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绸之路上的克孜尔石窟本生壁画艺术(下)

2018-10-27 06:30周菁葆
新疆艺术 2018年2期
关键词:克孜尔龟兹猕猴

□ 周菁葆

鹿本生故事,克孜尔第224窟

(三)宣扬改恶从善的本生故事画

佛教认为现实世界是邪恶的,故称之为秽土。他们把现实世界分为三界,即欲界、色界和无色界。而欲界又分为三天,上为六欲天,中为人世,下为地狱。《人本欲生经》说:“为爱因缘求,求因缘利,利因缘计,计因缘乐欲,乐欲因缘发求。以往爱因缘便不欲舍悭,以不舍悭因缘便有家。”佛教所以要鼓吹世界邪恶的说教,有两个原因:一是认为世界本身是邪恶的。以释迦牟尼所处的时代而言,就充满了种种邪恶,如摩揭陀的君主频毗沙罗王是被他儿子阿闍世王所杀害的,阿闍世王是被他儿子邬达衍波达所杀害的,邬达衍波达是被他儿子阿奴达伽所谋害的,阿奴达伽王是被他儿子孟达所杀害的。另外如拘萨罗的国王波斯王是被他儿子琉璃所驱逐的;二是佛教正是利用邪恶的世界来传布其信仰的。查尔斯·埃利奥特说:“佛陀以极为坦白的态度说,宗教有敕于邪恶的存在。‘如果没有三事存在,佛陀不会出现于世,他的教法也不会放光。何者为此三事?即生、老、死’,这是真话。如果有人过着完善快乐、无忧无虑的生活,他的心中就不致有任何宗教思想;他们没有宗教信仰的态度也是合理的,因为祈求任何神祗所能给予的至多不过是完善的快乐。但是据佛经所说,没有一种生存形式能够是快乐或永恒的。”

既然人类是自私的,世界是邪恶的,那么,一个人如果试图脱离这个现实的苦海,便只有改恶从善一途.对此,佛经中多处提及。如《佛说盂兰盆经》说弟子大目犍连用天眼通看到自己的亡母生在饿鬼中,目连悲哀,即以钵盛饭,往饷其母。母得钵饭,送到口边,化为火炭,不得入口。目连大叫,悲号涕泣,请佛指教。佛说,你母亲罪根深结,犯了不舍给游方僧饭吃的罪。我现在说出拯救的方法:每年7月15日,人人都该尽力准备最好的饭和果品,供养十方众僧,还要施舍香油、锭烛、床铺、卧具,如是,父母六亲眷属,立即解脱诸苦。目连照法施食,目连母即日得脱饿鬼之苦。《佛说盂兰盆经》的意思是明确的,即只要改恶从善,一切罪过都能得到赦免.如上面说到过的阿闍世王杀父篡位,罪莫大矣。但他能改恶从善,敬事佛陀,后生为天人;又如唐代大历年间的僧入雄俊,据说生时无恶不作,死后阎罗王判他入地狱,雄俊大声反对,说什么他一生敬事佛陀,念佛无量,结果却被升入西方极乐世界。

佛经中宣扬的改恶从善,往往是在一念之间。《安般守意经》说:“谓善恶因缘起便复灭,亦谓身亦谓气生灭,念便生,不念便死,意与身等同,是谓断生死道。”这就是说,道德的善恶,人身的生灭,都是由“念”来决定的。这种由一念之间而改恶从善、决定生死的佛教义理在龟兹石窟壁画的本生故事中比较普遍地存在着。《佛说鹿母经》中的“鹿母本生故事”就是其中之一,其内容如下:“佛言,昔者有鹿数百为群,随逐美草,侵近人邑。国王出猎,遂各分进。有一鹿母怀妊独逝。被逐饥疲,失侣怅怏,时生二子,舍行求食。茕悸失措,堕猎惊中,悲鸣欲出,不能得脱。猎师闻声,便往视之。见鹿心喜,适前欲杀。鹿乃叩头求哀,自陈:向生二子,尚小无知,始视蒙蒙,未晓东西,乞假须臾,暂还视之,将示水草,使得生活,旋来就死,不违信誓。是时猎者闻鹿所语,惊怪甚奇,即答鹿言:一切世人尚无至诚,况汝鹿身,从死得去,岂当还期,终不放汝。鹿复报言:听则子存,留则子亡。母子俱死,不得生别,分死全子灭三痛剧。即便说偈,以报猎者:

须陀素弥王不妄语本生故事,克孜尔第17窟

我身为畜兽,游处于林薮;

贱生贪躯命,不能故送死。

今来入君琼,分当就刀机;

不惜腥臊身,但怜二子耳。

猎者于时闻鹿所语,甚奇甚异。意犹有贪,复答鹿言:夫巧伪无实,奸诈难信。虚华万端,狡猾非一。爱身重死,少能效命。人之无良,犹难为期,而况禽兽,去岂复还。固不放汝,不须多方。鹿复垂泪,以偈报言:

虽身为贱畜,不识人义方;

奈何受慈恩,一去复不还。

宁就分裂痛,无为虚伪存;

哀伤二子穷,乞假须臾间。

世若有恶人,斗乱比丘僧;

破塔坏佛寺,及杀阿罗汉。

反逆害父母,兄弟及妻子;

设我不还来,罪大过于是。

尔时猎者重闻鹿言,心益悚然。乃却叹曰:惟我斯世,得生为人,愚惑凝冥,背恩薄义,残害众生,杀猎为业。欺伪苟得,贪求无耻,不知非常,识别三尊,鹿之所言,有殊于人,信誓邈邈,情现尽中。便前解京,放之令去。于是鹿母,至其子所,低头鸣吟,舐子身体,一悲一喜,而说偈言:

一切恩爱会,皆由因缘合;

合会有别离,无常难得久。

今我为尔母,恒恐不自保;

今世多畏惧,命危于晨露。

于是鹿母将其二子示好水草,垂泪交流,即说偈言:

吾朝行不遇,误堕猎者手;

即当应屠割,碎身化糜朽。

念汝求哀来,今当还就死;

怜汝小早孤,努力自活己。

鹿母说已,便舍而去。二子鸣啼,悲泣恋慕,从后追寻,顿地复起。母顾命曰:尔还勿来,无得母子并命俱死。吾没甘心,伤汝未识。世间无常,皆有别离。我白薄命,尔生薄佑。何为悲怜,徒益忧患。但当建行毕罪。于是母复为子,说此偈言:吾前生贪爱,今来为畜身;

生世皆有死,无脱不终患。

制意一离贪,然后乃大安;

宁就诚信死,终不欺殆生。

子犹悲号,恋慕相寻,至于弥所,东西求索,乃见猎者,卧于树下。鹿母往前,说偈觉言:

前所可放鹿,今来还就死;

恩爱愚贱畜,得见辞三子。

将行示永草,为说非常苦;

万没无遗恨,念恩不敢负。

猎者于是忽觉惊起。鹿复长跪,向猎者重说偈言:

君前见放去,德重过天地;

贱畜被慈育,赴信还就死。

感仁恩难忘,不敢违命旨;

虽怀千返报,犹不毕恩纪。

猎者见鹿笃信死义,志节丹诚,慈行发中,效应征验,舍生赴誓,母子悲恋,相寻而至。慈感愍伤,稽首谢日:

为天是神祗,信义妙乃尔;

恐惧情悚然,岂敢加逆害。

宁自杀所亲,碎身乃妻子;

何忍害灵神,起想如毛发。

猎者即放鹿使去。母子悲喜,鸣声呦呦,偈谢猎者:

贱畜生处世,当应允厨串宰;

即时分烹煮,宽惠辞二子。

天仁重忧物,复蒙放舍原;

德佑积无量,非口所能陈。

佛告诸比丘,鹿母者我身是也,猎者阿难是也。”这个本生故事通过猎者之口诉说了人世间的种种邪恶,如“人尚无志诚”,“巧伪无实,奸诈难信。虚华百端,狡猾非一”,“人之无良,犹难为期”,“愚惑痴冥,背恩薄义。残害众生……欺伪苟得,贪求无耻”等等。在这样邪恶的人世间竟然有一鹿“笃信死义,志节丹诚”,使猎者有感于中,遂发改恶从善之念,放母鹿而去。

这个本生故事是极其感人的,它在龟兹石窟壁画中是这样表现的:母鹿舐犊情深,辗转悲鸣,而子鹿依依膝下,稚态可悯,不知其母之将死,尚懵懂顽皮,母鹿用依恋的目光注视着。即将永久分离的子鹿,表现了回肠百结的神态,充分描绘了佛经中有关鹿母子生离死别时那种难舍难分的场面,看了令人心侧。

(四)宣扬济世救众的本生故事画

从奴隶社会到资本主义社会,都不乏用“爱”来调和阶级对立和阶级矛盾的社会道德学说,佛教也并不例外,它强调世法平等,承认一切有情皆有佛性,不仅穷人苦人都有成佛的资格,连禽兽畜生,“蠕动妓行之物”皆有成佛的资格。《四十二章经》极力主张“行大仁慈”,把佛陀的慈悲普及于一切众生。《六度集经》“明度无极章”则强调“捐已济众”,“富者济贫”,不仅把“不杀”作为根本戒律之一,而且还要“恩及群生”或“爱活众生”。康僧会概括“布施度无极”为“慈育人物,悲愍群邪”,“润弘四海,布施群生”,不仅对好人要加以慈悲,对恶人也要加以慈悲,要达到“饥者食之,渴者饮之,寒衣热凉,疾济以药;车马舟舆,众宝名珍,妻子国宝,索即惠之”的地步。他解释“忍辱度无极”:“吾宁就汤火之酷,蕴醢之患,终不恚毒加于众生也”。他解译“精进度无极”:“忧愍众生,长夜沸海,洄流轮转,毒加无救,菩萨忧之,犹至孝之丧亲矣。若夫济众生之路,前有汤火之难,刃毒之害,投躬危命,喜济众难。”

据查尔斯·埃利奥特在《印度教与佛教史纲》第l卷中说:他(佛陀)成道以后,开始考虑应该先向谁宣讲他的教义,他想起以前的几位导师。但是一个鬼神来告诉他说,他们已在最近逝世。他又想起那五名僧人,他们曾经在他修炼苦行时照顾过他,但是在他停止绝食时,离别而去。他以天眼观察,看见他们住在波罗奈城的鹿野苑中。因此他在乌卢吠罗小住以后,就动身去寻找他们。他在途中遇见一名裸体苦行者,在回答他的问答时,宣称自己是佛陀……但是苦行者回答说:“也许如此,朋友。”他摇着头,从另一条路走开了。

可见,济世救众的宗旨从佛教一诞生起就已经是一条重要原则了。这个宗教主题在龟兹石窟本生故事画中存在较多,《佛本行集经》中的“马王本生”就是其中之一,内容如下:“尔时佛告诸比丘言:我念往昔,有一马王,名鸡尸,形貌端正,身体白净,犹如珂雪,又若白银,如净满月,如君陀花,其头绀色,走疾如风,声如妙鼓。于彼时间,阎浮提有五百商人。时诸商人欲入大海,办具资粮,持三千万种种货物,复持十万以为资粮,拟于道路,兴贩取利。复有别财,用拟船师。如是具办,渐渐而行,到大海际,即祠海神。备诸船舶,复雇五人。其五人者,一者执船,二者执棹,三者抒漏,四者善巧沈浮,五者船师。是诸人等,又相告语:所有罪过,清净忏悔,又复教令入海之法,然后始人,求觅珍宝。时诸人辈至其海内,忽值恶风,吹其船舫至罗刹国。时罗刹国,其国多有罗刹之女。是时船舫欲到彼国,大风飘搏,船悉破坏。时诸商人各运手足,截流浮去,欲诣彼岸。时罗刹女闻彼大海有船破坏,罗刹女等即往救接,一时捉得五百商人。……

端正王智断儿案本生故事,克孜尔第17窟

尔时诸罗刹女将诸商人向彼城已,教脱旧衣,以诸香汤,沐浴身体,令生种种妙胜之座,以五欲具而娱乐之,五音诸声,于前而作,以如是等种种方便,经于久时,受大快乐,欢喜悦悉,迭相娱乐。后时彼诸罗刹女告诸商人:善哉圣子,是城南面不得从彼出向某处。时诸商人有一商主,智慧深细,聪利见,即生疑念,作是思维:以何等故,此之诸女断我等辈于南面处不听行过,诣于彼所,我应可伺诸女睡卧,如是之时寻于此道,往其女所禁之处,次第观看,欲知彼处善恶之事。若其知已,即当如事应行方便。

尔时商主作是念已,即伺彼诸罗刹女等卧睡眠已,遂从卧床安详而起,不令有声。即执利刀,从家而出,寻逐意趣,渐渐前进。至于少地,见一微径,恐怖之所,无有草木,甚可畏惧。乃闻有人大叫唤声,状如叫唤大地狱中苦痛之声。闻此声已,遂大怖畏,身毛皆竖,默然而住。良久喘定,渐安身心,气力稍增,还诣彼道,渐渐复进其路,未远见一铁城。其城高峻,乃是所闻声出之处。诣彼城已,周匝巡行,而不见门。到于北面,见有一树,名曰合欢,近城而生。其树高大,出于城上。时彼商主见斯树已,即上其树,观看城内,见彼城中多有人死,过百余数。或有死者,已被食半。或命未断,半身支解。或有饥渴,逼恼而坐。或复消瘦,唯有筋骨,眼目欠陷,如井底星,迷闷在地,头发蓬乱,尘土坌身,甚大羸瘦,各相割肉而啖食之,以是因缘,作大叫唤,如阎罗王所居之处,见诸众生,受大苦恼。……

是时商主复问彼言:汝诸人等云何在此受如斯事?彼苦人辈即答言曰:善哉善人,我等……从阎浮提兴贩商贾,为财宝故来入大海。欲至彼岸,遇值恶风,吹坏船舶。我等彼时亦遭如是罗刹之女,济度彼难,亦复共我受五欲乐。但闻汝等有如是声,是罗刹女即知大海有船破坏,于彼之时,将我等辈置铁城中,我等来日,行人同伴亦五百人,入此城来,已被他食二百五十,今惟二百五十人在。我等亦共彼辈和合,生于男女。彼罗刹女语言微妙,其声婉媚,但彼女等贪食肉故,共生男女悉还食尽。汝诸人辈慎莫共彼受乐娱乐。何以故?彼甚可畏,无爱心故。是时商主复问彼言:诸人等辈颇有方便得脱如此罗刹难不?彼即报言:有一方便。商主复问:方便如何?善哉善哉,彼等报言:十五日满四月节会大喜乐,日月与昴宿合会之时,有一马王,名曰鸡尸,形貌端正,见者乐观,白如珂贝,其头绀黑;行疾如风,声如妙鼓。彼所停处乃有粳米,自无糠桧。甚大鲜白,香美具足,彼马所食。食是米已,来诣海岸,露现半身,口出人声,而作其言:谁欲渡彼大咸苦水。如是三说,我今当令安稳得渡咸水彼岸。汝等若值如是马者,即得免难。唯有此事,更无余也。……尔时商主即下树已,依着来道,还向本处。见彼等辈、诸罗刹女,犹故睡眠。商主尔时还即眠卧,至于天晓,便作是念:云何令彼诸商人辈得知此事,而不令彼罗刹女觉。我今若当辄出是言向彼说者,是即漏泄,若其漏泄,令彼罗刹诸女闻者,恐将我等至厄难处。我之此语,应须隐默。乃至四月,临当节会大欢乐时,马王来日,乃可出言而告彼等。……

尔时商主即告彼等,说前见事。诸商人等从在商主闻是事已,忧愁不乐,甚大怅怏,恐惧战栗,白商主言:善哉商主,我等今当宜可速至彼马王所,愿我等辈安置得达阎浮提内本生之处。时诸商人并及商主皆共聚集,诣彼鸡尸马王住所。

马壁龙王救客商本生故事,克孜尔第14窟

尔时马王食彼无糠自然粳米,清净香美。如是食已,至于海岸,露现半身,以人音声,而三唱告:谁欲乐渡咸水彼岸,我当安稳负而渡之,令到彼岸。时诸商人闻彼马王如是语已,欢喜踊跃,身毛皆竖,合十指掌,顶礼马王,作如是言:善哉马王,我等欲渡,乐至彼岸,愿济我等,从水此岸达到彼岸。尔时马王告诸商人:汝等当知,彼罗刹女不久应来,或将男者,或将女者,显示于汝,慈悲哀哭,受于若恼。汝等于时莫生染著爱恋之心。汝等若起如此意言:彼是我妇,彼是我男,彼是我女,汝等假使乘我背上,必当堕落为彼罗刹之所啖食。汝等若作如是意念:彼非我许,我非彼物,非我男女,于时汝等设使以手执我一毛而悬之者,我于是时安稳将送汝诸人辈渡彼咸水,达到彼岸。作是语已,是大马王告诸商人,汝等今者可乘我背负,或执身分脚足支节,或上背者,或执肢节脚足分者。尔时马王彼商人,出哀愍声,飞腾空里,行疾如风。……鸡尸马王乃将彼辈五百商人安稳得渡大海彼岸,到阎浮提。诸比丘,于汝意云何?若疑于时鸡尸马王,岂异人乎。勿生异念,即我身是。五百人中,大商主者,岂异人乎,即删闍耶波离婆阁迦诸弟子等五百人是。我于彼时,以此五百诸商人等至危难处,堕于如是罗刹女边。后罗刹女复欲将彼随意处分。当于尔时,是舍利弗将诣我所。我于彼时,救其苦厄,得渡咸水,达到彼岸。今者还复至删闍耶邪见旷野险难之中,乘虚妄路。舍利弗于彼之处,示教化已,将诣我所。我于邪见旷野之中,化令得脱,渡生死海。……汝等比丘,应如是学。”

“马王本生”是一个比较冗长的本生故事,它描写了释迦牟尼成佛前某世作马王时的事迹。由于马王发大悲心,行大仁慈,于罗刹女之边渡脱堕入魔道中的五百商人,使他们得以脱离生死之苦海。这个本生故事体现了佛教“渡尽一切有情”的宗旨,它在龟兹石窟画中是这样表现的:一匹硕大健壮的白马,背上骑着几个人(不是一个,而是两个或三个人),在波浪涛天的大海中疾驰。图中的白马昂着首,步履轻捷,疾走如飞。骑在背上的商人穿着古代龟兹的服饰,紧贴马身,怀着得救后的喜悦心情在马背上颠簸着。如果揭去宗教的神秘色彩,这是一幅杰出的世俗生活画。

(五)宣扬智慧精进的本生故事画

佛教十分强调“智慧”,即一个佛教徒应该要有对佛教义理抱高度信仰的觉悟。任继愈先生说:“佛教小乘列‘戒定慧’为三学,‘慧’为三学的中心,在修道中占有特殊重要的地位。佛教要求人们用‘慧’去断‘痴’驱‘爱’。《阴持人经》的注者说:“知四大为识色,意即不染色矣;不染色者,即不堕望,故言‘识色令爱得舍’也”。认识物质世界的本质(主要指肉体),不过是各种原素的暂时聚合,是虚伪的,即所谓‘空性’,意识因此而不再受客观物质所影响,这就是智慧……”。

一个人有了智慧,就会做到如《阴持人经》所说的“处荣不侨(骄),行不堕落;巧邪炫耀,六情不受;利不为喜,耗即不忧。’那就达到了《法镜经》中所说的“利衰、毁誉、称讥、苦乐,而不以倾动”的地步,这样就有了坚持佛教信仰的高度觉悟。《阴持人经》在解释“七觉意”时说:“一、‘念觉意’:‘觉’觉善恶也。恶念生即灭之,道念生即摄持。’二、‘法分别观觉意’:‘法,善恶法;观,寂静观。分别真伪,择取净法,可以免三界者矣。’三、‘精进觉意’。四、‘爱可觉意’:‘愚者爱六邪,可之为宝,上明十二神照其必为侑,转心以受道,可三法之高行。’五、‘猗觉意’:‘智士常以猗四意止,色、痛、想、行四阴起即觉灭之。’六、‘定觉意’:‘得’、‘止’、‘断’、‘神’、‘足’、‘根’、‘力’、意即寂定,在其所志,分别除癥守道,净行究竟。高德进心取道,雷霆之响不能闻其耳,故曰“定’矣。’七、‘护觉意’:‘意危难护,其妙难制。若行在欲瞋将护之,使其出欲;在色、在无色,护之亦然。”这就是说,有了智慧,才能达到一种无所思想、精神平静的境界。

猴王舍身不失信本生故事,克孜尔第38窟

但是,佛教讲的智慧,是依赖信仰建立起来,并依赖信仰得以保障的.如《阴持人经》禅法中有“五根”:信根、精根、念根、定根和慧根。信根为五根之首,即所谓“树非根不生,道非信不成,为道德之根。信根立,道乃成,故信为首。”

“信”就是信仰,先有信仰,然后才能产生智慧;而智慧产生后就能更进一步坚定信仰。这就是信仰与智慧两者之间的关系。故此佛经中往往把释迦牟尼描写成智慧的化身,以用来坚定人们对佛教的信仰。这也反映在龟兹石窟壁画的本生故事中。如“猕猴本生”,出于《佛本行集经》第31中,内容如下:“尔时佛告诸比丘言:我念往昔,于大海中,有一大虬。其虬有妇,身正怀妊,忽然思欲猕猴心食。以是因缘,其身羸瘦,痿黄宛转,战栗不安。时彼柠虬见妇身体如是羸瘦,无有颜色。见已问言:贤善仁者,汝何所患?欲思何食?我不闻汝从我索食,何故如是?时其柠虬默然不报。其丈夫复问,汝今何故不向我道?妇报夫言:汝若能与我随心愿,我当说之;若不能者,我何假说。夫复答言:汝但说看,若可得理,我当方便会觅令得。妇即语言:我今意思猕猴心食,汝能得不?夫即报言:汝所须者,此事甚难。所以者何,我居止在大海水中,猕猴乃在山林树上,何由可得?妇言:奈何!我今意思如此之食,若不能得如是物者,此胎必堕,我身不久,恐取食终。是时其夫复语妇言:贤善仁者,汝且容忍,我今求去。若成此事,深不可言,则我与汝并皆庆快。尔时彼虬即从海出,至于岸上。去岸不远有一大树,名优昙婆罗。

时彼树有一大猕猴,在于树顶取果子食。是时彼虬既见猕猴在树上,坐食于树子。见已渐渐到子树下。到已,即便共相慰喻,以美语言问讯猕猴:善哉善哉,婆私师叱,在此树上作于何事,不甚辛勤受苦恼耶?求食易得,无疲倦不?猕猴报言。如是仁者,我今不大受于苦恼。虬重复更语猕猴言:汝在此处,何所食啖?猕猴报言:我在优昙婆罗树上食啖其子。是时虬复语猕猴言:我今见汝,甚大喜欢,遍满身体,不能自胜。我欲将汝作于善友,共相爱敬.汝取我语,何须住此。又复此树子少无多,云何乃能此处。愿乐,汝可下来,随逐于我,我当将汝渡海彼岸,别有大林,种种诸树,花果丰饶。所谓菴婆果,阎浮果,梨拘阁果,颇那婆果,镇头迦果,无量树等。猕猴问言:我今云何得至彼处?海水深广,甚难越渡。我当云何堪能浮渡?是时彼虬报猕猴言:我背负汝将渡彼岸。汝今但当从树下来,骑我背上。

猴王舍身救群后本生故事,克孜尔第38窟

猴王智斗水妖本生故事,克孜尔第17窟

尔时猕猴心无定故,狭劣愚痴,少见少知。闻虬美言,心生欢喜,从树而下,上虬背上,欲随虬去。其虬内心生如是念:善哉善哉,我愿已成,即欲相将至自居处,身及猕猴俱没于水.是时猕猴问彼虬言:善友;何故忽没于水?虬即报言:汝不知也。猕猴问言:其事云何?欲何所为?虬即报言:我妇怀妊,彼如是思欲汝心食,以是因缘,我将汝来。

尔时猕猴作如是念:呜呼!我今甚不吉利,自取磨灭。呜呼!我今作何方便,而得免此急速厄难,不失身命。复如是念:我须诳虬.作是念已,而语虬言:仁者善友,我心留在优昙婆罗树上寄着,不持将行。仁于当时云何依实不语我知:今须汝心。我于当时,即将相随。善友还回,放我取心,得已还来。尔时彼虬闻于猕猴如是语已,二者俱出。猕猴见虬欲出水岸,是时猕猴努力奋迅,捷疾跳掷,出大筋力,从虬背上跳下,上彼优昙婆罗大树上。其虬在下,少时停待,见彼猕猴淹迟不下,而语之言:亲密善夫,汝速下来,共汝相随,至于我家。猕猴嘿然,不肯下树。虬见猕猴经久不下,而说偈言:

善友猕猴得心已,愿从树上速下来;

我当送汝至彼林,多饶种种诸果处。

尔时猕猴作是思惟:此虬无智。如是念已即向彼虬而说偈言:

汝虬计校虽能宽,而心智虑甚狭劣;

汝但审谛自思忖,一切众类谁无心。

彼林虽复子丰饶,授诸菴罗等妙粟,’

我今意实不在彼,宁自食此优昙婆。

尔时佛告诸比丘言:汝诸比丘当知彼时大猕猴者,我身是也。彼时虬者,魔波旬也。于时犹尚诳惑于我,而不能得;今复欲将世间自在五欲之事而来诱我,岂能动我此之坐处。……”

这个本生故事在龟兹石窟壁画中表现得十分有趣:一条虬盘身仰头与一只猕猴屈后肢伸前肢,相对而坐,象在叙说着什么似的。这大概是上述佛经中虬与猴互说偈言的场面的描写了。这是一幅完全以动物为形象的图画,虬画得并不硕大粗壮,似乎是艺术家故意把它画成一条与猴同样大小的蛇。而猕猴的形象很可爱,露出一种聪明机智的神态,正在那里对虬的谎言进行有力的驳斥。这幅画集中地反映了这个本生故事的基本思想,即释迦牟尼的智慧胜于一切。

龟兹石窟中的本生故事画不是采用卷轴连环画的构图形式,它只是撷取本生故事中最精彩的一个场面在绘画中予以表现,因此它好比是一个特写镜头,摄取了本生故事中的精髓,抓住了本生故事中最本质的东西,用色彩集中其艺术之美于一点而加以再现。总的来说,龟兹石窟的本生故事画,用笔粗疏,色调清淡,形象洗练,风格简朴,含有一种虎虎有生气的来自民间艺术的气质。

佛教美术发端于印度,然后传入中亚,再经过新疆传入内地。根据这种发展情况,新疆是我国最先接纳印度或中亚的佛教美术,并在本地生根、开花之后再向东传入内地的。从龟兹石窟向东到敦煌的莫高窟,天水的麦积山石窟以至大同的云冈石窟、洛阳的龙门石窟等,我们可以看到这样一种趋势:越向东本生故事画越少,经变画越多,壁画越少,雕塑越多。因此,龟兹石窟为这条佛教美术发展链条中的第一个环,也是龟兹石窟本生故事特别珍贵的地方。

大光明王发道心本生故事,克孜尔第38窟

萨薄燃臂引路本生故事,克孜尔第38窟

(六)商贸活动的本生故事画

本生故事画中内容最丰富的还是有关各种商贸活动的场景和内容,单在克孜尔石窟壁画中就有:马王渡商客出海,龟救商客被杀,萨薄燃臂救商旅,商主勇斗旷野鬼,大施抒海夺珠,马璧龙王救商客,狮象舍身救商客,勒拿阁耶杀身济众等。这完全是适应龟兹社会发展丝绸通道商业经济的需要所做的各种宣传广告。因为龟兹位于西域丝绸之路中道的要站,是天山南路的丝绸集散地,东去中原,西去欧亚非各国都必须以这里为驻跸地,龟兹经济的盛衰,取决于国际商贸的大小;是以龟兹人都把国际商贸活动放在第一位,壁画中众多商贸活动本生故事的产生,决非偶然的事。

但从中国中原经过龟兹通向欧亚非各地的丝绸通道,不仅路程十分漫长,同时也十分艰险,需要经 过无数戈壁沙漠,需要经过许多山河湖海,每一个商胡贩客,都要克服重重困难,战胜各种狂风恶浪,可知这些商胡贩客都是发展中国经济的杰出功臣。因而有关这些商贸的本生故事画,为他们在国际贸易史上树立了丰碑。如在萨坡燃臂救商旅的本生故事中说,在古代印度有五百商人经过一个大山谷,十分黝暗,难辨路径,这里又素为盗贼出没之地。五百商人十分害怕财物被抢劫,只好同向天神朝拜,哀求保佑。在此危难之时,商主萨坡挺身而出,安慰众商人说:“你们不要惧怕,我一定设法为你们照明引路,度过难关”。说罢即以布缠在两臂,灌上酥油,点燃作为火炬引路。这样在他带领下,经过七天的艰险行程,终于走出了这块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

须达拏乐善好施本生故事,克孜尔第38窟

睒摩迦至孝被射本生故事,克孜尔第114窟

菩萨不怖众生本生故事,克孜尔第38窟

还有一些商客的本生故事都是在大海中遇险,可见当时龟兹商客常去波斯湾、地中海一带营商。如在马璧龙王救商客的本生故事中说,古印度有五百商人,在商主满月带领下采得许多珍宝,正返回时,在海上遇到一个大恶罗刹鬼,妄图害死商人,抢走珍珠宝贝,他向商人们放出一股恶风,顿时天昏海暗,看不见前进的航道,吓得商人们惊恐万状,齐向天神、风神、水神、火神等祈祷,哀求它们护佑。这呼救声震动了海中大龙王马璧,闻讯赶来,见商人们的悲惨情状,心怀慈悲,即以酥油点燃火炬,找到大海航道,经过七天七夜的航行,终于渡过大海,众商人平安回到了家乡。

还有的商人在路途遇到的劫难更多,但只要勇敢和坚定,终能克服困难,取得胜利。如在《商主勇斗旷野鬼》的本生故事中就生动地指出:古代有一商主名师子,带着五百商人,行至盛传有恶鬼沙托卢出没的戈壁荒野处,这个恶鬼常抢劫财物,残害无辜商贩和过路的善良人民。众商人来到这里后,都惊恐万状,商主鼓励大家说:“不要害怕,都跟着我前进,不要掉人”。快到恶鬼处所时,商主警告恶鬼,不要拦路,如敢阻难,定以全力相拚。恶鬼果然凶神恶煞似地不让过境。商主就和恶鬼展开了一场搏斗,先以弓箭射恶鬼,弓箭射完了未见效;又拿出刀器杖击恶鬼,又未见效;最后只好以拳头、手和恶鬼拚个你死我活,也未能取胜,相反恶鬼用法术把商主吸过去了,动弹不得。于是恶鬼向商主叫喊说:“你还有什么本领和我来斗。”商主却依然坚定地回答说:

我手我脚与我头,

钱财刀杖虽被收。

奋斗精神终难收,

不胜恶鬼誓不收。

恶鬼终于为商主这种英勇顽强的斗争精神所感动,只好把五百商客全都放行了。在所见商客的画面上都是头戴毡帽,身着对襟翻领窄袖袷袢,下着小口裤和靴鞋的形象,正好是古代龟兹民俗的真实写照,并形象地再现了《后汉书·西域传》所说的“驰命走驿,不绝予时月,商胡贩客,日款于塞下”的丝路繁荣景象。龟兹壁画中需要选取各种各样有关商贸活动题材的奥秘就在这里。

克孜尔的这些佛本生故事画,都是取材于佛经,实际上,则是流传于印度一带的民间故事,佛经编纂者用来宣传佛教的基本教义。克孜尔佛本生故事画所选取的多是以佛为主人公的部分,内容五花八门,从宗教意义上来说,前生的佛基本是一些能够勖勉的好角色。这些经过审慎筛选又以绘画形式表现的本生故事,更具教化作用。佛经上载述的佛本生故事有百本生事之说。就按此计算,克孜尔本生故事画占了1/3。倘若减去不是以佛为主人公和以佛为反面角色的部分,所占比例几乎囊括了能够入画的题材。

如前所述,克孜尔的本生故事画,渲染释迦牟尼佛前生的神奇经历,有其显明的宗教意图,但这些本生故事的大部分是取自民间故事,因此又不单纯是宗教宣传画。那么,应当怎样看待这些本生故事画呢?第一,其中虽有不少是宣扬无谓牺牲的,带有因果报应的色彩,但也不乏有积极健康的内容,良莠并存,瑕瑜互见。如《大施抒海夺珠》和《鹦鹉舍身灭火》通过对大施和鹦鹉舍身忘死同大海与烈火搏斗的描绘,表现了他们藐视困难、敢于斗争的大无畏气概,与著名的《愚公移山》《精卫填海》内容近似,启示我们在前进道路上,克服困难,只要有勇气,有必胜的信念,有坚忍不拔的毅力,一定能取得胜利。大约正是这一点,有关《鹦鹉舍身灭火》的内容,随着佛经汉译,被我国古代文人学士辗转辑录于有关类书之中,广为传诵。又如《象王不恃强凌弱》《须陀素弥王不妄语》《雁王受众爱恋》《猕猴王舍身救众猴》和《端正王智断儿案》等,热情地讴歌了强不凌弱、言必有信、忠于友谊、舍己为众和机智勇敢的高尚品质。而这种品质一向为古今中外的人们所赞颂,奉作行为的规范,因而《端正王智断儿案》的内容,被佛教、基督教和伊斯兰教的经籍中载述,成为我国元杂剧《包待制智勘灰阑记》和德国戏剧《高加索灰阑记》中的主要情节,可见影响的深远。再如《熊救樵人被害》《熊救樵人被虎食》《龟救商客被杀》和《九色鹿舍身救溺水人》等,本意是赞美龟、熊和鹿忍辱牺牲的精神。这在今天看来,当然是不可取的,但无情地鞭挞了那些恩将仇报的小人,揭露了他们见利忘义的丑恶嘴脸,展示了他们的可悲下场,反映出鲜明的是非善恶观念,仍不失其讽喻和劝惩的作用。总之,我们从中可得到一些有益的启示。

弥兰受报本生故事,克孜尔第212窟

第二,克孜尔本生故事画题材的现实性,不可否认,有一部分是纯粹说教性质的,缺乏具体的内容,但多数与现实生活有着某种联系。这些画面可使我们看到各种人物和广阔的社会图景,窥视到一些历史现象。这方面的例子不少,最为明显的是几种以商业活动为题材的画面,如《萨薄燃臂引路》《师子商主勇斗旷野鬼》《马璧龙王救商客》和《狮子舍身杀蟒救商客》等,表现商客战胜各种自然和人为的阻难、长途跋涉、往返各地经商贸易的情景。这些故事画搀杂了神话的成分,不能说就是史家所描述的古丝道上“驰命走驿,不绝于时月,商胡贩客,日款于塞下”的那种繁荣景象的写照。在中西交通线龟兹的石窟寺内,画面上所见的商客又都头戴毡帽,身穿对襟翻领窄袖袷袢,腰间系带,下着小口裤和靴鞋,均为龟兹民族装束,风尘仆仆地牵赶着驮有丝绸和瓷器之类货物的牛马驴驼,与陕西西安和河南洛阳出土的几件表现胡商贩运丝绸的唐三彩驼俑意趣相同。这恐怕不是一种偶然的现象,是有其社会时代背景的。为了证实这个问题,有必要谈一幅见于德国人格伦威德尔的《古代库车》一书的画。这幅画格氏介绍说是出自克孜尔犎牛车洞。该洞究竟为克孜尔何窟号还待查,但就画风而论,实属克孜尔无疑。画面作矩形构图,已有残损,左为一龟兹装束的人,驱赶着一辆牛车,满载着成捆成匹的丝织品,右为数身手舞足蹈的男女,喜迎商客的到来。这不会是一幅世俗画。再从画面看,也不同于克孜尔壁画中多见的因缘和佛传故事画,很可能是一幅佛本生故事画。可认为是一幅与丝绸贸易内容有关的画,并非与现实生活毫无关系,在一定程度上展现了当年“丝绸之路”的景况,反映了龟兹人民在东西方经济文化交流中所作的贡献,与西安、洛阳的三彩驼俑可说是异曲同工。

第三,从克孜尔佛本生故事画题材的广泛性看,除以人事为中心的外,还有许多以动物为题材的,通过动物之间的纠葛去揭示主题,如《狮子舍身不失信》和《象、猕猴、鸟自分长幼》等,便是其中最为典型的例子。这些故事是教人要信守不渝,履行诺言,要长幼有序,尊老爱幼。画面上没有人物,我们看到的是种类繁多的动物;象、狮、虎、熊、狼、鹿、猴、牛、马、驴、骆驼、羊、猪、狗、兔、龟、蛇、鳄鱼、海豹、鹰、鸽、雉、乌鸦、孔雀、鹦鹉、鹌鹑等等,出现最多的是象、熊、鹿和猴等,并作为佛的化身出现的。画面上的这些动物形象是依据什么画的呢?不外乎有两种情况:一是出自传入的粉本,二是来自当地生活中的感受。笔者认为两种情况兼而有之,而以后者为主。这些画对我们了解龟兹过去的自然景观不无益处。试想,如果作画者没有生活感受,不熟识表现对象的性格特征,能描绘得如此逼肖吗?退一步说,即使这些动物形象是完全依据粉本摹写,也是颇具艺术造诣、饶有装饰味的。还要说到一点,在这个千姿万态的动物世界里,细心的读者可能会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就是经典所说的龙,画面上都是用蛇的形象来代替的。如描绘龙王,通常是在人像的头冠上添上若干蛇首,以示象征。这种以蛇代龙的形象模拟,可能是受印度文化的直接影响,但综观佛教艺术,似乎小乘教的绘画和雕刻多采用这种做法,这对我们认识它的造像特点会有帮助的。

(本文图片由周菁葆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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