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的创世神话管窥

方 倩

神话是人类最初的幻想性的口头文学，反映了原始人类对宇宙、人类自身及万物的思考和解释。创世神话被称之为原始社会的百科全书，我们能通过它看到古人的生活方式、思想意识等。

一、创世神话的概念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神话故事就是早期人类生活的一个缩影，我们能从这种人类最初的幻想性的口头文学上挖掘出早期人类对自然和生命的探索。根据《广辞苑》的解释，神话是把宇宙、人类、动植物、文化的起源、创造等自然现象、社会现象与超自然存在（神）联系起来的故事。而创世神话则是神话体系中的母体部分。根据《大辞林》的解释，创世神话是指关于天地开辟、人类和万物起源的神话。下面就从天地开辟和人类起源两个方面讨论中国的创世神话。

二、天地开辟——盘古神话

中国的开辟神话中以盘古说最广为人知。关于盘古开天辟地的神话在不同典籍中的记叙各不相同。《三五历记》云：“天地混沌如鸡子，盘古生其中。万八千岁，天地开辟，阳清为天，阴浊为地。盘古在其中，一日九变，神于天，圣于地。天日高一丈，地日厚一丈，盘古日长一丈。如此万八千岁，天数极高，地数极深，盘古极长。后乃有三皇。数起于一，立于三，成于五，盛于七，处于九，故天去地九万里……”其中将宇宙的原始形状比拟为“鸡子”，状态形容为“混沌”。这种认为天地是由鸡蛋孵化而来的观念属于“宇宙卵”的神话范围内，而“混沌”是道教的概念。《道德经》有云：“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上述记载中的“数起于一，立于三，成于五，盛于七，处于九”显然也是对道家思想的改造。

盘古神话另一个重要的母题是“尸体化生”。《五运历年记》云：“首生盘古，垂死化身，气成风云，声为雷霆，左眼为日，右眼为月，四肢五体为四极五岳，血液为江河，筋脉为地理，肌肉为田土，发髭为星辰，皮毛为草木，齿骨为金石，精髓为珠玉，汗流为雨泽，身之诸虫因风所感，化为黎甿……”这样的“垂死化生”情节在世界各民族的开辟神话中并不罕见。印度神话中也有布鲁沙死后意念生月亮，眼睛变太阳，呼吸出风神，头演化天界，耳中生四方这样的描述。

三、人类起源

（一）女娲神话

世界主要民族的人类起源神话几乎都经历了从“独身神创世”到“偶身神创世”两个阶段，而女娲捏土造人的人类起源说显然就属于前者，即世间万物均由一神独自创造。据《风俗通义》记载：“俗说天地开辟，未有人民。女娲抟黄土为人，剧务，力不暇供，乃引绳于泥中，举以为人……”“抟黄土为人”被认为是人类文化史上制陶技术的发明在神话中的投影。黄土做成的人成为尊贵的人，黑泥做成的人成为低贱的人，所造人类产生富贵贫贱之分，这又带有很明显的等级制度的影子，同是带有宿命论的因素——人的身份地位早已注定，不容后天改变。在女娲神话中，女娲还有以石补天的伟绩，她拯救世界、创造万物，是伟大而神圣的女神。在人类历史的母系氏族社会时期，女性占据人口生产的主导地位。造人补天这样的功绩由女神一人完成，这根源于原始母系社会女性崇拜观念的残余。

（二）伏羲女蜗神话

在母系社会中，女蜗一直是以独身神的形象存在的，进入男权社会后，女性的主导地位丧失，女娲成为伏羲的妹妹和妻子，与伏羲一起创造了人类，也就是说神话体系开始进入到“偶身神创世”阶段，即世间万物由男女二神结合而生。同时也说明早期人类开始意识到两性生殖对于自身生产的重要意义。据唐代《独异志》记载：“昔宇宙初开之时，有女娲兄妹二人，在昆仑山，而天下未有人民。议以为夫妻，又自羞耻。兄即与其妹上昆仑山，咒曰：‘天若遣我二人为夫妻，而烟悉合；若不，使烟散。’於烟即合。其妹即来就兄，乃结草为扇，以障其面”。伏羲女娲的兄妹婚无疑是人类历史上“杂婚制”和“群婚制”的印证：一个家族内兄弟姐妹互为性伙伴在群婚制时代并不罕见。而婚配时，女娲自觉羞以叶扇障面，也反映了人类伦理道德的进步。据《中国民间故事集成》记载，洪水后世界上只剩下伏羲女蜗兄妹二人，伏羲便与妹妹商量婚配之事，兄妹成婚后，妹妹生下一个肉疙瘩。其他传说体系中也有生下“磨刀石”的说法，无论是肉疙瘩还是磨刀石本质上都是怪胎，兄妹婚配生下畸形儿更是说明了人类开始认识到近亲婚配的弊端了。

创世神话是早期人类对自然、宇宙所作的幼稚的解释和描述，反映出古人对天地宇宙和人类由来的原始观念。中国古代的创世神话，以盘古女蜗伏羲等最为著名。其中蕴含着古人对等级制度、婚姻制度等的思考，也反映了从母系社会到父系社会的变迁，有着非常丰富的文化内涵。

［1］陶阳，钟秀.中国创世神话［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89.

［2］张文安.中国神话研究与文化要素分析［D］.西安:陕西师范大学，2004.

［3］王德保.神话的意蕴［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2.

［4］袁珂.中国神话史［M］.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198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