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古代文明是怎么演进的
——李伯谦对“神权与王权”两种模式的探讨

2018-12-25 11:09赵富海
关键词:大墓王权红山

□赵富海

考古学家李伯谦着眼于历史的考察,着眼于文化因素分析,富有创见地提出了古代文明演进的两种模式:神权与王权。

李伯谦认为,研究一个社会,应从不同点来切入,最重要的是模式问题。不同地域,文明演进有不同模式,本质上有两种,即神权模式与王权模式。良渚、红山是神权,中原文化是从军权到王权,王权讲中央集权,是成功的,一直延续到现在。

文明演进模式法站立在一个全新的高度分析概括古文化、古遗址,很有独特性。我们在研究分析古文明时,可以用政权、宗教来概括,但没有文明演进模式法有概括力。考古学提倡见物见人,文明演进模式法是对这一理念的科学践行。

一、以“玉文化”为切入点

李伯谦对于中国古代文明的演进模式研究是从研究玉开始的。以他2009年发表的《中国古代文明演进的两种模式——红山、良渚、仰韶大墓随葬玉器观察随想》为代表。

李伯谦认为,玉在历史上伴随人的生活,可分为5个阶段。

第一阶段:以装饰为主。距今1万年前,北京门头沟东胡林人遗址,将玉放在墓主人鼻子下方作装饰。兴隆洼文化也有玉块、玉器,时代为公元前6500—公元前3500年。

第二阶段:以宗教为主,敬神。以北方的红山文化、长江下游的良渚文化为代表,时代为公元前3500—公元前2500年。

第三阶段:权力象征物。以庙底沟二期、陶寺类型、中原龙山文化为代表,以钺、斧、刀为主,装饰少了。时代为公元前2500—公元前1046年。

第四阶段:以礼仪为主,例如玉覆面,时代为公元前1046—公元前221年。

第五阶段:以生活为主,种类有佩饰、带钩、金缕玉衣等。广州南越王墓出土大量玉器。时代为秦汉及以后。

通过对玉器的考察,李伯谦提出了中国古代文明演进的两种模式,即神权模式与王权模式。在《中国古代文明演进的两种模式——红山、良渚、仰韶大墓随葬玉器观察随想》一文中,李伯谦认为,辽西东山嘴、牛河梁等遗址的发掘,是红山文化考古的重大突破。其随葬玉器,充满祭祀色彩,而少见有权力象征意义的玉器。

二、对“随葬文化”的考察

红山文化因1935年最早发现于内蒙古自治区赤峰红山后而得名。主要分布于今内蒙古东南部和辽宁省西部,波及河北省北部,而以老哈河中上游到大凌河中上游之间最为集中。红山文化的年代跨度在距今6000—5000年,当地早于它的是兴隆洼文化,晚于它的是小河沿文化。20世纪70—80年代初,辽宁省考古工作者对辽西红山文化遗址的调查和在东山嘴、牛河梁等遗址的发掘,是红山文化考古的重大突破,考古学界广为关注的坛、庙、冢等重要遗迹,都是在这一时期发现的。

红山文化墓葬随葬玉器,在组合上有鲜明的特点,除延续使用兴隆洼文化时期流行的玉玦、珠、管、长条匕形饰等生活装饰用玉外,占主流地位的则是马蹄状箍、勾云形佩、猪龙、鸟、蝉、蚕及神兽、神人像等一批充满神秘意味、与宗教祭祀活动密切相关的玉器。而少见玉质的钺、斧、戚、牙璋等富有权力象征意义的玉器。

而良渚文化则专门有直接葬于祭坛顶上的墓,墓中随葬与宗教活动有关的玉器。

良渚文化主要分布于长江下游太湖地区,往南大体以钱塘江为界,西北可达江苏宁镇地区以东的常州一带,长江以北的苏北地区也有发现,而以太湖周围最为集中,其中杭州以西良渚遗址所在的安溪、瓶窑一带,是其核心地区。当地早于良渚文化的是崧泽文化,晚于良渚文化的是广富林文化,再往后是马桥文化。良渚文化的年代跨度约在距今5300—4300年,其起始年代或晚于红山文化。

良渚文化玉器与早于它的崧泽文化玉器相比,发生了明显的变化。崧泽文化墓葬已有墓室大小和随葬器物多少的区别,但不管大墓还是小墓,随葬玉器者一般除了生产工具斧、锛、凿之外,便是装饰用的玉璜、珠、管、坠等,个别墓有玉璧、琀。良渚文化墓葬等级森严,且有一类直接葬于祭坛顶上的墓,这些墓一般只随葬玉石器,而很少有陶器。

据李伯谦分析,无论哪个级别的或者如上所说比较特殊的良渚文化墓葬,只要有玉石器随葬,除了管、珠、坠、镯、环、锥形饰等玉质装饰品,多见的就是玉璧、琮、冠状饰、三叉形饰、牌和玉石钺等。例如,反山墓地北排大墓之一的M20,除2件陶器和串挂饰及管、珠等饰品外,还出土有与宗教祭祀活动有关的玉琮4件、璧41件、冠状饰1件、半圆形冠饰4件、三叉形冠饰1件、柱状器12件,另有象征军权、王权的带端饰玉钺1件及石钺24件。反山墓地南排大墓之一的M12,出土有玉璧、琮、半圆形冠饰、三叉形冠饰、琮形管、坠饰、带榫卯杖端饰、由管穿缀而成的串挂饰及玉、石钺等。瑶山祭坛南排大墓M9,除随葬陶器4件、石钺1件、嵌玉漆器1件,以及由玉管、珠、锥形器组成的串挂饰外,还有玉冠状器、三叉形冠状器、带盖柱形器、琮、小琮等,这些玉器上多有繁简不一的“神人面”雕刻纹。瑶山祭坛北排大墓M11,除陶器及玉管、珠、锥形器组成的串挂饰外,还有玉冠状饰、带盖柱形器、璜、圆牌饰、镯形器、手柄等,玉器上也多有“神人面”雕刻花纹。福泉山M9,除2件陶器及玉管、珠、坠、镶嵌玉粒等装饰品,此外还有玉璧4件、琮1件、琮形镯2件、琮形管2件、玉柱形管2件、锥形器4件、杖端饰1件、钺1件以及石钺5件、斧4件。寺墩M3,除陶质的簋、豆、壶、盘各1件,玉管、珠等装饰品外,还有玉璧25件、琮33件、镯4件、镯形器1件、锥形器2件、钺(简报原称斧)3件,以及石钺4件、锛4件、刀1件、厨刀1件等玉器。

对红山文化、良渚文化、仰韶文化庙底沟类型大墓随葬玉器的特点,李伯谦作了透彻的分析。

1.随葬玉器的组合。红山文化墓葬随葬玉器,常见组合有马蹄状箍、勾云形佩、璧、环、猪龙、龟、鸟、蝉、蚕等动物形玉器,少见钺、斧等兵器仪仗类玉器,基本不见镂刻有神徽的琮、三叉形器、璜形器等玉器。

良渚文化墓葬随葬玉器,常见组合有琮、璧、冠状饰、三叉形器、璜形器、锥形器、镯、环、钺及石钺,不见或少见红山文化中常见的箍形器、勾云形佩及龟、猪龙等动物形玉器。

仰韶文化庙底沟类型墓葬随葬玉器,既不同于红山文化,也不同于良渚文化,正像灵宝西坡大墓呈现的情况,种类非常单一,只有玉钺一种,根本谈不上什么组合。

2.随葬玉器的数量。红山文化大墓随葬玉器的数量,例如牛河梁、胡头沟积石冢发现者,数量不等,少者有 2、3三件者,有 6、7件者,也有多至20件者。

良渚文化大墓随葬玉器,与同时、同等规模的红山文化、仰韶文化墓葬随葬玉器数量相比,无疑是最多的,连同装饰品在内,一般有几十件,多的达上百件。例如反山墓地M12、M20,瑶山祭坛M9、M11,寺墩M3等,随葬玉器以单件计都在100件以上。反山墓地M23仅玉璧就出土了54件,常州武进寺墩M3仅玉琮就出土33件。1983年,余杭县文管会在横山清理的一座良渚文化墓葬M2,仅石钺就出土了132件。

仰韶文化庙底沟类型墓葬随葬玉器数量,与良渚文化大墓相比望尘莫及,与红山文化大墓相比也略逊一筹。灵宝西坡规模与红山文化、良渚文化大体相当的仰韶文化墓葬,一般只随葬玉钺1件,M11最多,也仅3件。而墓室规模大于红山文化和良渚文化大墓的M27、M29,除了陶器外,什么玉器都没有。

3.随葬玉器的雕琢工艺。红山文化墓葬随葬玉器有圆雕也有片雕。在勾云形器、动物形器等玉器上,一般有雕刻的花纹,纹道稀疏粗放,少则数道,多则十多道甚至二十几道,以表现出想要凸显的物象的大体轮廓为标准。

良渚文化墓葬随葬玉器,在琮、冠状器、璜形器、三叉形器、圆牌饰、锥形器等器上,几乎都细密地雕出“神人兽面”纹,有的纹道细如发丝,甚至在一些玉璧、玉钺上也能见到这样的纹饰。

仰韶文化墓葬随葬玉器主要是圆雕,如常见的钺,厚重而朴拙,除了材质不同外,其形制和石斧几乎没有什么区别,且无纹饰,这与红山文化玉器尤其是良渚文化玉器不同。

三、随葬玉器类型、模式的比较分析

通过比较可以看出,红山文化、良渚文化、仰韶文化庙底沟类型发现的这些大型墓葬,时代基本相同,规模也大体相当,在用玉随葬等方面却有着各不相同的特点,这些不同的特点,显然代表着三个不同的类型。其中,红山文化类型与良渚文化类型有某些相近之处,仰韶文化类型则与之区别甚大。

李伯谦对其分出不同的类型和模式。

对红山文化类型玉器,除管、珠、坠、镯、环等一般装饰品外,研究者普遍认为,像箍形器、勾云形佩、猪龙、龟、鸟、蝉、蚕等一类玉器是通神的工具,对此,许多学者都有深入的论述。掌握通神权力的巫者也以玉示名。红山文化墓葬随葬玉器的情况对此有很好的说明。

良渚文化墓葬随葬玉器,在功能分类上与红山文化相比,有同有异。相同的方面是,大部分玉器也与宗教祭祀有关,也属通神的工具。常见的玉璧、玉琮的功用,《周礼·大宗伯》所谓“以青璧礼天,以黄琮礼地”的说法,也许并非确切,但似乎也不能一概否定。

良渚文化大墓随葬玉器在组合上与红山文化最明显的差别,是除了都有大量与宗教祭祀活动有关的玉器外,还普遍随葬有象征军权和王权的玉钺和石钺。前面我们曾经提到,有的墓葬除了玉钺之外,尚有多达几十甚或上百件石钺者。钺是由生产工具类石斧演变而来的兵器,是王权的象征,经过林沄教授的精辟考证而成为学术界的共识。良渚文化中玉、石钺大量而普遍的存在,表明当时凌驾于良渚社会之上的权力中枢中,军权、王权和神权是合为一体的。军权、王权已占有一定的地位;但权衡起来,神权仍高于王权和军权。余杭反山M12出土的玉钺上、瑶山M7出土的玉钺柄端饰上,也雕有神人兽面纹即可为证。钺不仅在举行盛大祭典时充当仪仗,即使在刑杀和征伐等活动中,也要听命于神的指挥。更为重要的,则是证明了能行使军权和王权的,也正是能交接人神、沟通天地、掌握祭祀大权的巫师本人,巫师既握有神权,也握有军权和王权。

与突出神权的红山文化、良渚文化不同,仰韶文化则突出王权。仰韶文化,因1921年瑞典人安特生发现并发掘河南渑池仰韶村遗址而得名。仰韶文化主要分布于黄河流域的陕西、河南、山西、河北、甘肃等地,而以陕、晋、豫交界地区最为集中。仰韶文化的年代跨度约为距今6000—4500年,可分为半坡类型—庙底沟类型—庙底沟二期文化早、中、晚三个发展阶段。仰韶文化早期聚落和社会结构分化尚不明显,墓葬随葬器物除了陶器,便是似玉材质的绿松石珠、管一类装饰品和斧、锛、铲、凿等石质生产工具,个别也有玉质的。

到了仰韶文化中期特别是中期后段,聚落和社会结构均发生激烈分化,中心聚落、大型建筑纷纷涌现,高等级墓葬也应时而生。2005—2006年,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和河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在河南灵宝西坡遗址发掘的仰韶文化中期(距今约5300年)墓地,令学术界耳目一新,迄今累计已发掘墓葬34座。其中最大的M27,为带生土二层台的长方形竖穴土坑墓,墓口约长5米,宽3.4米。墓室位于正中,宽约0.7米,其底部上距墓葬开口约1.5米,墓室东部通连一近圆角方形的脚坑,墓主人为一成年男性。奇怪的是,墓室中未见任何随葬器物,仅在脚坑内发现大口缸、簋形器、釜灶、壶、钵、杯等9件陶器。M29距离M27大约6米,亦为带生土二层台的竖穴土坑墓,墓口约长4米,宽3.3米,墓室宽约0.9米,底部上距墓葬开口约1.85米,墓室东部也有一脚坑与之相连。随葬陶器6件,其中1件钵倒扣在胸部上方填土中,另外5件均置于脚坑内,墓主人为男性。和M27一样,也无玉、石器等随葬。伴有玉器的,墓葬规模较之略小,属于中型或中型偏大墓葬。2005年发掘的22座墓,有6座墓除陶器外,尚随葬有玉器。其中 M6、M8、M9 各 1 件,M17有 2件,M22 为玉钺、环各1件。M11是一未成年的小孩墓,竟有玉钺3件。这些墓葬亦多带生土二层台和脚坑,形制与大型墓一致。

在仰韶文化大型墓葬中,随葬的除了陶器便是极少的玉钺,甚或没有玉钺,看不到宗教祭祀活动的遗迹和象征神权存在的东西。仰韶文化中晚期像红山文化、良渚文化一样,也已发展到分层社会的阶段,但不同的是,凌驾于社会之上的权力中枢中,以玉钺为象征的军权和王权占有至高无上的绝对地位。李伯谦认为,我们不能说当时仰韶社会没有神祇和祭祀活动,但至少可以证明,神权在社会政治生活中的重要性不大。

较早发现仰韶文化、红山文化、良渚文化之间存在差别的是许倬云先生。许倬云并不否认仰韶文化也有信仰,但他认为,仰韶文化的信仰是对于死者的灵魂观念,这种灵魂观念,可以转化为事死如事生,可以转化为祖先崇拜,因而人死后,即以日常生活用品殉葬。考古所见的确主要是活人使用的器皿和工具,或其仿制品。这一信仰与红山和良渚两个玉文化礼仪中心所显示的神祇信仰迥然有别,玉器主要是神祇信仰的礼器,陶器则主要是祖先信仰的礼器。

通过以上分析,我们可以得出以下认识:在中国古代文明演进历程中,距今5500—4500年这个阶段,无论是北方的红山文化、东南的良渚文化,还是中原的仰韶文化,都已发展到苏秉琦先生所说的“古国”阶段,但它们所走的道路、表现的形式并不相同。如果说它们都属于“古国”,则红山文化古国是以神权为主的神权国家,良渚文化古国是神权、军权、王权相结合的以神权为主的神权国家,仰韶文化古国是军权、王权相结合的王权国家。

四、两种模式的不同前途

对于这种不同的模式、不同前途,李伯谦作了详细论述:

在古代文明演进过程中,出现不同模式的原因可能是复杂的,这里既有环境的因素,也有文化传统的因素,但究竟什么是主因,似乎一时还难以说清楚。不过,考察不同地区、不同文化文明演进的全过程,我们便会发现,不同模式发展的前途并不一样,有的盛极而衰,逐步消亡了;有的则向更高层级迈进,继承发展下来了。

根据考古学的研究,在我国的东北地区,红山文化之后是小河沿文化,再后是夏家店下层文化,并由此开始进入青铜时代,文化发展的谱系是基本清楚的。但无论是小河沿文化还是夏家店下层文化及其之后的什么文化,都没有再发现像红山文化坛、庙、冢那样令人震惊的宗教祭祀遗迹和遗物,更没有发现能够证明其发展为独立文明国家的证据。事实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它的继承者不断发生分化,有的自行消亡了,有的逐步融入其他文化,或被发展程度更高的文化同化了。

李伯谦认为,大体在距今5700年的时候,在过去苏秉琦先生分出来的六大区系的基础上,可以看出来,在有些地区已经开始出现了社会的分化,开始了社会转型。笔者认为,从现在的考古材料看,主要是在长江下游,特别是在张家港东山村的这个发现非常重要。在一个大型墓葬当中有5把石钺随葬,我们知道,钺是军权和王权的象征,所以我认为,那个地方开始得可能比较早。我们中原地区可能开始得稍微晚一些,但是在进入距今5500年以后,红山文化、良渚文化、大汶口文化等,也开始出现了社会的分层和社会的转型。过去大家可能都认为中原地区比较后进,以前都不行,但是,灵宝西坡大型墓葬的发现使大家大吃一惊。这个墓葬的规模与红山大墓、良渚大墓规模差不太多,但是随葬的东西明显有区别。西坡大墓规模很大,但是随葬东西很少,主要是一些陶器。但是有一个是特别要注意的,就是用玉做的钺。笔者觉得它们时代差不太多,墓葬规模也差不太多,为什么在随葬品上有这么大的差异呢?可想,这即反映了他们在走向文明的过程中,走的路不太一样,也就是说文明演进过程的模式不一样。笔者认为,红山文化、良渚文化走的是崇尚神权的道路,创造的社会财富被大量地用于宗教祭祀活动。而中原地区的仰韶文化不是这样的,它是比较简约的,因此它创造的社会财富没有在那种无限制的宗教祭祀活动当中浪费掉,而是用于了再生产,这样才保证了它以后的发展能够不断前行,才能够可持续发展。

红山文化是崇拜神灵的文化。在遗址现场,50平方千米内无人居住的区域,全是宗教的遗留,即坛、庙、冢等。长江下游的良渚文化也是如此。唯独黄河中游的仰韶文化不同。仰韶文化是中国新石器文化发现最早的,以前给人的印象似乎没有上述两种文化红火,它却有着截然不同的风貌,走的道路不一样。

李伯谦认为,红山文化是最典型的崇拜神灵的文化,一切为神灵服务,创造的社会财富大都用于宗教活动。良渚文化以灿烂的玉文化闻名,尽管有军权、王权的因素,但主要还是神权。贵族墓葬内出土几百件玉器,有璧、琮等,都是礼天的神器。当时制作这么精美的玉器,要消耗大量的财富、人工,做好了却是为了陪葬,大量的社会财富被这样消耗掉。而在中原地区,从同样规模的墓葬,如灵宝的西坡遗址,仅随葬几件陶器、玉器,玉器比较粗糙,仅钺和斧两类,均为兵器,“王”字就是“钺”演变而来的,这恰恰是象征军权、王权的。

敬神灵的文化如红山文化、良渚文化,走着走着就没法延续下去了,仰韶文化是敬祖先的,要考虑传宗接代,考虑今后可持续发展,所以不会把大量社会财富消耗折腾掉。而注重社会财富的积累,生产力的发展,这是它能够延续发展的原动力。之后,中原最早跨入文明的门槛,产生了中国最早的王朝夏,之后是商、周,一路传承下来。

李伯谦进而认为,中华文明五千年没有间断,这话要分析来看,周围的都断了,仅黄河中游地区的这一支延续下来了。“从这个意义上讲,把河南作为华夏文明传承创新区是非常正确的”。

我们再看仰韶文化的分布,它是分布在中原地区、黄河中下游地区的一种新的新石器时代彩陶文化,距今7000至5000年,持续时间2000年左右。其以渭、汾、洛诸黄河支流汇集的关中、豫西、晋南为中心,北到长城沿线及河套地区、南达鄂西北、东至豫东一带,西到甘、青接壤地带。

从1921年渑池仰韶村遗址发现到2000年,全国有统计的仰韶文化遗址共5013处,其分布范围,东起豫东,西至甘肃、青海,北到河套内蒙古长城一线,南抵江汉,中心在豫西、晋南、陇西一带。分布省份有陕西、河南、山西、甘肃、河北、内蒙古、湖北、青海、宁夏9个省区。

在仰韶文化后继的龙山文化、二里头文化、商周文化因遵循突出王权的发展道路,从而保证了社会的持续发展和文明的延续,成为中华大地绵延不绝的核心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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