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 健
(长春理工大学 军体部,吉林长春130022)
素质是指人在先天遗传或后天获得性基础上所表现出来的生理结构、身体机能和运动能力等方面综合的、相对稳定的特征[1]。它不仅是国家综合国力的外在体现,更是国家建成小康社会的重要根基。儿童作为祖国的未来,是中华民族繁荣昌盛的希望,根据党的十九大报告提出新时代的“三步走”战略目标要求,从2020年到2050年要把我国建设成为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美丽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这意味着对在10年后已经成为或将要成为成年人的当前儿童来说,不仅要承担“人口老龄化”带来的赡养负担,而且还要承担建设现代化国家的重任。因此,儿童素质的提升不仅关系到国家大业的根基,更牵系着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但新世纪以来,随着生活水平的日益提升和生活方式的转变,儿童身体问题日渐凸显,身体活动水平不足、创造力匮乏、性格偏激等问题一直困扰着家长和教育者[2]。身体教育作为教育的组成部分,是指通过身体活动的形式促进个体身心发展的教育过程,对于改善儿童生理、心理和社会方面的缺陷有着重要的意义,并且相对于其他形式的教育形式有着明显的优势:成本低、消费少、简单易懂、无副作用等。北京大学妇女儿童研究中心主任董进霞发现[3],在儿童时期,大脑的成熟是儿童发展最自然的物质基础,也是儿童素质的根基。而无论是身体还是大脑,儿童时期都处于发展的敏感期,通过早期的身体教育能使他们在身体和认知方面发展得更好。尽管有专家提示身体教育遵循儿童成长的规律,对儿童健康的成长极其有利,是当下儿童所需要的一种教育,但是其作用和机理仍然受家长和教育者的质疑,需进一步的验证和共识。随着脑科学领域取得的一些成果和进展,提示运动与大脑发育之间存在密切的关系。基于此,从脑科学领域的研究成果来揭示身体教育与儿童素质提升的关系,以其通过科学的证据,进一步验证身体教育在儿童素质提升中的作用。
《中国教育报》曾经刊载了一篇非常醒目的文章——“中国孩子缺什么”。文章很直接地指出:中国的儿童缺乏自信心、缺乏创造力、缺乏团队协作能力、缺乏知识整合能力、缺乏领导力、缺乏全球化视野。一时间,众多中国家长的质疑和愤怒,并且还非常自豪地反驳:我们中国儿童的文化基础知识比美国、日本、德国强多了。事实确实如此,在《世界少年奥林匹克数学竞赛》《世界少儿书画比赛》《少儿国际钢琴比赛》等一系列国际级比赛中,中国儿童总能位居世界榜首,获得世界冠军之最的荣耀。根据国际教育进展评估组织(IAEP)对世界上21个国家儿童的智力进行综合调查发现,中国儿童的数学计算能力排在所有被调查国家的首位,但是其创造力却排在倒数第五。这个反差是值得深思的,世界第一的头衔是将儿童的玩耍时间作为筹码来换取的。在学校里我国儿童比其他国家儿童多出100分钟的学习时间,而在家里更要多出3个小时以上的时间来学习,中国儿童计算能力的培养是牺牲其他方面发展的时间为代价来换取的。但是,似乎这种教育方式在现代社会中成为一种成功的教育模式已经被家长们达成了共识,因为在最短的时间内,以最小的年龄读最多的书、计算最复杂的数学题、背诵最多的英文单词、掌握最多的艺术才能等被认为是“聪明”“天才”“神童”的代表,并把这些作为评判教育优劣的重要标准。为了能够让儿童拥有更高荣誉的光环,家长也不惜人力、物力和金钱,在有限的时间内让孩子学习更多的知识和才艺。《中国教育报》[4]刊载的一份“5岁孩子的作息时间表”,足以验证家长的用心良苦,表中记录了每一周和每一天的作息时间:周一:早上7点起床,8点上幼儿园,下午15点至17点学识字,18点吃饭,19点学画画,21点练习识字,22点洗澡、睡觉;周二:8点上幼儿园,15点学外语,18点吃饭,19点看儿童漫画,20点学拼音,21点练习算术,22点洗澡、睡觉;周三:下午15点学英语,18点吃饭,19点学围棋,21点学英语……;周六:上午8点开始学习珠心算,下午学习小提琴;周日:上下午复习一周所学内容。在每一项学习任务结束后,家长总会习惯性地问一句:“今天学到了什么?”而很少有家长问:“今天开心吗?”美国心理学家琳达·卡姆拉在《中美儿童发展》中称:美国孩子比中国孩子更开心和快乐,因为美国3岁儿童的微笑比同龄中国儿童多55.6%。而上海市委少年部的一项调查也验证了卡姆拉的观点:20%的儿童认为整天没有玩耍的时间,80%的儿童认为每天玩耍的时间明显不够,60%的学生认为每天的时间除了上课就是写作业,家教和补习班是节假日必备的任务。通过整天的学习将儿童培养成了一个个“学习虫”,为了学习而学习,生活所需的真实能力被各种琴、棋、书、画等所替代。在儿童教育中,家长设定了儿童教育成长的路径,他们将对书本的文化顶礼膜拜替换了儿童成长过程中具有原点和根基意义的身体生活,而这种教育成长模式却违背了儿童成长的规律和教育需求。北京师范大学心理健康与教育研究所所长边玉芳教授曾多次呼吁家长:儿童时期是幸福人生的奠基阶段,关爱儿童的成长是我国教育的根本任务,儿童的教育要遵循其成长的规律和个性需求,在教育过程中应采取合适的方式和有效策略[5]。
《爱弥儿》被称为是一部经典的儿童教育哲学小说,卢梭被誉为世界杰出的启蒙思想家和教育思想家,他对儿童教育提出了划时代的思想和见解。卢梭在《爱弥儿》中生动地阐述了[6]:教育是儿童成长的动力和资源,但是教育要与儿童的天性相适应,而儿童身体活动的实践性正是千万年来积淀具有生态性的天性,若要与天性所需的教育背道而驰,势必会影响儿童成为成人。儿童的本能只要在适当的环境中通过恰当的身体活动就能引导出来,不需要外部的强化和干扰,除了要给儿童提供安静的物质生活环境,还需要配合其成长为其提供适合身体活动的器械。而教育的基本原则有反对损害身体潜在的神秘能力,必须让他们通过身体自由地表现。但现实教育却违背了儿童教育的基本原则,现代教育压抑着儿童的内在能力,无法通过身体去表现自由,主要体现在对儿童生态性天性的破坏,身体教育被书本文化挤压、侵略和剥夺。尽管儿童时期身体教育要先于智力教育,更早于书本知识教育,身体教育对儿童天性的释放正是其他教育形式或模式所不能及的,更是无可替代的[7]。但是,对于这种观点?,众多家长和教育者对待身体教育持轻视、否定、压制和奴役态度,仍然坚持以牺牲身体为代价的“读书做官,光宗耀祖”的教育思想[8]。
随着儿童身体问题的日益凸显,身体教育成为了社会、文化和教育关注的热点和焦点,而对身体教育认识的理解,多数人基本都停留在体育学领域。体育学理论中一直把身体教育作为一个重点来进行研究。然而,儿童身体问题是集社会、文化和教育为一体的复杂综合体,单纯地从体育学层面认识身体教育的思想来解决儿童身体问题的缺陷较为片面。另外,身体教育思想本身也受社会、文化和教育的影响、制约和重塑。因此,必须拓宽有关身体教育思想的视野,分别从体育层面、教育层面和哲学层面来探索身体教育的思想,以便加深人们对身体教育的认知程度。
在外国,“身体教育”一词是由法国著名哲学家笛卡尔在1760年提出的。他提出身体是物质实体的观点,指出了身体教育与体育的逻辑关联,并揭示了身体教育与竞技体育的区别,身体教育属于科学理性的产物,竞技体育则属于个体自由理性的产物。1808年,居里安在其所著的《教育概论:身体的、道德的和智力的教育》一书中,对体育与智力、道德共同组成的教育体系进行了系统的论述,提出体育中身体的教育指的是关于身体方面的教育。Eliseo[9]对古希腊身体教育进行的研究也验证了此观点,认为体育训练是古希腊身体教育的重要内容,古希腊身体教育中不仅涵盖了体育训练,而且教育过程中还整合了艺术哲学的内容,身体教育的目的不仅是为了实现更快、更高、更强,更重要的是要实现对服务社会规范的认知。因此,在国外,身体教育通常用“Physical Education”来表述。
在中国,“身体教育”一直是体育学界争论不休的话题,而“身体教育”常与“体育”的概念混淆在一起。在我国,关于对“体育”概念和思想的研究,大致可分为两个路径:“大体育”和“真义体育”两种,所谓大体育是对体育一词所指的内涵进行总体的概括,熊斗寅先生认为学校体育、社会体育和竞技体育共同构成了整个的体育;真义体育则是身体教育,即“Physical Education”。而关于对后者的研究,体育学界也存在一定的分歧,主要代表有林笑峰、韩丹、崔颖波、张洪潭等人。林笑峰先生将身体教育看作是体育,他认为[10]从国际通用“Physical Education”的字面意思来看,身体教育是身体和教育的组合体,而身体教育简称体育(PE),即体育是教育的组成部分,体育不仅包含了运动增强体质的功能,而且还是唯一把重点放在身体、身体运动和身体发展上的教育[11]。崔颖波则反对体育与身体教育概念一致性的说法,他认为体育的发展从古至今共经历了三个阶段,即“身体教育”“通过运动进行的教育”“运动教育”,而当前我国的体育正处于“运动教育”的发展阶段,所以“体育”不能解释为“身体教育”,运动教育强调在教育过程中达到以“技术为本”“健康为终”的教育本质[12]。张洪潭在总结两大观点后与张之沧商榷之后认为:根据“Physical Education”的译名,准确之意确实是“体育”,但是这一“体育”的解释特指“学校体育范畴内的概念”,因此,在学校或者在对学生和受教育者进行“身体教育”时通常都以“体育”相称[13]。
在外国,教育把人作为研究对象,所以身体在教育的过程中常常被教育排斥在外,究其原因可能是由于“身体”概念的差异所致,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教育将身体完全纳入了生理和医学的领域。身体在教育学中的定义是这样的[14]:身体是指人的自然的有机体构成,包括身体各构成部分的结构、功能以及整体的结构与功能。因此,教育学将改变身体的权力交给了生理学、心理学和医学。如法国学校体育中身体常与生命体质联系在一起,他们通过医疗器械来提升学生的体质;美国学校体育以肌纤维锻炼成为生命的支柱原则,形成了以身体器官锻炼效果为目的的教育范式;日本则通过让学生在吸气、呼气、出汗的体验中感知体育动作“原始动力文明表现”中的生理释放;德国非常重视学生亲身性的体验,认为自我身体的操控是学生学习动力与兴趣的来源。但法国哲学家莫里斯·海格庞蒂在《知觉现象学》中指出[15]:我们的一切都是用身体去感知,身体是一个自然人和知觉的主体。尼采的《权力意志》也声称[16]:“凡事要以身体为准绳……因为身体乃是比陈旧的灵魂更令人惊异的思想。”由于身体在教育学中不断地发出沉痛的呻吟,使得教育学逐渐开始反思、审视和批判,并且在福柯的规训与惩罚理论、埃利亚斯的文明进程理论下开始对身体在教学中的概念进行重构,他们认为身体绝不仅仅意味着“躯体”“肉体”或“机体”等心理学和生理学的含义,身体具有精神性的,身体是人们生活的“教育实践”,是个体的“自我体现”,教育学的思考应该从身体开始,教育的内容应涉及身体技术、身体意识、生活习惯等。
在中国,随着1904年《奏定学堂章程》颁布,体育学科被列为学校教育的必修课,这时较多的学者和专家习惯将体育当作身体教育,其中公认的一种观点是“身体教育就是通过体育来对身体进行教化的一个过程”。因此,在这一时期内,身体教育就是体育教育的一个代称,但这种代称使得体育隶属教育的范畴,为体育培养人奠定了良好的基础。到了20世纪80年代,学生体质健康持续下降引起了研究者对身体教育的反思,并提出体育以增强体质为基点、身体教育是体质教育的观点,其中以林笑峰为代表提出身体教育是以身体机能、形态的数字变化为评价标准,通过身体教育来强调学生练习的运动强度、频率和时间,实现增加学生体质为目的的教育过程。但受竞技体育优先发展战略的影响,身体教育开始以运动技能的传习为主,而在实际教育过程中,学生虽然学习了运动技能,体质健康却仍未得到改善,且学生一旦走出校门便不会主动锻炼。为了更好解释这一问题,有学者指出运动技能和体质都是身体教育所关注的要素,但只有承认身体是认知主体和方法时,身体教育才能成立。李正涛对身体教育进行的研究也认为[17]:教育立场下的身体是需要世界来开掘完整的身体,是尚待生成和完善的身体,是有着内在的成长需要的身体,是需要教育者敲打和塑造的身体。为了验证这一观点的客观性,孙培青在其所编写的《中国教育史》一书中对身体教育学与知识教育学进行了对比,认为“关注感受、身体力行”是身体教育学的特殊意义。虽然《教育史》中并未对其概念进行细化,但是这并不影响教育学界对身体教育思想的研究,其中具有代表性的成果——刘良华的《人的素质与身体教育学》。社会转型要求学校教学要在整体上做出回应,学校教育培养学生的素质应做到因“个性自由”而有“公民责任感”和“集体荣誉感”,因“身体强健”而有“行动能力”和“冒险精神”,因“智慧”而有“创造冲动”和“科学精神”[18],体育塑造的身体也不再是医学和生理学所能特有的,逐渐转变为教育学解释的身体教育。而张之沧在《身体认知的结构和功能分析》中对教育学中的身体教育给予了充分的肯定,教育过程中的身体教育不仅局限在“身体强壮”,更多的是让“生命健康”“精力充沛”“活力四射”“笑声朗朗”[19]。
哲学是以“探本求源”为宗旨,看世间问题立足本元而放眼世界,故而深刻、睿智、寓意深远,具有高屋建瓴的气质典范,有“万学之学”之称。对于任何事物的求索,脱离了哲学的洗礼,就毫无意义。而哲学与身体一向有着根深蒂固的渊源,因为身体与生命、心灵、灵魂、意志、自然等哲学范畴的概念纠缠不清。因此,对身体教育概念和思想的认识也不例外,如果缺乏从哲学视角对其进行探索,身体教育就会缺少那份哲学所赋予事物的深刻和睿智。但是,自古至今,无论东方国家或者西方国家的哲学对身体教育都极为关注。
在西方,也有陶冶心灵之论[20]。哲学界对身体教育的诠释异同于体育界和教育界对身体教育的认识和理解,哲学界更加注重“身体”一元论的问题,其中以尼采的哲学思想为代表,他认为:身体是我们的主体,我们完完全全是身体,此外无有,灵魂不过是身体上的某些称呼[21]。远离身体的思想和理念是不可信的,没有身体的号召力和感染力就是没有价值的空想[22]。而海格·庞蒂在《符号》中也阐述了身体一元论的观点,身体是一个自发的力量综合,一个身体空间性,是一个身体的整体性,是一个身体的意向性,通过身体挺身世界,并与世界建立根深蒂固的关联[23]。在我国,对身体一元论的问题在哲学界也做了努力的应答,身体存在之根本就是在于其所具有主体性、能动性、尊严性和整体性[24]。在人类整个历史的进程中,全部的文明都源自人类身体的需要和欲望、身体的行为和践行、身体的愉悦和痛苦、身体的意向和倾向以及身体的自我审视、反思与提升等[18]。从中西方国家各个学派通过哲学对身体解读的思想来看,哲学层面的身体已不再是肉体和灵魂独立体,灵魂赋予肉体生命,肉体反映灵魂精髓,两者形成一个整体,通过与社会、文化、历史、自然乃至整个宇宙相互联系、相互贯通、相互促进,整个社会、自然、文化与身体构成一个极其富有生命力和创造力的“身体”。而身体教育无疑也具有这一整体性和生成性的身体观。但是,仍有部分学者对身体持不同的观点,例如,古希腊哲学家柏拉图认为:身体是万物罪恶之根源,是人求知途中的绊脚石,但是在生活中的柏拉图却是个体育锻炼爱好者,是身体教育的提倡者。尤其是关于柏拉图倡导的“体”“智”“美”三统一的教育理念,对后人认识身体与生命的关系、身体影响生命质量的意义有着决定性的意义,其次是美育,最后是智育[25]。
在中国,身体教育有修身、养性之说,这一点在中国的道家、儒家或佛家的哲学家中都有所论述,并且论及身体教育的哲学家比比皆是。特别是随着社会、经济、科技、生活的变革,人们身体意识和健康的权利开始觉醒,哲学界开始对身体进行深入的思考,极大地丰富了身体教育研究的思路和视野。其中以南京师范大学张之沧先生的研究为主要代表,他从哲学的角度对身体教育做了系统性的回应。首先,他从现象学的角度提出了身体的主体性,认为身体并不是一个被动的客体,而是一个具有力量性、空间性和意向性的综合体,人是通过身体与世界建立联系的;其次,他从认知理论的角度提出了身体的认知功能,认为身体具有知觉图式和身体图式的作用,人是通过借助身体将内心感受、直觉表象外化成某种行为的肢体表现;最后,他从人类学的角度提出身体的尊严性、基础性和本元性,认为人类的文明都是源自身体的意向、感受、体验、需要、欲求、行为和实践等。可以说,张之沧先生的“身体理论”开启了中国对身体教育研究领域的探索,他认为必须进行积极身体教育,树立后现代主义的身体教育观,重新认识身体和生命对社会的决定性意义。
儿童虽小,但却有着闪烁智慧火花的大脑。大脑是人类的智慧源泉,也是心理和行为的基础,更是身心全面和谐发展的关键。因此,对儿童素质提升的认识离不开对大脑的研究。而以事件相关电位技术(ERP)、磁共振技术(fMRI)等为代表的脑成像技术具有高分辨率、无创伤性、无放射性等特点被用于检测脑功能的变化,为揭示身体教育与儿童素质提升的关系提供了实证的证据。
大脑的可塑性是指脑可以被环境或经验所重构,具有在外界环境和经验的作用下不断塑造其结构和功能的能力[26]。大脑的结构和功能是随着内外环境变化而不断被修饰和重组的,是一种终身的能力[27]。儿童处于个体发展的早期,大脑处于快速的生长和发育,运动改善大脑的可塑性具有积极的促进作用。从脑科学领域的视角,通过运动刺激儿童的身体能够明显地改善大脑的结构和功能。
脑结构的改变主要包括大脑脑区的面积、灰白质的密度以及大脑皮层的厚度等。由于涉及到对人体结构改变的实验,尤其是以儿童作为研究对象来进行人体实验,其操作性难以实施。因此,研究初期都以幼年的大白鼠或小白鼠为实验对象,通过对其进行身体锻炼来考察其神经发生的变化。如Kim[28]等人选择2个月龄大的小白鼠为实验对象,分别让它们跑步或注射脑营养液(神经生长因子)持续28天,结果发现跑步和药物都加速了新细胞转化为神经元的比例,但跑步对神经新生的影响比药物要好。此外,研究还发现跑步小鼠的海马齿状回SGZ神经干细胞的数量明显增多。随着研究的不断深入和发展,研究者开始将目光转向儿童。Chaddock[29]等研究发现有氧体适能高的儿童具有较高的背侧纹状体。而近期的一项研究也发现对9岁儿童进行7天的中等强度步行,每天实施20 min,运动结束1个月后利用磁共振技术检测大脑脑区结构,结果发现大脑额叶、颞叶、顶叶灰质和白质的密度较运动前明显变大。而大脑额叶、颞叶和顶叶皮层之间的动态交互作用是实现大脑执行功能的基础。执行功能是指儿童在完成复杂认知任务时,对其他认知过程进行控制和调节的高级认知过程,其本质作用是产生协调、有序、目的性的行为[30]。
脑功能的改变主要表现为相关脑区激活水平的变化和脑功能网络联接的改变。美国社会科学研究所通过对儿童一次体育课前、后脑区激活水平进行对比发现,体育课后能够诱发儿童双侧额叶上回、双侧额中回、前额叶脑区的激活水平[31]。北京师范大学认知心理实验室在此研究成果的基础上,通过让儿童进行一次30 min的中等强度有氧运动后,诱发了双侧额叶上回、双侧额中回脑区的体素数量[32],并认为有氧运动提高儿童执行功能是通过提高相关脑区的激活范围和强度来实现的。此外,还有研究提出早期儿童运动对大脑功能的积极作用能增加成年人大脑应对衰退和损伤的韧性。如Best[33]等人在一项回顾性研究的过程中,通过让62~68岁老年人回顾10~15岁期间的体育活动情况,结果发现,早期体育活动与后期认知功能衰退有着密切的关系。为了验证这一结论的可靠性,Piepmeier[34]等人选择了21天大白鼠为实验对象,实施39天的跑台运动,运动结束后3个月检测大白鼠癫痫的易感性,研究结果验证了儿童期运动对大脑功能的积极作用,能改变成年人大脑功能障碍的易感性。
来自脑科学领域的各种证据都表明,身体教育对于改善儿童大脑的可塑性具有积极的作用,通过改善大脑的结构和功能来提高儿童的执行功能。执行功能被认为是儿童认知、情绪和社会功能的核心,是学习、推理、判断和问题解决等一切活动的重要成分。若执行功能发生异常现象会导致孤闭症、精神分裂症、抑郁症、生活障碍等疾病。值得一提的是早期儿童体育运动对大脑功能的积极作用会增加成年后大脑应对衰退的韧性。
儿童的学习成绩一直是家长和教师关注的焦点问题,如何提高儿童的学习成绩也是家长和教师所盼望的。学习是极其复杂的社会文化和生物现象,不仅涉及到社会、文化和心理的层面,而且也与神经结构和功能之间存在着相互作用和联系。2010年,美国疾病与控制预防中心总结了近10年有关身体教育与学业成绩关系的研究论文和报告,其中身体教育主要涵盖了体育课、课间操、课外体育活动、校外体育活动等有关的身体教育活动,学业成绩包括学业成就、上课行为、出勤率、作业完成情况、记忆力、专注力等;结果发现:在学习初期,儿童参与身体活动的频次越高、参与的兴趣性越强、积极性越高,对孩子的数学运算、语文的阅读能力、英语的口语能力等有积极的促进作用,另外还能增进孩子的课堂出勤率、课堂纪律及课堂表现等,最后他们得出的结论是,儿童参与身体活动不但不会使学习成绩下降,反而会促进学业成绩的提升。荷兰阿姆斯特丹的研究者也通过这种方式对全世界四大检索系统的844篇研究文献进行整理,涉及对象的年龄从5岁到18岁,学习成绩评定的内容涉及运算、阅读、口语、识字等,研究的时间跨度从8周到6年。无论是回顾性的横断面调查研究,还是运动干预性的实验研究,结果都表明:身体锻炼对青少年学习成绩有着积极的促进作用,特别是在儿童时期,进行身体教育对其学习成绩的提高更加有效[35]。
受传统思想观念的影响,人们常常把学习成绩与大脑的聪明程度紧密地联系在一起,学习成绩是评价大脑聪明程度的一个重要指标。相关研究提示:通过不断地学习也可以改变大脑皮层的厚度和树突的结构,增加树突棘的量,修饰其形状,对影响学习的大脑区产生影响[36]。Jacobs对此进行了验证,他通过研究接受正规教育的儿童青少年,对比不同年级儿童青少年的突触数量的变化,结果发现,随着教育层次的提高,大脑海马皮层下的树突分支明显增长,突触的体积也明显增大[37]。而近期来自脑科学领域的新成果,进行规律性的运动能够促进大脑海马区神经细胞的树突数量和突触膨大,大脑海马区在医学领域中已被公认为是控制个体学习和记忆的区域。另外还有相关研究报道:规律性的运动能够促进大脑神经BDNF的生成,而BDNF是一种滋养脑神经营养液,对大脑神经细胞的再生及神经细胞突触的再生等具有重要意义[38]。因此,来自脑科学领域的证据告诉我们,对儿童进行身体教育不仅能够促进儿童大脑的健康发育,而且还能够促进其学习成绩的提高。
通过体育学、教育学、哲学三个层面对身体教育的概念和思想进行揭示,巩固、加深和强化身体教育在人们思想观念中的正面意义。身体教育对儿童成长和发展的影响基本还停留在心理学、教育学和社会学理论的层面上,缺乏一定的可信度,笔者通过脑科学领域的最新研究成果来佐证身体教育对儿童大脑可塑性及学习成绩影响的积极性,进而验证身体教育才是儿童所需的教育。期待通过对此问题的阐述,强化家长和教育者对身体教育与儿童素质关系的认识,使身体教育对儿童素质提升的作用被广大民众所理解、接受和认可,在实践中多对儿童进行身体教育,形成身体教育提升儿童素质的全新局面,为实现中国梦奠定坚实的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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