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鹏
《闲情偶寄》的“疗病”篇被李渔自己笑称为《笠翁本草》(笠翁为李渔的号)。在这一篇里,李渔记载了自己所创的七味独特“方药”,即“本性酷好之药”、“其人急需之藥”、“一心钟爱之药”、“一生未见之药”、“平时契慕之药”、“素常乐为之药”、“生平痛恶之药”。这些都是李渔“触景生情,就事论事之方”和“随心所喜,信手拈来之药”。这些“药”其实不是实物,而是“无物不可当药”,将人的情感、情趣、爱好、爱憎等当作“治情理性”之药,去治愈情志失调导致的心理疾病,也就是根据不同情况运用心理疏导的方法治疗情志疾病。
这些“方药”中的“其人急需之药”、“一心钟爱之药”、“一生未见之药”、“平时契慕之药”、“生平痛恶之药”是指用心志愤懑郁结者渴求、爱慕、新奇、憎恶之人或物作为方剂,以满足患者的情感、情志、情趣要求,从而来治疗他们的心病。而“本性酷好之药”、“素常乐为之药”则是引导患者用爱好、兴趣转移关注的不满、不平之人和事,使心情愉悦,摆脱愤懑郁结。如李渔自己就是用著书立说、欣赏戏曲等来消愁释怒,去除牢骚不平之念,求得情怡身寿。
李渔在《闲情偶寄》中,将睡眠的养生作用抬得很高,他指出:“养生之诀,当以善睡居先。睡能还精,睡能养气,睡能健脾益胃,睡能坚骨壮筋。”睡眠乃“生平最效之药”。但他同时也强调,睡眠养生需要讲求方法。
首先,睡宜有时,如午睡最适合于长夏之时,因为“长夏之一日,可抵残冬之二日;长夏之一夜,不敌残冬之半夜”,加之暑气蒸腾,易耗费体力,使人感觉疲倦,白天必须补充睡眠。否则,“是以一分之逸,敌四分之劳”,会伤害身体。李渔最赞同的午睡是宋朝蔡确所说的“手倦抛书午梦长”。即午餐之后必须做点事情,例如看书,做得疲倦了,睡意自来,自然而然地进入睡眠状态。
其次,睡宜有节,李渔认为“睡又必先择地”,有利于睡眠的地方有两个特点:静、凉。如果在不安静的地方睡觉,只能让眼睛得到休息,却不能让耳朵得到休息,“不静之地,止能睡目,不能睡耳”。因为眼睛一闭,看不到外界,却没法屏蔽杂音,杂音还是会进入耳朵,扰人清梦。而如果睡觉的地方不清凉,则“止能睡魂,不能睡身,身魂不附,乃养生之至忌也”。即只是让意识模糊,身体却受着炎热的折磨,无法进入放松状态,是睡眠养生的大忌。
最后,睡须静心。对此,李渔开玩笑说,忙碌的人不适合睡觉,因为一旦入睡前想起哪件事情还没有做,哪个人还没有见,“便觉魂趋梦绕,胆怯心惊,较之未睡之前,更加烦躁”,结果睡比不睡更烦躁,保证不了睡眠质量,自然也达不到睡眠养生的目的。
李渔是一名美食家,但他指出美食与养生之理并不相左,前提是饮食须有“度”。作为普通人,口腹之欲不可灭,但绝不可穷奢极欲。“其疾病之生,死亡之速,皆饮食太繁,嗜欲过度之所致也”,所以要在崇简的同时充分享受饮食的乐趣。
李渔认为,享受饮食乐趣的关键在于“自然”二字。
首先,饮食的心态应顺乎自然。“欲藉饮食养生,则以不离乎性者近是”,不必将《食物本草》等书随时核考。否则,“所好非所食,所食非所好”。
其次,饮食本身应推崇自然。李渔认为“脍不如肉,肉不如蔬,亦以其渐近自然也”。《闲情偶寄》中的“饮馔部”,就是以蔬食居首,谷食继之,肉食为末,并指出烹饪方法以留其原味之鲜为上。李渔还指出,虽说饮食当顺人之性,爱食者多食,但爱食之物应根据自然之理分清主次,米面等主食当较肉菜为重,肉菜当较姜、酱等调味品为重,不可混淆。
最后,李渔指出了一些对我们今日也颇有启发的饮食注意事项,如太饥勿饱,太饱勿饥;平时饥饱之度以七分为宜;怕食者少食,怒时哀时勿食,倦时闷时勿食,以防止饮食不消,积滞成病。
编辑/吕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