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时期左江花山岩画的保护发展研究

易奇志 廖方洁

摘 要：左江花山岩画是骆越先祖留下的祭祀遗迹，它作为骆越文化最具代表性的文化符号，具有巨大的考古意义和现实文化意义。但长期以来花山岩画未得到足够重视，相关研究和保护不够，直到2016年花山岩画被列入世界遗产名录，花山岩画才重获人们的关注。针对花山岩画的价值以及当前保护方面存在的难点，新时期花山岩画保护应采取建立数字博物馆、打造独有的岩画品牌、借鉴其他地区的优秀经验开展保护管理等措施，以期更好地保护发展花山岩画，使其价值更大化。

关键词：花山岩画;世界遗产;难点;保护发展

doi：10.3969/j.issn.1009-0339.2019.05.015

[中图分类号]K879.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0339（2019）05-0078-05

花山岩画作为广西历史悠久的民族文化瑰宝之一，在历史学、考古学、民族学、艺术学等方面均有极高的价值，已被公认为壮族先民留下的伟大艺术作品，被誉为中国稻作文化的最大标志、壮文化的瑰宝、世界岩画极品。2016年7月15日花山岩画被列入世界遗产名录，从而确立了花山岩画的重点保护地位。保护花山岩画，不管是从历史角度看，还是从考古角度看，或是从现实角度看，都具有重大意义。

一、花山岩画保护发展现状

1988年花山岩画被国务院列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1998年以花山岩画为中心的花山风景区被定为国家级风景名胜区。2004年11月，花山岩画以文化、自然“双遗产”的形式，被列入国家申报世界文化遗产预备清单。2006年12月，花山岩画被国家文物局列入《中国世界文化遗产预备名单》重设目录。多年来，花山岩画抢救性保护工作得到了广西各级政府和文化文物部门的高度重视，从2005年花山岩画封闭保護至今10多年间，做了大量卓有成效的工作，取得了一系列成果[1]，申遗的成功即是对保护者们最好的赞赏。花山岩画申遗成功吸引了国内外游客的目光，也给花山岩画的保护与传承带来了新的契机和挑战。2017年花山岩画景区累计接待游客302.18万人次，同比增长50.77%，实现旅游消费35.89亿元，同比增长61.16%。随着游客量的增加，花山景区的消费圈和经济圈正在慢慢形成，花山新的生态圈也在逐步形成，对花山景区周边的经济、政治、社会和生态都产生了积极的影响。游客增多的同时，也要求保护工作更上一层楼。2017年广西崇左市宁明县文物管理所采取了一些保护花山岩画的工作，如做好花山岩画危险岩体加固和防护工程，启动花山岩石表面的污染物清理工程，联合各部门对景区环境进行综合整治以及对花山岩画进一步保护和修复等[2]。

广西崇左市认真按照《保护世界文化和自然遗产公约》《文物保护法》等法律和条约，强化遗产的保护、管理和利用，努力使这一珍贵的文化遗产得到较好地传承保护，实现文化遗产的可持续综合利用。2018年1月12日，广西崇左市通过《崇左市左江花山岩画文化景观保护条例（草案）》[3]，《条例》明确指出了左江花山岩画文化景观保护的目的以及适用范围，让岩画保护更有目的性，规定了相关保护管理机构的责任，让管理者有所作为，防止出现不作为的情况;同时确定了保护区域内的保护内容，如岩画本身、岩画附近的山、经过的河流、周围的植被等;对左江花山岩画文化景观利用方面也作出了具体规定，要求处理好保护与开发的平衡性问题，使花山岩画的各方保护得到了法律的保障。立法保护坚定了众多花山岩画保护人员的信心，也给其保护工作内容指明了方向。

此外，高端论坛、岩画遗址遗产研讨会、岩画文化景观保护治理新闻发布会等一系列活动在宁明花山经常性举办，这些活动都有利于推动花山岩画的文化遗产保护和岩画景区可持续利用、保护、开发。广西各级政府和文化文物部门严格按照文物保护程序开展保护工作，充分尊重专家、学者的意见，发挥专家在保护工作中的重要指导作用，提高保护工作的科研水平，投入了大量人力、物力、财力，使花山岩画的保护取得了明显成效，这些付出是值得的，因为花山岩画的价值是不可估量的。

二、保护发展花山岩画意义重大

花山岩画是我国民族遗产的重要组成部分，它根植于骆越文化，是骆越先人的智慧结晶，是骆越文明的反映。岩画代表着骆越先人的绘画艺术成就，也代表着骆越人的勤劳、勇敢、善良、美好。在广西，花山岩画是最为重要的文化资源，是一种最强的文化力量，是最好的民族竞争力。

（一）花山岩画的独特艺术价值

花山岩画承载着骆越先人的生活原貌，其内容非常精彩，站在游船上，顺左江而下，仿佛能看见几千年前骆越先人们生活的场景。高大的山体、湍急的河流，与岩画共同构成美丽大气的景观，大量岩画遗产聚集在悬崖峭壁上，加上周围美丽的山水映衬，显示出一种别具一格的美。作为岩画文化景观，花山岩画图像的密集度很高，这种程度是世界上少有的。花山岩画两岸大概80多处岩画地点，最让人惊叹的是这80多个岩画地点都出奇地保持着大致相同的地貌，这种情况在世界范围内都少见[4]。花山岩画使用的是红色的绘画颜料，它代表活力、热烈，在青山绿水间、在宏大的岩画场面里显得鲜明强烈，视觉冲击力更强，体现了骆越先人巨大的想象力和创造力。花山岩画与其他岩画一个最重要的不同点就在于它是临近山水而作。纵观世界岩画，无论是印度岩画还是大麦地岩画或者是其他地方大部分岩画区都是在比较干旱少雨的地方，岩画保护都比较方便，而花山岩画在多水潮湿的地方还能保持千年，这就是一个奇迹。花山岩画的每一面都展示着骆越先人的高超智慧，具有独特的艺术魅力和考古价值。

（二）花山岩画的文化遗产价值

广西左江花山岩画能够申遗成功证明它有着非凡的遗产价值，体现了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对世界文化遗产的定位与定性：一是独特性，能充分体现出该地区古代民族的独特性;二是保持着文化的传承性，即与当地社会有密切关系，今天依然还能对这一地区产生文化影响，有延续性。中央民族大学中国岩画研究中心主任、国际岩画组织联合会中国代表张亚莎教授从事多年岩画研究，她坦言，长久以来中国岩画并没有受到相关部门和社会大众应有的重视，导致很多岩画都没有得到很好的保护，我们已经失去太多了，现在岩画保护逐渐走进人们视线，要更好地利用这些机会，不能等到岩画被破坏到所剩无几了再来惋惜[5]。花山岩画申遗成功是中国岩画与国际接轨的一个非常好的机会，这既能让世界了解中国岩画，更让中国认识了自己的岩画遗产，对岩画的保护工作有利，同时也让越来越多的人关注岩画，扩大了岩画的影响力，这比申遗成功本身更具有意义。

（三）花山岩画的现实文化意义

花山岩画生动反映了骆越先民们的生活，是民族文化艺术的凝结，更是中国民族文化的优秀成果。花山岩画作为中国少数民族文化的一部分，代表着中国民族文化的多样性，拥有深厚的文化底蕴，在当今第三产业比重不断增加、民族地区经济文化大发展的今天，有着非凡的地位。花山岩画是壮民族文化中最重要的分支，作为骆越民族独一无二的文化，花山岩画在文化市场具有强大的竞争力。挖掘花山岩画文化内涵，把文化和旅游融合起来，依托左江花山岩画文化景观和众多历史古迹、自然风光，申报国家历史文化名城，创建国家5A 级旅游景区，提升崇左旅游知名度，其中文化的力量是不可小觑的，花山岩画就是最大的竞争优势。

三、花山岩画保护发展的难点

花山岩画保护是一项综合性的保护工作，在国内外没有成功的先例可以借鉴，而且又必须满足文化遗产保护完整性、真实性、安全性的要求，所以保护工作具有挑战性[1]。这些年，无论是政府还是社会以及学者们，都为保护花山岩画作出不懈努力。受广西壮族自治区文物局委托，中国文化遗产研究院牵头组成花山岩画保护项目组，先后从中国文化遗产研究院自主科研专项经费中列支200多万元支持花山岩画的前期调查，并且在花山岩画保护工作方面取得了一定成果，为花山岩画保护提供了坚实的技术支撑[6]。但在新时期，花山岩画保护无论是在技术性保护还是在研究性开发保护上，都存在一些难点。

（一）保护技术难以攻克

岩画是一种非常脆弱的文化遗产，它千百年来就裸露在山体岩石之上。花山岩画的岩石类型是石灰岩，其特点是易溶解、易脱落，这对岩画的保存带来极大难度。左江花山岩画处于广西西南部，当地的气候是亚热带季风气候，夏季高温多雨。由于花山岩画长期暴露在外，经受风吹雨打，岩画中许多画像已经模糊不清，甚至有的画壁已脱落[7]，除了自然的风化破坏之外，在旅游开发过程中也遭到了人類的破坏，一些不文明游客触摸岩画，导致岩画被损，现存的岩画极为珍贵，急需研究出有效的保护措施来拯救保护岩画。而各种保护技术还未成熟，花山岩画保护存在重大的技术难题。

（二）保护发展经验不足

中国作为文明古国、岩画大国、岩画最早发现国，有几千年的典籍记载，但这些史前经典遗存却被后来者忽视，截至2015年底的世界文化遗产名录中，中国岩画类为零，花山岩画申遗成功填补了中国岩画类世遗项目的空白。目前，我国已发现的岩画点共1 226处，其中被列为国家级、省级、县级文物保护单位的分别为19处、88处、199处，其余大量岩画点尚未定级，更没有采取保护措施，75%的岩画点还没有被列为文物保护单位，即使已被列入文保单位的，仍有许多没有得到切实有效的保护[8]。由于地域分散、保护困难、经费有限等原因，缺乏有效保护，保护经验欠缺。花山岩画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一直没有受到重视，新中国成立后，党和政府高度重视民族文化的保护、研究、传承，1956年8月，中国文化人类学领域的开创者杨成志主持了第一次大规模、有组织的研究调查，有了一个良好的开端，有关机构多次组织各领域专家、学者对花山岩画深入调查、开展研究，直至花山岩画申遗成功走入大众视野，但目前的保护力度和资金投入相对于花山岩画的破损发展程度是不够的，由于花山岩画的保护起步晚、经验少，还有很多保护工作需要尽快提上日程。

（三）重应用轻未来发展

截至2019年6月底，在中国知网上以“花山岩画”为关键词搜索，相关文章有372篇。2015年以前，花山岩画的相关研究文献只有寥寥几十篇，而在2016年花山岩画申遗成功前后，其相关文献达到峰值，当申遗热度下降后，研究也相对减少，直至近两年的文化旅游大开发才又热起来了。自1956年起，有关科研机构相关专家、学者的研究经历了对岩画本体的介绍与研究——专题和系统综合研究——保护及科技保护——文化景观研究的过程，取得了一系列丰硕的成果[9]。关于花山岩画，众多专家学者提出祖先崇拜说、祭祀蛙神说、祭祀水神说、人生礼仪及其演化说、为氏族首领升天说、巫麽信仰说，众说纷纭，一部分得到多方验证，但很多都是猜测[10]。近些年的相关文献更多是关于花山岩画在旅游开发、应用设计、申遗成功等方面的应用研究，科技保护、未来发展、系统综合研究等文献偏少，理论学术研究更少，这对花山岩画未来发展是不利的。而且，这些研究有一个非常突出的问题是很难获得第一手资料，相关研究大多是在前人的研究基础上开展。岩画类文化研究需要有全面长期深入的了解，否则文化相对性的偏差可能造成文化解读的偏差，在花山岩画的解说宣传中难免会出现一些错误，宣传也是保护发展花山岩画的重要工作，需要准确性和全面性。

四、保护发展花山岩画的建议

花山岩画的保护工作虽然难，但是也要迎难而上，保护好骆越先人留下的宝贵遗产。中国社会科学院学部委员刘庆柱在岩画保护方面提出了几点建议：第一，应把岩画本体保护好，利用相关科学技术保护好裸露在外的岩画;第二，岩画的整体生态环境是岩画保护的重要一环，也应注意加强保护，定时进行大气、周围温度和空气湿度等监测;第三，在经济建设中，不仅要注意对岩画的保护，也要注意对岩画周围的环境或一些文物进行保护，这样可以对岩画的认识更深入、更透彻;第四，保护岩画周围的微环境也是非常重要的，在一个清静的环境里欣赏岩画，游客对岩画的理解将会更深刻，这就要求游玩、餐饮等设施要与岩画区域分开，不能让岩画区被其他客观因素干扰[11]。他的建议对于花山岩画的保护发展十分具有建设性，在此基础上，还可探索通过以下途径保护发展花山岩画。

（一）建立花山岩画数字博物馆

花山岩画共有79个岩画遗产点，但只有其中的24个遗产点完成了数字化记录。随着时代的进步，岩画的保护技术也应该有所进步，把现代科技运用到岩画保护中，对岩画的保护也更高效，这是非常有必要的。将花山岩画的数字化记录纳入数字博物馆是有效的一个环节。花山岩画属于不可再生资源，破损掉落失去就是永久性地失去，纳入数字博物馆不失为一种有效保护的方式。将花山岩画纳入数字博物馆，最直接的好处是用户能便捷获取花山岩画的所有信息。一是无地域时间的限制，各地用户可以随时随地在网上登录花山岩画数字博物馆，获得最全面最真实最准确的资料。二是高保真高质量地保护珍贵的第一手资料，不论是绘制在岩壁上的历时几千年的图像，还是几十年来许多研究者的纸质研究成果，以数字化的方式呈现都可以被好好保存下来。三是传播使用性价比高，数字博物馆能够利用网络大规模、多渠道传播使用，充分利用文化资源发挥数字博物馆的宣传教育功能，最大限度扩大花山岩画的影响力。同时，因为过多游客到景区会对当地的文化生态造成破坏，数字博物馆能让许多游客在网上游览观看花山岩画，能有效减少人类活动对岩画的伤害。

将各种花山岩画资料都纳入数字博物馆是一项浩大的工程。首先，利用高科技手段全面采集花山岩画图像，并将其数字化，对花山岩画图像进行数字化保护处理。其次，建立花山岩画数字博物馆，让受众能随时随地查阅、学习和欣赏，通过最新的三维技术手段，了解每一个遗迹及其背后蕴藏的历史文化、民族特色、深刻内涵，体验到与现实参观同样的感受。第三，开展多种活动，如与其他网站和数字博物馆合作，资源互通共享，扩大影响力。还可以开展网络游戏、有奖抢答等活动，吸引受众参与，进一步学习了解岩画文化。

（二）打造独有岩画品牌

目前，广西境内的桂林山水和刘三姐品牌已经深入人心，享誉全国乃至全世界。花山岩画申遗成功填补了中国岩画类世遗项目的空白，具有独特的艺术魅力，其品牌价值是独一无二的，在塑造品牌方面有稀缺性的优势，将花山岩画打造成品牌有助于它的保护与发展[12]。首先，相关政府部门应利用“一带一路”机遇，抓住文化旅游大发展的有利时机，打造花山岩画品牌，促进当地旅游产业转型升级，全力推动花山景区创5A转型升级，更有效率地保护发展花山岩画。如吸纳东盟国家和海上丝绸之路经济带的资金与游客，更好地扩大影响力。其次，发展创意文化产业，开发周边产业，这是打造花山岩画品牌成本低、见效快的一个选择，如充分利用花山岩画独特的文化资源，和商家合作，推出独具特色的周边产品，如手机壳、名片夹、小挂件、旅游纪念品、文化衫等，更好地推广花山文化。第三，充分发挥新媒体的力量，将花山岩画故事拍成电视剧、电影，或开发小游戏寓教于乐，将岩画精髓寓于大众娱乐休闲之中，也可以将花山岩画符号和元素融入各种场景和人们的日常生活，扩大花山岩画的影响。第四，要有计划打造岩画品牌，走出广西，在全国打出影响力，走出国门进入东南亚市场，进一步与国际接轨，将岩画宣传到全世界，扩大花山岩画影响力。

（三）借鉴其他地区的保护经验

对花山岩画的保护需要全社会一起努力。其他地区对岩画的保护经验，也是保护岩画的重要措施。2008年以来，宁夏连续举办了多届贺兰山国际岩画文化艺术节，吸引了世界各地的岩画保护专家，扩大了国际交流，促进了岩画文物保护新科技手段的应用，推动了岩画的创新与传承，将岩画艺术与文化创意产业融合发展，更好地挖掘和保护珍贵的岩画资源，融入“一带一路”旅游带，打造“一带一路”文化新品牌。相对于中国来说，国外的岩画保护起步较早，保护方法和保护模式也比较成熟，其经验值得我们学习借鉴。如具有“史前的西斯廷教堂”之称的阿尔塔岩画在1985年就申遗成功，之后建立了阿尔塔米拉艺术博物馆，每年吸引无数慕名而去的游客[12]，花山岩画亦可以加以借鉴。一是当地政府可以广泛邀请国内外岩画专家到花山实地考察，根据花山岩画的具体情况制定科学有效的保护方案，举办学术研讨会，多方面交流保护花山岩画的经验。二是继续办好花山国际文化旅游节，开展丰富多彩的花山岩画特色文化旅游活动，鼓励推动花山岩画文化创新发展，让更多的人参与到岩画保护中来。三是在大中小学校设置与花山岩画相关的课程，让学生了解花山岩画[13]，在岩画基地设立教育点，让青少年从小接受文化的熏陶，树立文化自信，设立花山岩画奖，向社会征集保护岩画措施予以奖励，集思广益，选择有效的方式对花山岩画进行保护。借鉴国内外的成功经验是必经之路，但要注意因地制宜，照搬可能会水土不服。花山岩画的保护工作极具挑战性，但是不管有再多的挑战，这项利国利民的工程都需要我们努力，将花山岩画更好地保护下去。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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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杨超.圣坛之石——意大利梵尔卡莫妮卡岩画研究的现状以及启示[D] .北京：中央民族大学，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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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韦梦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