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艺术界的钟馗

文/郑从彦

齐白石画虾，林风眠画鹤，徐悲鸿画马，黄宾虹画夜山……每个艺术大师往往都有一手绝活。可说到画钟馗，那一定要提到“德国学派”的艺术大师全显光。

然而，如果没有青年艺术史家王新的《孤往雄心：发现“德国学派”艺术大师全显光》，即便是美术专业的学者，恐怕也没有多少人会高度关注全显光。正如书中所述，不管是艺术史著《20世纪中国艺术史》《中国现代绘画史》（当代卷），还是艺术教育史著《中国近现代美术教育史》《20世纪中国美术教育历史研究》等，都对全显光的生平成就付诸阙如。尽管有过石版画《爱和平》的一度广泛传播和成立鲁迅美院第一个教学工作室的短暂辉煌，全显光在艺术创作和艺术教育上的巨大意义，由于他和主流思想的龃龉等原因，眼看就要在时光中无情地湮灭。

王新从2008年开始研究全显光，8年来，不断在各种媒体发表文章，呼吁艺术界注意和重新认识全显光。随着王新《孤往雄心：发现“德国学派”艺术大师全显光》这本系统性研究专著的出版，全显光重回大众视野，其在当代艺术史和艺术教育史上的贡献重新被重视。

之所以称全显光为“德国学派”艺术大师，是因为他在年轻时留学德国，是一位将德国艺术美学与中国艺术传统实现“创造性转化”的艺术家。在德国，全显光在门泽工作室学习油画，在莱比锡艺术博物馆临摹伦勃朗（欧洲17世纪最伟大的画家之一）原作。他的油画富有古典油画雄浑厚重的气质，同时他潜心钻研，使之与中国笔墨融会贯通，继而实现“民族化”。他所画的钟馗磅礴天地，在“舍”与“得”的艺术探寻中，独树一帜，自成一家。他的国画山水，透出伦勃朗和黄宾虹的艺术气息，又推陈出新，彰显自我气质。

在王新看来，“全显光的意义，只有置身于中西艺术交流融创的广阔背景里，才能得以凸显”。不过从另一角度观照，或许也正是因为这层因素，全显光的艺术价值才一直隐而不彰，成了艺术界的一位“失踪者”。

虽然全显光曾一直不为大众所熟知，但他在艺术教育史上默默耕耘，从未停止求索和创造的脚步。他希望以相对“曲折、隐晦、无私”的方式告诉世人：桃李不言，下自成蹊。若不是当年他的壮志雄心，相信孤独这道鸿沟是难以跨越的；若不是自始自终的坚持不懈，相信“全氏”艺术会如同一颗流星划过天际，销声匿迹；若不是横跨中西，中国的绘画风格和德国的绘画理论也不会配合得如此天衣无缝……全显光的艺术价值熠熠生辉，更发人深省。

如此一来，读者会明白为什么全显光如此钟情于画钟馗：钟馗身上的民间气息，给了他创作灵感；钟馗身上的文人气息，给了他笔墨情味；钟馗身上的精气神韵，给了他艺术生命……

虽然全显光这类艺术家可能早就淡漠了尘世名声，但我们不能只注目于聚光灯照亮的地方，任由人类的高贵品性和充满智慧的创造无处着落。如王新这般甘于寂寞的“打捞”，就是在执著地恢复历史的公正，修补我们的精神家园。

不教青史尽成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