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美国家领导人卡通形象对比分析

耿蕊 黄科昕

摘要：卡通是描绘国家领导人的一种形象生动的表现方式，最早刊登在报刊上，现在主要在网络平台展示。中美两国国家领导人的卡通形象，虽然历史起源并不相同，但在政治宣传和文化外交上发挥了积极作用，具有异曲同工之妙。文章基于跨文化研究的视角，从画法技巧、形象呈现、肢体动作、功能诉求四个方面审视中美国家领导人的卡通形象，探析其存在差异的原因，对中国国家领导人卡通形象的跨文化传播提供参考和借鉴。

关键词：国家领导人 卡通形象 跨文化传播

卡通，是英文单词“cartoon”的音译词，是起源于欧洲的一种艺术形式，19世纪首次出现在英国著名刊物《笨拙》（PUNCH）上。卡通最初指的是以静态形式出现的卡通画，包含漫画、连环画、政治讽刺画等。随着传播媒介的发展，现在卡通包括漫画和动画等。卡通凭借具体生动、叙事性强、情感丰富等特点，成为传播形象的一种非常受欢迎的表现方式，用卡通描绘国家领导人的形象也成为一种常见的现象。①

中美国家领导人卡通形象的差异审视

中美两国国家领导人卡通形象虽然均与国家当时的社会环境和重大事件密切相关，国家领导人的卡通形象也能够反映出各自的执政风格和政治理念。但是，中美两国国家领导人卡通形象的呈现差异化十分明显，主要表现在画法技巧、形象呈现、肢体动作、功能诉求等方面。

一、画法技巧：简单勾勒与繁复描绘。中国国家领导人的卡通形象往往是用简单的笔画勾勒出人物和背景的轮廓，将其面部神态和动作展现出来，刻画简练，线条平滑，面部圆润，偏于平面化。如1986年8月16日《解放日报》刊登的江泽民卡通形象，图上写着“上海市长江泽民是个书迷”，用简括的笔画刻画出穿着中山装、怀中抱着一摞书、带着眼镜的、面带微笑的江泽民。如2009年11月25日，张砚钧在他的博客中发表了毛泽东的卡通，虽然只是简单的几笔，却把毛泽东的发型、面部特征和微笑时的神态刻画得淋漓尽致。

美国国家领导人的卡通形象使用的线条较为复杂，注重人物细节和场景的描绘，善于处理人物、事物体块的明暗关系以及光源与投影的关系，往往用均匀的排线，反复的叠加突出画面空间的层次感。总体来说，立体感很强。2005年普利策评论性漫画奖得主尼克·安德森和2012年普利策评论性漫画奖得主马特·伍尔科尔的画中，不仅刻画出小眼睛、大耳朵的乔治·沃克·布什和面部棱角分明、厚嘴唇的奥巴马，还将描绘出硝烟弥漫的伊拉克城市和冒着浓烟的白宫。这两幅图都体现出了场景与人物的空间层次感。2017年普利策评论性漫画奖得主吉姆·莫林的作品中，唐纳德·特朗普一头金黄的头发，撅着嘴唇，站在保险箱上指责希拉里，线条架构尤其是图画左侧的阴影使得整幅图的立体感更加明显。

二、形象呈现：真实还原与扭曲变形。艺术来源于生活，卡通的制作是依据现实生活中原型创作的。中国领导人的卡通形象与现实生活中呈现的形象基本一致，真实地还原了中国领导人现实生活中的形象。2013年10月复兴路上工作室发布的《领导人是怎样炼成的》中出现习近平、李克强、王岐山等多位国家领导人的卡通形象，选取他们的照片作为头像搭配卡通人物的身体，卡通身体穿着中山装、西装、校服等服装。2015年5月15日上映电影《旋风九日》中邓小平以卡通形象出现，邓小平一脸慈善，穿着出席正式场合常穿的黑色大衣。《群众路线系列动漫短片》中习近平的卡通形象五官、神态、身材与真实人物相似，西装也是习近平卡通形象中最为常见的着装。一般而言，中国领导人的卡通形象是按照领导人本人形象临摹的卡通人物。

扭曲变形是美国国家领导人卡通形象普遍的呈现手法。美国政治卡通擅长抓住总统外貌上的特征，为了突出领导人外形上的个性特点，用变形的艺术手法突出其特色，弱化了其他部位的表現。这种扭曲变形的艺术表现手法使得领导人的卡通形象具有更高的识别度，能让人迅速辨识出卡通指代的具体人物。如美国漫画家大卫·勒文画中的林登·约翰逊头发稀疏，额头上布满皱纹，鼻子被拉长到正常鼻子长度的五六倍。在2007年普利策评论性漫画获得者沃尔特·亨德尔山姆画家的笔下，乔治·沃克·布什的小眼睛和大耳朵一直都是刻意变形的重点，眼睛被简化成黑色的两点，大耳朵在图中有半张脸大。如2015年普利策评论性漫画获得者亚当·齐格里斯作品中的奥巴马，黑皮肤、厚嘴唇、大耳朵的形象在卡通呈现上被明显的突出，脸型也被刻意拉长。

三、肢体动作：庄重亲和与率性随意。中国领导人卡通形象的动作庄重亲和。如《总书记的热泪为谁而流》中胡锦涛虽然是哭泣的，但他的泪水是对北京大学教授孟二冬的早逝感到遗憾，表达出他对教师职业的尊敬与关怀。如《为习大大点赞》描绘出习近平排队买包子、为老人端饭、亲吻灾区小男孩等与人民群众互动的场景。这些场景都是真实事件的还原，加上卡通形象的搭配，将习近平平易近人的形象进一步突显出来了。中国国家领导人的卡通形象，特别是在肢体动作上比较接地气，亲切随和，人情味足，拉近了与人民的距离。

美国国家领导人卡通形象的肢体动作更为率性随意。如“水门事件”曝光后，赫伯格·布洛克的作品中尼克松佝偻着身子拼命抓住录音带的断头，左边的断头写着“我是”，右边的断头写着“一个无赖”，两只脚在空中踢着挣扎在率性随意中也显得有一丝滑稽。1999年普利策社论性漫画获得者大卫·霍西的描绘克林顿在性丑闻案中未意识到危机，在挂着女性内衣裤的房间里，电视上出现花花公子的标志，而克林顿带着墨镜，架着脚惬意地靠在躺椅上，手里拿着一杯饮料，一副度假中的放松姿态。2016年普利策评论性漫画得主凯文·西格斯的获奖作品描绘的是天空中满是飞机和炸弹的战场，奥巴马乘坐坦克，身上挂满子弹，嘴里咬着一把尖刀，左手举着手榴弹，右手拿着冲锋枪，显得非常的随性。

四、功能诉求：宣传推广与讽刺抨击。中国国家领导人卡通形象的诉求多是为了将民众的目光聚焦到国家重要会议和政策，在普及会议和政策的主要内容及其意义的同时也宣传外交政策。如《群众路线动真格了？》卡通视频中，在电闪雷鸣的天气，习近平举着铁棒在山上打老虎。雷电交加的天气象征着治理贪污的恶劣形势，老虎指代的是贪官，习近平打老虎指的是惩治国家官员的腐败行为，是对反腐的推广。

美国总统候选人的卡通形象也会以正面积极的形象出现，但对国家领导人的讽刺抨击才是美国国家领导人的卡通形象的主要诉求。在2012年普利策社论性漫画奖得主马特·伍尔科尔的卡通画中，标记着“美国”两字的船沉入水中，美国总统奥巴马和其民主党同盟拿着桶子将积水倒出。而船另一头的共和党领袖约翰·博纳和麦康奈尔抽着烟说道：“就是这个计划，我们让他们掉下去，之后我们便能掌握这艘船。”民主党人的慌张和共和党人悠然自得形成对比，讽刺了共和党人只关心党内利益，而不顾美国的国家利益。在2013年普利策社论性漫画奖得主史蒂芬·萨克的漫画中，美国超级政治行动委员会的泳池浑浊，水面漂浮着大量的美元，委员会成员在泳池里喊道：“快来吧！不用担心水有多脏！”奥巴马兴奋地跳入游泳池。卡通揭露了超级政治委员会在2012年为奥巴马竞选总统提供的资金，但利用提供资金的机会进行贪污腐败的事件，嘲讽了金钱正在左右着美国政坛。

影响中美国家领导人卡通形象差异的原因探析

中美国家领导人卡通形象中的差异主要是受到两个国家传统画法、受众喜好、价值观念以及国家形象等方面的影响。

一、传统画法：白描与素描。中国的白描以线为主，用线勾勒轮廓，运用简单的线条来描绘对象，并借助线条的变化来生动地展示出人物的精神面貌。中国国家领导人的卡通形象也是以平面构图的形式展现，这也符合中国传统白描画的基本原则。美国的素描画与中国的白描画在线条运用上是不同的。传统素描的线条讲求人物形体结构、明暗关系，以繁复的笔画作明暗处理，构图方式为立体式，在构图形成过程中，以光影造型的方法与和透视缩短法，体现出了画面的纵深层次。

二、受众喜好：情感表达与个性塑造。国家领导人的卡通形象创作需要得到受众的认同，因此受众的喜好也是影响国家领导人卡通形象设计的重要因素。中国受众更加注重在作品中能体会到创作者所要表达的情感，创作者在塑造国家领导人卡通形象时，倾向于将其卡通形象塑造成亲和友善的形象，描绘出国家领导人与民众友好相处，如习近平排队买包子，习近平为老人端饭，习近平亲吻灾区小男孩，以此表达出国家领导人对民众的关爱和民众对国家领导人的敬爱。

美国受众注重个性化的塑造，讲求与众不同，标新立异。对国家领导人卡通形象的塑造抓住了人物的主要特色，然后再采用扭曲变形的手法，突显出每个人的独特之处，使受众一眼就能辨别出来。如小布什的小眼睛、奥巴马的厚嘴唇、大耳朵在画家笔下都被刻意地放大变形。

三、价值观念：集体主义与个人主义。中国的价值观念是集体主义，考虑问题的时候以“我们”这个集体的概念作为出发点，围绕着共同的观念做事，会尽量避免矛盾和冲突，服务于国家社会。

美国的价值观念强调的是个人主义，以自我为主，从“我”的角度考虑问题，注重个人的权利和自由，以挑剔和审视的眼光对政府政策和国家领导人进行抨击和批判。如调侃克林顿的私生活混乱，嘲讽奥巴马软弱的政治手段，抨击民主党与共和党不顾国家利益进行党派斗争等。

四、国家形象：和善友好与霸道傲慢。中国作为世界发展中的大国，始终不渝地走和平发展道路，奉行互利共赢的开放战略，倡导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秉承共商共建共享的全球治理观，在国家领导人的卡通造型上呈现出和善友好的形象。美国作为资本主义发达国家，在国际事务上具有极强的话语权，在国家领导人的卡通造型上呈现出霸道傲慢的形象。在国家领导人卡通形象上，美国采用扭曲变形的创作手法，以喜剧的形式将世界和自我的丑恶、滑稽放大，对现实进行讽刺和抨击。

中国国家领导人卡通形象的创新展望

新媒体的发展推动大众接受信息的速度越来越快、渠道越来越多，但同时在每一条信息上停留的时间越来越短。因此，如何不断丰富、完善中国国家领导人的卡通形象，推动其传播的有效度性和影响力，提高受众的关注度和喜爱度，笔者认为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着手进行创新：

一、注重细节刻画，丰满人物形象。中国领导人的卡通形象在注重人物轮廓的勾勒，即运用简单的线条描绘人物的外貌、动作、特征的同时，还可以加强细节刻画以及对人物、事物体块的明暗关系、光源与投影关系的处理，通过人物神态细微的改变来展现中国领导人的性格和处事态度，从而创造更富有立体感的形象。此外，还可以尝试运用排线叠加以及借助排线疏密区别主角与背景、前景与后景的空间位置关系的方法，突出中国领导人卡通形象出现的场景描绘，以此增加画面空间的层次感。

二、增强幽默色彩，提高受众认同。当《领导人是怎样炼成的》的卡通视频在网上发布后，很多网友被俏皮可爱的中国领导人卡通形象瞬间“萌化”，得到了受众的青睐和点赞。随着新媒体的快速发展和受众审美的多样性，庄重而不失风趣，严肃而不失幽默的中国国家领导人的卡通形象将逐渐受到新一代甚至新新一代受众的认可和追捧。与此同时，更加幽默风趣的形象塑造和场景设计，更有利于海外受众感受到中国国家领导人的亲和友善，更易于受到海外受众的接受和认同。

三、传递特色理念，讲好中国故事。国家领导人的卡通形象是国家形象在世界舞台上的媒介呈现和政治缩影。从一定程度上来说，中国国家领导人的卡通形象肩负着讲好中国故事，展现“真实、立体、全面的中国”的时代使命。因此，将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的发展理念，坚持和平发展道路，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发展愿景以及坚持“一国两制”的基本态度等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和基本方略融入到中国国家领导人卡通形象的塑造与传播中，充分传递中国特色理念，积极展示中国国家形象，为世界认识中国和中国走向世界搭建桥梁。

四、减少文化折扣，加强国际传播。不同文化在传播过程中，由于文化背景的差异，容易出现文化折扣。在全球化不断深化和我国践行的“一带一路”战略背景下，中国国家领导人的卡通形象作为对外文化传播的一部分，承担着促进和而不同、兼容并蓄的文化交流的使命，肩负着消除国家传播的文化隔阂、提高国家文化软实力的重要任务。因此，中国国家领导人的卡通形象，无论是在造型设计、细节刻画方面，还是在表达方式、形象呈现等方面，都应致力于减少文化折扣，加强传播，积极提升中国的话语权。[本文系国家社科基金《中国动画产业创新发展研究》（项目编号：16BXW096）、湖南省社科基金规划项目《中国动画产业组织优化的理论与实践》”（项目编号：14YBA002）、湖南省教育规划课题《湖南省动画人才培养模式创新研究》（项目编号：XJK015BGD072）和湖南省普通高等学校教学改革研究课题《湖南省属高校动画人才培养模式创新研究》（项目编号：JG1518）的阶段性研究成果。]

（作者单位：长沙理工大学）

注释：

①《英汉大词典上卷》第4版，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98年版。

参考文献：

1.董鼎山：《介绍美国漫画家大卫·勒文》，《读书》，1981（1）。

2.王璐熠：《中國领导人卡通形象的设计美学研究》，扬州大学硕士学位论文，2015年。

3.梅 珞：《赫布洛克的政治漫画》，《国际新闻界》，198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