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中西文化交流的明清家具腿部造型研究

管珂珂 诸葛阳 许大为 Guan Keke & ZhuGe Yang & Xu Dawei

(1.2.3.东华大学，上海 200051）

明清家具是中国传统家具中发展最成熟、最完美、最具代表性的家具式样之一，其造型和工艺都达到了极高的水平，家具的腿部造型一直是学者研究明清家具中的重点，其中，杨耀先生在其所著的《明式家具研究》一书中提到：明清一些家具的腿部造型成为明式家具造型的代表。表示了对明清家具腿部造型的肯定。通过对比洛可可与明清家具腿部造型的不同点和相互影响，从而提高现代家具造型设计。

1 明清家具的腿部造型类型及特征

明清家具腿部造型多种多样，其中比较有代表性的有：“鼓腿膨牙”、“三弯腿”、“仙鹤腿”、“马蹄足”等样式，这类腿部造型特点主要是线性变化丰富，多设计为弧形[1]。

“鼓腿膨牙”的家具腿部造型由马蹄、鼓腿、彭牙组成（图1），多在明清家具的炕桌以及炕几和炕案中出现。其形状像鼓起的马蹄，整体向内收，呈现弧形。因为鼓腿膨牙腿的高宽比，多用于比较稳重的家具中。其中比较著名的有罗汉床（图2），罗汉床整体给人一种庄严肃穆之感。鼓腿膨牙式的腿部造型使得整个罗汉床器形稳重。

“三弯腿”（图3）的造型特点为整个脚的形状呈现出S形，相对于“鼓腿彭牙”腿型来说，更加的纤细，多用于中高型家具中，从束腰处开始向外鼓起，然后在中下部向内收，在最下端再向外鼓起，整个腿型共有三道弯一气呵成，故取名为“三弯腿”[2]。“鼓腿彭牙”和“三弯腿”二者相比来说，前者向内翻，后者向外翻；前者更加憨厚，后者更加纤细；但二者整体都呈现曲线型。

明清家具的腿部造型多种多样，达到了整个中式家具腿部造型发展的鼎盛时期。由于当时手工业的发展，不少曲线造型运用到家具腿部造型中。无论是床、柜、案或者几的家具腿部中都表现出明显的韵律，其形态更加丰富。在明清时期，家具造型的设计多受文人雅士思想的影响，将对大自然的热爱体现在家具造型之中（图4）。明清时期，不同种类的家具腿部造型不同，比如高一些的圆香几腿，多采用“三弯腿”，一些矮的稳重型的家具，如罗汉床和炕桌，多采用“马蹄腿”或“鼓腿彭牙”等。

2 洛可可式家具腿部造型

洛可可风格出现于文艺复兴后的法国路易十五时期，这一时期的艺术风格影响遍及欧美，这一时期的家具追求外观设计，复杂的雕刻工艺[3]，加上运用一些自然界的形状和材质，出现很多充满想象力的造型。法国的洛可可家具风格是法国家具历史发展的一个里程碑，洛可可风格家具的体、线、面关系可以概括为——以体、面走形，以曲线为廓[4]。洛可可家具腿大致可分为路易十五家具腿和奇彭代尔家具腿型两类。

2.1 路易十五家具腿部造型

路易十五家具腿型，多为流畅的曲线形体，其中包括双C形腿、涡卷腿以及S形腿等[5]。西方家具比较追求真的精神，这一点在家具腿足上的体现比较明显，比如涡卷腿像狮子腿，S型腿像鹿蹄。中国在这一点上和西方存在明显差异，比如明清家具的马蹄腿，则会抽象概括出马蹄的主要特征，而不是偏真实的刻画（图5）。

2.2 齐彭代尔式家具腿部造型

齐彭代尔式家具的腿形与路易十五家具腿型相比，出现了更多的形状样式（图6），其中，比较有代表性的为“爪抓球脚S型腿”，这一家具腿部造型好似一兽脚威武地抓着球珠，十分的沉稳霸气。另外，喇叭腿以及绳形腿在这个时期出现，这类造型更加的“繁琐”，但齐彭代尔式家具的腿形中也出现了比较简洁大方的方形腿，这种腿型在某种程度上比较接近于明式家具的造型特点，轮廓简练，比例适度。

图2 罗汉床鼓腿膨牙腿

图3 三弯腿

图4 明清时期不同种类家具腿部造型（局部）

图5 路易十五家具腿型分类

图6 齐彭代尔式家具的腿形分类

图7 安后猫脚

图8 路易十五鹿蹄腿型

图9 中国炕桌腿

3 中西文化交流下家具腿部造型的演变

3.1 明清家具对于洛可可风格家具腿型的影响

通过对比明清家具与洛可可风格家具的腿部造型，可以清晰地发现：明清家具的腿部造型轮廓线条比较严谨干练，同时其造型中所体现的技艺也达到了整个中国家具设计的顶峰，相反，洛可可式家具多运用自然中的生物，如卷草、兽爪等，使得整个腿部造型丰富，主要突出家具的块面关系。明清家具对于西方洛可可家具腿部造型的影响可以从具体的案例中发现，自17世纪初,中国的龙爪抓真珠移植到英国，产生独特的猫爪抓球的“爪抓球”设计，在当时成为风靡一时的脚型[6]。西方便开始学习中国明清家具中比较著名的腿部造型，如三弯腿。三弯腿造型流畅，独具美感，西方著名的安后猫脚（图7）、路易十五鹿蹄腿（图8），通过学习和模仿三弯腿的基本形体特征，再加上一些自然动物的装饰进行丰富。中国明清家具风格对洛可可式家具风格在曲线造型上的影响非常明显，在18世纪，西方古典家具的腿部线条受中国炕桌腿的影响(图9)，中世纪由直腿变成弯曲腿。开始是以西班牙腿的样式出现。

3.2 洛可可风格家具对于明清家具腿型的影响

17世纪以前，中国对西方的文化吸收并不明显。17世纪至18世纪，洛可可式家具对中国明清家具的影响主要体现在满族统治者愿意吸收外来文化的时期，晚清中国被动地打开了国门。在许多方面都接受了外来思想文化的影响，因此，在这一时期，在家具腿造型中，受西方影响更为明显。一些球爪腿、蜻蜓腿等腿型也被吸收进来，椅凳的脚、杆等构件多采用狮爪脚、绳纹、扇贝饰、卷草纹等，甚至是未经吸收从而直接地模仿运用。

4 明清时期中西文化交流表现

经过查阅大量文献，进行对比发现，明代是我国家具发展的黄金时代，无论是在造型或者装饰，亦或是工艺和材料上，都达到了非常高的境界，这与当时的社会背景是不可分割的。从明代开始，我国的海外贸易发展开始了萌芽时期，手工业得到了高速发展，改变了社会的审美，明代的文学、艺术和工艺都得到了重视，大批的文人热衷于研究家具的审美和工艺，并且进行家具设计[7]，明代家具的造型体现着文人的气质。但是，在明代这个时期中，中西方的家具交流较少，多表现为西方家具对于明代家具的学习，如“安后猫脚”、路易十五鹿蹄腿都是通过“三弯腿”的学习演变而来。这一时期明代家具对于洛可可家具造型的引入并不明显。由此可见，明式家具的设计彻底颠覆了欧洲人对于中国家具的印象。这个时期的家具风格有着中国自己的装饰元素，并且体现着自己的思想，显示整个时代更深层次地对家具设计的理解。

随着中国国门的逐渐敞开，社会经济的高速发展，清朝经济由恢复进入发展和繁荣的阶段，统治阶层渴望通过精美的家具木座来体现自己的身份地位，显耀其显赫的气势[8]，便开始追求家具的精致与豪华气质，于是西方的文艺复兴之后兴起的洛可可风格艺术的审美特征与清代盛世审美取向的不谋而合。在家具的腿部造型表现得尤为明显，洛可可家具善于用大量的雕刻和镶嵌工艺来显示其精美，腿部多采用叶形、动物的头或者动物的脚，在洛可可家具的影响下，清代家具的腿足变化相当明显，传统直线型的腿足渐少，崇尚曲线的西洋腿足式样为传统家具所借鉴，于是大量家具使用旋木腿式、狮爪脚、涡卷腿等西洋腿足[9]。清代家具对于西洋家具的学习尤为明显，但是仅仅表现为并没有经过消化的吸收，只停留在对于洛可可家具的装饰造型的模仿。一些家具不但没有保留中国的装饰元素，而是把家具的改变作为皇家贵族用来显示其身份地位的象征，清代家具的装饰变得十分繁琐，失去了中国家具的独特魅力[10-12]。

5 结语

自丝绸之路开始，中国的传统文化便开始依附于多种形式向西方国家传播，并且对西方国家的古典家具产生影响。中国对于西方的影响十分深远，到了明代家具时期，中国家具的设计无论是从工艺、造型、装饰还是材料上都达到了顶峰，同时也颠覆了欧洲人对于中国家具的印象。西方家具开始对于明代家具的造型进行吸收和应用。到了清代，随着社会经济和贸易的发展，清代家具接收了一部分源自西方古典家具的特征，但是很多时候这种对西方文化的吸收是十分被动的。因此，对于明清家具的继承以及对于西方古典家具风格的学习应该是主动吸收以及表达，而不是一昧地模仿。透过明清家具的发展看现代家具的社会现状，明代家具中体现着中国的装饰元素，并且包含着自己的思想，显示了整个时代更深层次地对家具设计的理解。而清代家具的设计并没有真正考虑到这一点，于是便走向了衰落，因此，现代中式家具的发展必须要考虑从实际情况出发，满足时代要求进行创新，从而提高现代中式家具设计现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