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小玫
(北京外国语大学 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北京100089)
《当代汉英词典》(Chinese-English Dictionary of Modern Usage),是“两脚踏东西文化,一心评宇宙文章”的现代著名学者、文学家、语言学家林语堂(1895~1976)先生主持编纂的,于1972年10月由香港中文大学出版社推出,被誉为“汉英字典史上迄今的四座里程碑之一”,业内“曾哄动一时,闻名遐迩”。完成自己所认为的写作生涯的巅峰之作后,林语堂开心地告诉次女林太乙,“我工作完毕了!从此我可以休息了!”
学界公认的评价是“林语堂的英文没有任何问题,他几乎是native speaker(说母语的人)”,最早的那个版本很早就脱销了,大陆地区的读者更是只能在外文书店二层的影印专区找找看(包括笔者本人的家藏),因为中国当时尚未加入世界版权公约。关于它的历史地位,一直以来聚焦于改革开放前30年时期,再精准点则是20世纪70年代:“1949年至‘文革’结束,国内先是社会建设,后又转为阶级斗争,其间几乎没有出现过新的汉英字典。20世纪70年代,林语堂的《当代汉英词典》与梁实秋的《远东汉英大辞典》先后在香港、台湾出版,弥补了这段特殊岁月所导致的记忆空白。”
笔者以为,如站在历史的长河当中回望百年中国索引史,《当代汉英词典》自带研究价值,尤其是其中蕴涵的索引检字主题基本尚未得到关注,“林语堂独创的上下形检字法让读者使用起来非常不方便”(词典正文起始的五个字头是“才、事、寸、專、李”而不是惯常的“阿,啊……”类或“abacus,abandon…”模式),如不深究,长久以往将使这部辞典处于被质疑、忽略、遗忘与湮没的境地。
有鉴于此,笔者将挖掘词典作者信息,以史为佐,以物为证,通过林语堂与《当代汉英辞典》相关的“索引人生”的相关历史细节爬梳,以期为这一问题寻找答案,并尝试在所得结论基础之上对该作品从索引学的视角增添新的阐释,以期客观评价其根植于建构中国索引检字新传统的行与思,树立起其为汉英词典出版史的“活化石”与“一座丰碑”的历史地位。
编一部中文词典,是林语堂数十载的夙愿。早在20世纪30年代,他便请其兄林憾庐及张海戈先生编一部像《牛津简明字典》的中文词典,但是编成之后,由于中日战争文稿毁于兵火,60册的稿子只剩下他带到美国的13册。
据《林语堂传》(林太乙),关于编纂汉英词典,他说:“国语必有详确记载国语的词书,这个观念与字书完全不同。中国字书,一概以字为本位,不以语文中之词为本位。所以到现在,还没有由现代语言学观点编成的一本中国语文词典的专书。西方的英文、法文‘字典’,都是以那些的国语为本体,凡国语中的词的用法及文法词类,及其变化,都记载详尽。我国的词书,如《辞源》、《辞海》,虽然以词为单位,内容却偏于百科全书性质,未能就词论词,研究其在句中之文法地位及变化,也不能于单音组及数音组缀合所成之词,加以整理及分析。”语音方面,“中国向来无国语,因国语尚未统一。经五十年来国语统一会诸公(如吴稚晖、黎锦熙等)的高瞻远瞩,不断地讨论,始定北平话为国语。1932年《国音常用字汇》,1947年《中华新韵》颁布出版,而后读音始有统一的标准。又跟着1918年颁布的注音字母各处推行,始有今日普遍承认之国语注音法。又自从文学革命以来,以白话为文学工具,教育部乃成立中国大辞典编纂处,经三十年之搜集材料始由汪怡主编《国语辞典》,在抗战期间由1937年出版第一册,至1945年出版第四册,而后我们可以说中国国语有一部详尽准确的词书。对于已往的白话文学及现代北平国音所有的材料都已有系统的纪录。这是开山的工作,前人筚路蓝缕之功,我们后学乃受其赐。所以我才敢梦想做一本更合时代的汉英词典。”也就是说,他从现代语言学的角度提出:(1)应体现语言发展的实际情况,如收入词典的词条以词为主;(2)应融入现代语言学的研究成果,如词语“在句中之文法地位及变化”等;(3)应符合科学性、标准化的要求,如使用统一后(或“以北平话为标准”)的国语注音方法。
林语堂1966年由美国归国后定居台湾,1967年受聘为香港中文大学研究教授,1976年在香港逝世。关于汉英词典的编纂,据林太乙的自传记载,三十年来林语堂常怀此志:“父亲在阳明山居住的岁月,更为香港中文大学编纂《林语堂当代汉英词典》,在一九六五年底父母亲到香港来看我们时,就与中大校长李卓敏谈到他终生的抱负,即编纂一部适应现代需要的汉英词典。当时只有两种汉英词典在国际间流行通用。一是一八九二年翟理斯(Herbert A.Giles)编的《汉英词典》(Chinese-English Dictionary),以及一九三二年麦氏(R.H.Mathews)编的《麦氏汉英大辞典》(Mathews’Chinese-English Dictionary)。这两部字典已经不足以应付当代的需要。”“一九六七年春,父亲受聘为中文大学的研究教授,主持词典的编纂工作。资料的收集、查核、抄写等工作,由一小组人员在台北担任。”在台北双城街的办公室工作人员有马骥伸、黄肇珩(担任收集资料、查核),后来添了陈石孚(英文方面有所贡献)。本以为编词典的工作“如牛羊在山坡上遨游觅食,寻发真理,自有其乐”,可事实上的庞大艰难,也许连他自己都没有料到。
基本的流程环节是,林语堂先拟词典的蓝图,即编辑体例的概念,与马骥伸与黄肇珩二位商量,要他们仔细研究并提出意见。“最初六个月,大概都花在体例问题上,父亲不惮繁琐,一再提出修正意见,经过讨论,最后决定了‘大样’。这时,编辑小组开始试稿。他们帮父亲选择中文单字和词句,加以注释,写在单张的稿纸上面,并依国语注音符号的次序排列起来。这一切作好之后,把稿子交给父亲,由他审定,再译成英文。”“所有原稿自始至终他都一一过目、修改,并且一校再校。”林语堂闭门执笔,旁搜博采,务求精当,七阅寒暑,乃成是书。
目录构成SA1 上下形检字法The Instant Index System SA2 How to Use the Dictionary (Romanization,Pronunciation and Abbreviations)页码[13]XIV-XV+封二内页2+封三内页1 XVI-XXXI页面数5 6 SA3 号码索引Numerical Index of Characters XXXIII-LXVI 33 T 汉英词典The Chinese-English Dictionary 1-1450 1450 SB1 附录Appendices:A.甲子周期The Sexagenary Cycle 1451 B.二十四节气The Solar Terms 1452 C.度量衡及数字Weights,Measures and Numerals 1453 D.朝代表 Dynasties and Reigns 1455 E.地名Geographical Names 1456 F.化学元表 List of Chemical Elements 1461 G.康熙部首The 214 Radicals 1463 H.繁简字对照表List of Regular and Simplified Characters 1464 a.Regular to Simplified 1464 b.Simplified to Regular 1475 1451-1481 31(1.5)(1)(1.5)(1)(5)(2)(1)(11)(7)SB2 国语罗马字索引Romanized Index of Characters 1483-1537 55 SB3 英文索引English Index 1539-1720 182
统计占比:
(1)正文 1450+附件 312(5+6+33+31+55+182):全书 1762(1450+312)=82%+18%
(2)索引检字指南页 300(5+6+33+19+55+182):附件 312(5+6+33+31+55+182)=96%
如表所示,包含词典检字排字的索引指南,在词典的附件中占了绝对的比重(96%),其余的4%主要把一些封闭性的词汇收进去,譬如甲子周期、二十四节气、度量衡与数字、中国历史朝代、地名与化学元素表等。副文本附件本身在整个词典中的占比(18%),也大得惊人;而“索引”二字本身,仅在目录的标题中就出现了4次之多。
在 “上下形检字法”(所有字形的分类)、“号码索引”(收字按号码的排列即词典正文表,相当于普通图书的目录页)的加持下,汉英词典正文的每页都具有如下鲜明特色:
A按上下形检字与号码索引排版设计,每个字都先列号码索引再标国语罗马字注音,之后才是词典编撰学常规涉及的双语字词内容;
B页面设置为三栏(分ABC),隔五隔十标注行标(像经典的西方古典著作那样),以便于精确定位;
C页面的页眉部分(“天头”)标出首字与尾字涉及的字形;
D页面版心外,在裁切一边的空白处(“切口”)以“出血”竖排的方式列出该页所收录的所有汉字;
E右手页的页脚(“地脚”),即每一对开页(spread)的右下方,不厌其烦地将上下形检字涉及的33个字形与号码列出,以避免前翻后找之苦。
“与学院派不同,我顽固地认为,词典的第一要素是查得率,没有其他方面可以与之相提并论。查得率是一个很低级的要求,但是符合了最广大读者的需求”(陆谷孙),此言不假——收词范围大小固然是查得率要考虑的,而另一方面对于“斗大的字不识一个”的(海外)目标读者群首当其冲的是如何查找得到!如词典使用者“只识音不识字”,“国语罗马字索引”则是施用的锁钥或曰倚靠的拐杖。与此同时必须提及的是,使用者友好型的(user-friendly)思路一脉相承,与B条相关的还有词典最后的“英文索引”,也得益于正文页面的精确定位设计,名副其实,互见(cross reference)性能强,用电视购物的语言风格来描述就是“相当于买本《汉英词典》时又买了《英汉词典》”。
所谓“检字法”,是对文字按照一定的顺序排列和查检的方法。林语堂发明的所谓的“上下形检字法”,就是根据复杂多变的中国汉字方块字的特殊性,不论是独围结构、左右结构还是上下结构,放弃笔顺只看几何学的高低,以取字左边最高笔形(左上)和右边最低笔形(右下)为原则,按汉字通常的33个(分为10类)上形与下形配以的数目加以排列和查检的方法。
正如钱亚新(索引委员会书记)1929年在《从索引法去谈谈排字法和检字法》一文所言,“排字法和检字法专涉及选就被排或被检的单体字或集团字,而索引法则须究及索引材料的来源、选择、分析和综合等等。简单地说,排字法和检字法着重于外表,索引注意于内容。要研究索引法至于尽善的地步,不得不同时研究排字法;要使索引法获得最大的效果,尤其不得不讲究检字法”。由于有着良好的西学基础,加之对于中文的熟悉,林语堂早在清华学校任教期间就致力于语言学的研究,他发现《康熙字典》“检法迂缓,隶部纷如,不适今用”。1917年首先提出汉字索引制大纲时,他是以母笔分部的:据其统计,汉字起笔有150种形体,汉字所有笔画为19种母笔,以二笔交离排列次序,取字之首先笔画(名之曰“首笔”)28种为检字位置,钱玄同认为此“计画得非常精密,很为佩服”。1924年,他在《汉字号码索引法》又将汉字分为10个大类,以一至十号码命名,以号码来检索汉字。1926年他接着在发表的《图书馆索引之新法》一文中提出了“末笔检字法”(即以“末笔类偏旁,后以偏类读字,其主意以在下者及在右者为标准”,并提出了“个人意见以新韵母分他为最便”的图书索引法。由此可见,通过上下形检字法取字之左旁最高笔形及右旁最低笔形将汉字分门别类以便索检,是林语堂索引检字探索的“集大成者”。《当代汉英词典》同其发明的 “明快中文打字机”(根据这个检字法设计的键盘,只需三键便可以hunt and peck打出一个字)一样,都是林语堂半个世纪以来孜孜以求的汉字检索心路历程的“物化”。
在“如何使用本词典”部分,编纂者一开篇就“头重脚轻”地动用超过2/3的篇幅介绍简化国语罗马字的发音拼音规则,并在注释中特意提到:“作者不只是官方国语罗马字的参与者,而且首倡了其基本形式(发音四调a-ar-aa-ah),并首先提出了用ae替代aai、用ao替代aau、用ay替代aih,以及y-e-ih与w-o-uh的辅音处理方案,这些都最终被采纳了并收录进国语罗马字法中。这是1923~1924年间的事情。现在看来,依旧是理想的。然而,经过经年的检验,感觉有些变化(如iou-you-eou-iouh,uei-wei-oei-uey)有时会给学习者带来混乱,造成困惑。因此我又恢复采用原来的简单模式。台湾版的国语字典中是常规的、标准的国语罗马字。我之所以在本词典中回归基本的发音四调模式,也是为了使字母排列顺序更简洁,而不是让像iou,you,iouh这样的之间分隔距离非常之长。”(原文英文,笔者本人译)
“五四”运动前后,在“文学革命”的影响下,《新青年》和《新潮》等杂志讨论文字改革,提出采用罗马字(拉丁字母)拼音作为辅助汉字读音的工具的问题。1923年,《国语月刊》出版“汉字改革号”继续讨论这个问题,发表钱玄同的《汉字革命!》、蔡元培的《汉字改革说》、黎锦熙的《汉字革命军前进的一条大路》、赵元任的《国语罗马字的研究》等文章。赵元任提出制订国语罗马字的25条原则和1个国语罗马字方案的草稿。钱玄同、周辨明、林语堂、许锡五等也都提出了各自的罗马字拼音方案。之后,从1925年到1926年,方案获得国语推行委员会协助,1928年9月26日由国民政府大学院公布。它与当时已流行的注音符号并存,其后于1940年易名为译音符号,直至1986年1月被修改为注音符号第二式并正式被注音二式取代,和中国大陆施行的汉语拼音方案一直处于并行的状态。
“国语罗马字索引”部分,即按国际标准的字母音序(A—Z)排列的正字索引,含号码索引与页码两项,诸多同音字因汉字上下形的区别而属于不同的页码位置。
关于部首的重要性,不言自明。由于中国汉字复杂多变,不像字母文字那样一目了然可按顺序排检,古代的汉字排检方法有三(义序法、形序法、音序法),其中作为形序法代表的部首排检法(根据局部字形求音、形、义,既于字义有关联,又便于作检索符号)一直处于汉字排检法的主要地位。明代梅膺祚的《字汇》将部首裁减为214个,后为《康熙字典》采用并延续至民国初年。但自部首出,始终没人给“部首”下过一个公认、科学的定义,而且部首没有固定的形式和位置,加上汉字历经长期演变许多字已不合“六书”,各种字(词)典所选用部首终未统一,甚至同一部字典不同版本也不一样。要想更科学地对传统的214个部首加以归并以利检字,就要大胆打破“六书”,按汉字的自然结构分析汉字,筛选部首。
最初感到汉字排检不便而从事创造者,反而是不为传统思维方式禁锢的西方人。 难得的是,林语堂开始注意白话文学的同时,更加明确了对中国汉字复杂多变的现实的认识,并设法在方寸之间通过组合搭配表示出来这个难以攻克的技术难题中突出了——或者说首创了——汉字笔划、笔顺、汉字偏旁部首的概念,以字形为依据进行汉字归部,把部首定位在汉字的左方、上方和左上方,以及按起笔笔形和笔画数进行部首和同部汉字的定序等思想确立起来,为汉字部首法的发展奠定了良好的基础。他围绕部首改良,就立部数目、归部依据、部首位置、部首之间的排序以及同部汉字的排序等问题积极探索,将《康熙字典》中的214个部首(详见“附录G康熙部首The 214 Radicals”,第1463页)转变成了独具林氏特色的、与上下形检字法有千丝万缕联系的“五十部首”。
概乎人间万事营生种种皆因人之需求而生而成,文化教育用品无非也是特有情境之中的艺术生产,应国人即时之需而有、而长、而盛。其过程必然是初始时的零星,逐渐到壮大后的鼎沸,再到世界彻底变“平”后的习以为常,甚至衰微时的余韵绕梁——这是宇宙中一切事象运行不可悖逆的自然规律。当20世纪初索引在中国大地上应需而生,必须有人赴了这特定的文化之约,将其融入自己的人生。正如林语堂“挚爱祖国不泥古”,历经“汉字索引制”“汉字号码索引法”“国音新韵检字”“末笔检字法”“上下形检字法”等,亦由此写就自己、养成自己!
综上所述,以物为证,《当代汉英词典》就是体现林语堂其开风气之先、慧心与悟性兼备、思与行合一,熔独特的批判精神与精细的慎思为一体、“尽精微,致广大”的索引检字思维的最佳“活化石”,是汉英词典出版史上的一座丰碑。如再将词典18页的附录H“繁简字对照表(List of Regular and Simplified Characters)”也考虑进去,更让后来者看到他集过去、现在和将来三位一体、圆融化一的识见与境界!
在林语堂研究与传播如火如荼的日子里,当我们还停留在关于词典正文一字一句的得失的争论时,用索引角度切入就像滴了一滴显影定影药水,一下子使作为附录主线的索引不再只是“副文本”,把我们谈论过很多但模糊不清的、整部词典的历史价值显现为一幅清楚的画面,像一个箭头一下子指出了中心之点。而所谓索引的“中国气象”的概念,中文自动化的概念,从历史的角度看,正是在这样前赴后继的“文化自信”里,通过动态的叠加、复合,连续架构了出来!
注释
:[1]这是根据语言学家周有光的看法,其余三者分别为澳大利亚传教士马修斯(Robert Henry Mathews,又用汉名马守真)在英国内地会(China Inland Mission)传教士鲍康宁(Frederick William Baller)的《汉英分解字典》(Chinese English Dictionary,1900)基础上历时三年修订出版的 《汉英字典》(A Chinese-English Dictionary Compiled for the China Inland Mission,1931)、外研社编纂的诸汉英字典(如吴景荣的《汉英字典》多版本,1978等)以及夏威夷大学荣誉中文教授德范克(John De Francis)的《ABC 汉英字典》(ABC Chinese-English Dictionary,1996)。
[2]林太乙:《林语堂名著全集·第29卷·林语堂传》,长春:东北师范大学出版社,1994年,第305页。
[3]林太乙:《林语堂名著全集·第29卷·林语堂传》,第300页。
[4]黄春宇:《汉英词典200年——从〈华英字典〉到〈中华汉英大词典〉》,《文汇报〉,2015年3月27日,第1版“要闻”。
[5]黄春宇:《汉英词典200年——从〈华英字典〉到〈中华汉英大词典〉》,同上。
[6]林太乙:《林语堂名著全集·第29卷·林语堂传》,第286~287页,第287页,第287~288。
[7]在汪怡的《国语辞典》之前,《国音常用字汇》也是推广北京语音为标淮的国音的,但由于只收单字作用受到很大局限。《国语辞典》着眼于词,除为单字注音外,凡立为条目的词或短语都按北京话的实际读音注出,这在以前的词典中是没有过的。林语堂说汪怡主编《国语辞典》“我们后学乃受其赐”,他对此的继承体现在,(1)收入的条目不仅限于单音字,还收入当代汉语的多音词;(2)采用以北京音为标准的国语注音法。创新之处则在于,(1)汪怡主编的《国语辞典》是一部汉语词典,林语堂将其运用到汉英词典的编写中;(2)林语堂在《当代汉英词典》中增加了与词语语法功能相关的内容,这是汪怡主编的《国语辞典》所没有的。
[8]林太乙:《林语堂名著全集·第29卷·林语堂传》,第287页。
[9]1966年6月返台定居阳明山时,先暂租永福里四十二号等待新居竣工。位于台北市士林区仰德大道二段141号的新居由林语堂亲自设计,由台湾第一代建筑师王大闳建造完成,为融合中国与南欧特色的建筑。
[10]林太乙:《林语堂名著全集·第29卷·林语堂传》,第287~288与288页。
[11]林太乙:《林语堂名著全集·第29卷·林语堂传》,第288页。
[12]林太乙:《林语堂名著全集·第29卷·林语堂传》,第288~289页。
[13]《当代汉英词典》目录与文中页码不一致,本文以实际文本为准。
[14]黄春宇:《陆谷孙谈“汉英大词典”的编撰:好词典的第一要素是查得率高》,http://news.163.com/15/0327/09/ALN0L 91N00014SEH.html。
[15]钱亚新:《从索引法去谈谈排字法和检字法》,《图书馆学季刊》,1929年第1、2期,第123·130页。
[16]林语堂:《创设汉字索引制议》,《科学》1917 年第 10 期,第 112·128 页。
[17]林语堂:《论汉字索引制及西洋文学》,《新青年》,1918年4期,第366页。
[18]林语堂:《图书索引之新法》,《语丝》1926年第4期,第127~128页。
[19]中国汉字复杂多变,想在方寸之间通过组合搭配表示出来,一直是难以攻克的技术难题。商务印书馆早在20世纪20年代就推出了中文打字机,以康熙字典检字法分类排列,机上有2,500个印刷铅字的常用字盘,遇上冷僻字得从备用的3,040个字盘里找出来后再安在机器预留的空白处。打字员要学习三四个月,才能熟练地打字。林语堂倾家荡产发明的明快打字机,将各字依首笔末笔形体分门别类,同首笔(如宀乚)及末笔形体(如乚小)的字,按字映在打字机前的小窗口。用窗格来显示部首末笔的办法,在电脑问世之前是了不起的发明。可惜1951年由美国麦根塔勒(Mergenthaler Linotype)公司买过去后,机器虽好,成本太大,永远不敢进行制造。1985年,林家后人授权神通电脑机构——它的特点是键盘键钮的数目与普通英文打字机相同——应用上下形检字法于中文电脑产品。神通改称这输入法为“简易输入法”,以“两个钟头学不会请吃一碗牛肉面”为宣传方式来证明其简单易学。台北林语堂故居的文物陈列室里就有他发明中文打字机的原始资料,以及一架以上下形检字法为输入法的神通电脑终端机。
[20]林语堂:《当代汉英词典》,香港:香港中文大学出版社,1972年,第xvi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