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盛仙
绿色,是大自然的颜色,是生命的象征。绿色,是这个世界为人创造的最圣洁美好的色彩。古往今来,绿色吸引了多少名人逸士为它吟诵,为它挥毫。
诗中用“绿”字,最早在《诗经》中有“瞻彼淇奥,绿竹青青”的比兴。两汉罕见,唐代颇多。用“绿”来描述春天景象,唐代诗人甚见创意。贺知章的“万条垂下绿丝绦”,春风裁出“绿”的飘带。白居易的“绿杨阴里白沙堤”,柳堤笼出“绿”的浓荫。刘方平的“今夜偏知春气暖,虫声新透绿窗纱”,从春夜的虫鸣声中感到春的萌动。杜牧的“千里莺啼绿映红,水村山郭酒旗风”,展示给人们的是一幅江南春色的绚丽画卷。白居易“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诗人选取了“日出江花红”和“春来江水绿”,两个画面,概括江南春天的妩媚风光,写的绚丽多彩,鲜艳夺目。韦庄的“春雨足,染就一溪新绿”,则从视觉写春雨的奇妙,它竟把溪水染成一片绿色。孟浩然的“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读后令人浮现一幅美好、恬静的农村风光图。这幅美景全是“绿”与“青”构成的,由此产生了“绿色创造自然生机”的道理,令人欢喜。
唐代以后,“绿”字之运用,意趣横生。王安石写《泊船瓜洲》这首诗时,对“春风又绿江南岸”句中的“绿”字,是反复推敲的。初用“到”,改为“过”,复改为“入”,旋改为“满”,如是十许字,始定为“绿”。一个“绿”字,确实把江南的景色写活了,写绝了。宋代诗人张械的“便觉眼前生意满,东风吹水绿参差”描写春到人间,万物充满着盎然生机,和煦的东风轻拂着绿水,泛起了一道道涟漪。范成大的“南浦春来绿一川”,欧阳修的“长郊草色绿无涯”,宋祁的“绿杨烟外晓寒轻”,朱豪的“川原红绿一时新”和清代恽格的“晓看洲上草,绿到洞庭波”等。彼此已见传承痕迹,但又别开生面。“绿”之盎然生机和延展色貌,表现得淋漓尽致。
“绿”是大自然草木之色,具有生机盎然的蓬勃活力。诗中巧用“绿”字,能增加诗的奇趣。
大诗人苏东坡说柳宗元《渔翁》诗有奇趣。诗云:“渔翁夜傍西岩宿,晓汲清湘燃楚竹。烟销日出不见人,欸乃一声山水绿。”所谓奇趣,“绿”字功不可没,本幽寂的渔翁生活,“欸乃一声”,山水随之而绿了,使人感到心旷神怡。“绿”虽是常用字,用着这里便如韩愈所说的“六字寻常一字奇”了。
绿色是美好的,宜人的,充满生命力的。盛唐诗人储光羲的《钓鱼湾》诗云:“垂钓绿湾春,春深杏花乱。潭清疑水浅,荷动知鱼散。日暮待情人,维舟绿杨岸。”这首五言短诗用深婉流美的语言,描绘了绿的河湾,绿的小荷,绿的垂杨。绿色调在诗中也就有了特地的感情内涵,并唤起了读者对春的愉悦之情。
色彩和人的感情紧密相连。牛希济《生查子》诗云:“记得绿罗裙,处处怜芳草。”作者因恋人穿着绿色的罗裙,于是乎对“绿”产生好感,看到绿色的草地也觉得可爱了。
古人常把绿色与红色相映衬,形成强烈的对比,以获得鲜明、醒目的艺术效果。杜甫有“绿垂风折笋,红绽雨肥梅”(《陪郑广义游王将军山陵》);蒋捷有“红了樱桃,绿了芭蕉”(《一剪梅》);李清照有“绿肥红瘦”(《如梦令》);张可久有“绿树当门酒肆,红妆映水鬟儿”(《红绣鞋,春日湖上》);王稚有“湖边绿柳映红阑”(《十锦堂》);史义有“四时山叶绿,五夜海霞红”(《南海杂诗》);张涞有“柳疑隋堤绿,桃借汉林红”(《苏堤行乐》)等等。或夸饰,或联想,或映衬,或转品,或用典,开拓了读者观赏视野,展现出象外之象而又异常鲜明自然的艺术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