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革开放与建设现代化经济体系:分工演进逻辑

2018-11-08 05:44:58王修志谭艳斌
学习与探索 2018年10期

王修志,谭艳斌

(广西师范大学 a.经济管理学院;b.漓江学院,广西 桂林 541004)

引 言

现代化经济体系是由社会经济活动各个环节、各个层面、各个领域的相互关系和内在联系构成的一个有机整体。这个有机整体应该是一个高质量发展的经济系统,“相互关系”和“内在联系”是形成“有机整体”的关键。由此引出的命题是:社会经济活动“相互关系和内在联系”的机制是怎样的?笔者认为,这个关联机制主要是人类社会特有的由简单到复杂的分工演进机制。这是因为:第一,分工是人类社会经济活动的最基本特征,是经济组织演进的内生机制,是社会进步、经济发展的主要推动力,经济体系正是在分工和经济组织演进中建构起来的[1][2];第二,以现代化经济体系建设为目标,推动高质量发展转型,根本是资源配置方式转型,而资源配置正是分工理论研究的核心命题。那么,中国情境下的分工演进机制又是怎样的呢?高速增长阶段的实践经验证明,市场取向的经济体制改革和以利用外资及外贸出口为重点的对外开放,为分工演进创造了体制环境、动力机制、驱动动能和资源条件,推动了区域空间和产业结构特征鲜明的专业化分工演进。然而,长期以来从分工演进视角对中国案例的研究并非主流,基于中国情境的分工演进体制机制创新研究更是少见,这与古典学派、马克思经济学以及新兴古典经济学对分工之于经济社会发展重要性的高度评价是极不相符的。据此,本文尝试将分工演进作为中介变量,构建“改革开放➝分工演进➝经济体系升级”分析逻辑,沿分工演进体制机制创新这一线索将改革开放与建设现代化经济体系命题有机融合。

一、分工与经济组织的内生演进机制

(一)分工理论的简单梳理

从经济思想史、学说史考察,斯密围绕国民财富的性质和原因问题最早较为系统地研究了分工命题,并认为分工是提高生产力的主要手段。他批判地继承了色诺芬、柏拉图等古希腊哲学家的分工思想——分工起源于人的需要之多样性,提出了市场范围决定分工水平的重要论述,即著名的斯密定理。斯密还从分工提高劳动者熟练程度、分工节约工作转换时间以及分工带来机器发明等角度,分析了分工提高生产力的机理——知识溢出、报酬递增,形成了生产视角的分工理论[3]55-58。后来,阿林·杨格重新发掘了斯密定理,发展而成著名的斯密—杨格定理,即“分工取决于市场规模,而市场规模又取决于分工,经济进步的可能性就存在于上述条件之中”[3]83。但遗憾的是,以斯密为代表的古典学派并未透彻阐释分工的内核——专业化的内在机理。

其后,以马歇尔为代表的新古典学派则几乎完全回避了专业化命题,而是将研究视角聚焦于既定专业化分工体系下的资源配置,以规模经济取代专业化经济[4]30。直到以杨小凯为代表的新兴古典经济学派出现,通过引入超边际分析工具和角点解模型,从方法论上破解了专业化经济与交易费用的两难选择,从而在逻辑上丰富了古典分工思想[2]4-11。与新古典学派生产者消费者两分的假设不同,新兴古典学派将经济人视为生产者与消费者的集合体,认为分工源起于人的需要之多样性与生产的有限性这一内生矛盾,这无疑是对古典分工思想的一大发展。其逻辑大致是:为满足多样性的需求,经济人必须基于专业化经济和交易费用的比较做出专业化抉择,个体的专业化抉择最终形成了社会分工。由此,新兴古典学派证明了“分工内生演进的基础是专业化经济与交易费用之间的两难选择”。克服“两难”的路径,一是扩大专业化经济,二是降低交易费用。沿着这两条路径,杨小凯进一步论述了专业化分工网络,对国际贸易、专业中间商、城市化、企业产生、迂回生产、工业化、货币产生、景气循环和失业等几乎所有经济现象给出了颇具说服力的解释[5]。

相较而言,马克思经济学的分工理论,则更强调分工的社会协作特质,进而寻求生产力、生产关系和社会分工的互动演进。“与不区别分工形态,仅关注分工与专业化的斯密传统不同,马克思以更高的理论境界,从人类所固有的社会属性出发,把分工的效率源泉归结为整个社会分工制度内部协作所创造的社会生产力。”[6]2“这里的问题不仅是通过协作提高了个人生产力,而且是创造了一种生产力,这种生产力本身必然是集体力。”[6]3沿此思路,马克思把人类经济进步当作社会分工协作网络系统的自我演进,他还认为社会分工制度具有技术溢出和报酬递增效应,并最终促成社会产品和部门的内生扩张。

(二)分工与经济组织的内生演进机制

总体看,以斯密的古典分工思想为理论源起,杨小凯等创立的新兴古典分工理论,对新古典分工理论做了扬弃,并基于个体需要与生产能力矛盾的专业化生产及交换,从本源上廓清了专业化分工与经济组织的内生演进机理(下页图1);马克思的分工理论则更关注社会分工及其经济效应,强调以社会分工为中介的生产关系与生产力矛盾互动,进而推动分工与经济组织的内生演进(下页图2)。从这个意义上讲,马克思分工理论主要着眼于社会分工,而古典和新兴古典学派的分工学说,则是对马克思分工理论的微观具象,在分工与经济组织的内生演进机制上两者辩证统一。其中,专业化是演进的基础,也是分工的理论内核。专业化抉择中面临的专业化经济和交易费用两难,从生产和交易两个环节驱动分工及组织演进,由此促进了规模和结构维度的资源配置优化,最终借助专业化分工带来的技术(知识)溢出和报酬递增效应,实现结构性经济增长并在生产和消费两端形成新的分工动能,如此内生循环。国内诸多文献均描述了大致相似的分工演进机制。 其中,汪斌和董赟(2005)[4]、周绍东(2009)[7]、俞宪忠(2010)[8]、蔡继明和江永基(2013)[9]、欧阳英(2017)[10]的研究很有代表性。

从系统特征看,在融合西方和马克思经典分工理论的基础上,笔者认为分工与经济组织的内生演进机制应至少包括如下要点:(1)动力之源:经济主体内生的“生产—消费属性矛盾”。(2)演进机制和路径:经济主体沿生产和交易两条线索的专业化深化。(3)驱动动能:技术进步、需求扩张与制度创新。(4)资源条件:资本、劳动、自然资源等。

图1 专业化分工与经济组织的内生演进简图

图2 马克思经济学社会分工演进机理简图

二、从分工演进视角看改革开放40年的经济增长奇迹

(一)结构性高速增长的特征事实及其分工解释

一是高速增长特征。其中,国内生产总值从1978年的3678.7亿元增长到2016年的744127.2亿元,年均增长约9.6%;国民总收入在规模和增速上也几乎与国内生产总值相关指标齐平;在对外开放方面,外贸进出口总额、实际利用外资额两项指标已连续多年位居世界前列(详见下页表 1)。

二是结构演进特征。事实上,在总量维度的长期高速增长背后,更应该看到过去40年经济体系持续的结构演进。这种结构演进,首先表现在产业门类和产品种类两个指标的变化,1978年的国民经济行业门类为13类,四位数小类600多类;到2017年国民经济行业门类已达20类,四位数小类900多类。①据国家统计局官网相关数据整理。需要特别指出的是,我国是目前全球唯一拥有联合国产业分类目录中全部工业门类的国家。产业结构演进还表现在三次产业的比例关系上,以各产业净产值核算,1978年一、二、三产业的比例为27.7∶47.7∶24.6,2016年三次产业的比例则为8.6∶39.8∶51.6。②相关数据均来自《中国统计年鉴(2017)》。此外,空间区域结构也是一个重要的观测点,东部沿海地区在改革开放中迅速崛起,成为中国经济增长的主导力量。

对于这种结构性高速增长现象,不少学者从专业化分工视角做了定性或定量解读。梁琦(2004和2009)从分工的空间组织形态——集聚视角,系统研究了分工、集聚与增长的逻辑,即专业化分工引致空间集聚,进而通过外部性、知识溢出、贸易与本地市场效应等实现增长,研究结论支撑了前述结构性增长特征[11][12];吴三忙(2007)以1995—2005年10年间的数据,分析了我国制造业地理集聚和地区专业化演变特征,发现集聚和专业化水平整体提升,但主要出现在东部地区[13];陈健(2012)以1998—2008年的数据验证了产品内国际分工、地区专业化与区域经济增长的关系和特征,其结论与前述学者相似,并进一步提出 了新地区专业化命题,即专业化内生能力培育[14]。

表1 改革开放以来主要经济指标变动简表

(二)改革开放推动分工演进体制机制变革

第一,以经济体制改革确立分工主体自主决策的制度基础。与古典学派为代表的西方分工理论和马克思分工理论所研究的分工不同,改革开放之初的分工首先面临着经济体制束缚。在行政指令特征的计划经济体制下,尽管也存在分工关系,但这种分工属于行政指令性分工,无法反映客观经济规律。十一届三中全会提出全党工作重心转移,开启了经济体制机制改革的进程,从有计划的商品经济到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总体上是分工制度环境建立并优化的过程,这是分工经济发展的制度前提。

第二,以放权让利激活分工主体专业化抉择的内生动力。在高度指令的计划经济体制下,企业和居民在经济活动中并无经营决策自主权,有经济主体之形而无主体之实,经济意义上的分工也就无从谈起。改革开放,正是从放权让利开始。十一届三中全会报告提出:“现在我国的经济管理体制权力过于集中,应该有计划地大胆下放,否则不利于充分发挥国家、地方、企业和劳动者个人四个方面的积极性,也不利于实行现代化的经济管理和提高劳动生产率。应该让地方和企业、生产队有更多的经营管理的自主权。”此后,农业、工业和服务业领域,真正拥有经营决策自主权的经济主体大量涌现,成为社会分工的实践者、推动者。

第三,以对外开放增强驱动分工演进的动能。对外开放形成的驱动动能主要是利用外资带来的技术动能,以及外贸出口带来的市场需求动能。在党的十二大开幕讲话中,邓小平提出“我们坚定不移地实行对外开放政策,在平等互利的基础上积极扩大对外交流。”到20世纪90年代中期,我国正式实施“以市场换技术”战略。技术和资本的引入,为国内分工注入了强大动能,极大地推动了国内产业和地区的分工发展,其中加工制造业和沿海地区的发展最为典型。在外贸出口领域,则是及时制定了出口导向战略,通过大力拓展海外市场,为分工演进提供了需求动能。

第四,以改革开放释放分工演进的资源和制度优势。通过从农村到城市的一系列改革,特别是实施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极大地释放出以农村劳动力为主的劳动力资源,对外开放则打通了国内要素与国际分工对接的渠道,中国的企业和要素资源空前广泛地融入国际分工体系,并成为经济全球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同时,在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战略指引下,社会主义经济制度在资源动员方面的优势得以充分显现,特别是对地方政府和各类微观经济主体一系列的制度激励,促成了GDP增长导向的资源配置规模扩张。事实上,在既定分工模式下,单就经济增长目标而言,政府与市场两手配置资源的模式,其分工经济效应在总量特征方面可能更为明显、更为高效。

三、从分工演进机制看经济增长中累积的结构性矛盾

(一)增速减缓背景凸显结构失衡矛盾

随着经济增速的进一步减缓,隐藏在长期高速增长背后的结构性矛盾日益凸显,主要表现在:(1)供需结构——高品质需求与低质量供给矛盾;(2)区域结构——东部发达地区与中西部欠发达地区差距;(3)产业结构——主要是二、三产业内部中低端产能过剩;(4)城乡结构——城乡二元结构愈发突出;(5)动力结构——内需动力不足,创新技术、人力资本等新要素不足;(6)收入分配结构——地区之间、行业之间、城乡之间以及不同要素所有者之间收入差距明显。从区域空间维度看,上述结构性差异表现得尤为突出。以2013年为例,在地区生产总值、第二产业总产值、第三产业生产总值、地方财政收入等总量指标上,东部10省(市)所占比例分别为全国的51.2%、49.2%、56.8%、53.3%,外贸出口额则占到全国的81.7%(详见表2)。

表2 基于空间区域维度的经济结构比较(2013年数据)

(二)结构性矛盾是分工固化与分工异化的结果

从分工演进视角看当前经济领域呈现的低质量增长和结构失衡问题,实质是分工固化与分工异化的结果。所谓分工固化,主要指分工环节的低端锁定,表现为:伴随着开放进程的逐步深入,以产业门类为主要指标的分工广度增量空间日益缩小,目前已经形成全产业体系;以迂回生产为特征,以同一产业内产品分类为主要指标的分工深度并无实质突破,其结果必然导致低水平重复投资,低端产能日益膨胀。分工固化的另一个后果,则是区域、产业、产品维度的纵向分工深化受阻,这是区域空间差距的重要原因。此外,分工固化还导致整体的分工收益水平下降。所谓分工异化,则主要表现在专业化的产业方向选择上,表现为:生产(供给)领域的产业分工失衡、区域分工失衡。包括三次产业失衡导致的城乡差距加大;在各产业内部(尤其是第二产业内部),部分行业(特别是上游资源类行业)产能过剩;金融业与实体经济背离,金融与地产加速融合,进一步挤压实业发展空间;东中西部地区之间的发展差距以及各地区之间的同构竞争。与分工固化相比,分工异化会导致更为严重的资源配置扭曲,从而加剧经济结构畸形。必须意识到,分工固化与异化相互交织,会进一步加剧低质量增长和结构失衡矛盾,继而形成恶性循环。

(三)分工固化与异化的根源是体制机制障碍

体制性障碍主要集中于:(1)市场化的营商环境存在制度性缺陷,增加了交易费用,扰乱了专业化演进机制。这些缺陷突出地表现在:市场主体的经济主权受到诸多政策性制约,比如对非公资本的行业准入门槛限制,抑制了技术创新空间;市场主体的经济权益无法得到充分有效的法律保护,比如财产权、知识产权的法律保护长期缺位,抑制了创新的主动性;统一、开放、健全的市场体系受制于部门、地区利益制约而迟迟难以建立,极大地增加了交易费用和创新成本;市场化的退出机制未能有效执行等。(2)政府与市场关系长期未能理顺,加剧了基于部门和地方利益的资源错配。其中,长期的GDP增长政绩目标,主观上促成了政府配置资源的冲动,这是资源错配的大背景。在不少地区和领域,政府决策事实上直接代替企业决策,经济意义上的专业化决策机制并未普遍形成,更难以真正高效运转;在地方政府和部门之间,也存在基于自身利益的资源配置矛盾,这是造成地区差距、产业同构的重要原因。(3)收入分配、社会保障、住房、医疗、教育等重大民生领域的制度性缺陷,制约了民众内生发展需要的升级,抑制了分工内生演进的动力源。所以,体制性约束的核心问题,实质上就是政府作用的越位与缺位,这是制约分工机制创新和分工水平提升的“牛鼻子”。

四、以分工体制机制创新推动现代化经济体系建设

(一)与建设现代化经济体系相匹配的分工演进机制

作为一个由社会经济活动各环节、各层面、各领域的相互关系和内在联系构成的有机整体,现代化经济体系主要包括六大子体系:创新引领、协同发展的产业体系;彰显优势、协调联动的城乡区域发展体系;资源节约、环境友好的绿色发展体系;统一开放、竞争有序的市场体系;多元平衡、安全高效的全面开放体系;体现效率、促进公平的收入分配体系。需要强调的是,充分发挥市场作用(市场机制有效、微观主体有活力)、更好发挥政府作用(宏观调控有度、政府更高效能)的经济体制,是建设现代化经济体系的体制保障。

40年的改革开放实践证明:目标指引+问题导向+国情特征,是推动分工演进的基本经验;体制性、技术性变革,是推动分工演进的着力点。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面对新的目标任务、新的社会矛盾和新的国情特征,必须要进一步发展和完善分工演进的逻辑,主要包括目标导向、体制环境、动力机制、动能结构、资源条件等。就这个意义而言,习近平总书记对建设现代化经济体系内涵的论述,实际上从专业化分工的演进目标、市场环境、激励机制、空间联动、资源环境约束、开放视野、体制保障等七个维度对西方和马克思经典分工理论做了创新,从微观机制层面阐释了建设现代化经济体系的改革开放方略。概而言之,建设现代化经济体系需要市场与政府协同推动的以“质量发展导向+内源性分工动能+人力资源禀赋”为特征的新型分工演进机制。

(二)基于分工演进体制机制创新的改革开放着力点

其一,以规范和提升政府在分工演进中的调控、引导、支持作用为重点,增强制度供给助力。从高水平分工演进的要求看,政府职能主要集中于分工导向设计、分工环境塑造、分工动能培育、分工机制规范等,包括:(1)构建具有引导和约束功能的高质量发展指标体系,并创新与之匹配的激励约束机制;(2)优化分工的体制环境,特别是优化与分工活动相关的各类制度供给,提升社会交易和生产效率;(3)从通用技术研发和内需提升两个方向,为内源性分工动能培育提供支持;(4)为分工演进提供高质量的公共服务,包括基础设施硬件和生产要素软件;(5)规范市场秩序,引导分工主体公平竞争的市场行为。

其二,以确权、减负、让利为重点,健全市场经济体制,创新激励约束机制,激发分工主体活力。当前,急需在依法治国大背景下,建立健全面向各类企业和企业家权利与权力的法律法规。其核心,主要是各类主体在经济活动中平等的市场地位、独立自主的经营决策权利、受法律保护的财产权利。同时,以财税体制改革、行政体制改革、法治化营商环境建设为抓手,切实降低企业经营的成本费用,真正让利于民。需要指出的是,作为消费者的家庭、个人,以及政府和职能部门,也是分工演进中的重要主体,也必须得到更有效的激励和约束。

其三,以消费需求提质升级为重点,通过收入分配和民生即社会保障改革增强国内需求引力。当务之急,需要通过一系列改革举措,矫正因体制性障碍导致的需求错配,将潜在需求转化为现实需求。一方面,要通过收入分配制度改革,有效增加居民可支配收入;另一方面,要深化教育、医疗、养老、住房、社保等基础性民生领域的改革,有效降低居民家庭负担。

其四,以通用技术研发支持和存量创新资源转化利用为引导,增强自主创新能力。在驱动分工的技术动能方面,要更多基于自主技术,特别是40年改革开放累积的创新技术。通过技术转化和应用领域的体制机制改革,使存量创新技术与产业发展实践充分融合。此外,要充分抓住科技革命新周期和产业革命转型的契机,集中精力在新一轮科技革命的硬技术领域实现创新突破,并基于国内市场形成以我为主的新型产业体系。为此,一方面要在技术创新、技术转化领域加快相关立法,保障创新者的知识产权和合法权益,激发市场主体的创新活力,推进创新技术的市场化应用;另一方面,要充分发挥社会主义制度的优越性,整合科研院所和高校等领域的创新资源,从国家层面进行基础性、战略性技术攻关。

最后,存量人力资源开发利用与增量人力资源培育相结合,增强新要素支撑力。高质量的要素供给是实现高水平专业化分工的重要支撑。经过40年改革积累,我国人力资源存量状况已大为改观,其中高校毕业生每年以数百万的规模进入市场。当前应从存量利用和增量培育两方面推进改革:一方面建立健全人才流动体制机制,促进人力资源存量的高效流动;另一方面,加大政府投入,鼓励民间资本进入,建立健全各类学历和职业教育体系,加强增量人力资源培育。

结 语

分工理论刻画了各类经济主体、各种经济资源、各个经济环节相互之间的内在联系,契合了经济体系建设的系统特征。因此,分工演进可视为改革开放作用于现代化经济体系建设的逻辑基础。其关键在于推动分工演进的体制机制创新,形成“市场决定+政府调控”的资源配置机制。这一方面取决于政府高质量的制度供给和公共服务,另一方面则须激活经济主体内生动力、培育新型分工动能和分工要素。其中,政府职能转换是分工演进体制机制创新的关键。总之,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下的分工演进,既尊重市场微观主体自主的专业化抉择,又强调基于社会发展目标的政府宏观调控;在强化微观主体利益激励的同时,又有效约束微观主体决策对社会利益的损害,从而保障分工演进与高质量发展导向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