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派名医童少伯论治慢性肾脏病经验撷萃

王杰　陈文浩　孙蓓蓓

[摘要] 童少伯为全国名中医，上海丁氏内科流派传人。童老在长期临床工作中，提出了治疗肾脏病应掌握以下要点：第一，和调阴阳，肺脾肾三脏兼顾；第二，注重表里，上中下三焦通调；第三，扶正祛邪，补调泻三法共用。童老认为慢性肾脏病乃本虚标实之证，多为虚实夹杂，尤以脾肾亏虚为本，继而出现水湿、痰浊、血瘀等实邪，这些实邪继续作用于机体，影响机体功能失常，病情迁延，反复发作难愈。因此童老论治慢性肾脏病，常常兼顾肺脾肾三脏，注重阴阳表里的调和，扶助正气的同时，兼顾邪实，制订了一系列治法治则，多法联用，随证治之。

[关键词] 童少伯；慢性肾脏病；病因病机；辨证论治

[中图分类号] R243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673-7210（2018）11（c）-0098-05

Experience of treating chronic kidney diseases from the Shanghai style famous doctor TONG Shaobo

WANG Jie CHEN Wenhao SUN Beibei JI Jing LI Yuting YU Hongji HE Liqun

Department of Nephrology， Shuguang Hospital Affiliated to Shanghai University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Shanghai 200021， China

[Abstract] TONG Shaobo is a famous doctor of Chinese medicine and the successor of Ding′s internal medicine of Shanghai. In the long term clinical work， TONG Shaobo proposes to grasp the following key points in treating chronic kidney disease： Firstly， it is important to adjust the Yin and Yang， and give consideration of the lung， spleen and kidney. Secondly， the outside and the inside of body should be paid attention to， and adjust the tri-jiao. Thirdly， it is essential to strengthen the body resistance to eliminate pathogenic factors. TONG Shaobo believes that chronic kidney disease is the evidence of the deficiency， most of which are integrated false and solid， especially the deficiency of the spleen and kidney is the basis， leading to the damp wet， phlegm， blood stasis and other solid pathogenic factors. These factors will in turn lead to the dysfunction of the body， and which is difficult to be cured. Therefore， TONG Shaobo formulates a series of rules of treatment， taking into account the three organs-lung， spleen and kidney， paying attention to the harmonization of Yin and Yang. His treating rules not only helps the positive Qi， but also takes into account the existence of the pathogenic factors. He formula a series of therapies and rules in treatment， and uses multiple methods according to different syndrome differentiation.

[Key words] TONG Shaobo； Chronic kidney disease； Etiology and pathogenesis； Syndrome differentiation

慢性腎脏病（chronic kidney disease，CKD）是指各种原因引起的肾损害≥3个月（包括肾脏结构或功能异常），有或无肾小球滤过率（GFR）降低；或GFR<60 mL/（min·1.73 m2）>3个月。CKD因患病率高、危害性大而越来越受到人们的重视。美国成人的CKD患病率高达14%[1]。澳大利亚≥25岁的成人中约有1/7为CKD患者[2]。我国的CKD发病率高达10.8%，约有1.195亿人罹患该病[2]。从国内外的数据来看，慢性非传染性疾病己成为全球公共卫生问题，也是我国而临的主要健康问题。

童少伯，祖籍江苏，沪上名医，自幼酷好学医，熟读四书五经，文学功底深厚，后师从申城名医丁氏内科流派丁继万教授，学习中医，熟读《内经》《伤寒》《金匮》等古典医籍，深谙中医理论精髓，曾任上海中医专门学校教授，一边教书育人，一边投身临床，运用所学经典理论，治病救人。童老不断研习中医的同时，还积极学习现代医学知识和现代医学检查技术手段，中西汇通，善治内科多种病症，在呼吸系统、心血管系统、脾胃消化系统以及泌尿系统等方面都有建树，其弟子桃李满天下，传承人遍及心肺、脾胃、肾脏各科，现将童老治疗慢性肾病的经验和治学特点归纳如下：

1 和调阴阳，肺脾肾三脏兼顾

《素问·宝命全形论》[3]中“人生有形，不离阴阳”，人乃天地精气的产物，精气是构成宇宙的本原，是天地万物的中介。天地是阴阳的结合体，天属阳，地为阴，阴阳维持天地的平衡，就人体而言，人本身也是阴阳的结合体[4]，先天之精和后天之精构成人体最基本的物质，气是维持人体生命活动最本原的物质，精为阴，气为阳，阴阳平和，精神乃安。正如《内经》曰“阴平阳秘，精神乃治”。就人体五脏六腑而言，五脏为阴，六腑为阳，五脏六腑功能正常，维持人体正常的生命活动。就肾脏本身来说，肾藏精，主水，主纳气，为先天之本，肾精化为肾气。肾精是肾脏功能活动的物质基础[5]，肾气是功能活动的表现，肾气分肾阴和肾阳，人体一身阴阳之根本。肾阴是人体之阴，五脏六腑之阴，又称元阴、真阴，具有宁静、抑制、凉润等作用；肾阳是人体之阳，五脏六腑之阳，又称元阳、真阳，具有推动、兴奋、温煦等作用，肾阴和肾阳相互协调，保证肾脏正常的生理活动，肾脏生理功能正常，维持人体正常生命活动。同时肾阴又称元阴、真阴，对五脏六腑之阴有宁静、抑制、凉润作用，维持一身之阴的正常功能。肾阳又称元阳、真阳，对五脏六腑之阳有推动、兴奋、温煦作用，维持一身之阳的正常功能[6]。此外，脾主升清，主运化，主统血，脾气生理功能正常，运化水谷精微，上输心肺，在肺中完成清浊之气的交换，通过肺朝百脉，将富含营养的营血输散到全身各处，维持全身脏器的营养供给和正常生理活动的维持。同时，肺脾肾三脏在人体正常水液代谢过程中起着重要的作用。脾主运化，主升清，饮食入胃，胃纳腐熟，经过脾的运化，小肠的泌清别浊，大肠的吸收水液，变成水谷精微，通过脾主升清的功能，将水谷精微上输于肺，通过肺的宣发肃降，下输肾与膀胱，经过肾与膀胱的蒸腾气化作用，浊液排出体外。童老认为人体肾阴肾阳相互协调，制约平衡，脾气生理功能正常，肺气宣发肃降正常，肾与膀胱蒸腾气化正常，五脏六腑协调平衡，人体生命活动就会正常有序。

童老在长期的临床工作中发现，CKD的发生，多由人体阴阳平衡失调，肺脾肾三脏功能失常引发的诸如水肿、蛋白尿、尿血等一系列临床病症。病因多由外感邪气、情志不调、饮食失宜、疲劳过度、年老体弱、先天禀赋不足等引起肾阴和肾阳不能互相制约，脾气运化功能失调，肺失宣发肃降，肾与膀胱蒸腾气化功能失调，出现津停水肿，水湿逗留，精微物质不能固摄，导致一系列临床症状的发生。治疗上童老遵循《素问·宝命全形论》中“人生有形，不离阴阳”“阴平阳秘，精神乃治”的思想，调整人体阴阳，改善肺脾肾三脏功能，恢复阴阳之间的平衡，恢复五脏六腑正常的生理功能。以拿水肿举例，童老辨证分内伤和外感，外感水肿，多由感受六淫外邪，风邪袭表，风性开泄，易袭阳位，导致营卫不和，肺气宣发功能失调，水湿津液代谢失常，泛溢肌肤，发为水肿[7]。童老认为调整营卫，疏风散邪，宣肺利水，阴阳并调为治疗大法。临床多选用荆芥、防风、苏叶、浮萍，防己、藿苏梗等轻浮宣散之品，意在调整营卫不和、宣肺利水、祛邪外出；内伤水肿，多由久病多病，禀赋不足，邪气日久，伤及人体阴气和阳气，导致肺脾肾三大脏腑功能失调，出现水聚湿停，聚湿成痰，痰浊内阻，阻滞气机，络脉瘀阻，临床根据肺脾肾邪气三脏偏胜，选用方药也有所不同。以肺气宣降功能失常为主患者，童老多选用防风、黄芪、防己、浮萍；脾失健运、脾气亏虚患者，童老多选用陈皮、佛手、白术、苍术、薏苡根、黄芪等；肾与膀胱蒸腾气化功能失常患者，童老多选用枸杞子、桑葚子、车前子、萹蓄、瞿麦等。童老认为水肿的发生，不单是某一脏器功能失调，乃人体阴阳失调，多个脏腑功能制约不均，相互夹杂治病[8]，临床上多辨证论治，随证加减。

2 注重表里，上中下三焦通调

人体分表里，五脏六腑在内，皮肤腠理在外，内在的五脏六腑互相为用，功能协调[9]，外在的皮肤腠理防御固表，抵御外邪。营行脉中，主内；卫行脉外，主表；营气上走息道行呼吸，贯心脉助心行血，调节人体视听言动之功能；卫行脉外，调节腠理开合，维持人体津液散发有常，抵御外邪入侵，保持人体腠理固摄有常，温煦肌肤皮毛，保持人体肤温调节有常。脾胃肝胆属中焦，中焦如沤，饮食物入胃，经胃之受纳腐熟，脾的运化升清，小肠的泌清别浊，肝之疏泄及胆汁分泌，饮食物在中焦如腐熟弥漫之状态，变为水谷精微，通过脾之升清，上输心肺，心肺属上焦，上焦如雾，水谷精微在人体心肺经过清浊之气交换，将富含营养的精微物质通过百脉输送到全身各处，如雾露弥漫一般，营养全身脏腑器官及皮肤腠理。肾与膀胱属下焦，下焦如渎，肺气的宣发肃降将人体津液外输皮毛，通过腠理排出体外，下输肾与膀胱，肾主水，肾脏本身是津液排泄的重要器官，同时肾阳对全身脏腑有蒸腾气化作用，维持津液代谢正常运行，肾与膀胱气化功能正常，水液及代谢产物通过尿液排出体外，不会发生水液潴留[10]。童老认为营内守卫主外功能正常，外来邪气不能通过皮肤腠理入侵人体，水液代谢不会失常，肌肤腠理不会因此发为水肿，童老还认为中焦脾胃运化正常，上焦心肺输布有序，下焦肾与膀胱蒸腾气化有常，水液代謝运化、输布、排泄正常，人体生命活动则正常。

童老在临床工作中发现CKD最常见的四大症状——蛋白尿、血尿、水肿、高血压，都与水液代谢失常有着很大的关系。外邪侵袭，犯及肺卫，营卫不和，津停面部肌肤，发为水肿；饮食不节、情志内伤、年老体虚，虚邪内生，影响上中下三焦，津液输布排泄发生障碍，发为水肿。童老认为凡可影响人体肌肤之表，侵及上中下三焦之邪，均可影响人体津液之生成，之输布，之排泄，滞留体内，发为水肿[11]。治疗外邪袭表引起的水肿，根据寒热不同，寒象明显者，加用麻黄、桂枝，疏风散寒之品；热象明显者，加用连翘、银花，发散风热之品。对于内生邪气引起上中下三焦失常导致的水肿，因上焦心肺输布障碍的水肿，多用紫苏叶、浮萍、防风等清宣之品；因中焦脾胃运化失常的水肿，多用藿香、佩兰、茯苓等宣散之品；因下焦肾与膀胱排泄障碍的水肿，多用泽泻、车前子、王不留行子、冬葵子等肃降之品。

在临床工作中，证情复杂，夹杂致病，随证治之，无拘泥于某一法。蛋白尿的发生，童老认为一是外邪的侵袭，腠理防御功能减退，外邪上犯于肺卫，下及肾络，肾络受损，不能固摄，蛋白质等精微物质随之外泄，治療大法多为宣散肺卫，益肾固摄，选用防风、黄芪、党参、山药、芡实、覆盆子等宣散固摄之品；其次上中下三焦失调，也会导致蛋白尿的发生；脾胃中焦运化失常，脾的固摄失司，心肺上焦的宣降失司，下焦肾的封藏失职，精微不固，溢于体外，出现蛋白尿，治疗原则为健脾益肾，固精缩尿，常常选用黄芪、生地、山茱萸、黑豆、枸杞、益智仁、蝉蜕、白术等健脾补肾之品。童老还注意到蛋白尿病程长的患者，多有血瘀之象，因此活血化瘀多为治疗大法之一[12]，多选用牛膝、丹参、桃仁、红花、当归等活血之品。童老善抓主证，精析病机，随证遣方，疗效颇佳。

3 扶正祛邪，补调泻三法共用

“正气存内，邪不可干，邪之所凑，其气必虚”，正气是人体抵御外邪，迫邪外出，加速机体康复之气，正气强弱是机体发病与否的内在因素[13]，邪气乃外来一切之邪及内生之邪，可伤及人体正气，影响机体功能，为疾病发生的重要因素。正气乃一身之气，包括先天之气与后天之气，先天之气乃先天之精所化生，取决于先天禀赋强弱；后天之气由水谷精微化生的精气与吸入自然界的清气合成，分布于五脏六腑，维持正常的生命活动，邪气包含一切外来之邪及内生之邪，外来邪气包括外感六淫，病虫感染等，内生之邪可由情志内伤、饮食不节、年老体虚导致肺失宣肃、脾失健运、肝失疏泄、肾失封藏等五脏功能失调。针对机体正虚邪恋，制订扶正祛邪大法[14-16]，扶正乃扶助正气，通过情志疏导，饮食调节，药物纠正等方法，补益正气，祛邪外出，提高人体自身抗病能力。祛邪，乃祛除邪气，通过药物等祛除人体邪气，从而帮助恢复人体正气，促进机体康复。临床上扶正祛邪的方法很多，诸如扶正法如健脾益肾，滋水涵木、培土生金、金水相生等，祛邪如泻南补北、佐金平木、抑木扶土等[17]。童老认为人体气血生化有源，精神调节，饮食适宜，起居有常，正气充足，正气御内，邪气不能侵犯肌表、伤及内脏，气血功能障碍，五脏六腑制约失常，而发为疾病。

童老认为在CKD过程中，正气不足，邪气内扰是导致疾病发生的重要因素之一。外感六淫，病虫感染，情志内伤，饮食失宜，导致肝失疏泄、脾失健运、脾失固摄、肾失封藏肺失肃降，引起蛋白尿、血尿、淋证、水肿、高血压等。临床上常见的淋证，童老认为乃肾气不足，湿热蕴结下焦，导致肾与膀胱蒸腾气化失司，发为淋证[18-19]，认为应清热利湿通淋为主，临床多用车前子、萹蓄、瞿麦、红藤、败酱草等利尿通淋之品，佐之小剂量补肾益脾之剂，从而祛除邪气扶正正气[20]。童老认为CKD早期，多以脾肾气虚为主，出现腰膝酸软、神疲乏力、气短懒言、精神萎靡、胃纳不香等症状，童老认为应以健脾益气补肾为主，多选用党参、黄芪、山药、生地、陈皮、佛手、黑豆、枸杞子等补益之品[21]；CKD中期多以虚实夹杂为主，仍以脾肾两虚为主，兼夹湿热血瘀水湿等邪气，童老认为除健脾益气补肾外，加用桃仁、丹参、牛膝化瘀之品，陈皮、苍术、佩兰、豆蔻、草果化湿之品，车前子、萹蓄、瞿麦利水之品，共奏良效。CKD晚期，虚实夹杂，本虚标实，虚实并重，水湿痰浊瘀血内蕴，影响肾脏功能，肾脏正气虚弱不能清除毒邪，童老认为扶正祛邪并重，除了大剂量健脾益肾之外，重用葶苈子、留行子、冬葵子利水，蒲公英、蛇舌草解毒，牛膝、丹参、红花活血，大黄祛瘀，诸药合用，祛邪外出。童老临床工作经验丰富，认为CKD多虚实夹杂，临床遣方用药，扶正祛邪兼用，根据虚实轻重情况，或重扶正，或重祛邪，或扶正祛邪并重[22]。

童老行医五十余载，在认识CKD方面，常常兼顾肺脾肾三脏，注重阴阳表里的调和，扶助正气的同时，兼顾邪实的存在，制订了一系列治法治则，临床中的病证复杂多变，病继兼夹，要注意辨别，随证治之。童老认识到在CKD的发展过程中，血瘀贯穿疾病的发生始终[23-24]，因此活血祛瘀这一治则，也将体现在疾病的治疗过程中，在补益脾肾的同时，兼加少许活血化瘀之品，尤其对CKD早期患者，常起到非常明显的效果。

4 临床病案举例

李某，女，65岁，2017年5月15日初诊。主诉：发现血尿4年余。现病史：2013年5月8日因感寒至当地医院就诊，查尿常规提示尿隐血：（+++），尿蛋白（+++），2013年5月22日24 h蛋白尿定量0.734 g。肾功能：尿素氮：6.5 mmol/L，肌酐74 μmol/L，血尿酸304 μmol/L。双肾动脉彩超提示双肾动脉未见狭窄，血流通畅。患者一直在当地医院就诊，期间服用中药及中成药（具体用药剂量不详），症情有所缓解。2016年5月7日就诊于上海交通大学附属瑞金医院，查尿常规：尿潜血（+++），尿红细胞（+++），尿蛋白（++）。24 h蛋白尿定量1.765 g，尿素氮：8.5 mmol/L，肌酐104 μmol/L，血尿酸504 μmol/L。肾活检组织学报告：IgA肾病（局灶节段硬化），Oxford评分：M0、E0、S1、T0。诊断为IgA肾病，予对症治疗后，病情未明显缓解。2017年5月15日至上海曙光医院就诊，初诊症见：精神疲倦，腰部酸软，纳可，眠欠佳，双下肢轻度凹陷性水肿，夜尿2次，手足心出汗，肉眼血尿，尿中泡沫，舌淡红，有裂纹，苔微腻，脉沉滑。西医诊断：IgA肾病（局灶节段硬化），中医诊断：尿血（脾肾两虚，湿浊内阻）。治法：补益脾肾，利湿化浊。方药：童氏健脾益肾方加减。处方：党参、黄芪各30 g，白术、防风各15 g，小蓟30 g，荠菜花15 g，白茅根30 g，山茱萸、枸杞子、地黄各15 g，金樱子30 g，藿香、佩兰各10 g，7剂，每日1剂，水煎早晚温服。

2017年6月17日二诊：精神疲倦，腰部酸软，手足心出汗等症状较前明显改善，尿中泡沫仍多，双下肢轻度凹陷性浮肿，舌淡红，有裂纹，苔微黄腻，脉沉滑。尿常规：尿红细胞（++），尿潜血（+），尿蛋白（++），24 h蛋白尿定量1.325 g。肾功能：尿素氮：7.3 mmol/L，肌酐94 μmol/L，血尿酸404 μmol/L。辨证：脾肾两虚，湿热内阻。上方去藿香、佩兰，加半夏9 g、蝉蜕6 g、蚕茧壳9 g、薏苡根30 g。坚持服用二诊方2周后，尿常规提示：尿潜血（+），尿蛋白（+/-），尿红细胞（-），24 h蛋白尿定量复查0.54 g，尿素氮：7.5 mmol/L，肌酐91 μmol/L，血尿酸354 μmol/L。患者自述精神疲倦、腰部酸软较前明显改善，双下肢浮肿不明显。效不更方，随症加减。随访至2018年4月26日，无明显不适，病情稳定。

按：患者年过六旬，卫气不固，外邪入侵，病邪由表及里，损伤脾肾，肾脏封藏失职，不能固摄，脾气升清功能失调，营养精微物质不能布散全身，清阳下陷，精微外流，予以童氏健脾益肾方加减补益脾肾，利湿化浊，以达固摄精微，培补先后天。服药7剂，尿浊仍在，续用化浊固摄之药；潜血得减但犹存，续用敛血之品；但患者体质湿热，滋腻太过，加之补阳之药化热，宜稍减而不碍本意；其余症状均比之前改善，配伍得当，诊治见效，续用。兼顾肺脾肾三脏，注重阴阳表里的调和，扶助正气的同时，兼顾邪实的存在，使得脾气复升、肾得固摄，故尿血得以改善。

5 小结

童老在临证中逐渐发现，CKD乃本虚标实之证，多虚实夹杂，童老认为CKD多以脾肾亏虚为本，继而出现水湿、痰浊、血瘀等实邪，脾气亏虚，肾气亏虚，水湿代谢出现障碍，出现相应的病理产物，这些病理产物反过来继续作用于机体，影响机体功能，病情迁延，反复发作难愈。童老在认识CKD，常常兼顾肺脾肾三脏，注重阴阳表里的调和，扶助正气的同时，兼顾邪实的存在，制订了一系列治法治则，临床中的病证复杂多变，病继兼夹，要注意辨别，随证治之。此外，童老认识到在CKD的发展过程中，血瘀贯穿疾病的发生始终，因此活血祛瘀这一治则，也将体现在疾病的治疗过程中，在补益脾肾的同时，兼加少许活血化瘀之品，尤其对早期CKD患者，常起到非常明显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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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18-05-28 本文编辑：金 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