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洛姆的自由理论

2018-10-09 10:49王书宜
现代交际 2018年15期
关键词:孤独自由

王书宜

摘要:在《逃避自由》一书中,弗洛姆于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学说和马克思的社会结构之上,从心理学的角度对现代社会现象进行了批判,并对自由的概念进行思考。通过对个人精神的变化、社会的整体样貌及社会存在问题的考察,展现了存在不同社会条件下自由概念的差异性。工业社会中,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在推翻原有传统社会的同时,为人们带来了自由选择的余地。但与之伴随的却是难以忍受的孤独感。面对孤独,弗洛姆提出了人们通过逃避机制来摆脱孤独感。然而这种方法却无法获得真正的自由。在这篇文章中,我们要弄清楚的问题是:什么是自由,如何逃避自由以及如何获得自由。

关键词:自由 孤独 逃避机制

中图分类号:B71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5349(2018)15-0228-02

一、自由含义的流动

自由作为一个动态概念,始终根据人类的状态与环境而发生改变。人类历史中,最初人类与自然相互一体化的状态中,人类缺乏自由意识。但随着个体与原始纽带的脱离,个体化逐渐产生。人们逐渐认识到自身是区别于其他群体的独立个体,自由的概念逐渐发生变化。个体化之前,个人未能获得自由,但同时也不用承担责任。然而随着个体力量的增长,个体开始认识到自我的存在,也感受到外界社会条件对自身的束缚。这时,相对于束缚而言的自由程度因时间条件发生变化。人类历史的发展过程中,自由的程度循序渐进地加深。人类的发展过程就是对自由的追求过程,因为“人的存在与自由自始便是密不可分的”①。

不同的生活环境之下,自由拥有着不同概念和来源。原始状态下,人与自然的分离促成了人类理性的开端。最初自由的获取是在对自然力量的反抗的同时对个体认知。随着社会的发展,人们不再满足于受到始发纽带约束下狭窄的自由。随着私有财富的产生,社会阶级出现分化,并产生了不同程度的自由。资本主义的自由来源于对财富的追求。对于他们而言,自由的积极方面占主导地位。由于他们的文化之中涵盖着对自身的主宰,能够决定自身的命运,因此体现为意志的自由。而在分化过程中处于被统治地位的平民的自由则区别于前者。由于阶级带来的经济、社会地位方面的压迫,贫困人群更加希望结束生存资料获取的限制,以便于摆脱压迫。而中产阶级的情况就要复杂得多。伴随自由而来的孤独瓦解中产阶级的信心。一方面,他们受到的压迫相对较小,憧憬着更好的生活和更高的社会地位;而另一方面,他们又对上层人士充满了敌视。这些因素都作为影响中产阶级自由的因素,因此他们的自由标准相对复杂。

二、阻碍自由的因素

社会赋予了人类自由。传统环境的变化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人们对自由的获取。经济的进步导致了中世纪相对稳定,能够保持安全感的社会职业或社会地位发生了改变。对财富的追捧取代了对真理的探索,传统的社会地位安全保护不复存在,阶级流动更加迅速,令相对低层次群体面临更加严峻的生存压力。无产阶级的催生与大资本家的垄断等因素,导致相对贫困群体对原有相对稳定社会环境所带来的安全感的丧失。市场规律的变幻使生产者销售风险增大,日益增加的市场竞争更是提升了人们的恐惧。变化的社会环境使个人意识被强化,人们开始从团体中脱离,并产生了对自由的渴望。然而,来自不同程度和不同方面的威胁导致人们产生不安与怀疑。在获得虚假自由的同时,孤独感和压力感与以之为代价的所需要承担的责任也随之而来。面对必须承担的责任所带来的痛苦,人们选择放弃自由,屈服于权威力量和麻痹自我意志。在放弃思考的同时,人们屈从于统治阶层的意识形态。人权在这种情况下成为无稽之谈。为了消除不安或无力感,人们拼命劳动,希望找到存在价值。虽然这在一定程度上有利于经济或者是资本主义的发展,但却使人们几乎丧失了思考的能力,从而将希望寄托于外界力量。

权威力量是阻碍自由获取的另外一个因素。在自由带来的痛苦面前,个人感到极其不安,并承认自身的弱势,屈从于上帝的权威。为了逃避主动放弃自由而产生的愧疚感,宗教成为消除不安的工具。这种形式的救赎是对个人欲望以及特性的剥夺。从宗教的角度出发,人生而带有的劣根性无法通过主观力量消除,因此只能凭借于外在力量约束(教义)。它们将人对外界的不满转换为内在的敌视,即对自身的约束。这只不过是将外在的约束内化的一种表现。尽管人看似解脱,但内心却依然受到外界力量的束缚,依旧无法获得真正的自由。

在发生变化的社会环境中,整个社会在社会交往人际关系的处理上充满了对他人的排斥。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日益疏离,并将彼此当作实现目的的手段。由于失去了彼此之间的认同,人们开始不安,并转向对名利的追求,以求消除这种不安。贵族和市民的个体中心文化应运而生,与资产阶级强调个性与尊严相应的是孤独敌对的产生。通过他人的认可证明自身价值,将自身的价值尺度交到他人手中。不择手段地达成目的方式破坏了原有人际关系,形成了人际关系的异化,却又希望能够在他人的认同中寻找到自身生存的价值。很显然这种人际关系的异化破坏了人的自由。

三、逃避机制

伴随自由而生的孤独是一种普遍性的存在。人们在获得自由的同时,面临选择与承担风险的痛苦所形成的孤独如影随行。资本主义将人当作生产工具的生产方式,加深了人们的渺小、孤獨感以及安全感的丧失。为了消除这种不安,人们通过占有来弥补心理上的空虚。为了摆脱孤独感所产生的逃避机制主要包括机械趋同、对权威主义的屈从以及通过破坏欲望的产生。

人们以牺牲自身的完整性去臣服于某种权威,使人去适应先天社会,从而消灭自我,以达到与社会和周围环境相适应,即机械趋同。人被当作了现代生产方式中的零件之一,因此他虽然失去了自身的独特性,却找到了与之相类似的群体,掩饰了这种不安——这无疑是一种异化。讽刺的是,从某种意义上,一些神经症患者却能够避免趋同,成为能够保持自我的群体。

对权威主义的屈从表现为施虐——受虐之间的关系。施虐与受虐是一种相互依存的关系。受虐者通过对施虐者的言听计从,或从无力的反抗中逃到认可的陷阱来逃避孤独。在相互关系的依赖上,施虐者并没有站在更高的位置上。一旦失去受虐者,施虐的一方立刻会感到不安。拥有权威主义性格的人恰好是兼具以上双重属性的集合体。他们在渴望施虐的同时又渴望淹没在更大的权威之中。在希特勒的统治中,他令人们磨灭自我,将自身视作组成社会的原子。在其接受施虐的同时,又唆使他们将更为渺小的民族视为受虐者。即使统治者未能察觉到臣服现象背后隐藏的孤独与无力感,但他们却能够利用人们的屈服进行对权力的合法追求。他们将统治行为描述为:保存自我的本能需要,渴求外在权力的统治,正当防卫的手段。①

然而,同屈从于权威的被统治者一样,作为人类社会中具有自由选择权利的群体,统治者同样无法摆脱孤独与不安。因此统治者作为施虐方不惜借助一切权力与手段来消灭孤独感,通过对人们的统治来体现自身的存在感。这种行为被描述为,施虐者的权力来自于受虐者。

除此之外,由孤独感所衍生的破坏欲也成为逃避孤独的一种方式,其根源在于无法消除焦虑。由于生存本能受到压制,而产生了不同程度的破坏欲。破坏欲的大小与性本能的实现成反比。生命的实现程度越高,破坏欲望越小,反之则越大。破坏欲需要寻找到合理化途径进行无力感的发泄。与施虐相比,发出破坏行为的一方对暴力承担者进行毁灭,以摆脱外在威胁,达到消除不安的目的。然而当失去发泄途径后,这种反击性的欲望则会内化为对自身的敌视,进行自我毁灭。

四、自由的获取

从生物化的需求上,摆脱孤独感是出于生存的需要,也是自由获取的必要条件。首先,作为社会中的人,边缘化群体往往面临更加艰难的生存困境。因此,为了获取生存条件,需要加入到群体当中,通过合作保障自身的可持续发展。其次,出自心理“主观自觉意识”②的需求,人类需要通过归属感消除自身的微薄感,从而赋予生命意义。

消极自由伴随着孤独感。逃避自由的本质是逃避孤独无助、手足无措、焦虑等痛苦。随着自由的增加,人对孤独的感知也逐渐扩大。人在进行自由选择的同时需要承担与之相应的责任,更面临着跳出当前所属共同体的可能。这就表明他将失去原有的归宿感,重新变为脱离群体的个体。失去与他人的联系将使个体感受到精神上的孤立,并失去他人所赋予该个体的生命意义。为了重获个人价值,个体就不得不再去寻找一个新的共同体来承认自己,与其他人建立联系,通过他人的认可来获得归宿感。因此大多数人选择放弃自由,从而能够继续隶属于原有共同体。或者消灭自我意识,避免选择、思考所带来的痛苦。然而,对组织的依赖却阻碍了人的理性发展。

相对于消极自由,积极自由作为真正的自由,强调对人的个性的实现。弗洛姆认为,对自由的拒斥通常是因为无法处理好自由与个性的关系。为了解决这个问题,需要个体在始发纽带之上建立与世界的新的联系,超越孤独、极权主义等消极因素,塑造更加建全而完整的人格。这也是获得积极自由的前提。让自身人格能够自发活动,而不是屈从于某种商业或其他目的。他以初生婴儿和艺术家为例,证明了人自身能够进行某种自发性活动。人们通过与世界建立联系,自发性地进行创造性活动来获得爱与自由,从而消灭孤独。

注释:

①艾里希·弗洛姆.逃避自由[M].刘林海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15:21.

②艾里希·弗洛姆.逃避自由[M].刘林海译.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2015:13.

参考文献:

[1]里希·弗洛姆.逃避自由[M].刘林海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15.

[2]乔亚俊.从逃避自由到追寻自由——弗洛姆自由观与马克思自由观之比较分析[D].四川师范大学,2009.

责任编辑:张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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