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泛滥到规制
——我国真人秀节目的思辨性探讨

2019-01-14 17:37
文化艺术研究 2019年1期
关键词:真人秀明星情境

滕 芳

(华东师范大学 传播学院,上海 200241;上海工程技术大学 艺术设计学院,上海 201620)

前 言

2018年,我国真人秀节目依然如火如荼地上演着大战。这些年,虽然不断有公众人物公开批评真人秀节目的低质,也有普通观众开始反省真人秀节目对年轻人精神面貌的影响,但是,我国真人秀节目依然在延续节目热度的同时,展现出将娱乐以各种噱头的形式进行到底的决心。此外,广电总局也时常出台政策规制真人秀节目的制作、播出,批评真人秀节目中出现的雷同、恶俗、违背真人秀节目本质等现象,以加强对这一类节目的综合治理和政策引导。但,即便如此,在收视率、广告收入等一系列因素的制约下,旧的问题尚未解决,又滋生出新的问题。文章从真人秀的本质分析入手,探讨我国真人秀节目现状的社会、经济诱因和由此导致的负面影响,理性看待我国真人秀节目的走向。

一、“真人秀节目”的诠释

何谓“真人秀节目”?在经历了20多年的发展后,它已越来越偏离初衷,成为与市场、资本联系密切的文化商品。

(一)真人秀节目的含义及其核心组成

20世纪90年代末,真人秀节目出现在英国电视上,内容以竞技类或监视类为主,很快风靡全球。20世纪末,它们扎堆涌现、为人熟知,并成为黄金时段节目的主角。《真人秀节目:理论、形态和创新》定义真人秀节目为“由普通人而非扮演者,在规定情境中按照制定的游戏规则展现完整的表演过程,展示自我个性并被记录或者制作播出的节目”[1]1。电视真人秀包含三个核心内容:角色、情境和游戏竞赛。这三个内容是互相依存、互为因果的关系,角色、游戏需要在一定的情境里展开,游戏规则需要角色去执行,而各角色的鲜明特征也需要在游戏、情境中通过人物之间的互动而呈现。

有趣且与众不同的“角色”有助于展开叙述,观众会关注其中的人物个性并有所回应。为了更好地让节目具有标识性,在人物的选择和设置上都有一番考究,每个人物都要能在节目中担当鲜明的角色。例如,现已播至第六季的《奔跑吧兄弟》(第五季更名为《奔跑吧》)中,早已经形成了固定的人物身份,如“学霸”邓超、“黑牛”李晨等;现已播至第四季的《极限挑战》,孙红雷的“颜王”、黄磊的“神算子”、张艺兴的“绵羊”形象也都深入人心。

情境是角色展开情节的舞台以及组织角色行为规则的场所。无论是《奔跑吧》还是《极限挑战》,抑或是其他实景类真人秀节目,几乎会在每期节目中选择不同的地点,或室内,或室外,作为角色展开行为的情境。而非实景类的真人秀节目,演播室搭建的环境就是情境,但是在这样的节目里,情境仅仅是游戏竞赛的舞台。

游戏竞赛是电视真人秀节目具有广泛吸引力的重要原因,所以各个真人秀节目都绞尽脑汁地想出各种游戏手段,力求独树一帜。有竞赛就会有冲突、有竞争,在竞争中,不同人物个性的冲撞、人与环境的分歧、参与者之间的妥协联合以及关系破裂等等,都可以成为节目突出的亮点。在竞争的过程中必然有各种矛盾的外显,从而在原来已经铺设好的剧情的框架上产生跌宕起伏的悬念,以此吸引观众。

(二)当前我国真人秀节目的主要分类

2000年,中国电视屏幕上就出现了借鉴美国《幸存者》的野外生存类真人秀《生存大挑战》,但在2004年之前,真人秀节目类型较为单一,《开心辞典》《幸运52》《完美假期》《步步为赢》《夺宝奇兵》等游戏竞技类、野外生存类节目占据半壁江山。随后,以《超级女声》为代表的表演真人秀节目将荧屏造梦推到巅峰,开启了中国电视选秀节目的风潮,各家媒体很快推出了《梦想中国》《加油!好男儿》《星光大道》《非诚勿扰》《我们约会吧》《变形记》等真人秀节目。此后,真人秀节目经历了十多年的集中发展,种类也逐渐多样化。

对真人秀节目的分类存在很多版本,国内有学者根据真人秀节目主题将其分为五类:艺术秀、游戏秀、生活秀、才智秀、体验秀。[2]也有学者依据节目规则,将其分为八个类别:表演选秀型、野外生存型、职场创业型、生活服务型、益智游戏型、室内体验型、婚恋约会型、角色置换型。事实上,随着真人秀节目由十多年前的边缘节目成为现在的主流节目,它逐渐也就陷入了复杂、繁荣、喧嚣的境况,同时,真人秀节目的类别也出现了交叉混合的现象,例如一档节目可以是生活秀、体验秀、游戏秀等的综合,因此,很难有泾渭分明的类别划分。下文中根据角色、情境和游戏竞赛三个核心在节目中所发挥的作用以及侧重点的不同,就目前较为热门的真人秀节目来看,笼统地将之分为竞技类、生活体验挑战类以及生活服务类。

“竞技类”是通过比拼技艺、技能的方式实现个人的展示。从广义的角度来看,包括各种跳舞、唱歌、小品等才艺的选秀、比赛节目,如《中国好声音》《中国好歌曲》《明日之子》《中国有嘻哈》《笑傲江湖》《创造101》等;脑力竞赛、游戏类益智节目,如《最强大脑》《挑战不可能》《奔跑吧》《中国诗词大会》《疯狂的麦咭》等。“竞技类”的情境以室内居多,竞赛规则、内容不仅需要各角色去执行,也是整个节目凝聚观众的关键一环。

“生活体验挑战类”着重于体验与挑战。将角色未曾经历过的生活、职业设计成游戏内容或故事情节,并且选择一定的场景展开,最终以剪辑成完整的剧情为目的。像大电影《爸爸去哪儿》《极限挑战之皇家宝藏》就是这种模式的大银幕生成品。这种类型的真人秀节目包括《极限挑战》《挑战者联盟》《我们的挑战》《跟着贝尔去冒险》《变形计》等等。

“生活服务类”真人秀节目原指“选择具体的对象进行有针对性的帮助和服务,有意改变参与者的现实生活,并对服务过程和改变过程进行全程跟踪拍摄与记录的真人秀节目”[1]70。不过,现在的生活服务类真人秀节目更多地是为人物提供“秀”的舞台、场景,什么样的情境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角色能否按照节目路数,完成预设的过程。因此,该类型定义已有拓展,包括涉及衣食住行、个人情感的真人秀节目。例如相亲节目《非诚勿扰》、美食节目《十二道锋味》、孕期真人秀《我们仨》、个人形象改变节目《魔法大变身》等。

随着对收视率、点击率的追求,真人秀节目在娱乐的道路上勇往直前,只要能够提高节目的娱乐性,各种方式可以轮番使用,因此,分类仅仅是为了讨论的方便,而事实上,已很难对某一真人秀节目的类型做非此即彼的判断。但是,无论怎么分类,角色、情境和游戏竞赛三个核心内容始终是真人秀节目的本质要素。

(三)我国真人秀节目的主体性

在我国当前的真人秀节目中,较为重视角色因素,作为“秀”的执行者,它已成为三个核心要素中的重心。2005年《超级女声》开启了素人选秀年,至2006年底前相继上演了《舞林大会》《名声大震》《名师高徒》等明星真人秀节目。至此,在经历了平民选秀节目后,明星真人秀开始全面铺开。最终形成了我国真人秀节目的三类角色参与成员:全明星、星素结合、全素人。在已有的真人秀节目中,以全明星参与的节目较多,全素人或以素人为主的节目除了像《变形计》这种素人家庭参与体验类节目,大多集中在选秀类的真人秀节目中,如《中国好声音》等。自2016年、2017年相继出台“限娃令”“限星令”后,星素结合的方式才比较多地出现在真人秀节目中,《爸爸去哪儿》从第四季开始增加了“素人萌娃”角色,其他如《不可思议的妈妈》《我们相爱吧》《青春旅社》等,也都有素人参与。但是,总体来说,真人秀节目依然是以明星为主的节目,而且事实上,无论是从观众的角度还是从收视率或点击率的角度来看,真正纯素人节目少之又少,素人也大多表现出假素人的特性。

二、电视真人秀节目的本体界定

从本体论的角度看电视真人秀,它得体现出“真”,即非虚构的、纪实的特色。真人秀原本是以观察式纪录片的次生类型为基础而衍生出的节目,但是又吸收了参与式纪录片、表演式纪录片的手法和技巧,最终造就当前电视真人秀的风格样式。观察式纪录片强调与影片主体的日常生活的直接接触,摄影机的存在不会对影片主体造成干扰。[3]4320世纪60年代,观察式纪录片出现的决定性因素是技术。能现场摄录与收录同期声的轻便摄像机以及便携式音响设备的出现,让连续记录下被摄主体的一举一动成为可能。在当时,采用观察式记录的方法制作电视真人秀节目,不仅能节约成本,而且能通过即时性地记录事件满足观众的好奇心,从而使得“娱乐性”成为电视真人秀节目收视率的推手。

传统的观察式纪录片只对镜头前所发生的一切进行观察,不做明显的干预,电视制作者和摄像机被称为是“墙上的苍蝇”。为了观察现场所自然发生的一切情况与现象,观察式纪录片的制作者不得不放弃可能会采用的所有用于操控的手段,如情境的人为设置、场面调度、有节奏感的剪辑等。因此传统的观察式纪录片无法保证记录的内容是否满足观众娱乐性的要求,所以就有了在此基础上进行的延展——在真实世界中营造一种组织人的行为的情境。例如早期的美国电视真人秀节目《幸存者》,就是在现实世界中即荒无人烟的小岛上,设置了没有任何补给的生存情境,在人与自然、人与人的对立中,获得了节目的刺激性。湖南卫视的《变形计》采用的也是在真实世界中制造一种情境的方式。节目中,主人公互相交换真实生活环境,去过对方的生活,体验换位思考,以达到解决矛盾的目的。从这两个例子可以看到,虽然在真实世界中制造了一种情境,但是人物行为活动的拍摄之根本仍是观察式记录的方法。

真人秀电视节目对观察式纪录片的延展还体现在:在观察式的框架里,真人秀吸收了诸如解说、访问、表演等被排除在传统观察式纪录片之外的因素,也就是吸收了参与式纪录片、表演式纪录片的技巧。“参与式纪录片强调制作者和影片被摄主体的互动交流,是通过采访或其他更为直接的交互方式进行的。”“表演式纪录片强调制作者个人在和影片主体的接触和交流中主观的或富于表现力的方面,以及观众对于这种交流的反响。”[3]44对真人秀电视节目来说,对参与式纪录片的借鉴主要是互动,不仅仅是制作人与拍摄对象的互动,也包括拍摄对象与观众的互动、节目与观众的互动。对表演式纪录片的借鉴则在于复杂剧情片的表达技巧的使用,不仅仅包括剧情片式的后期剪辑,也包括剧情片中的角色扮演。这些在制作上的变化使得当今的电视真人秀节目表现出强调镜头前人物的个性魅力展现、蒙太奇结构故事技巧的使用、不同人物参与活动的画面切换、偏重于表现人物日常状态等特质。这些特质最能体现出“真人秀”的“秀”的魅力,在很多热播的电视真人秀节目中都能见到这些特质。

三、政策、经济、受众对我国真人秀节目的影响

真人秀节目在2005年之前属于初期阶段,2005年之后逐年增长的势头吸引了更多的人参与,尤其是从2014年开始,逐渐形成井喷之势。

2005年的《超级女声》成为当年选秀节目中的最大看点,它与央视的《梦想中国》、东方卫视的《我型我秀》直接对垒,共同将电视选秀节目不断推向高潮。同年,随着湖南卫视的《闪亮新主播》、安徽卫视的《魅力主持秀》、东方卫视的《创智赢家》等的纷纷推出,选秀真人秀节目开始风行。由于竞争的加剧,打造全国性的真人秀节目成为各卫视提高收视率、扩大影响力的重要举措之一。随着经济的发展、生活水平的不断攀升,消费结构发生了转型,人们的文化消费能力大幅度提高的同时,消费心理和生活方式也发生着明显的变化,表现出了休闲娱乐方面的泛娱乐化需求。体现在电视节目上,就是为了吸引注意力,提高收视率。对于真人秀节目而言,资本经济发展、政策规范、受众需求成为促进真人秀节目发展的三大主要驱动力。

(一)经济对我国电视真人秀节目的刺激

我国电视综艺节目一向以关注文化趣味见长,通过具有中国文化培育功能的电视节目培养受众的文化品位。进入市场经济时代后,本着市场公平竞争的原则,国家减少了对电视台的补助,逐步实现其自负盈亏。在收视率的刺激下,综艺节目开始迎合受众的口味,通过展示个人尤其是明星的私人生活片段,满足观众的“偷窥癖”,增强话题性、炒作效果。在进入21世纪后,随着信息技术的进步、社交媒体的广泛运用,这种现象表现得更为激烈。正如法国著名社会学家皮埃尔·布尔迪厄所分析的,经济场通过收视率的压力向电视施加影响。透过收视率,他看到了经济逻辑对于文化生产的置入。市场成了公认的、对于文化的合法裁判机构,收视率也就成为主宰当前电视生产的一个重要因素。

经历了《超级女声》创造的收视高峰之后,真人秀节目成为周末荧屏的大赢家。从央视到地方电视台,从卫视到地面频道,真人秀节目成为各级电视台的宠儿,成为电视台最重视、观众最感兴趣、广告商最青睐的节目样式。近年来,随着“你方唱罢我登场”的电视媒体生存规律的激烈演变,倾一台之力打造集聚人气的自办、标杆、品牌真人秀节目成为省级卫视提升自身影响力并增强市场竞争力的一大砝码。真人秀在最初出现时,较之于电视剧,其制作性价比较高,但随着各节目的陆续上线,无论是制作规模,还是明星身价都水涨船高,人力、物力、财力上投入巨大。不过,由于极高的广告回报,各电视台依然趋之若鹜。广告商独家冠名费超亿元对于一档真人秀节目来说早已稀松平常,例如2013年浙江卫视第三季《中国好声音》的独家冠名权就已卖到了2.5亿,更名为《中国新歌声》后,2017年的第二季更是飙升到5亿,与2015年的《爸爸去哪儿》《非诚勿扰》以及2016年的《奔跑吧兄弟》持平。除了广告冠名、贴片广告,各电视台纷纷加大节目的运营力度,突破传统的“广告+短信”的盈利模式,例如对真人秀节目的参与者进行包装,通过广告代言、影视剧演出等进行再开发。激烈的媒体竞争时代,为了提升节目的品牌及影响力,电视台更为重视跨媒体、跨行业运作,从过去单一的电视节目生产,形成广播、电视、网络、移动媒体等多层次、立体化的媒体运作;从节目的策划、制作、播放、市场运营,到品牌运作、衍生品开发,逐渐整合各种相关产业,形成一条完整的产业价值链。

这条产业链中最为显著的特点是与明星的捆绑。人气明星尤其是流量明星成为真人秀节目制作方争抢的资源,用以吸引粉丝,加强节目的品牌力,提高收视率,并且一旦节目成为优质节目,也会带动明星身价的提升。例如,《爸爸去哪儿》第一季推红了张亮、王岳伦等,《极限挑战》成就了王迅,《奔跑吧兄弟》提升了陈赫、李晨等人的知名度。所以,从某种程度上说,节目与明星之间形成相互作用的经济场域关系,并且这种关系会延伸至一系列相关产业的发展。

(二)政策对我国电视真人秀节目的制约

“媒体是‘国家’与‘社会’之外的第三方——公共领域的主体,站在社会的立场上与政府形成某种制约关系,同时也发挥协调‘国家’与‘社会’良性关系的作用。”[4]传播媒介不仅仅要发挥娱乐的作用,更重要的是要发挥引领舆论以及价值观导向的作用。当前,广告市场竞争激烈,真人秀节目为了获得收视份额和广告投放,刻意地迎合观众的喜好,追求感官的刺激,以用淡化政治性或意识形态色彩的低俗化内容来追求经济效益的低端竞争方式,构造出虚拟的“拟态环境”,让观众迷失在嘉宾的嬉笑打闹中,进而对观众的认知、价值取向产生影响。

真人秀节目自2014年起就以每年百档的数量不断递增上涨,与高产相伴的并不是“优质”,而是普遍存在的现状:形式的雷同化,内容的过度娱乐化、戏谑化,以及执着地追求经济效益而导致传播内容的无底线,庸俗、媚俗、低俗之风渐盛。跟风节目让人眼花缭乱,难以辨识,真人秀节目在追逐娱乐的道路上渐行渐远,早已无法承担起本该具有的文化传播的责任。

为规制过度消费萌娃、消费明星,促进真人秀节目的健康有序发展,从2006年开始,广电总局就不断出台限娱令、限童令、限韩令、限薪令等一系列行业监管措施,发挥国家对大众传媒的宏观管控作用。2015年,针对真人秀节目的过度娱乐化和低俗化,总局公布了《关于加强真人秀节目管理的通知》,要求真人秀节目实现积极的教育作用和社会意义。[5]并且还在当年举办了由全国电视上星综合频道负责人和真人秀节目主创人员参加的真人秀节目培训班,旨在树立真人秀节目应在弘扬中国精神、传播主流价值、引领社会风尚、服务人民群众等方面发挥积极作用的意识。

近几年对综艺类节目的审查力度加大,尤其是对素有综艺风向标之称的湖南卫视的审查、整改,彰显出国家对于主流媒体作为党的喉舌在价值取向上的坚定性。鼓励以自主创新为引擎,探索研发传承中华文化基因,体现中国特色、中国风格、中国气派的原创节目模式的开办。2013年,文化类真人秀节目《中国汉字听写大会》《汉字英雄》推出,在坚守文化内核的同时,在表达上大胆创新,借鉴了很多流行节目元素以增强节目的观赏性和吸引力,填补了当时文化真人秀节目的空白。之后不断涌现出一系列文化类真人秀节目,例如《中华好诗词》《中华好故事》《一起读书吧》《咱们穿越吧》《同一课堂》《中国成语大会》《中国诗词大会》等。尽管从真人秀节目总体上来看,文化类真人秀屈指可数,但是依然能看到行业主管部门的管理力度,与此同时,一些其他类别的真人秀节目也努力在节目设置中增添人文属性。

不过,为了规避广电限令,仍有不少节目打“擦边球”,由台转网,凭借强大的资本、专业创作团队的全方位“触网”,以及博眼球的内容、话题、人设、噱头的制造,成功吸引了收视群体。例如《爸爸去哪儿》《放开我北鼻》《妈妈是超人》等萌娃网综节目,爱奇艺的《奇葩说》《中国有嘻哈》等,以及腾讯视频自制的中国首档美式吐槽类脱口秀《吐槽大会》等,都赢得了超高人气和点击率。

(三)受众对我国电视真人秀节目的影响

随着社交圈层媒体的出现,观众欣赏趣味的分众化趋势越来越明显,而作为大众传播首要阵地的电视业为了收视率,不断放低自己的文化品位,在审美取向上去迎合大众,于是电视中不断出现“有意思没意义”的节目内容。正如尼尔·波兹曼所说:“我们已经完全接受了电视对于真理、知识和现实的定义,无聊的东西在我们眼里充满了意义,语无伦次变得合情合理。”[6]97

中国的明星产业中重要的一环是粉丝效应的营造。在各种明星真人秀节目中,粉丝是受众场中的生力军,他们的热情参与,上演了一场奇妙无比的财富传奇:节节攀升的电视收视率,高昂的明星出场费,令人咋舌的广告赞助,以及诸多让粉丝“慷慨解囊”的明星代言产品。

尽管广电总局鼓励星素结合的真人秀模式,但是除了音乐类节目凭借广泛的受众基础和良好的互动特质,比较容易实现星素结合外,真正的素人既少有出众的外貌和特殊的技能,也欠缺一定的镜头感,观众难以产生“代入感”,势必会影响节目的收视率。因此,即便是星素结合的真人秀,也大多是以明星为主,素人极容易成为明星的陪衬。影视剧中的明星往往让观众觉得不真实、有距离感,而真人秀却是让明星走到现实中更为贴近观众的一种节目形式,让观众看到他们作为普通人的一面。因此,越是受欢迎的明星越能成为真人秀节目争相邀请的嘉宾。从某种程度上说,明星就成为绑架受众的诱饵;而对于受众来说,关注真人秀则能实现情感的认同。

为了吸引更多的受众参与真人秀节目,制作方想方设法在节目中加强与受众的互动,互动元素已成为获得高收视不可或缺的制胜法宝。例如,《汉字英雄》同名手机App,与选手同步答题,共同参与测试汉字书写水平的高低,体验同台竞技的刺激感;《我是歌手》总决赛实现电视屏幕、手机屏幕和电脑屏幕的多屏传播模式,通过手机二维码扫描,实现线上线下的互动;《极限挑战》中,用户可边看边用天猫App支持喜爱的明星,与其他观众互动和讨论以及与明星深度互动,共同完成极限挑战任务。

结 语

“电视只有一种不变的声音——娱乐的声音”[6]98——波兹曼在20世纪80年代对电视媒体娱乐性的判断在现如今的电视业中已表露无遗,泛娱乐化现象凸显,电视真人秀节目早已远离它的本体性,以声、色、利为主导,歌手竞技、偶像养成、星素结合、明星跨界等各种形式层出不穷,感官刺激不断冲击传统文化的底线,受众的欣赏趣味日渐降低,年轻一代的价值观念也发生扭曲。不过,令人欣慰的是,国家相关部门已经意识到这一问题,随着一系列针对乱象的规制政策的出台,无论是电视综艺还是网络综艺,都将会以全新面貌重新出发,通过思想性、艺术性、观赏性有机统一的节目,让当下的媒体真正担负起传播主流价值观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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