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族传统体育运行的动力机制及制约因素

付 杰，孙旭静，吕 品

（1.河南师范大学新联学院，河南 郑州 451464；2.中原工学院信息商务学院，河南 郑州 4500003；3.温州大学，浙江 温州 325035）

2017年10 月18日，中国共产党第十九次全国代表大会上，习近平在报告中提到文化自信时指出：深入挖掘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蕴含的思想观念、人文精神、道德规范，结合时代要求继承创新，让中华文化展现出永久魅力和时代风采[1]。民族传统体育是一个民族或国家独有的、表现于共同文化上的共同心理素质的共同体所创造的，并是在历史发展的过程中积淀、保存和延续下来的具有民族特征的体育文化[2]。在我国进入社会主义新时期的背景下，发展民族传统体育、弘扬民族传统文化是体育工作者的历史使命。在民族传统体育发展欣欣向荣的大好局面下，我们也应该看到民族传统体育项目发展不均衡与缺乏理论指导等问题，很多项目在开展过程中有被西方竞技体育蚕食与同化的倾向，这不得不引起我们的反思。如果民族传统体育丢失了最根本的文化特征，仅仅保留了本土的外衣，那么发展民族传统体育是否还有意义？又怎么谈得上弘扬中华民族优秀文化？所以夯实民族传统体育理论基石迫在眉睫。本文运用社会学相关理论，采用文献资料法、逻辑分析法、归纳与演绎法，试图阐释民族传统体育运行的动力机制并分析其制约因素，为民族传统体育朝着符合国家和社会需要的方向发展提供理论依据。

1 民族传统体育运行的动力机制

社会学理论认为社会运行机制是一个有机联系的系统，可将其分为彼此相互独立又相互联系的5个分机制,即动力、整合、激励、控制、保障机制[3]。其中动力机制是社会运行的前提，也是出发点和方向。民族传统体育运行的动力机制是推动其发展的作用力，它由动力结构、运作过程和运作方式与手段3个部分构成，这3个要素不是截然分割的个体，而是相互联系、互相发挥作用的有机整体，确保民族传统体育始终保持足够的动力，并且朝着符合预期的方向发展。

1.1 动力结构 动力结构通过社会组织和相关事物的形式展现出来为外围结构，而其实质的内涵部分我们就称之为内核结构。外围结构由动力主体、动力受体和动力传导媒介构成，内核结构包括动力源、动力方向、动力储存体。

1.1.1 外围结构 民族传统体育运行的动力主体，应当由3个层次构成，微观层次是个人，中观层次是群体或集体，宏观层次就是社会和国家。在现阶段，民族传统体育的发展主要还是自上而下，所以国家作为主要的主体也是力量最强大的主体一直在推动其发展。而群体和集体作为次要力量在很长的历史时期内发挥着重要的作用，特别是节庆习俗类的项目，因为某一民族或群体基于共同的文化与精神的需要延续至今，但也有一定的局限性。个人作为动力主体其动力还很薄弱，动力开发进展缓慢，甚至有些项目连传承都成问题。

民族传统体育运行的动力受体，大体上可以分为物质满足与精神满足两类。在很长时期内，物质满足比较短缺，这也是民族传统体育发展缓慢甚至消失的重要原因，随着动力主体的强大，如有政府和财团的支持，物质满足问题比较容易解决。精神满足稳定性好，但是提升较慢，这是需要一个慢慢融合与接受的过程。物质满足与精神满足是动力受体的两条腿，缺一不可，并且要均衡发展。民族传统体育在国内发展的初期，由于民族文化的认同感，一旦物质满足达到预期，精神满足也会缓慢跟进，但是民族传统体育走出国门，向世界其他国家与地区推广时，精神满足问题很难解决，这要求民族传统体育文化也要相应的发展，更具包容精神，武术走向世界就是很好的例子。

民族传统体育动力传导媒介包括利益与文化。利益是最主要的传导媒介，通过利益驱动，从国家层面传导到集体与个人层面，但是文化传导才是民族传统体育最高层次的传导媒介，也是民族传统体育工作者努力的目标。打造优秀的民族传统体育文化，并且能得到世界的认同，就能形成强大的推动力。如奥林匹克运动会，很多城市争相举办并不是为了盈利，而是因为其强大的文化力量。在民族传统体育运行的初期阶段，离不开利益驱动，但是也要把握力度，不能因利益而使运动项目变味，因为最终我们还是要依靠民族传统体育的文化作为传导媒介而将其发扬光大。

1.1.2 内核结构 动力源是人们的内在需求，人和社会对体育的需要是体育运行的动力之源[4]。个人对民族传统体育的需求是民族传统体育运行的第一动力源，个人的需要分为3个部分：1）参与民族传统体育有益于身心健康，如武术、养生气功、民族舞蹈与民族健身操，等等；2）参与民族传统体育能够带来物质利益，如参加竞技类民族传统项目的奖励和以民族传统项目为旅游景点的收入。胡小明等学者研究黔东南独木龙舟项目时发现参与者对身体与文化方面意识淡薄，值得注意的是经济的诱惑，如有的村寨开始以龙舟下水为筹码，向可以接触到的相关方面(包括调查队)索要钱财，村民寻求到外地进行比赛表演的机会，渴求高额的物质回报[5]；3）参与民族传统体育能够给人带来精神满足，如祭祀文化传统类项目，龙舟竞渡、顶杠、斗牛、布鲁等。

社会对民族传统体育的需要具体体现在政治、经济、文化3个方面：1）在我国现阶段政治需要为主要动力源，民族传统体育可以维护社会安定团结、增强民族认同感、提升民族凝聚力、强化民族形象，为国家建设服务；2）随着社会财富的增加，社会矛盾已经由物质短缺过渡到文化短缺，解决民众文化需求是当前的主要任务，民族传统体育可以充实传统文化，弘扬民族文化价值；3）民族传统体育的发展，可以提高劳动成员综合素质，拉动第三产业的发展，给地区经济注入活力。政治与文化的繁荣势必会带来经济发展，这是一个水到渠成的过程。

民族传统体育的动力方向是以运行目标为参照物，而运行目标是动力主体的意志体现。当个人是动力主体时，进行民族传统体育活动希望获得现实的回报，动力的方向朝着强身健体与物质奖励前进；当动力的主体是地方政府时，其主要目标就是促进经济发展与提升政绩，动力的方向朝着权利与荣誉前进；当动力的主体是国家或者国际层面时，其主要目标就是民族融合与文化交流，动力的方向朝着人文精神发展。由此可见，动力方向由于参与个体的不同会出现与运行目标一致或相悖的情况，所以发展民族传统体育要综合考虑各方面的诉求，需要科学理论的支撑，尽量实现各主体的目标，民族传统体育才能健康持续的发展。

民族传统体育的动力储存体依据储存量与稳定性可以分为机构、团体与个人，从民族传统体育长远发展的角度考虑，动力储存体多元化可以减少动力缺失的风险。动力储存稳定性最好的当然是国家或政府机构，如体育总局、各单项体育协会、学校，等等。叶伟等学者建议建立民族传统体育项目发展的统一组织领导机构,以便对全国的民族传统体育工作进行统一的领导和协调。在具体操作时,可以在开展情况较好的某些民族传统体育项目管理中心的基础上进行组建,也可以在国家体育总局新建一个机构,把所有的民族传统体育项目纳入其中并进行管理[6]。民族传统体育项目多，地域分布广，形式多样，政府机构也只能把重心放在有限的项目上，所以提高民族传统体育动力储存量还必须依靠社会团体和民间艺人。为了增加其稳定性，利用经济支持和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的手段，达到动力储存的目的。

1.2 运作过程与手段 民族传统体育健康稳定发展，其动力需要经过科学的运作方能发挥作用，这就需要人为操作，具体过程和手段分为动力源的开发、动力转化、动力培育、动力分配以及动力监控与反馈5个要素。

1.2.1 动力源的开发 人和社会的需要是民族传统体育运行的动力之源，那么对动力源的开发就是提高人和社会的需求量和需求意愿。民族传统体育深深根植于各民族的文化中，受特定的民族经济、民族文化、民俗生活的制约，以其本质的特点和功能满足个人和社会的需要，它的作用主要表现于健身娱乐，增进健康；文化认同，增强民族凝聚力；人文教育，传承民族文化；文化交流，强化民族形象等方面[7]。需要是建立在社会发展水平之上，民族传统体育现阶段的需要大多是社会需要，个人需要受到多方面的制约：1）经济发展导致原有的生活方式改变，人口流动与思想观念的变化，传统意义上的体育活动和游戏逐渐被现代体育活动取代，整理民族传统体育并使其符合现代人的生理与心理需求是十分必要的手段；2）社会需要的开发要对民族传统体育重新进行理论包装，以现代人视角解读民族传统体育行为，并能获得民族文化认同感。

1.2.2 动力转化 动力转化是将民族传统体育潜在的社会需要转变成具体的社会行动，从需要到目标再到决策最终形成社会行动。这个过程中，首先需要的表现形式为满足个人与社会欲望的物质与精神财富，其次动力目标由动力各主体互相认同并参与制定决策，最后由社会机构开展民族传统体育活动。在民族传统体育的运行机制中，发展较为成熟、群众基础广的项目，转化的过程相对来说比较容易，而对于一些小众化、表现形式较为单一的项目，尚需进一步的开发。

1.2.3 动力培育 民族传统体育运行的动力培育就是对动力储存体的培育，提高其稳定性和储存量，具体分为机构、社会团体与个人。实施过程为完善民族传统体育管理机构，对不同的项目设置专门的决策部门，做好文献资料的挖掘和保护工作，高校和科研单位进行理论研究并提供政府部门参考，鼓励并引进社会资本参与发展，在政府机构的指导下共享成果，合理利用民族传统文化的经济价值，通过旅游、饮食等产品扩大影响力，民间艺人以家庭为单位，通过一对一或一对多的方式，展示和传授相关的技能，民族传统体育专业的教师和教练通过教学与竞赛向大众传播民族传统体育文化，这些都是对民族传统体育运行的动力培育[8]。

1.2.4 动力分配 民族传统体育运行的动力分配包括动力主体分配与动力受体分配，动力主体分为微观、中观、宏观3个层面。个人与集体在运行过程中属于终端机构，其对动力的表达直接转化成行动，社会团体与机构在运行过程中属于组织与服务机构，优化动力配置，通过宣传与鼓动将动力放大，调动动力各主体的利益需求，是动力传导的中枢神经系统。国家与政府在动力运行过程中属于决策机构，主要进行理论指导与政策扶持，施加国家意志和确保动力方向也是现阶段动力的主要部分。对动力受体的分配，是对不同动力组成要素的满足物进行分配，动力受体分配的合理性深刻影响着民族传统体育动力主体的积极性。民族传统体育所蕴含的民族文化和精神，是我国社会持续发展必不可少的软实力，也是国家力量输出的动力源泉，这是国家层面的需求也是发展民族传统体育的根本动力。社会组织与财团借助与民族传统体育附加的经济与产业潜力，获得在社会中的影响力和品牌效益是其主要的满足物。个人与集体在文化传承、物质改善、身心健康方面对民族传统体育有很大的依附性。动力受体满足物的层次性是民族传统体育动力主体本质特征的体现，也是动力分配的依据，完善动力分配机制是民族传统体育可持续发展的必要条件。

1.2.5 动力监控与反馈 动力监控与反馈是要在动力开发的整个过程中发生作用，经过动力源开发、动力转化、培育、分配等环节后,获得一些信息，如动力机制是否给社会运行提供了适度动力,每个环节的状态如何,整个动力机制是否良性运转等,只有通过反馈才使得动力主体获取有关信息,从而使动力主体对参与体育的过程作相应的调整[8]。民族传统体育的动力运作过程受到很多不确定因素的影响，有来自动力源的，也有来自动力受体方面的，如何能够在第一时间获取相关的信息，就需要动力监控。动力监控的手段常规的如现场调查、实地走访等，可获取第一手比较直观的资料，也可以通过大数据平台，了解参与群体的行为方式、生活习惯等,从侧面了解动力运作过程。在充分的调查和研究之后，对整个动力机制进行评估，对环节中其他过程及时反馈，如动力源开发欠缺、动力分配不均衡等因素都会对动力的运行机制产生很大影响。动力监控与反馈正是为了确保民族传统体育动力运作过程符合组织者的预期。

2 民族传统体育动力机制运行的制约因素

动力机制是由外围结构和内核结构构成，两者之间的关系是：前者是框架，后者是内涵。民族传统体育动力机制的外围结构是由动力主体、动力受体、动力传导媒介组成，相对应的内核结构分别是动力主体的需要、动力受体的方向、动力传导媒介依附于动力储存体。本文在探讨民族传统体育动力机制运行的制约因素时，主要从外围结构切入，分别是动力主体、动力传导媒介以及动力受体，继而阐述内核结构出现问题是如何制约动力机制的运行。

2.1 动力主体的目标一致性 民族传统体育项目众多，地域文化特征明显，据统计少数民族开展的有676项，汉族开展的有301项，总数达977项。根据项目特点分为竞技类、娱乐类和节庆习俗类3类[7]。我国体育发展长期以来受“举国体制”影响，竞技体育取得很大成功，举办经验丰富，运行机制具有系统性，由竞技体育反哺其它形式体育活动是我国改革开放以来一贯的路线。在民族传统体育发展的初期阶段，将参与基础好、表现形式激烈的项目重新包装，以运动会或竞技表现形式展示给大众确实是一个必然的路径，如民运会、武术比赛、龙舟竞渡等活动，在全国已经有很大影响力。但也有一些学者提出异议，如倪依克指出热闹的市场运作模式和商业性开发、过度功利的体育竞赛方式等正在掩盖着民族传统体育越来越微弱的文化内涵。这样的结果,只能把“活”的文化弄“死”了,“形”与“魂”的割裂,只能吸引住人们一时新奇的目光[10]。究其原因，西方竞技体育的精神是“更高、更快、更强”，而中华民族传统文化讲究的是“天人合一、修身养性”，如果把龙舟比赛变成另一种形式的皮划艇项目，这就违背了国家发展民族传统体育的目的，我们是为了将中华优良传统文化传递给世界，结果却背道而驰，在内部就被西方体育文化改造了，这就是发展民族传统体育的根本目的和发展过程目标不一致。

2.2 动力传导媒介的文化局域性 民族传统体育的动力传导主要依靠利益驱动和文化驱动，前文研究过，利益驱动条件在现有的经济条件下容易满足，但是仍然有很多民族传统体育在渐渐消亡和萎缩，面临开展难、传承难的问题，特别是偏远地区的少数民族体育项目。这是因为很多民族传统体育项目发源地比较闭塞，长期以来与外界交流少，且项目所依赖的文化层次还保留在农耕文化阶段，很多落后的封建思想融入其中，在当今世界很难再让人信服与接受，一旦生活方式发生改变，就会连带着把这些“瑰宝”也一并遗忘，这就需要对项目的文化属性进行整合与重构，从而更能代表中华民族的精神面貌。因此,研究的真正意义不仅在于有关中国传统体育项目的挖掘和整理,而且,在于要转达这些传统体育项目所包含的思想和理念中已被认识的价值,表明它们值得被人接受的诸种理由。实际上,要使中华民族传统体育研究有长足的发展,关键的并不是穷毕生精力去发现新材料,而是用中华文化去解释那些已经发现和整理好的现成材料,并使它在实际生活中得到传播和应用[11]。

2.3 动力受体的供给均衡性 民族传统体育运行机制中的动力受体，指的是作为推动力，能够给动力主体带来怎么样的预期满足物，有硬性满足物和软性满足物2种区分。硬性满足物一般指的是具体事物，如金钱、身体、货物，等等，软性满足物一般指的是抽象事物，如荣誉、权利、政绩，等等。民族传统体育运行的动力机制中，依据动力各主体不同，动力受体分层次供给。受体供给不均衡的情况体现在2个方面：1）同一满足物分配不均衡，如民族传统体育项目开展较好的地区，参与群众没有获得物质改善或者获利很小，而地方政府或者社会财团收获颇丰，必然会打击参与群众的积极性。也有一些县市把民族传统体育活动当作地方政府的政绩宣传，而到乡村一级又没有相应的奖励，那么乡村基层组织会动力不足；2）不同满足物分配不均衡，因为人和社会的需要是多方面的，单一受体供给很难起到增加动力的作用，所以硬性满足物和软性满足物必须均衡发展。很多项目在开展过程中都是因为动力受体供给不均衡的原因，要么沦为平庸，要么变成烧钱机器，这都违背了民族传统体育是为普通大众服务的本质。

3 结 语

民族传统体育是社会文化的组成部分。中华民族传统体育源远流长，有兴盛也有衰落，尤其是西方文化主导的近现代，我国民族传统体育的发展举步维艰，很多有志之士奔走呼号，改革开放之后，随着国家政策扶持，民族传统体育发展迅速，蓬勃发展的同时也出现很多问题。究其原因，是因为我们在发展民族传统体育时，没有深入研究其运行机制而盲目发展。如何全面理解动力机制是发展民族传统体育首先需要解决的问题。民族传统体育运行的动力机制是由外围和内核结构组成，外围结构是动力主体、动力受体、动力传导媒介。内核结构是动力源即动力主体的需要、动力方向即动力受体性质、动力储存体即动力传导媒介形式。外围结构是动力组成单位，内核结构是动力的质与量。民族传统体育的动力运作过程其实是内核结构如何推动外围结构发挥作用。制约民族传统体育动力机制的因素，表象上是动力主体的目标一致性、动力传导媒介的文化地域性和动力受体的供给均衡性，但是实质上是动力的内核结构从质到量上都引起了变化甚至是变质。民族传统体育良好运行的基础是优化动力内核结构，做好动力源、动力方向、动力储存体的开发与培育，最后将其转化为社会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