个年头，也是他担任一地检察院检察长的第十二个年头。

安泽 检察事业从这里起航

安泽，太行深处，太岳革命老区，荀子故里。

时间拉回到11年前，2007年4月22日，经临汾市公开竞选考试，组织研究决定，年仅35岁的杜振峰走上安泽县检察院检察长工作岗位。从临汾到安泽的路只有一条，弯弯曲曲的道路让人几度感觉不适，且途中必须经过两个180度弯的七里坡和草峪岭，虽然有几番花红草绿鸟吟虫鸣的意境，但也不免会提心吊胆，战战兢兢。然而这条路，杜振峰走了4年。

离开了这么多年，安泽县检察院的干警们对这位年轻的检察长仍记忆犹新。综合保障部干警解广华回忆说：“杜检刚来时，在办公室挂了一个牌匾，上面写着‘拼搏’二字。同时还在办公室挂了一幅安泽县的地图。”显然，在杜振峰心里他已把安泽当成了家。

杜振峰是一个特别讲规矩的人。为了炼出一支作风硬、业务强的队伍，他严抓严管，常常“埋伏”在门岗，批评教育迟到早退的干警，并制定了“签到”制度，要求所有干警一天“四签名”打卡。虽是“土办法”，却真正使守纪律讲规矩内化于心、外化于行。直到今日，安泽县检察院仍在延续这项制度。

杜振峰是一个爱学习的人。他在笔记本里写道：“读书是一种责任。领导要带头读书、荐书、藏书。”1996年从山西师范大学中文系毕业后，杜振峰于1998年调入临汾市委政法委工作。来到检察院后，他深知自己知识欠缺，便用尽一切机会学习。不是科班出身，但杜振峰办案自有一套。他爱记办案笔记，记录自己办理的每一起案件的观点、方法和感受。这些笔记逐渐成了“办案宝典”。

“杜检亲自带队出庭公诉，他激情澎湃宣读起诉书的样子至今还在我脑海里，当时，他就是我的‘偶像’。”现任安泽县检察院刑事检察部部长的樊晓青当时还是公诉部门的一名年轻干警。说到杜振峰，她在崇拜之余，还有深深的感激之情。“没有杜检，就没有今天的我。”她说。2007年，樊晓青考入安泽县检察院，为了把每一位干警安排在最合适的岗位上，杜振峰和干警们一一谈话，樊晓青也不例外。了解到她是法律科班出身，成绩优异，杜振峰把她安排在了公诉部门。2008年，为了提升业务能力，他鼓励院里面的干警参加司法考试，并时常鼓励外出参加培训学习的干警。那一年，院里3名参加司法考试的干警全部通过，是安泽县检察院历史上通过人数最多的一次。“现在，我已经是一名员额检察官，回头想想，如果没有杜检当时对我的信任和支持，也许我还通过不了司法考试，更不会像现在这么优秀。”樊晓青说。

“侯检精神”的确定，进一步加强了检察文化建设，丰富和完善了“文化育检”的内涵，打造了侯马检察工作特色品牌。直到今天，写有这八个大字的条幅，还挂在侯马市检察院8楼会议室中。

侯马 检察事业从这里腾飞

侯马，晋国古都、新田之乡。

2011年4月，杜振峰被任命为侯马市检察院检察长。刚刚上任，案件便接踵而来。面对时时刻刻的“大考”，杜振峰在他的笔记本中这样写道：“要胆大不妄为。所谓胆大心细说的就是‘胆欲大而心欲小，智欲圆而行欲方’。一方面，工作要大胆放手，不怕困难，排除阻力，无所畏惧；另一方面，干事要严谨细致，多谋善断，长袖善舞，不逞匹夫之勇。”

2011年2月13日，侯马开发区圣地亚哥一部慢摇吧保安与顾客打架，让侯马“孙某黑社会团伙”浮出水面。“该案社会背景复杂，相当一部分被告人是多次‘进宫’，都是一些‘要啥没啥，要命有一条’的人，这些人形成了错综复杂的裙带关系。”杜振峰和干警们说。面对如此严峻的考验和挑战，刚刚上任的杜振峰临危不惧，带领干警全力以赴投入案件办理中。

案件办理过程中，杜振峰与干警们并肩战斗，时常为了提审忙到深夜。“他就像一位带兵打仗的将军，不管什么工作，他会喊‘跟我上’，而不是‘给我上’。”一名干警回忆说。最终，2013年6月20日，侯马市人民法院作出判决：“被告人孙某被判处有期徒刑20年，并处罚金110万元，剥夺政治权利5年……”杜振峰带领他的团队连续奋战，长达10天的庭审得以有条不紊地顺利进行，赢得了社会各界群众的高度赞扬，彰显了检察院打击黑恶势力和保护人民生命财产的决心。

在杜振峰的带领下，侯马市检察院大力推进反腐倡廉建设，惩防并举遏制职务犯罪，先后开展了“查办粮食购销领域职务犯罪”“查办医疗卫生系统医药购销领域商业贿赂犯罪”和“查办农民群众身边职务犯罪”等系列专项行动，深入开展查办民生领域、涉农领城、环保生态能源领域及行政执法领域专项行动……

侯马，曾是春秋时期晋国的都城，晋国的历代先君，带领民众自强不息，经过锲而不舍的努力，使晋国变成了一个地域辽阔、经济繁荣、军事强大的国家。来到侯马市检察院后，杜振峰当即决定要结合侯马地方特色，继承和发扬2600多年历史留下的独特文化优势和深厚文化底蕴，在全体干警中培育一种自强不息、艰苦奋斗的精神理念，顽强拼搏，敢为人先，在检察工作的各个领域创造特色品牌和亮点，争先创优，勇创一流，努力把侯马市检察院打造成全国一流基层检察院。

杜振峰立即召开党组会，把自己的想法和班子成员说了出来，得到了大家的肯定后，杜振峰带领班子成员一起，在全院范围内开展了“侯检精神”征集活动。头一次全员参加这样的活动，干警们很新鲜，几乎每个人都发表了自己对“侯检精神”的见解。经过全院干警的集思广益和广泛参与，最终侯马检察精神确定为：“厚德、自强、重法、守正”。

2013年10月29日，一则《关于印发“侯马检察精神”的通知》（以下简称《通知》）传到了每一名干警的手中，《通知》里写道：“‘侯检精神’是侯马检察的灵魂和精神追求，是全体检察干警的行为准则、价值导向和共同奋斗的价值基础。院领导希望全体干警深刻领会‘侯检精神’的丰富内涵，牢记在心，自觉践行，并在实践中不断赋予其新的内涵，使其发扬光大。”

“侯检精神”的确定，进一步加强了检察文化建设，丰富和完善了“文化育检”的内涵，打造了侯马检察工作特色品牌。直到今天，写有这八个大字的条幅，还挂在侯马市检察院8楼会议室中。

洪洞 检察事业的最后一站

洪洞，华人老家、古槐胜地。

生命的意义在于厚度而不在于长短，在于奉献而不在于获取。2016年6月，杜振峰被调往全省人口第一大县——洪洞县，担任县检察院检察长。洪洞县距离临汾市区只有20多公里，若开车从宽敞的滨河东路回临汾的家，半小时左右便可到达。但杜振峰做了一个让大家都意外的决定：租房。在单位的斜对面，杜振峰自费租了一间房子当作宿舍，安下了“家”。

青灰的墙体斑驳陈旧，客厅里几乎没什么家具，卧室里除了两张床便是一个简易的书柜……这就是杜振峰在洪洞的“家”。“杜检去世的那天，我第一次去他家，家里什么像样的家具都没有，冷冰冰的。”洪洞县检察院副检察长樊黎萍回忆说，“但是，整理杜检的遗物时，却整理出满满4个编织袋的书籍。”见过杜振峰的人都知道，他特别爱学习，甚至已经到了痴迷的程度。“这个年代哪还有人不玩手机，没有微信。但我一次也没有见过杜检玩手机，每天就是看报纸、看书，而且是反反复复看。”洪洞县检察院综合保障部部长席瑞瑶说。

这一点，他的好友、洪洞县公安局局长陈晋民也深有体会。他说：“老杜真是太喜欢学习了，每次讨论活动中他对党的路线、方针、政策和习总书记的讲话等总是信手拈来，在外出调研时，只要和他在一起，总能看到他不停地写写划划，真不知道他脑子怎么记得下这么多东西。”2001年，陈晋民和杜振峰初次见面就很投缘，2016年又同时到洪洞县任职，二人关系更加熟络起来。“忘记一个人很难，现在我还会常常想起那天和他一起开会、讨论案情、吃饭的场景，仿佛他还在我身边，不久前，他告诉我他想学书法，并怂恿我和他一起。我不爱好那个，就不去。如果他还在，我愿意和他一起去学……”片刻哽咽，陈晋民的思绪似乎又回到和杜振峰在一起的那段日子。

和杜振峰同一年到洪洞县任职的，还有县人民法院院长杨益明。杨益明年长杜振峰9岁，但他打心眼儿里把杜振峰当作亲兄弟：“他真的很优秀，作为一位检察长，他这么热爱学习，真的很难得；更难得的是他也很谦虚，有些案件其实不必征求我的意见，但他拿捏不准还是会请教我。这么多年，我们之间已经有了一种默契，可他怎么突然就走了……”说着说着，杨益明的眼眶湿润了，追忆是痛苦的，他当时的痛，令人动容。

家庭 永远无尽的怀念

“I’m trying to sleep.已经尝试睡觉4个小时了，还有两个小时就天亮了，真的很绝望。Desperate.”2018年5月19日，杜振峰去世的第38天，他的大女儿杜昕瑜发了一条朋友圈，一字一句透露着悲痛欲绝的伤心，和对父亲深深的思念。

2018年6月15日，端午节放假前一天，临汾市检察院领导来到杜振峰襄汾老家。杜爸爸杜贻和走路颤颤巍巍的，却一定要站在门口迎接每一位关心着他儿子的人。因为刚刚做完喉部的手术，杜爸爸说起话来很吃力，但却止不住要和记者讲述他一直宝贝着的“乖孩子”。“振峰从小就特别听话，从没听说过他和谁争吵或打架。他小的时候我工作忙，有时对他疏于陪伴，记得有一次我出差去北京，这小家伙一直追我追到了村口，那年他才6岁。上学后，他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总是班里数一数二的，直到考上大学，都没有让家人为他操过心。是我，是我没有保护好他……”回忆着儿子成长的一幕幕，杜贻和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泪水夺眶而出，“要不是为了我这两个年幼的孙女，我真想和他一起去……”自始至终，坐在一旁的杜妈妈于雪梅一言不发，只是默默擦泪。

见到杜振峰的妻子高宝华时，她显然还没有从丈夫离去的悲伤中走出来，瘦弱的身体看着让人心疼。“他对我们的‘感情债’欠下了一大箩筐，怎么能一声不吭就走了呢？留我一个人，该怎么办？”她说。高宝华患有眼疾，2015年12月，因地方医疗条件有限，准备在北京做手术，她想让丈夫陪着一起去。而杜振峰却忙于工作，只抽了一晚的时间赶到北京，在次日凌晨就返回单位。“我一个人在医院，很害怕，很绝望，每天都在想‘万一我的眼睛看不见了该怎么办’，但他却放不下工作。有时，我也埋怨他，但我也打心底理解他。”不仅是妻子，女儿生病、父亲生病，杜振峰也难以从工作中“抽身”，给家人最需要的陪伴。小女儿杜昕瑶今年13岁。13年里，杜振峰只陪孩子旅行过一次。今年，他已经和小女儿约定好，等她放暑假了带她去旅行，现在也无法兑现了……

如今，只剩年迈的父母、身患眼疾的妻子和年幼的女儿的家里，仍有很多杜振峰的影子。一摞摞荣誉证书，一本本笔记本……这是家人去杜振峰办公室整理遗物时带回来的。记者随便翻开一本笔记本，上面写着：“抓紧时间工作，挤点时间学习，偷点时间休息。”

工作时间抓紧了，学习时间也挤出来了，休息时间却没有偷来。“他除了爱看书，几乎没有别的爱好。只是他热爱工作超过了家人，经常会‘缺席’家庭聚会。”杜振峰的妹妹杜芳说。杜振峰去世的前几天，正值清明假期，老两口实在想念儿子，便叫上儿媳、大姑娘，带上小孙女，和老三、老四等一大家子商量着一起去洪洞。当天中午吃过饭后，大家准备一起去洪洞大槐树，但杜振峰却再次“缺席”，返回了单位加班。在杜芳心里，哥哥也是一个极其孝顺的人，“怕爸妈担心，他坚决不让我把他身体难受的事情告诉爸妈，自己一个人扛着……”说着说着，杜芳哽咽了……

“又要过节了，现在，我们全家人最怕过节，端午、七月十五、八月十五中秋节……以后，儿子再也不会陪我们过节了。他这短短的46年，实在可惜，但我打心眼里为他骄傲。他为他热爱的检察事业献身，为共产主义事业献身，他真的是我的骄傲！”杜贻和说。

作为共产党员、检察长的杜振峰，对职责的忠诚、对事业的开创、对人民的奉献和对信念的恪守，赢得了检察干警和群众的拥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