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视概念理解 彰显制度自信——从高考历史试题对中西方政治制度的考查谈起

山东

近几年，有关中西方政治制度的考查在高考历史试题中的比重明显上升，每年都有直接考查政治制度的试题，内容涉及古今中外。与其他题目一样，此类题目也体现了对唯物史观、史料求证等历史学科素养的考查，但是在考查概念理解和家国情怀方面的倾向更加明显，尤其突出强调了对历史概念的考查，彰显了制度自信。

一、历史概念的考查

针对历史概念的重要性，著名学者李宏图曾指出，历史教学需要引导学生利用概念和推理解决问题，并通过这个过程了解和理解世界。正是因为历史概念便于考查学生理解和解释历史现象的能力，并能在此基础上培养学生把握历史现象的本质、认识历史的发展规律的能力，并且通过概念知识的迁移和运用，学生可以形成自主认识和分析历史问题的能力和素养。所以，在高考历史试题中，对历史概念理解的考查占较大的比重。

例1.(2018·全国卷Ⅱ·26)武则天时期，将中书、门下二省名称分别改为凤阁、鸾台，通过加授“同风阁鸾台平章事”头衔，使低品级官员得以与凤阁、鸾台长官共同议政，宰相数量大增，且更替频繁。这一做法的目的是 （ C ）

A.扩大中书、门下二省的职权

B.为官员提供迅速晋升的机会

C.便于实现对朝政的全面控制

D.强化宰相参政议政职能

例2.(2018·海南卷·18)1874年美国选举之后，民主党控制了众议院，立即开始搜集关于执政的共和党腐败的资料，总统格兰特的许多内阁成员因此被迫辞职。由此可知，当时美国（ D ）

A.总统享有的权力受到限制

B.两党秉持不同阶级立场

C.议会开始成为权力的中心

D.两党制体现了制衡原则

例1着眼于古代中枢机构的变革。如何处理皇权与相权的关系是古代中央政府机构变革的核心内容，明代以前，皇权削弱相权基本上有两种途径，一是分割宰相的权力，二是降低宰相的品级，也就是使用一些品级较低的官员参与决策，以减轻其对皇权的威胁。例2考查的是对美国政治中权力制衡体系的理解。权力制衡不仅存在于行政、立法、司法权力和部门间，参议院、众议院两院之间，联邦和州之间也存在于两党之间。政党之间的相互制衡也是美国政治的重要组成部分。

政治体制，尤其是权力运作方式的相关历史概念，内涵非常丰富且较抽象，学生理解起来有一定的难度。对相关历史概念的考查有助于检验学生的历史理解能力、知识迁移能力和运用所学知识和解决实际问题的能力，这是命题的意图所在。从分析中可以发现，试题的考查呈现如下特点：①试题不仅考查对具体概念的理解，还通过扩展性材料的运用，考查历史概念的丰富内涵；②虽然材料的落脚点在教学内容中有所体现，但更强调了历史知识之间的有机联系，以联系构建更宏观的历史概念，对教材中的历史知识进行拓展和延伸，源于教材，高于教材，体现出试题的创新性。例如2016年全国卷Ⅰ第41题对于卢梭“人民主权”思想的考查就体现了以上特点（原题略）。

该题题干材料是卢梭对西方民主政治中的直接民主优于间接民主的论断，要求自拟论题并进行论证，即考查发现问题、解决问题的能力。学生解答本题不仅要准确理解材料，更需要对西方民主政治从古代到近代的发展趋势有科学的认识，对卢梭所生活时代的政治民主化进程的特点有深入地了解，了解时代与卢梭政治理想的互相影响，从而形成对卢梭上述观点的科学认识。该题着眼于西方代议制民主政体在发展过程中，直接民主和间接民主两种方式的博弈，内容比较新颖，同时又要求对西方民主的发展趋势以及时代环境与民主政治的相互影响有广度和深度上的认识和价值判断。

二、制度自信的渗透

国家“政治认同”是历史教育中家国情怀素养的重要体现，政治认同是对国家基本制度、发展道路及政府合法性的认可与支持。近年来高考试题中有关中西方政治制度的考查，一般通过对具体史实的认识、分析而抽象出历史结论，对中国传统政治文化的考查和对社会主义制度自信的彰显成为显著的特色。如2016年全国卷Ⅱ第25题对科举制度积极意义的考查，2018年全国卷Ⅰ第41题对于当今我国村民自治制度的考查，都是这一特色的直接表现。

中国古代政治制度是历年来高考考查的重点。综合这些试题的设计，集中考查了中国传统政治文化的积极意义，尤其突出了民族认同和国家统一的理念。如2015年全国卷Ⅱ第25题考查以汉宣帝为代表的古代帝王宣称的“与朕共治天下者，其唯良二千石（郡太守）乎！”的认识；2016年全国卷Ⅰ第27题考查明代地方机构由三司到巡抚的变化；2017年全国卷Ⅰ第24题考查分封制促进文化交流和认同的积极作用；第25题考查西汉朝廷直接管辖的郡级政区的变化；2018年全国卷Ⅰ第25题考查对唐朝“安史之乱”后百余年间藩镇基本情况的认识。持续考查中国古代政治制度，一方面是因为这部分内容是学习的重点，但更重要的是通过对中华悠久的民族大一统观念、对古代各国中央与地方关系的认识，理解中华民族悠久的历史，理解古代中央集权制度对于维护国家统一、社会稳定和民族团结的积极意义，树立正确的民族观、国家观、疆域观，培养用历史唯物主义的方法认识中国古今政治、文化的能力。

中国古代两千多年国家治理体制的探索为我们留下了丰厚的历史遗产，这是当代中国制度自信的文化底气。如古代统治者一贯倡导的执政理念是执政为民（儒家思想的仁政传统）；中央集权带来了强大的执行力；中央集权制度是维护国家安全、统一和社会稳定的坚强保障；科举制度为近代西方文官制度所借鉴；历朝历代都重视对官员的政绩考核，并建立了完备的监察制度；在民族政策方面，实行民族团结、民族认同的政策等。《中国文明史十五讲》中指出：“这种政治制度和统治形式（指中央集权制度）……既有助于打破民族间的隔阂和地区间的分裂割据状态，又有助于每个民族内部和不同民族之间的政治凝聚力的形成。这是中国各地区、各民族有如百川归海、日益统一的政治基础。”这些在制度方面的有益探索是命题者关注的重点。

三、建构历史概念和蕴育家国情怀

高考试题对历史概念理解能力的考查已经由过去的以事实性概念考查为主，提升到更高层次的对知识的理解、运用，对批判性思维和创新能力的考查，这也对高中历史课堂教学提出了挑战。家国情怀是历史教育的重要价值取向，只有学生真正理解历史概念的丰富内涵，形成宏观的历史体系，认识历史的发展规律，才能真正汲取历史的智慧，理解并培育正确的国家观、民族观、文化观、世界观，才能避免家国情怀教育变成空洞的说教。一方面，所谓知识中的基础知识、主干知识，需要教师在对历史概念的定性、定量分析的基础上，联系时代背景，厘清逻辑关系，达到科学的、完整的带有主观性和创新性的历史认识，避免概念解读的单调化、格式化和空洞化。

例3.(2018·全国卷Ⅲ·25)

表1 宋代宰相祖辈任官情况表

表1据学者研究整理而成，反映出两宋时期 （ B ）

A.世家大族影响巨大

B.社会阶层流动加强

C.宰相权力日益下降

D.科举制度功能弱化

例3着重考查了科举制度在促进社会流动方面的积极意义。社会流动是指个人或群体社会地位的变化，即从某一阶层到另一阶层的变化。宋代社会流动的加强，与科举制的改革密切相关。从宋代开始，一方面科举“取士不问家世”“一切考诸试篇”；另一方面又采取弥封、誊录等措施，严格维护科举考试的公平与公正，使科举制得以成为沟通社会上层与下层的桥梁，因而有利于缓和社会矛盾、维持社会稳定。讲解该部分内容时，教师可以补充钱穆先生对科举制的评价，来加深学生对科举制的理解：“消融社会阶级。因考试乃一种公开竞选，公平无偏滥。考试内容单纯，可不受私家经济限制。寒苦子弟，皆得有应考之可能。又考试内容，全国统一，有助于全国各地文化之融结。按年开科，不断新陈代谢。此一千年来，中国社会上再无固定之特殊阶级出现，此制度预有大效。”

笔者选择了如下的选择题，用以考查学生对美国政治体制的理解，借此促进学生深入认识美国政治体制的特点：

例4.1954年，美国最高法院宣布公立学校中黑白种族隔离制度违反宪法。1957年，阿肯色州州长福布斯禁止黑人学生入学。对此，美国总统有权 （ C ）

A.以违宪为由免除福布斯州长职务

B.提请国会参议院弹劾州长福布斯

C.下令联邦军队护送黑人学生入学

D.要求州议会罢免福布斯州长职务

该题全面考查对美国政治体制中总统的行政权、联邦与州之间的关系的理解。考查结果表明，虽然题目难度较大，但对于促进学生全面、深入地理解美国政治体制的特点和政治运作模式，效果较为显著。

另一方面，历史概念教学内容要加深，要向深层次进阶，通过内容的拓展延伸，关注概念的时代特征和发展脉络，通过构建历史要素之间的有机联系，重构历史知识体系，形成对历史概念宏观、抽象的认识，以求达到对历史的理解。

以中国古代中央集权制度为例，受历史传统的影响，教师往往以皇权专制为主线来理解中国古代政治制度的变迁。如对古代政治制度的成熟，人教版的教材的表述是这样的：三省六部制度，是中国古代政治制度的重大创造，此后历朝基本沿袭这种制度。这贬低了此后历代在政治体制上的有益探索，也不利于对政治体制演进形成宏观、理性的认识。中国古代尽管改朝换代频繁，但制度探索还是前后相继的。秦汉时期，中央机构权力集中，消除了分封制的弊端，但是其制度的弊端导致了东汉后期至魏晋南北朝时期的混乱；隋唐时期，中央机构分权，地方权力过大，至使唐末至五代出现混乱；宋代着力解决地方威胁中央的问题，地方机构分权，中央集权加强，地方权力遭到严重削弱；明清时期，在中央权力走向高度集中的同时，地方权力也日益集中（督抚的设立）。在政治运作中，权力分制会带来行政效率的降低，权力集中会提高行政效率；权力过度集中会导致社会僵化而失去活力，但中央集权有利于国家的稳定和统一。明清时期，统一的多民族国家得到巩固，这与制度是密切相关的。近代中国，内忧外患，但国家的统一局面始终得到维持，中华民族的凝聚力、向心力不断加强，可以说自古至今、一脉相承的国家治理制度为此提供了保障。

教师还可以在理解概念、联系知识、重构体系的基础上，对于西方资本主义民主政治作宏观、抽象的概括。通过对中西方政治制度的理性分析和比较，增强教师对当代中国的政治认同，明确当代中国制度自信的历史依据。

西方民主政治的演进特点：继承和发展了古代雅典、古代罗马政治制度的一系列原则；经历了流血斗争和和平变革，过程艰难曲折，随着时代发展逐渐成熟；以代议制为核心，以政党政治为形式，以启蒙思想为指导，体现天赋人权、权力制衡等理念；受各国社会发展程度和历史文化传统影响，各国发展呈现出多样性和不平衡性的特点；本身存在许多难以克服的问题，其表现如民粹主义的泛滥、权力分立下的效率低下、政党利益高于国家利益、政策缺乏连贯性、以民主人权为借口把本国利益置于别国主权之上等。

高考历史试题体现了历史学科的价值取向，蕴含着丰富的理念，体现了命题者的智慧。教师通过对试题的研究、分析、感悟，领悟学科的考查理念和育人价值，明了历史教学的价值取向，落实核心素养的培养，推动教育理念的转变和教学实践的创新，在不断地研究、学习中发展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