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网络嵌入的传统村落社区知识获取机制研究
——资源约束下社区旅游参与视角

2018-11-21 08:26李文兵
商学研究 2018年5期
关键词:开放度行动者参与者

李文兵

(湖南理工学院 经济与管理学院,湖南 岳阳414000)

一、引言

国内传统村落大多经历了明清时期乡村社区整合和建设,是明清时期知识分子乡绅群体的活动场所,历史悠久、文化底蕴深厚。传统村落旅游体验离不开游客对传统村落景观、空间结构、人文环境的感知,更离不开主客互动带来的真实性感受。传统村落社区通过旅游参与充当“文化经纪人”(cultural brokers),有助于缩小游客与传统村落旅游目的地之间距离,使游客获得广泛而深刻的传统村落文化旅游体验[1、2]。在社区旅游参与下,传统村落家庭型、小微型旅游企业高度集聚,传统村落社会网格局因之发生显著改变。第一,传统村落社会网复杂化。传统村落社区既存在以地缘、血缘为基础的传统社区关系网络,又有围绕旅游活动形成的村落社区内部旅游产业网络,还有政府力量强力介入下产生的垂直政治网络。第二,传统村落社会网络开放性增强。旅游产业网络的出现使传统村落形成众多外部连接,这种外部连接打破了传统村落原有的网络封闭性。第三,传统村落社会网行动者多样化,有社区居民、社区旅游参与者、传统村落旅游总经营商、外部旅游企业、游客和政府机构,甚至还有第三方行动者[3],这样,传统村落原有的相对单一的行动者格局得以改变。传统村落小微型旅游企业集聚现象引起了学者的关注[3~6]。但是,旅游小企业集聚背景下传统村落社会网络结构关系变化所产生的影响机制没有引起学者们进一步关注,相关研究仅涉及社会网对传统村落旅游小企业创业过程与成长机制的影响分析[7、8]。

国内传统村落旅游自20世纪80年代中期开始萌芽至今有30多年的旅游开发史[9]。传统村落旅游已成为国内乡村旅游的重要类型,大量的传统村落由生活居住地向旅游目的地演化。在传统村落由生活聚居地演变为旅游目的地过程中,村民角色转换,知识获取紧迫。知识获取有助于传统村落社区旅游参与能力提升及其经营可持续[10],也有助于社区参与基础上的传统村落遗产资源保护机制的建立[2、11]。本文拟以安徽省宏村与湖南省张谷英村为例,对网络嵌入与传统村落社区旅游参与者知识获取关系进行实证研究,试图揭示遗产资源约束下基于网络嵌入的传统村落社区旅游参与者知识获取机制,为传统村落旅游管理提供理论依据。

二、理论基础与研究假设

嵌入性概念最初由Polanyi引入并进行了系统分析。Polanyi认为经济的实质意义派生于人类产生的对自然和其伙伴的依赖,因而人类经济嵌入经济的或非经济的社会、宗教和政治制度之中,是有制度的过程[12]。但Polanyi的“嵌入性”强调的是经济行为在前市场社会的制度嵌入性,在现代市场社会则经济行为分离出来成为独立领域,甚至认为在市场社会的经济生活与社会关系反向而行[13]。Granovette认为,嵌入性不仅存在于前市场社会,更存在于现代市场社会。在与新古典经济学对话中,Granovette不断挑战新古典经济学的理性假设,认为人类行动嵌入在真实的、正在运行的社会关系网络系统之中,行动目的具有经济目的和社会目的的混合性,经济制度则通过网络由资源调动建构。也就是说,人类经济行为嵌入在个体人际关系网络之中并通过互动得以实现,而不是由分裂成原子的个体所决定。通过网络嵌入,行动者获取大量的外部资源与知识信息,可以有效弥补单个行动者知识信息与资源蓄积不足的问题,从而为行动者带来竞争优势。Granovette网络嵌入性理论的提出,避免了低度社会化和过度社会化带来的“社会性孤立”[14],为我们分析经济行动与社会关系提供了新的思路,也为我们审视传统村落社区旅游参与下小微企业集聚的影响机制提供了新视角。本文将基于结构嵌入与关系嵌入两维度网络嵌入性分析框架,进行相关研究假设。

1.结构嵌入与传统村落社区旅游参与者知识获取的关系假设

结构嵌入是指行动者在网络中的位置以及网络整体特质,具体包括网络结构中心性、网络规模范围与网络开放性等[15]。行动者在网络中所处位置与网络特征决定了其对信息知识和资源的占有量,一般来说,处于网络中心的行动者能够更便利的获取并整合各种信息与资源,跨越结构洞的行动者则是定位良好的知识经纪[16]。旅游背景下传统村落社区旅游小企业集聚带来的网络复杂化、网络开放化、行动者多样化,既为传统村落社区旅游参与提供了大量的知识获取通道,更为传统村落社区旅游参与带来了丰富的异质性资源和知识信息,改变了传统村落社区原有的行动者同质化产生的知识信息同质和冗余问题[17]。由此可见,结构嵌入有利于传统村落社区旅游参与者的知识获取。基于此,提出以下假设:

H1:结构嵌入对传统村落社区旅游参与者的知识获取有显著正向影响。

2.关系嵌入与传统村落社区旅游参与者知识获取的关系假设

关系嵌入建立在相互信任的基础上,主要涉及行动者间基于互惠预期而相互联系的关系问题。关系嵌入强调行动者间相互信任的深度、质量与持久性[18~20]。在传统村落社区内部,由于地理临近性以及长期交往建立起来的良好信任基础,村落内部知识转移与交换频繁,为社区旅游参与者获取传统村落旅游产业集聚区内部知识特别是隐性知识提供可能[21];同时,在与社区外部旅游产业网络行动者长期交往中,传统村落社区旅游参与者的信任机制必然会由特殊信任转向普遍信任,信任机制的改变也为传统村落社区旅游参与者广泛获取外部信息知识提供了可能。此外,由于传统村落是我国传统农耕文化的重要载体,其所具有的遗产价值无可估量,政府力量虽然强势介入,但政府的实际行动往往能够为传统村落社区旅游发展奠定良好基础,因此政府权力容易获得传统村落社区信任,由政府倡导建立的传统村落保护与旅游经营规则与制度能够获得社区认同[22]。可见,旅游行业存在的从业人员高流动性、行业异质性等结构特征在关系嵌入下不再成为传统村落社区旅游参与者知识吸收与转移的障碍[23]。相关研究也表明,关系嵌入有助于行动者从网络获取知识[24]。因此,提出以下假设:

H2:关系嵌入对传统村落社区旅游参与者的知识获取有显著正向影响。

3.关系嵌入在结构嵌入与传统村落社区旅游参与者知识获取间的中介作用假设

知识获取是企业通过与网络成员互动获取、应用显性和隐性知识的过程[25]。旅游业越来越体现出知识密集型服务的特点,知识获取在旅游体验传递中显得日益重要[26、27]。传统村落社区旅游参与的出现改变了传统村落原有的产业方向,新知识信息获取成为传统村落社区旅游参与的重要前提和保障。社区旅游参与过程中的知识信息往往经历由显性到隐性,又由隐性到显性的多个过程,才能成为传统村落社区旅游参与者的利用性知识与探索性知识[28]。网络行动者间相互信任能够减少通过网络嵌入产生的知识获取与转移成本,有利于高度个人化的隐性知识转移与吸收,也有利于行动者间的知识共享[29]。因此,相比于网络结构嵌入,关系嵌入对传统村落社区旅游参与的知识获取影响更直接。于是,可提出以下假设:

H3:关系嵌入在结构嵌入与传统村落社区旅游参与者知识获取关系间具有中介作用。

根据上述假设,得到图1所示本文研究框架。

图1 研究框架

三、研究设计

1.案例地选择

本文对传统村落旅游案例地的选择有两个方面考虑,一是社区旅游参与程度与规模,二是传统村落遗产保护力度。基于此,本文选择了安徽省宏村和湖南省张谷英村作为研究案例地。两个村落均是首批中国历史文化名村、首批中国传统村落,并且宏村于2000年入选世界文化遗产名录,从遗产保护力度来看,两个传统村落完全符合本文研究要求。宏村的旅游开发可追溯至1986年,先后经历了政府主导与外部企业主导的旅游发展模式。目前,宏村社区旅游参与度非常高,截止至2017年底,在宏村428户居民家庭中高达90%的家庭参与了旅游服务接待,其中超过50%的经营客栈住宿。张谷英村旅游始于1991年,先后经历了政府主导、企业主导和政府重新主导的旅游发展模式。张谷英村现有村民家庭619户,目前参与到旅游接待的有71户,参与率为11.4%。如果仅考虑张谷英村核心区,其社区旅游参与率实际超过35%。所以,从社区旅游参与度来看,张谷英村和宏村都符合本文研究的案例选择要求。

2.变量测量及样本分析

为了确保变量测量工具的效度和信度,本文参考国内外文献中已采用过的测量量表,结合传统村落旅游实际情形,制定本文研究的测量量表。

结构嵌入性的测量主要从网络中心度、网络范围和网络开放度等三个维度展开,参考田雪[30]、周中胜等[31]、马海燕等[32]的量表,设计了14个题项。关系嵌入性的测量工具较多,有信任、信息共享与共同解决问题的现实问题视角,也有关系质量、关系强度和关系持久度的社会资本视角,本文采用后者,即从关系质量、关系强度和关系持久度三维度来测量传统村落社区旅游参与的关系嵌入性。参考姚云浩和高启杰[33]、周中胜等[31]的量表,围绕“政府管理部门或行业协会、客源地某些单位或中介机构、旅游相关企业或个人、做同行生意的村民和接待过的游客”等与传统村落社区旅游参与相关的5类行动者,设计了15个题项来测量关系嵌入性。关于知识获取的测量量表,参考Mcevily B[34]、Yli-Renko H[35]、李靖华与黄继生[36]、周中胜等[31]的研究,设计了5个题项。各量表均采用李克特1~5级量表法,1代表很不同意,5代表非常同意。

为了确保被调查者对题项理解准确,避免产生歧义,课题组通过试调查对相关题项表述进行了多次修改。正式调查于2018年3月28日至4月15日进行。在征得旅游经营家庭同意后,调查人员入户发放问卷现场回收。在张谷英村面向所有旅游经营家庭,发放问卷68份,回收有效问卷64份;在宏村选择东边井、东边街、月沼、南湖沿边、宏村街、上水圳等旅游经营家庭较集中区域发放问卷108份,回收有效问卷106份。两村共获得问卷176份,有效问卷170份。

样本中,男性填答者占58.8%,以21~35岁、36~50岁两个年龄段居多,比率分别为32.9%、47.1%。样本中属本村的旅游经营家庭有134户,来自外地但属本镇的有21户,其他外地情况有15户,由于样本中其他外地经营户依然属于家庭经营模式,本研究仍然将其纳入样本范围。样本中经营住宿以及餐饮住宿同时经营的家庭占比最多,合计占64.1%,这与案例地实际经营类型住宿占优相一致。样本中,高达47.6%的家庭直接从农业转型,受教育程度则以高中学历最多达38.8%,但也不乏大学本科学历,甚至宏村还有研究生学历。样本中记录到始于1989年的最早经营家庭,2011年之前经营的家庭占50%。样本中宏村旅游经营家庭中有一定外来家庭成分,而张谷英村旅游经营家庭成分较单一,这也与两村实际情形相符。

四、数据分析

1.探索性因子分析

探索性因子分析由SPSS17.0完成。样本中结构嵌入与关系嵌入的KMO值分别为0.841、0.881,均大于0.7,Bartlett检验的相伴概率均为0.000,说明样本适合做因子分析。采用主成分分析法,进行方差最大旋转提取公因子,按照特征根大于等于1和因子载荷大于0.5的原则选取公因子和题项,最后结构嵌入的1个题项被剔除,剩余的13个题项由3个公因子表达,分别对应网络中心度、网络范围和网络开放度(表1)。关系嵌入的2个题项被剔除,剩余的13个题项可提取3个公因子。其中,第一个公因子主要涉及整体旅游行业的关系嵌入,第二个公因子主要涉及政府部门的关系嵌入,第三个公因子主要涉及社区旅游内部关系嵌入,因此分别命名为行业嵌入、政治嵌入和社区嵌入(表1)。再对样本中知识获取进行探测, KMO值为0.854,Bartlett检验的相伴概率为0.000,知识获取没有题项被删除,且无法进一步提取公因子(表1)。

表1 因子分析、信度与效度

从上述探索性因子分析可知,在传统村落社区旅游参与背景下,初始设定的关系质量、关系强度和关系持久度三维度关系嵌入性,实际可区分为行业关系嵌入、政治关系嵌入和社区关系嵌入三个维度,初始设定的结构嵌入三维度与知识获取均得到了验证。

2.信度和效度分析

由表1可知,结构嵌入与关系嵌入各因子的Cronbach’s α系数均大于0.7,知识获取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数大于0.8;进一步分析发现,各因子载荷均大于0.5,建构信度(CR)均大于0.6,平均变异数抽取量(AVE)大于或接近0.5,表明本研究设计的量表有较高的信度和效度,题项对各因子的反映具有高度一致性,能够较好地测量各因子。本研究是在成熟量表的基础上结合传统村落旅游实际设计的题项,因此量表也有较好的内容效度。

3.假设检验

(1)相关分析与假设检验

首先对网络嵌入的二个维度与知识获取进行相关性分析,以旅游参与案例地和经营类型作为控制变量同时参与相关分析。如表2所示,结构嵌入、关系嵌入与知识获取之间的相关性显著,其中,结构嵌入与知识获取之间的相关系数为0.513,关系嵌入与知识获取之间的相关系数为0.599,且均在0.01水平下显著正相关,假设H1与假设H2得到初步验证。

表2 控制变量、网络嵌入和知识获取相关性分析

注:“**”表示P<0.01。

再对结构嵌入、关系嵌入的各个维度与知识获取进行相关性分析。如表3所示,网络中心度、网络范围和网络开放度等结构嵌入的三个维度与知识获取之间的相关系数分别为0.383、0.466、0.414,行业嵌入、政治嵌入、社区嵌入等关系嵌入的三个维度与知识获取之间的相关系数分别为0.520、0.536、0.441,且均在0.01水平下显著正相关,表明结构嵌入与关系嵌入的各维度均可能对知识获取有显著正向影响。

表3 控制变量、结构嵌入、关系嵌入和知识获取相关性分析

注:“**”表示P<0.01。

(2)回归分析与假设检验

第一阶段,以知识获取为因变量,以结构嵌入与关系嵌入为自变量,以社区旅游参与案例地和经营类型为控制变量,对知识获取进行层次回归,构建了3个模型。如表4所示,模型1以结构嵌入为自变量对知识获取进行回归,结果显示回归系数β值为0.663,且在0.001水平下显著,表明结构嵌入对传统村落社区旅游参与者的知识获取有显著正向影响,假设1得到了验证。模型2的自变量调整为关系嵌入,因变量依然是知识获取,结果显示β值为0.677,且在0.001水平下显著,说明关系嵌入对传统村落社区旅游参与者的知识获取有显著正向影响,假设2也得到了验证。模型3是在模型1的基础上加入关系嵌入作为自变量对知识获取进行回归,结果显示,关系嵌入的回归系数β值为0.579,且在0.001水平下显著,而结构嵌入的回归系数明显减小(β值由模型1的0.663减小为0.143),且不显著,这说明关系嵌入在结构嵌入与传统村落社区旅游参与者知识获取关系间具有中介作用,这样假设3也得到了验证。

表4 结构嵌入、关系嵌入与知识获取的回归结果

注:因变量为知识获取,“***”表示P<0.001。

第二阶段,以知识获取为因变量,以结构嵌入、关系嵌入的各个维度为自变量,以社区旅游参与案例地与经营类型为控制变量,对知识获取进行层次回归,构建了6个模型(表5)。本阶段的目标有两个,其一是检验结构嵌入与关系嵌入各维度对知识获取的具体影响,其二是检验关系嵌入各维度是否也存在中介作用。如表5所示,模型4以结构嵌入的三个维度为自变量对知识获取进行回归,回归结果显示,网络范围与网络开放度分别在0.001和0.05的水平下影响显著,且网络范围的影响(β值为0.335)高于网络开放度的影响(β值为0.170);网络中心度的影响不显著。模型5是以关系嵌入的三个维度为自变量对知识获取进行的回归,结果显示行业嵌入、政治嵌入和社区嵌入均对知识获取产生显著正向影响,且政治嵌入(β值为0.275,P<0.001)>行业嵌入(β值为0.209,P<0.05)>社区嵌入(β值为0.205,P<0.05)。模型6是在模型4的基础上加入了关系嵌入作为自变量,结果显示,加入了关系嵌入这一变量后的网络范围与网络开放度两个变量的β值明显减小且影响也不显著了,网络中心度的β值也由模型4的0.160变为模型6的0.024,这表明关系嵌入对结构嵌入的各个维度均存在中介效应。

表5 结构嵌入、关系嵌入各维度与知识获取的回归结果

续表

变量模型4模型5模型6模型7模型8模型9网络开放度0.170∗0.0330.0950.0970.127关系嵌入0.563∗∗∗行业嵌入0.209∗0.269∗政治嵌入0.275∗∗∗0.297∗∗∗社区嵌入0.205∗0.250∗∗R20.2790.3700.3640.3070.3530.319调整R20.2570.3510.3490.2810.3290.294F值12.670∗∗∗19.286∗∗∗15.949∗∗∗12.021∗∗∗14.830∗∗∗12.733∗∗∗

注:因变量为知识获取。“*”表示P<0.05,“**”表示P<0.01,“***”表示P<0.001。

模型7至模型9是在模型4的基础上分别加入了行业嵌入、政治嵌入和社区嵌入等作为自变量的知识获取回归模型。可以发现,模型7的行业嵌入(β值为0.269,P<0.05)对网络范围和网络开放度有明显的中介作用(两者的β值分别为0.168、0.108,且不显著);模型8的政治嵌入(β值为0.297,P<0.001)对网络开放度产生中介作用(β值为0.097,且不显著),模型9的社区嵌入(β值为0.250,P<0.01)也对网络开放度产生了中介作用(β值为0.127,且不显著)。

至此,本研究的所有假设均通过了检验获得支持,同时结构嵌入和关系嵌入各维度对知识获取的具体影响也得到了验证。

五、结论与讨论

本文以安徽宏村和湖南张谷英村为例,通过理论分析和实证研究,探讨了遗产资源约束下基于网络嵌入的传统村落社区旅游参与者知识获取机制。研究表明,遗产资源约束下,结构嵌入与关系嵌入对传统村落社区旅游参与者知识获取有显著正向影响。

(1)结构嵌入对传统村落社区旅游参与的知识获取有显著影响,但取决于社区旅游参与者网络的整体特性。本研究探索性因子分析验证了传统村落结构嵌入性可由网络中心度、网络范围和网络开放度三个维度表达。网络范围与网络开放度两维度与传统村落社区旅游参与者的网络整体特性有关,而网络中心度则与社区旅游参与者所处网络位置有关。回归分析表明,网络范围与网络开放度均对传统村落社区旅游参与者知识获取有显著影响,网络中心度影响不显著。这表明结构嵌入对知识获取的影响取决于网络范围扩大与网络开放化,即与传统村落社区旅游参与者的网络整体特性有关。也就是说,随着传统村落网络行动者类型多样化,异质性行动者的增加更利于传统村落社区旅游参与者的知识信息获取。同时,伴随传统村落网络开放度提高,传统村落旅游影响的地理空间扩大,行动者地理来源更广泛,也更有利于传统村落社区旅游参与者对异质性知识信息的获取。事实上,本研究的案例地宏村与张谷英村的游客与相关旅游机构等网络行动者已远远超出了本村本县甚至于本省的范围,很明显,案例地社区旅游参与者的网络结构特性已表现出显著的知识信息吸收与获取增进效应。

网络中心度提高带来行动者主体在网络中的权威性和感召力,以及网络成员对其知识信息的认同,有利于行动者主体知识溢出,有利于网络成员的知识获取[37]。相关研究也显示,网络中心度对知识获取有显著影响[38、39]。但在传统村落社区旅游参与背景下,网络中心度并没有表现出对传统村落社区旅游参与者知识获取的显著性影响,这可能与网络中心度需要通过传统村落社区网络结构整体特性体现有关,即要通过网络行动者多样化和网络地理空间扩大化得以实现网络中心度在知识获取上的价值,因此网络中心度的知识获取影响效应被掩盖,也进一步说明了社区旅游参与下的传统村落社区网络结构整体特性的重要性。

(2)关系嵌入对传统村落社区旅游参与者知识获取影响显著,并产生中介作用。在传统村落社区旅游参与下,关系嵌入实际可区分为行业嵌入、政治嵌入和社区嵌入。也就是说,网络关系质量、关系密切性和关系持久性由具体的网络所体现。这种区分充分反映了传统村落社区旅游参与下的网络关系演变,即由传统村落社区关系网络向多重网络关系演化,这种演化对传统村落社区旅游参与的影响深刻而显著。因此,关系嵌入对知识获取的影响可进一步从行业嵌入、政治嵌入和社区嵌入三个角度展开分析。

关系嵌入及其维度对传统村落社区旅游参与者的知识获取影响积极而显著。从实证研究结果来看,关系嵌入各维度对知识获取的影响力具体情形是:政治嵌入>行业嵌入>社区嵌入。政治嵌入反映了传统村落社区旅游参与者与政府管理相关机构的关系。本文研究结果表明,当地方政府建立了良好的传统村落社区信任基础时,地方政府对传统村落的保护与旅游经营规制不会成为传统村落社区旅游参与者知识获取的障碍;政治关系嵌入的实质在传统村落表现为遗产资源约束,传统村落社区旅游参与者也只有主动嵌入政治关系中,通过对相关法规与政策的持续解读建立对相关法规制度的认同与信任,获取社区旅游参与所需要的信息,才能真正保持传统村落的特色和旅游魅力。行业关系嵌入反映的是社区旅游参与者与旅游产业链各要素主体间的关系。本文研究结果说明,通过与旅游产业网络行动者互动建立起信任关系,传统村落社区旅游参与者能够低成本获取知识信息,从而保持对旅游市场的敏感性。社区嵌入反映的则是社区内部成员间的关系。社区成员间的信任关系也是传统村落社区旅游参与者最原初的关系,其对传统村落社区旅游参与者知识获取的积极影响也得到了实证。

关系嵌入及其维度对传统村落社区旅游参与者的知识获取还具有中介作用。中介作用的存在说明,在传统村落社区旅游参与下,建立在互惠预期与信任基础上的关系嵌入比结构嵌入更重要;结构嵌入对传统村落社区旅游参与者知识获取产生的积极影响,部分需要通过关系嵌入及其维度的中介作用实现。实证研究显示,行业嵌入对结构嵌入的各维度都有中介作用。因为传统村落网络结构变化实质上是由社区旅游参与引起,旅游产业网络也是传统村落社区旅游参与下最核心的网络类型,行业嵌入表明社区旅游参与者和旅游产业网络行动者间关系的可持续性和可预期性,因而行业关系嵌入相比结构嵌入各维度更能直接影响知识获取,也就是具有中介作用。政治嵌入与社区嵌入都只对网络开放度产生中介作用。说明政府关系和社区关系能够彰显社区的网络开放度,网络开放度通过高信任度的政府关系、高承诺的社区村民间关系对知识获取产生影响。

六、管理启示

Hjalager认为,旅游业由于结构性问题存在明显的知识转移障碍,但交易系统、技术系统、吸引物支持系统和规制系统等四种知识转移通道有助于这种知识转移与知识获取障碍的克服。本文研究已证实,传统村落网络范围与网络开放度均对知识获取有显著正向影响,而行业关系嵌入、政治关系嵌入与社区关系嵌入除了对知识获取有显著正向影响外,还产生中介作用。可见,本文研究实际上佐证了Hjalager的旅游业知识转移通道理论[23]。知识获取是社区旅游参与能力提升的基础,是旅游创新的前因条件[28]。对于传统村落来说,网络嵌入的知识获取机制值得管理者重视。本文研究有如下两点启示:

(1)政府规制强势介入有助于传统村落社区旅游参与者知识获取。中国传统村落和中国历史文化名村的评选已经实施了多年,但列入名录后的传统村落开发与保护规制的执行并没有完全落实。传统村落遗产资源保护与开发规章制度的介入需要相关管理机构强势介入。政府规制介入的前提是,管理机构建立和社区间互信关系使规制获得社区认同。这样,规制的介于将有利于传统村落社区旅游参与在遗产资源约束下的知识获取和旅游创新。

(2)传统村落社区旅游关系嵌入机制的形成需要相关管理机构发挥协调支持作用。社区旅游参与引起旅游小微企业集聚,市场机制成为传统村落演化发展的重要力量;市场带来的传统村落社区旅游参与的盲目性和短视性,不利于行业关系嵌入、政治关系嵌入与社区关系嵌入机制的建立。相关管理机构应该协调社区旅游参与者建立跨家庭、跨部门的相关协会组织,以建立社区内部协调机制,构建行业信任基础,推动传统村落由特殊信任转向普遍信任,使传统村落社区旅游围绕关系嵌入方向发展,促进低成本知识获取机制的形成。

本文以宏村和张谷英村为例展开研究,调研中发现案例地实际存在关系嵌入的创新之处,本文不曾涉及,值得后续研究的深入。此外,本研究设计的量表尽管参考了国内外成熟量表,在题项选择以及题项表述方面依然存在一些不足,未来研究需要对这些方面进行改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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