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那里圈的变化形态研究
——以李炳赫的读书声为中心

2018-12-21 02:26
浙江艺术职业学院学报 2018年3期
关键词:季氏读书声音阶

崔 昍

读书声又名声读,是为了理解古文的意思而添加旋律的一种朗读方式。因为其目的不在于歌唱,所以读书声的旋律非常单纯。但是笔者发现在读书声中也可以找到民谣里的所谓地域性音阶。民谣音阶的地域性不是指专门歌手的音乐,而是乡土民谣的特征,因此能很好地体现出土俗性地域特征。而读书声比民谣更简单,所以笔者试图依据读书声来探究地域性特征的原形。①关注读书声并对其音乐特征进行研究的学者有金英云,主要论文有《汉文读书声 (声读)的音乐性研究》(载于《韩国音乐研究》第36辑,2004:45-73)、《汉文读书声的音乐样式和文化价值》(载于《我们的舞蹈和科学技术》第19辑,2012:242-276)。他对江原道、庆尚道、京畿道等地区汉学家的读书声进行了录音,并对其节奏、音域、音阶、旋律构造等音乐元素做了分析。换句话说,读书声不是为了歌唱而发声,而是很自然地哼出经传的句子,因此吟唱者很有可能带有所属地域的音调“圈 (Tori)②韩语的(Tori)对应的含义是“区域性音乐特征”,韩国人也称之为“调”或“制”,为了和中国通常概念的调相区分,将其译成圈。——译者注”。再者,期待吟唱者能很自然地表现出典型化民谣旋律中找不到的独特音调性格。

庆尚道民谣的旋法被称为梅那里 (Menari)圈,普遍认为其音阶从低音开始是Mi-Sol-La-do-re-mi。但是根据调查,现今庆尚道地区的民谣用的是Do音阶,或是被称为哦撒永 (Eosayong)圈、南部京圈,不同于梅那里圈Mi音阶的旋法。不能否认的是,这应该和近年来庆尚道原有的梅那里圈逐渐转变为属于首尔京畿地方的京调系统的昌甫 (Cheongbo)打令的现象有关。那么到底该如何去解释庆尚道地区梅那里圈多样的乐调形态呢?目前学界仅依靠构成音的音程关系来判断音阶和旋法,这种方法真的可取吗?以音阶的音程关系去区分庆尚道梅那里圈出现的多种形态,是理解庆尚道地区乡土音调最恰当的方法吗?为了回答这些问题,笔者将根据最能表现庆尚道区域民谣特征的读书声来分析其音调的“圈”。

本文分析的读书声来自于李炳赫,其1937年生于庆尚南道高城郡九万面,毕业于釜山大学国文学科,获文学博士学位,长期担任釜山大学汉文学科教授,是一位为韩国汉文学发展做出巨大贡献的学者。因此,期待可以从李炳赫的读书声中找出庆尚道地区梅那里调的地域性。通过分析李炳赫读书声的“圈”,可知李炳赫的读书声用的是庆尚道地区梅那里圈的音调,但同时又有其独特之处,这可能和民谣里出现的梅那里圈的音调变化形态有关。也就是说通过李炳赫的读书声可以更好地理解庆尚道地区的梅那里圈。

本文先检讨韩国学界关于庆尚道民谣音高组织的几个观点,再来探讨李炳赫读书声中梅那里圈的性格。

一、庆尚道民谣音高组织的研究脉络

庆尚道、江原道、咸镜道地区的民谣音阶或旋法被称为梅那里圈、东北地区民谣音阶[1],其构成音从低音开始是“Mi-Sol-La-do-re-mi”的 Mi音阶。因为和庆尚道地区的民谣《梅那里》有关,[2]所以被命名为梅那里圈。[3]但是它的Sol音主要出现在下行的旋律中,上行时几乎不出现,因此梅那里圈的上行和下行音阶是不一致的。

有学者曾经通过分析庆尚道音乐音高组织的音阶或旋法进行的构造,把其解说成梅那里圈中Mi-La和La-Re的连接形四音列和六字裴基圈的Mi-La和Si-mi的非连接形四音列。[4]还有学者对比教会旋法理论,认为如果结束音是最低音Mi便是正格旋法,但如果结束在上行四度的La则是变格旋法。[5]此外,也有学者联系希腊音阶,把梅那里圈释为Mi音阶的多利亚调式中去除Fa和Si的Mi-La和La-Re的四音列。[4]

通过江原道地区的梅那里音调可以看出梅那里圈音阶音程变化的地域性差异,它的构成音re和do偏高,越往南到了庆尚道釜山地区,偏高的re和do逐渐下降到本来的音高。南海岸的西部音就更低了,到了庆尚道西南部的巨济、晋州、泗川等地,do的音高几乎降到了Si,变得和六字裴基圈很接近。根据这种相关性,可将梅那里圈和六字裴基圈合称为“南道圈”。以前六字裴基圈有时和西道圈一样给人以悲伤的感觉,因此被归类为界面调;而京圈和梅那里圈给人以愉悦的感受被定义为平调。而现在则有学者提出把西道圈和京圈合并成京西圈替代界面调的观点。[6]

还有学者认为梅那里圈Mi-Sol-La-do-re-mi的最低音Mi稍稍变高,使其与Sol构成的小三度缩减成大二度,成为 Fa-Sol-La-do-re-fa,再变成 Do-Re-Mi-Sol-La-do 的 Do 音阶。[7]也有人认为这种现象是庆尚道东部地区的地域性特色,主要出现在哦撒永 (Eosayong)圈,[8]而且准确测量其音程可知,升高的Mi处在Mi-Fa中间。[9]这就否认了升高到了Fa而转变成了Do音阶的说法。况且就算是同一旋律也会出现Mi音变低或变高的现象,因此推定为Do音阶的结论需要再考。也就是说,既有把Mi升高到接近Fa音的哦撒永,也有不升高Mi的哦撒永。这种现象不仅仅出现在哦撒永,其他庆尚道地区的民谣中也可以看到。Mi-Sol-La-do-re-mi的梅那里圈中低音Mi稍稍升高到接近Fa音,变成有别于Mi音阶的梅那里圈的Fa-Sol-La-do-re-fa,再变为 Do-Re-Mi-Sol-La-do 构成的 Do 音阶,这不是独立的音阶或旋法,而是梅那里圈的变形。因此将它们看成是梅那里圈的特定现象更为妥当,换句话说比起Fa音阶和Do音阶,还不如说它们是梅那里圈的Mi音阶。这种现象和京圈的Sol-La-do-re-mi中的最高音mi稍微升高到fa的倾向相似。盘索里或者散调的情况,主要分为 Sol-La-do-re-mi的羽调和 Re-Mi-Sol-La-do 的平调,[10]如果把羽调中的 mi升高半音的话,就变成了 Sol-La-do-re-fa,即可唱成 Re-Mi-Sol-La-do,这也和民谣京圈中 Sol-La-do-re-mi和 Sol-La-do-re-fa 的变化相似。但是盘索里羽调中经常出现 re-do-La-Sol的下行级进。平调中则多见re-do-Sol-do的二度接四度的旋律进行。羽调和平调的这种旋律进行弱化了其音调的特征。而京圈民谣的音阶,在同一旋律同一歌曲中会同时出现Sol-La-do-re-mi和Sol-La-do-re-fa的进行,使得mi和fa音反复出现,对比盘索里的羽调和平调,其旋律进行呈现出差异性。因此京圈的Sol-La-do-re-mi和 Sol-La-do-re-fa 不能说成是不同的圈,同理,庆尚道梅那里圈的 Mi-Sol-La-do-re-mi和 Fa-Sol-La-do-re-fa,还有 Do-Re-Mi-Sol-La-do也不是互相独立的民谣圈,应该理解成为同一圈的各种变形。

最近有研究认为庆尚道代表性民谣城主巫,[11]来源于六字裴基圈 (全罗道地区)倡优集团的告祀广大乞粒牌后面的告祀声。[12]其构成音是Sol-La-do-re-mi-sol,和首尔京畿地区的京圈相似,因此称之为城主巫圈或南部京圈。但是庆尚道地区的地神踏歌使用的是代表性梅那里圈音阶,有时会省略低音Mi或Mi-Sol。[7][8]189这和前文提到的Mi音阶和Do音阶的变化一样,不知城主巫圈或南部京圈是否可以看成是梅那里圈的变形,或者干脆就是梅那里圈本身。这个问题应该和近年来庆尚道民谣,特别是妇女们的歌曲用京畿道地区昌甫打令的旋律唱原有的歌词的现象有关联。

梅那里圈有re-do的摇声装饰旋律特征,有时还扩大成redo-Lado,这可以和全罗道地方的六字裴基圈中向doSi的摇声对比。两者不仅在音程和音高上不一样,全罗道地区doSi的摇声装饰一般在一个旋律线只出现一次,而庆尚道梅那里圈的摇声装饰旋律则会反复出现。梅那里圈里反复出现的这种摇声装饰是“山歌谣”的特征,始于白头大干山到中亚的山岳,再连接欧洲的瑞士等地的阿尔卑斯山脉,这些地区传唱的歌曲也有这个特点,可以说这是韩国的约德尔山歌。[13]总之,梅那里圈的re-do,或是redo-Lado的摇声装饰的旋律反复是梅那里圈民谣里非常重要的代表性旋律进行方式。这种摇声装饰多出现在江原道的旌善阿里郎、庆尚道的哦撒永。代表庆尚道梅那里圈民谣的移秧歌中却没有出现re-do或是redo-Lado的装饰性旋律,只是每句旋律中出现一次redo的摇声。这类似于全罗道地区六字裴基圈的民谣旋律中单次出现的doSi摇声。因此redo摇声的反复进行虽然是梅那里圈民谣旋律的重要特征,但不是所有的民谣都会反复出现,有些仅仅出现一次。梅那里圈的这种redo的摇声反复进行可以解释为redo摇声的扩展。

庆尚道地区的民谣旋律大都拥有re-do-La-Sol-Mi的下行构造,虽然前文所述有很多变形,如低音Mi的降低、La或do的不偏不倚、re或mi的升高等,但是后面大多维持了do-La-Mi的下行进行。只是有些歌曲终止在最低音Mi上,而有些则下行到最低音Mi再上行四度到La音结束。移秧歌或哦撒永这种历史久远的民谣多以最低音Mi终止,推测这是原来的终止形。而上行四度到La的终止形可能和高丽歌谣或朝鲜前期乡乐曲中宫-宫的余音形有关。另外20世纪以来西方音乐进入,新民谣中采用西方音乐Ⅴ-Ⅰ的和声进行终止形,这也可能是一个影响因素。

总之,代表庆尚道江原道地区民谣音阶旋法的梅那里圈,根据地域和曲目的不同,其音程也稍有不同,特别是近来首尔京畿地区的昌甫打令大量传入庆尚道并被传唱,可以说这是梅那里圈的特征。

二、汉学者李炳赫《论语集注》读书声旋律的音高组织分析

汉学者李炳赫,出生于1937年3月23日,1981—2002年间任职于釜山大学,代表论著有《高丽末性理学的受容和汉诗研究》《丽末鲜初汉文学的再照明》《韩国汉文学的探求》等,译著有《牧隐集》《剪灯新话》,还创作了《中国纪行:诗和批判》等。本文分析的读书声取自李炳赫在终生教育院讲义《论语集注》时的录音,并对2008年3月12日和26日的两次录音进行比较。

3月12日的讲义是《论语集注》季氏第十六的开头部分——“季氏第十六洪氏曰此篇或以为齐论凡十四章季氏将伐颛臾颛臾国名鲁附庸也冉有季路见于孔子曰季氏将有事于颛臾”

3月26日的讲义是《论语集注》季氏第十六的第三章——“孔子曰禄之去公室五世矣 政逮于大夫四世矣故夫三桓之子孙微矣”

乐谱1:2008/3/12釜山大学人文大汉文学科李炳赫名誉教授论语集注季氏第十六

do re do do do do do La季氏 第 十 六 ■-do La do La La △ fafa re do La do La do La doLa do La doLaLa La△洪 氏--曰 此篇 — 或 以为--齐 论--■do La dodo La do La La La △凡 十四 章 ■do re fare re do La La do do do △季氏-将伐 颛臾 ■dore re fare re do La La La△ do La La do La doLaLa△颛臾 -国名 ■鲁附庸 也dore re do do La La do La Sol Sol Sol △冉-有 季 路-见 于-孔 子 曰re fa re do La dofa re fare do La La do La La La La △季氏-将 有-事-于-颛臾-

乐谱1和城主巫一样属于所谓的南部京圈,可以用 (Sol)-La-do-re-mi(fa)的音阶来记谱。但是演唱时高音mi被升高,甚至接近fa音,所以用了Sol-La-do-re-fa的音阶记谱。另外最低音Sol只出现在“冉有季路见于孔子曰”这一句,且并未作为终止音,因此可将其视为结束在La音的半京圈。所以比起Sol-La-do-re-mi (fa),可以把其音阶定义为 Re-Mi-Sol-La-do,并用这音阶记谱 (如乐谱 2)。

乐谱2:2008/3/12釜山大学人文大汉文学科李炳赫名誉教授论语集注季氏第十六

Sol La Sol Sol Sol Sol Sol Mi季 氏 第 十 六 ■-SolMiSolMi Mi △ dodoLaSol Mi SolMiSolMiSolMiSolMiSolMiMiMi△洪 氏--曰 此篇 — 或 以为--齐 论--■Sol MiSolSol Mi Sol Mi MiMi △凡十四 章 ■

因为后半部分没有变化,所以未见比Mi低的Re音,Re在乐谱2中只出现了一次,再加上结束在Mi,因此乐谱2可以看成是从低到高的Mi-Sol-La-do-re音阶。一般梅那里圈的Sol音只是作为经过音出现在La-Mi的进行,而这里看上去像是在强调Sol音。但是庆尚道特有的插秧歌中也有强调Sol的情况[15],所以这并不奇怪。也就是说李炳赫读书声季氏第十六开头部分的旋律构成音听上去可能是Sol-La-do-re-mi(fa)的京圈,但其构成音应该是Re-Mi-Sol-La-do,又因为终止在Mi上,可将其定义为出现低音Re的Mi音阶梅那里圈。仅根据旋律构成音的音程关系来判断是京圈还是梅那里圈还是相对模糊的。

Sol-La-do-re-mi(fa) 的构成音中旋律的中心音是do、最低音是Sol、终止音是La,将其看成是半京圈比较合适。如果把构成音分析成Re-Mi-Sol-La-do、中心音是Sol、最低音是Re、终止音是Mi,虽然终止音和梅那里圈一样,但是在梅那里圈很难找到中心音Sol。因此李炳赫读书声季氏第十六开头部分的构成音是混合了梅那里圈和京圈的形态,但从旋律进行、中心音、终止音等分析还是偏向于京圈。

乐谱3的内容是季氏第十六第三章,于2008年3月26日录音,其构成音从低到高是Mi-Sol-La-do-re。

乐谱3:2008/3/26釜山大学人文大汉文学科李炳赫名誉教授论语集注季氏第十六第三章

La La La Mi La La doLa Sol Mi Sol Mi SolMi Mi Sol Sol △孔 子 曰 禄 之-去 公室-五 世 do LadoLa Sol Sol Sol Sol SolLa La △政 逮-于 大夫 四 世-La La Sol Mi Mi Sol La Lado LaLaLa LaSol Mi Sol Mi SolMi Mi △故 夫-三桓 --子孙-微-矣■

这也是可以分析成出现了低音Mi的 (Mi)-Sol-La-do-re-mi(fa) 京圈音阶,但是高音mi升高接近fa音,且旋律是 (do)-La-Sol-Mi的下行级进,没有出现 Sol-La-Sol-La、do-re-do-re 等京圈特有的连续反复式旋律进行。因此,与其说是强调梅那里圈性格的京圈,还不如直接看成是梅那里圈。但是开始音是La,而且这个音在开始部分一定程度上被作为中心音,之后强调Sol,把终止音说成是梅那里圈的Mi也有些牵强。

根据上述分析,李炳赫读书声季氏第十六第三章的旋律 (乐谱3)是庆尚道的读书声,自然而然的会用梅那里圈的音阶来记谱,旋律进行中非常强调Sol音的现象可以有不同的解说。下面就将do音替换成Sol重新记谱如下 (见乐谱4)。

乐谱4:2008/3/26釜山大学人文大汉文学科李炳赫名誉教授论语集注季氏第十六第三章

re re do La re re fare do La do La doLa La do do △孔子 曰 禄之-去 公室-五 世 fa re fare do do do do do re re △政 逮-于 大 夫 四 世-re re do La La do rerefa re rere redo La do La do La La △故 夫-三桓 --子孙-微-矣■

乐谱4虽然和乐谱3的旋律相同,其构成音是La-do-re-fa,和La-do-re-mi-sol构成的半京圈类似。只是半京圈的mi在京圈中经常变成fa,因此,乐谱4应该属于半京圈。特别是开头的“孔子曰”部分的旋律,结束在do,有很强的京圈性格。再者旋律中间do音持续反复,所以将其视为半京圈更加合理。即:比起乐谱3的梅那里圈说,乐谱4的半京圈说更为自然。

总之,如乐谱3/4所示,京圈和梅那里圈不同,分别是Sol音阶和Mi音阶。但实际上,在民谣旋律中两者相互融合,其区别也变得越来越模糊。仅从音程关系很难看出京圈音阶和梅那里圈音阶的区别。至少在音阶上看,京圈音阶和梅那里圈音阶有很紧密的关系,笔者认为两者的区分可以在旋律的进行方式、中心音、终止音、装饰音中找到。

三、结 论

通常庆尚道民谣的音乐属梅那里圈,由Mi-Sol-La-do-re构成,但Mi以及Mi-Sol被省略,变成Sol-La-do-re-mi的京圈或 La-do-re-mi-sol的半京圈形态,而最低音 Mi稍微升高的 Do-Re-Mi-Sol-La 的 Do音阶,则是所谓的哦撒永圈。

对釜山大学李炳赫教授的读书声进行记谱和分析,发现其构成音既可以说成是梅那里圈,也可看成京圈。只是在旋律进行中强调了梅那里圈的Sol音,对应京圈则是do音,因此比起梅那里圈,视为京圈、或是半京圈更为恰当。

李炳赫教授在庆尚道出生,一生在此地学习、生活,他的读书声理所当然的会表现出庆尚道地区的梅那里圈。而他的读书声旋律也可以分析为京圈或半京圈,据此可知梅那里圈和京圈的亲缘性。

另外,仅仅根据李炳赫读书声中出现的音程关系,很难确认京圈和梅那里圈的界线和区别,判断某地区民谣乡土调圈性格,与其分析这一地区民谣共同拥有的构成音音程关系,还不如考察该旋律的进行方式、装饰音的活用、Sigimsae①Sigimsae()广义上可以理解成装饰音,但比起在音的前面或后面添加倚音的方法,Sigimsae最大的特点在于对音本身的修饰,包含摇声、弄弦、转声、退声等方式。——译者注、中心音、终止音等的性格。构成音的音程关系中使用了Mi-Fa、#Fa-Sol、mi-fa等含糊的音,对这些不稳定音,可解释为Mi音阶、Sol音阶、La音阶等。

韩国民谣向来重视旋律,不使用西方音乐的和声,也不像中国的雅乐一样需要固定不变的音程,实际上音乐旋律的音程是不稳定的。因此韩国民谣的乡土特色要区分其地域性,不应该仅依据构成音的音程关系。

分析大量的庆尚道或京畿道地区的民族旋律,可知其特征要从旋律的进行方式、装饰音的进行、Si⁃gimsae、中心音、终止音等方面探讨,而非构成音的音程关系。通过分析庆尚道地区的土著民李炳赫教授的读书声,可将京圈和梅那里圈性格方向整理如下。

表1 梅那里圈和京圈的特征比较

根据表 1 可知,京圈是 Sol-La-do-re-mi (fa),半京圈是 La-do-re-mi (fa)-sol,梅那里圈是 Mi(Fa)-Sol-La-do-re,三者的音程关系互不相同,但在实际音乐里变化音的出现使得三者的区别变得模棱两可。李炳赫的读书声《季氏第十六》的开头部分可释为半京圈 (乐谱1)的 (Sol)-La-do-re-mi(fa),也可以看成是出现了低音Re的梅那里圈 (乐谱2) 之 (Re)-Mi-Sol-La-do。《季氏第十六》第三章可说成是梅那里圈 (乐谱3) 的Mi-Sol-La-do-re-mi (fa),可以看成是半京圈 (乐谱的4) 的 La-do-re-fa(mi)。这种模糊性是由流行性的变化音mi-fa引起的,也有可能是因为使用了比音阶最低音还要低的音。

但是京圈和梅那里圈的区别在于中心音,分析为梅那里圈时,其中心音是Sol,导致梅那里圈说变得牵强。相反如果释为京圈,中心音则自然的强调与梅那里圈的Sol音相对应的京圈的do音。分析成梅那里圈时,Re音也出现,因此很难把它看成是典型的梅那里圈。而且旋律又是典型的下行旋律,因此京圈和梅那里圈的可能性都存在。

装饰音的进行方式或Sigimsae的特征在李炳赫的读书声中并没有呈现出明显的区域性格。基本上韩国民谣圈在Sigimsae方面有很强的体现,但是比起西道圈和六字裴基圈,京圈和梅那里圈并没有明显的Si⁃gimsae特征。

接下来是中心音的情况,李炳赫的读书声分析成梅那里圈时Sol是中心音,京圈时则为do,一般梅那里圈的中心音是La。所以,比起梅那里圈,李炳赫的读书声释为京圈更为自然。

最后分析梅那里圈的终止音是Mi,半京圈则为La,不管是梅那里圈还是半京圈,终止在Mi或La音都很正常。但实际构成音中出现了比梅那里圈最低音还要低的Re音,另外比半京圈最低音La的Sol音则出现了半京圈,从而引起了混乱。但是这里半京圈的低音Sol可以自圆其说为原型京圈的最低音和终止音。

因此,相比梅那里圈,李炳赫的读书声更靠近半京圈。

庆尚道,特别是庆尚南道地区,不仅是城主巫,妇女们唱的歌曲中也有很多“昌甫打令”的旋律。这和全罗道地区的妇女们喜爱的歌曲中有很多“哼鸣歌”一样,这些现象产生的原因还未找到。但就像本文分析的李炳赫《论语集注》的读书声,京圈音阶和梅那里圈音乐之间存在着密切的关联,从而在一定程度上可以理解原本属梅那里圈的民谣旋律变成京圈的“昌甫打令”的现象。即:代表庆尚道地区的梅那里圈,把其构成音稍作变化便可形成京畿道地区的京圈。换句话说,梅那里圈的构成音性格,很容易就能转变成京圈民谣的音阶。李炳赫读书声中就可以看到庆尚道梅那里圈向京圈的转变,因此也能看到京畿道地区的京圈之“昌甫打令”的旋律对庆尚道乡土民谣的替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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