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夏文草书《瓜州审案记录》叙录

王惠民

(敦煌研究院 考古研究所，甘肃 敦煌 736200)

西夏文草书《瓜州审案记录》为天赐礼盛国庆元年至二年(1069-1070)瓜州监军使审案记录，涉及牲畜买卖、侵夺、伤害诸事，共存17纸(其中5纸现已下落不明)，其中7纸有年款，背面是西夏文《六祖坛经》。[注]参看[日]松泽博《西夏文〈瓜州监军司审判案〉遗文》，《国家图书馆学刊》2002年增刊“西夏研究专号”。[俄]索罗宁《傅斯年图书馆所藏西夏文〈六祖坛经〉残页初探》，《史语所集刊》第79本第1分，2008年。杜建录《中国藏西夏文献研究》，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2年。惠宏、段玉泉《西夏文献解题目录》，银川：阳光出版社，2015年。依背面《坛经》次序，可将《瓜州审案记录》排出次序。

图1 西夏文草书《瓜州审案记录》(中国国家图书馆藏)

《瓜州审案记录》发现地点并不清楚，今分藏6处：

1.中国国家图书馆，2纸(图1)

中国国家图书馆藏有一批西夏文文献，史金波《文苑瑰宝：国家图书馆藏西夏文文献》一文中介绍说：“国家图书馆藏西夏文文献总计20多种，有100余卷，约有数千页面。”“1917年宁夏灵武县修城时出土两大箱西夏文文献，后辗转传藏，于1929年大部分入藏于北京图书馆(今中国国家图书馆)，计百余册，蔚然成为大观，少部分藏于甘肃、宁夏，一部分流失于日本。”[注]史金波《文苑瑰宝：国家图书馆藏西夏文文献》，《文献》2003年第1期，第244-256页。

中国国家图书馆藏有《瓜州审案记录》2纸，编为1号(B11)，正面为《瓜州审案记录》(B11·001，背面西夏文《六祖坛经》编为B11·002)，各纸均10行，足行11字左右，第二纸有“天赐礼盛国庆元年腊月”纪年。[注]图版见《中国藏西夏文献》(1)，兰州：甘肃人民出版社，2005年，第17-18页，第一纸还见于卷首彩版。中国国家图书馆藏《瓜州审案记录》似乎不是1929年入藏的灵武文献，因为1931年《辅仁学志》2卷2号周叔迦《北平图书馆藏西夏文佛经小记》、1932年《北平图书馆馆刊》4卷3号西夏文专号周叔迦《馆藏西夏文经典目录》两文均没有提到这件《瓜州审案记录》，《北平图书馆馆刊》4卷3号西夏文专号罗福成等人的研究论文也没有提到这件《瓜州审案记录》，据此推测，不是1917年宁夏灵武县发现的西夏文物，是后来入藏的。

2.中国国家博物馆，1纸

1963年购买，B31·001(馆藏号63.542)，共12行，有“天赐礼盛国庆二年七月”纪年。[注]图版见《中国藏西夏文献》(12)，兰州：甘肃人民出版社，2006年，第362页。

3.北京大学图书馆，3纸(图2)

图2 西夏文草书《瓜州审案记录》(北京大学藏)

图3 西夏文草书《瓜州审案记录》(龙谷大学藏)

来源不明。第一纸B21·001(馆藏号01639，后编为X1-1)，共10行，有“天赐礼盛国庆元年腊月”纪年；第二纸B21·002(馆藏号01639，后编为X1-2)，共11行；第三纸B21·003(馆藏号622573，后编为419.5/10.10a)，共12行，左侧有“天赐礼盛国庆二年正月”纪年，据装第三纸的信封文字，知该件是以20元人民币购买所得，购买时间当与中国国家博物馆1963年购买时间接近。[注]图版见《中国藏西夏文献》(12)，第351-356页，第一纸还见于卷首彩版。

4.日本龙谷大学大宫图书馆，1纸(图3)

馆藏号02-01号(背面《六祖坛经》编为02-02号)，原为大谷探险队成员橘瑞超(1890-1968)藏品。西田龙雄在1961年发表的《西夏语与西夏文字》一文提到这件并刊布黑白照片。[注]西域文化研究会编《西域文化研究》第4册《中亚古代语文献》，京都：法藏馆，1961年，第41图、别册第457页。2002年，松泽博发表《西夏文〈瓜州监军司审判案〉遗文》一文，对龙谷大学藏这件西夏文文书进行了译释，未交待橘瑞超从何处得到这件文书。[注]《国家图书馆学刊》2002年增刊“西夏研究专号”。2010年中华书局出版的《日本藏西夏文献》上册第220页有彩色照片。

5.罗福成旧藏，5纸

1932年，《北平图书馆馆刊》4卷3号西夏文专号发表罗福成(字君美，罗振玉长子，1984-1960)《六祖大师法宝坛经残本释文》，对5纸《坛经》作了汉译，对正面内容没有关注：“正文草率，竟不知为何事，有待异日考证。罗福成记。”但同刊王静如《引言》则对《瓜州审案记录》作了汉译(见附录)。“西夏文专号”卷首有2张《六祖坛经》、1张《瓜州审案记录》照片，照片说明是“上虞罗氏藏”，似即罗福成收藏，现下落不明。其中3纸《瓜州审案记录》有具体纪年“天赐礼盛国庆二年二月”(第五纸)、“天赐礼盛国庆二年六月”(第一纸、第二纸)纪年。

1993年，史金波对上述12纸《瓜州审案记录》的背面《坛经》次序做了排列与译释，排列次序为：“(一)历博藏，(二)罗福成译(1)，(三)北图藏(1)，(四)罗福成译(2)，(五)北大藏(1)，(六)北大藏(2)，(七)罗福成译(3)，(八)罗福成译(4)，(九)罗福成译(5)，(十)日本藏，(十一)北图藏(2)，(十二)北大藏(3)。”并指出《瓜州审案记录》有7条纪年：“历博藏为天赐礼盛国庆二年七月，罗福成译(1)为二年六月，罗福成译(2)为二年六月，北大藏(1)为元年腊月，罗福成译(5)为二年二月，北图藏(2)为元年腊月，北大藏(3)为二年正月。”[注]史金波《西夏文〈六祖坛经〉残页译释》，《世界宗教研究》1993年第3期，第90-100页。

图4 西夏文草书《瓜州审案记录》(傅斯年图书馆藏)

6.傅斯年图书馆，5纸(图4)

傅斯年图书馆藏第188199号为一组西夏文写卷，2008年才被定名，共5纸，1纸较为完整，其余4纸仅存数行。正面为《瓜州审案记录》，背面为《六祖坛经》。

2000年，郑阿财发表《台北中研院傅斯年图书馆藏敦煌卷子题记》，将傅斯年图书馆藏敦煌写本编为50号，第44号即为188119号西夏文写卷：“编号44：【古钞卷子】残卷，西夏文写本。”“附注：存一纸四片。排架号：7-5-3。”“说明：存一纸四残片，皆破碎不全，字迹模糊。”[注]潘重规等著《庆祝吴其昱先生八秩华诞敦煌学特刊》，台北：文津出版社，2000年，第390页。他对两面文字均未定名。

2008年，索罗宁发表《傅斯年图书馆所藏西夏文〈六祖坛经〉残页初探》，介绍了新发现的3件西夏文《六祖坛经》，馆藏号188119/a06、188119/b03、188119/a04，但不知为何，此文漏掉2件，也没有发表相关图版。[注]K. J. Solonin, The Fragments of the Tangut Translation of the Platform Sutra of the Sixth Patriarch Preserved in the Fu Ssu-nien Library, Academia Sinica, 《史语所集刊》第79本第1分册，2008年。

2012年上海古籍出版社出版的杜建录《中国藏西夏文献研究》第3-4页、第123页列出傅斯年图书馆藏3件西夏文刻本(《圣妙吉祥真实名经》《佛说佛母出生三法藏般若波罗蜜多经》《胜相顶尊总持功能依经录》)、3件“佛教文献残页”(11行西夏文陀罗尼写本、5行刻本经咒与供养人名字、10行菩萨名抄本)，没有提到索罗宁已经考证出的《瓜州审案记录》。

2013年中央研究院史语所出版“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珍藏史料暨典籍系列之五”方广锠主编大型图录《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傅斯年图书馆藏敦煌遗书》，傅图49号为“西夏文文献收藏册”，“傅图49号A”为素纸一页，“傅图49号B”拟名“西夏文《坛经》”，共5纸，“傅图49号B背”拟名“西夏文残公文书(拟)”，共5纸。这些所谓“西夏文残公文书”实际上就是索罗宁已经考证出的《瓜州审案记录》。据此图录，索罗宁只提到3纸，实际上有5纸，除1纸完整外，其余4纸今存部分文字。

傅图49号B背5-1：11行，多数行12字，仅缺第7行上方2个字。另面为《六祖坛经》13行。

傅图49号B背5-2：3行，行三五字。另面为《六祖坛经》3行，完整。

傅图49号B背5-3：1行4字，人名。另面为《六祖坛经》1行11字。

傅图49号B背5-4：1行4字，人名，同傅图49号B背5-3。另面为《六祖坛经》2行半。

傅图49号B背5-5：2行，第一行6字、第二行5字。另面为《六祖坛经》2行半，上部均缺，今存五六字。

《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傅斯年图书馆藏敦煌遗书》一书将《六祖坛经》当成正面，但其他学者都认为《瓜州审案记录》是正面，《六祖坛经》是后来抄写的。由于《瓜州审案记录》多处钤有官印，属于官府文书，故应该视为正面，后来废弃之后再抄写《六祖坛经》。

2015年(宁夏)阳光出版社出版的惠宏、段玉泉编《西夏文献解题目录》第89-92页“瓜州监军司审判记录”与第115-116页“六祖大师法宝坛经”条已经提到傅斯年图书馆藏有同卷《六祖坛经》与《瓜州监军司审判(一般译为“审案”)记录》，后一条还列出索罗宁的论文题目，但该书编者以为傅斯年图书馆仅一纸西夏文《坛经》，显然未核对索罗宁论文。

这样这组西夏文《六祖坛经》和《瓜州审案记录》增至15件(加上2件残片则有17件)，索罗宁将这15件《六祖坛经》依次排列为：(一)历博藏，(二)罗福成译(1)，(三)傅斯年图书馆188119/a06，(四)北图藏(1)，(五)罗福成译(2)，(六)北大藏(1)，(七)北大藏(2)，(八)罗福成译(3)，(九)罗福成译(4)，(十)罗福成译(5)，(十一)日本藏，(十二)北图藏(2)，(十三)北大藏(3)，(十四)傅斯年图书馆188119/b03，(十五)傅斯年图书馆188119/a04，并指出傅斯年图书馆藏188119/b03与北大藏(3)可以完全衔接。

西夏文草书《瓜州审案记录》钤有官印，属于官府文书，又有具体纪年，是研究西夏法制、社会、经济以及语言文字的重要材料。

附录：罗福成旧藏汉译(王静如译)

第一纸，12行

1-1今更问种异头裂伤□长下□

1-2.□□所说言因前言体先

1-3.□身在瓜州迫□长财

1-4.侵马者李□□□八豆

1-5.等马□□等寻往□与

1-6.具戊□长夺马者李□□□

1-7.□上情闻一李□□处□

1-8.驴黑□□取驴□将领上

1-9.驴□马等进□等故□□

1-10.□过失已渡灭□□

1-11.李□□马等报乃我□□

1-12.天赐礼盛国安二年二月日□□□

第二纸，7行

2-1.言说故具孙德等□/□□□四□所言具彼缯

2-2.现无故□□□更侵马/驴已卖许四□缯量三十二□

2-3.□瓜州至来呢立□/□□□取乃彼驴者

2-4.戊头长囗彼马问为进/与□无知我三日

2-5.□日和快金室囗正要中/□□夺马骡进缠室□

2-6.为进问我□八豆来/说彼后日八豆为进问

2-7.我李□□进深入室

第三纸，5行

3-1.进所无知我□□言孙/德等一□□□亦进

3-2.问我正经说无肯□/骡取□□取缘□□过

3-3.失已渡复□□夺/金室□家取能武一金

3-4.室□等李□□为□□/阿敢进与□上□□

3-5.李□□人觉往□□/先□□与无□惯我

第四纸，5行

4-1.□进杀作等巨业过失县/我彼□□□入言无知八豆

4-2.者□□中彼□□借还我/彼□万银散一一具进持

4-3.诸□处货当货者无彼复愿进/货□货孙德知当问更上

4-4.□商言不同立巨业依□过失/天赐礼盛国安二年六月日巨业

4-5.孙德为□问/十六日

第五纸，2行

5-1.天赐礼盛国安二年六月日巨业/更好好当问

5-2.廿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