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竞争力优势理论的江西省中医药产业发展战略分析

何文靓

（中共江西省委党校,江西 南昌 330108）

一、中医药产业与江西实际发展的有机契合

（一）江西的实际省情决定了选择中医药产业作为经济发展的突破口

2016年2月习总书记亲临江西视察指导时，针对江西的工作指出“绿色生态是江西最大的财富、最大优势、最大品牌”，“希望江西向改革开放要动力，向创新创业要活力，向特色优势要竞争力”，所以，江西的崛起必然是“绿色崛起”，追求“绿色崛起”就是要把江西的“特色优势”转化为实实在在的“发展优势”和“竞争优势”，这也就是习总书记常说的“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

产业是经济发展的支撑和脊梁，做大做强产业是新常态背景下江西摆脱“三个仍然”①“发展不足仍然是江西的最主要矛盾，欠发达仍然是江西的基本省情，相对落后仍然是江西最大现实”——中国共产党江西省第十四次代表大会上的报告，鹿心社，2016.11。的重要关口。根据习总书记的重要要求,并结合自身的具体发展特征，江西省委在十四次党代会中明确提出要“推动绿色经济走在前列”，“加快发展绿色产业”。而中医药产业恰恰就是绿色产业的典型代表，其自身的特质（产业本身贯彻一、二、三甚至是四产业，即中药农业、中药工业、中药商业及中药知识产业）和发展条件（资源依赖型产业，高度依赖中药材）均与江西当前的实际情况（江西是中医药的发源地之一，拥有丰富的中医药资源）与发展要求（提升经济发展的总量和质量）相吻合，发展潜力巨大，如能使之按照正确的路径发展，不仅会缓解江西在区域经济竞争中的压力，还将助力江西如期完成中央所赋予的打造美丽中国“江西样板”的历史使命。

（二）中医药产业自身的特质决定了其将成为江西新的经济增长点和支柱产业

所谓的“中医药产业”，就是中医药在经济层面的一种具体表现形式，其相对于其他产业而言，本身具有其“独特之处”，可以将其概括为患有“三大依赖症”，而这“三大依赖症”恰恰与江西的特质又是高度契合的。具体分析如下：

第一是“文化依赖症”。中医药厚植于中国传统文化的土壤，它的发展振兴自然需要创造出一个适合其发展的惯性文化氛围，而江西古色文化优势恰好与之高度契合。第二是“资源依赖症”。作为一个资源依赖型产业，所谓“药材好，药才好”，中医药产业的发展是离不开中药材的。中药材，特别是某些名贵药材的再生能力弱，“掠夺式”的开发模式必然会导致资源匮乏甚至引发生态灾难。所以中医药产业的发展要求与江西所强调的“生态立省”的发展路径具有高度一致性。第三是“政策依赖症”。客观地说，以西学为主流的西药产业当下依然在医药市场上占据主流，中医药产业的市场化力量相对薄弱，故而在其发展的早期需要政府大力度的政策支持。而在这一点上，江西省委的态度一向鲜明，且反复强调，“只要不是国家重大改革试点，别的省市能够提供的服务，江西同样能提供，而且服务得更好”［1］，近年来，在中医药行业政府所发挥的“政策效应”的确不俗：2017年《江西省中医药发展“十三五”规划》《江西省人民政府关于加快中医药发展的若干意见》《江西樟树“中国药都”振兴工程实施方案》等一系列文件陆续颁布。

此外，中医药产业的“三大依赖症”不仅与欠发达的江西的特质高度契合，更是其实现弯道超越的极大机遇：改革开放以来，区域经济发展的不平衡性凸显，由于东部沿海先发地区的现代化发展的水平相对较高，因而新兴战略性产业（比如人工智能、大数据、云计算等）选择的余地就相应较多，故对于这些先发省份而言，它们是很难真正做到去关注中医药产业这些“娇嫩”特点，并且保持一定的耐心去满足这些“非份”的特质要求。因为，从经济学理性人的角度来说，利益最大化是经济行为的目的，要满足中医药上述这些“依赖”，对于经济先发地区而言，机会成本较大，且没有发挥其比较优势（比如创新引领、规模经济等）。

而中医药产业对于欠发达且具有天然“绿色优势”“古色优势”的江西而言，发展的意义则完全不同，对于江西而言，要实现现代化必然要选择现代化的产业，而客观地讲，在高、精、尖领域的现代化产业发展领域，江西相对于其他东部沿海先发地区而言是不具备比较优势的。而中医药产业——这一充分融合“现代”与“传统”因子的产业，却能够充分发挥江西的“色彩”比较优势，运营成本也相对较低，且其与江西现阶段的发展程度又高度契合，因此极具有现实可操作性，所以也就理应成为江西下一阶段发展新的经济增长点以及地方经济支柱产业之一。

二、江西中医药产业发展振兴的战略选择：在发挥“比较优势”的基础上构建“竞争优势”

（一）两个优势理论

习总书记所讲的“向特色优势要竞争力”，可以解读“特色优势”应该是指江西的“比较优势”，而“竞争力”应该是指“竞争优势”,“向特色优势要竞争力”就是通过充分发挥江西的“比较优势”,并在此基础上构建江西的“竞争优势”，这较好地体现了“竞争力资本与竞争力过程统一”的辩证思维。省第十四次党代会认为，导致江西发展存在的不足和问题的诸多原因之中，有一点最为重要：“经济总量不大，主导产业不强，创新能力不足，特色优势没有充分发挥”①《深入贯彻新发展理念，大力弘扬井冈山精神，为决胜全面小康建设富裕美丽幸福江西而奋斗》——中国共产党江西省第十四次代表大会上的报告，鹿心社，2016.11。所谓“特色优势没有充分发挥”就是指江西所占有的先天“绿色生态优势”没有创造经济效益、社会效益，通俗地说就是“绿水青山”没有变成“金山银山”。

经济发展的实践告诉我们，影响一国或某个区域产业竞争力的因素是复杂的，如果仅从经济学的视角来看，却也可将这些因素粗劣地划分为两大类：一是比较优势；二是竞争优势。按照比较优势原则,一个国家或区域按照自身既定的要素禀赋结构选择参与全球或区域竞争的产业是其竞争力提升最经济、最直接也是最现实的方法。而“竞争优势”的核心观点则是：一个国家的生产要素条件固然与自然禀赋有关的，但是真正有助于形成一个国家竞争优势最重要的因素是对这些初级生产要素进行升级、改良，一国的政府可以通过制度创新创造有利于这种竞争优势构建的环境。如何去创造？提出竞争优势理论的波特教授给出了明确答案：一国产业的竞争优势取决于四个基本要素和两个附加因素［2］，这些要素本身及其之间相互的关系可以用一个简洁实用、高度概括的模型来表述，这就是“钻石体系”。

图1 波特的“钻石体系”模型

“比较优势”与“竞争优势”虽然都是“优势”，但基本内涵和形成机理是有本质不同的，比较优势并不等于竞争优势。比较优势主要由土地、劳动力、资本、自然资源等基本生产要素决定,故而由比较优势所决定的竞争力是一种较为低层次的竞争力，并且这种竞争力很容易因为外部经济环境的改变而丧失。而竞争优势则不然，它与土地、劳动力、资本、自然资源等低级生产要素有关,但是它更与制度、政府、创新、人力资本等高级生产要素有关,高级生产要素是在更高层次上决定着一个国家或区域的竞争力。

不可否认的是“两个优势”之间又是有联系的。因为充分利用既有资源禀赋的比较优势选择某个产业是可以使一个国家和区域迅速地奠定经济发展的基础,尤其是在其经济发展的起步阶段，但是这种简单的、初级的优势的建立是不牢固的，它的低门槛很容易为其它竞争对手所替代。所以，一个国家或区域经济实现繁荣以及产业实现现代化必须依赖于竞争优势的形成。因为由资源禀赋结构决定的比较优势只是一种“天然”的、潜在的竞争力,它的有效发挥有赖于后天“创造”的竞争优势以及市场评价，其最终是要转换为现实的经济优势才能得以实现的。而另一个无法回避的现实是，伴随着经济全球化以及现代科技革命的突飞猛进，我们已经进入了一个地点越来越不重要的时代，现代意义上的经济的增长对初级生产要素的依赖程度变得越来越小，尤其是对本地自然资源。因为市场的全球化、运输成本的降低以及互联网技术的发展能够让一个国家或地区的竞争优势构建完全突破比较优势的限制。

因此,无论是一个国家还是一个区域，产业选择的原则应该是将发挥比较优势与构建竞争优势结合起来,在充分发挥比较优势的基础上构建本地的竞争优势。一方面要立足本地的现实情况,充分利用现有条件和既定的资源发展当地经济，而另一个方面要在充分发挥比较优势的同时,力促“钻石体系”六大要素不断发展、相互强化，通过持续的投资和创新形成产业竞争力最终构建本地的产业竞争优势。

（二）江西中医药产业发展的“两个优势”分析

中医药产业竞争力是要体现在生产效率上的,并且最终将通过残酷的市场竞争来验证。就目前中国的具体国情而言，东、中、西部的区域经济不平衡性较大，且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系还处于日趋完善的进程中，这就决定了区域产业的生产效率将在很大程度上仍然由比较优势决定。而从经济发展的长远来看，产业能否在市场竞争中取胜并且获得可持续的发展，是与竞争优势因素密切相关。所以，江西的中药产业竞争力是由“比较优势”与“竞争优势”两方面因素构成，选择正确的产业战略路径，充分发挥江西中医药产业的“比较优势”，并在此基础上构建江西中医药产业的“竞争优势”才能实现“中医药强省”的目标。以下将从两个优势角度阐述江西中医药产业发展的比较优势以及制约竞争优势构筑的因素。

1、江西中医药产业的“比较优势”分析

“比较优势”最终可以归结为一国或区域的资源禀赋，或者说是产业发展的有利条件，强调的是产业发展的潜在可能性。客观地说，具有比较优势的产业也是相对容易形成比较优势的。根据江西的实际情况，江西发展中医药产业具有以下比较优势：中医药底蕴深厚，具有良好的资源条件、文化积淀和产业基础①2017年3月2日，国家卫计委副主任、国家中医药管理局局长王国强在北京会见江西省人民政府省长刘奇一行时，对江西省中医药发展提出希冀“江西中医药底蕴深厚、资源丰富、产业基础少，希望江西省进一步贯彻落实好习近平总书记考察江中药谷重要讲话精神，保护好、发掘好、发展好、传承好中医药。”，发展潜力巨大：

第一，江西中医药有深厚的文化底蕴和悠久的历史，地域特色非常显著。“四医两帮一都”②所谓的“四医”即：南康医学、赣中医学、旴江医学、婺源医学；所谓“两帮”：即樟树帮和建昌帮两大中药加工炮制和经营体系；所谓的“一都”，即药都-樟树。的中医药文化在全国的中医药文化传承中占有重要地位，这些鲜明“省粹”是江西省发展中医药产业得天独厚的优势。

第二，江西中医药材资源丰富。江西山青水碧，气候湿润，地貌复杂多样，尤为适宜中药类的植被生长。据统计，江西的中医药资源有312科，2061种，蕴藏量92689吨；道地药材有20余种。此外，由于“生态立省”的战略，江西的自然环境保护得非常好，国家科技部曾对江西的中药材种植基地进行GAP（中药材生产质量管理规范）检测，结果显示江西的土壤、灌溉水以及大气里的农药残留量和重金属残留量均符合有机中药和绿色中药的出口要求，这些都是江西省发展中医药产业的天然资源禀赋优势。

第三，江西中医药产业基础较好。“集群”是促进产业发展的重要方式和条件。目前，江西全省已基本形成小蓝医药产业集群、樟树医药产业集群、进贤医疗器械产业集群等医药产业集聚发展格局；已经形成了江中集团、仁和集团、济民可信等一批规模较大、创新能力强的骨干企业。这些中医药产业集群及其骨干企业为江西中医药产业的发展振兴奠定了良好的基础。

然而，拥有天然的“比较优势”并不能自动地转换为市场竞争优势和盈利能力。总体来看，江西的中医药产业依然面临“低端锁定效应”的困扰：在产业结构和产业增长方式上依然是以资源输出型为主导，产业附加值低、市场占有率低、自主创新能力弱、同质化经营严重等问题较为突出，这些都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和制约着江西省中医药产业的发展振兴，让江西的“省粹”在中医药产业即将迎来的“春天”里丧失先机。

2、江西中医药产业的“竞争优势”分析

波特的“钻石体系”模型详细地阐述了决定产业竞争优势的四个关键要素和两个辅助因素及其相互联系，以这六个基本因素为分析框架，结合江西中医药产业的经济特征,赋予这一模型特定内涵来剖析江西中医药产业发展存在的优势及问题。

关键要素之一：生产要素。波特在《国家竞争优势》一书中对生产要素所下的定义为“一个国家在特定产业竞争中有关生产方面的表现”③波特指出大多数产业的竞争力中（尤其是对先进经济体中最根本带动生产率的产业而言），生产要素通常是创造得来而非自然天成得。并且会随各个国家及其产业性质而有极大的差异。因此，无论在任何时期，天然的生产要素都没有被创造、升级和专业化的产业条件重要。所以对国家而言，能创造出生产要素的机制远比拥有生产要素的程度重要。（迈克尔·波特著，李明轩，邱如美译，国家金砖优势（上），北京：中信出版社，2012年），表面上看，这似乎与比较优势因素的内涵一致,其实不然，因为后者强调的是一种既有资源,而此处的生产要素则强调人为产业条件及利用既有的资源,创造、升级并专业化人为产业条件的良好模式。伴随着区域竞争层次的升级,被动继承的既有资源对竞争力的贡献是越来越少的,而良好机制一旦形成，甚至能够帮助本地产业将不利生产要素的挑战转化为刺激产业创新的压力,并最终创造出具有竞争优势的高级、专业性的生产要素。因此,有效利用并创造生产要素的良好模式而非生产要素本身对产业竞争优势的建立具有决定性意义。

具体到江西中医药产业的发展实际，江西在中医药方面的高级、专业性的生产要素比较匮乏，例如江西的中医药高层次人才不足、中医药研发能力不足、产业集中度低等等。那么，江西该从何处入手来创造、提升它的高级、专业性的生产要素以构建其竞争优势呢？显然培育有活力的中医药市场环境是关键。本地中医药企业的集聚通常会带动本地中医药行业的基础建设，并且会加速有关中医药行业的生产研发知识、市场等相关信息的流通，在此基础上中医药产业所需的创新、人才也将得到迅速发展，只有在一个具有市场活力的环境中，整个行业、公共部门、政府都将注意力聚焦于中医药行业，该行业也就顺理成章地成为代表江西竞争优势或优先发展目标的结果，江西中医药产业发展所需的高级生产要素也由此被“创造”出来。

关键要素之二：需求条件。消费者需求的不断升级是企业创新发展的动力，也是产业竞争力得以提升的决定因素。只有对中医药存在需求才会导致中医药产品或服务的供给，而消费者不断升级的中医药需求将促使中医药企业不断追求高质量的产品或服务，这种原动力将帮助当地的中医药产业日趋成熟，并最终培育出中药产业的竞争力。

具体到江西，未来中医药产业的振兴发展有两个极为重要的需求驱动要素：老龄化和疾病谱变化。首先就老龄化而言，据统计，“十二五”末，江西省60岁及以上人口占比达到13.88%，并且老龄化程度将继续加深，预计到2030年，60以上老年人占比将达到23%，伴随着老龄化趋势的上升，慢性病、疑难病患的数量等也将大幅度上涨，这导致对中医药的需求快速增长，这将为江西中医药产业的发展提供广阔的市场空间。而就疾病谱变化而言，世界卫生组织的统计资料显示，导致人类死亡的原因主要是恶性肿瘤、心血管疾病、重大慢性病等现代疾病，与之相对应的，未来用药的结构也将随之发生转变，即从普通的抗感染药物等为主的低端需求向以肿瘤、慢性病、心血管疾病等高端需求转变。而中医药强调系统化的基础理论和中药材的“天然性”在上述疾病方面具有独特的优势和特长。所以，人类疾病谱的变化也给江西中医药产业的发展带来新的机遇。

关键要素之三：相关产业与支持产业活力。产业的关联性是中医药产业的一个显著特征，它贯穿着中医药农业种植、中医药工业制造、中医药商贸物流、中医药知识四大产业,产业链长、覆盖面广且各个环节之间都存在着双向互动关系,这种紧密的产业关联度能够有效提升整个产业抵御外部风险的能力。然而，遗憾的是当下江西中药产业发展模式仍然是以“资源一商贸、资源一粗加工一商贸”等为主,中药农业种植、工业制造、商贸流通之间关联性不强,产业链条松散，缺乏一个统一的协调机制，其实这也从一个层面说明了江西中药产业依旧处于“郎中抓药”的低水平开发阶段,中医药的资源禀赋优势未能有效地转化为市场优势和区域经济优势。

关键要素之四：企业策略与竞争对手。中药产业竞争力的最终形成是由经济活动的主体——中医药企业来完成的,中医药企业竞争力的大小决定着中医药产业竞争力的大小。中医药企业的规模、战略规划、创新能力以及同业竞争都将对竞争力的形成产生重要影响。

“集群式”发展是现代中医药特色产业发展最大的特色：以大型中医药企业项目为核心，辐射周边的中医药企业在集群内打造特色产业和知名品牌。令人遗憾的是，目前江西中医药企业相对而言规模依然较小，相关数据显示，2016年江西全省现有中成药和中药饮片生产企业109家，主营业务收入过100亿的企业仅一家。江西早期所孕育的江中、汇仁、仁和、济民可信等一批知名品牌、由于市场格局的改变、企业营销能力不足，在发展中也遇到了种种困难，发展速度慢，迄今为止全省还没有形成“超大型”医药企业巨头。

此外，近年来中医药产业发展的国内外竞争日趋激烈。从国内来看，在国家宏观政策引导下，以前的传统中医药大省继续保持着高速发展态势，现下中、西部某些省份也开始逐鹿中医药市场，制定中医药强省的战略，如云南、贵州等，这对江西的中医药企业而言压力倍增；从国外来看，西方国家也开始重新审视西药发展方向，开始注重整体医疗保健和提高人体自身免疫力，诸多国际知名药企，比如葛兰素史克、辉瑞等都开始涉及中医药产品的研发。国际知名药企利用其在技术、资金、品牌等方面的先发优势涉足国内外中医药市场，用现代技术开发传统医药，抢占天然药物的制高点必然也会对江西的中医药企业形成极大的挑战。

辅助因素之一：政府行为。与西方自由主义经济体制不同，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优势就在于：市场“无形之手”是要和政府“有形之手”和谐“握手”的，这对于中医药这样一个“特殊”的产业尤为重要。中医药产业与其他产业的特殊之处在于其实集第一、二、三产业为一体的朝阳产业，它所涉及的这些产业部门如果没有一个集中协调的组织来协调是很容易被外部力量撕成碎片,沦为“补丁”。此外，中医药产业对于江西经济高质量发展具有重大战略意义，一方面，作为绿色经济的典型代表，它的发展振兴事关江西绿色产业发展的未来以及新常态背景下江西经济能否顺利实现转型升级；而另一方面，作为一个紧密关联工业与农业的产业，它的发展振兴事关江西能否实现以工业化反哺农业，促进农民增收最终实现全面小康的奋斗目标。

所以，医药产业与战略产业的双重身份决定了江西省必须在中药产业领域发挥重大作用。但是，有一点需要注意，就是政府政策对中药产业发挥影响力时必须要以其他关键要素的存在为前提,也就是说，政府在其中的作用只是为关键要素发挥作用创造一个良好的环境。正如波特所指出的那样,“若政府政策是运用在已经具备其他关键要素的产业上面,就可以强化、加速产业的优势,并提高厂商的信心,但政府本身并不能帮助企业创造竞争优势。”

辅助因素之二：机会变数。所谓的机会变数是提高产业竞争力的特定市场机会，比如革命性、基础性的科技发明与创新（青蒿素发明应用、热敏灸技术）、外国政府的重大决策（代表国际新药审批权威的美国逐步放松对中药的限制）、全球或区域性市场的需求激增（“非典”的爆发导致市场对“板蓝根”的需求剧增）等等。这些机会变数打破了中医药产业发展的稳态,原有竞争者的优势在新的环境下不再凸显，崭新的环境为那些能够及时满足市场新需求的企业提供了“现身”和“逆袭”的机会。具体到江西，下述情况可能会对江西中医药产业的发展振兴形成机会：伴随着人类绿色环保意识的增强，绿色产业的发展正呈现方兴未艾态势；在临床上西药的副作用、抗药性和污染等问题使得大众对中医药的认可程度不断提升；近年来中医药在慢性病、神经性疾病等方面所发挥的独特优势；“互联网+”的发展、医药卫生体制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推进、国家中医药产业宏观政策的引导等，这些都为江西中医产业的发展振兴提供了重要契机。

三、“两个优势”理论视阀下江西中医药产业发展振兴的战略思考

（一）“扬优补缺”总体发展思路

思路决定出路。产业发展亦不例外，谁对它有正确的看法，又有适当的办法，它就属于谁。众所周知，中医药产业的技术创新水平决定着中医药产品的安全性、有效性和经济性，这是中医药产品在市场上构建竞争优势的前提保证。而作为经济欠发达地区的江西，科技创新的滞后是中医药产业发展的“软肋”，但是江西中医药产业走东部沿海发达地区的高投入、高产出的“原发性创新”驱动产业发展之路是不现实的。基于江西当前的经济发展基础及中医药产业发展的现实和水平，江西省中医药产业发展应该采取“扬优补缺”的发展思路：即扬绿色资源之势，补资本、人才匮乏之缺；扬古色人文历史之势，补技术研发基础之缺。对江西而言，唯有客观地认清当前的形势,并充分汲取红色土壤中蕴含的勇于进取、敢于创新的精神，才有可能抓住中医药产业这一实现弯道超越的机会。

(二）始终保持初级生产要素优势和加大力度培育高级生产要素

不管是发挥比较优势还是构建竞争优势,生产要素在企业和产业形成竞争力的过程中所发挥的作用都不应该被忽视。诚然,江西在中药产业生产要素，特别是初级生产要素方面确实存在着一定的优势,但是近年来，由于价格低廉、管理不善等导致的掠夺性或任意性开采，使得江西的传统优势药材在发展中不断失落。为了遏制这样的情况，江西有必要坚持这样一条原则，即在满足中药资源的需求和加大开发力度的基础上，始终坚持最大持续产量的原则。也就是说中医药资源的开发始终要在保护资源的前提下进行，要将眼前利益和长远规划相结合，取得两者间的平衡，从而始终保持江西在中医药材资源、中药产业等生产要素上的优势。然而，为了构建竞争优势，江西中医药产业更需要加大对高级生产要素（高质量的专业性中医药人才队伍、高精尖中医药技术、有创新精神的企业家等）的培育力度。“高级生产要素是创造出来的生产要素”，其创造的途径就是政府、企业和个人在创造高级生产要素方面进行持续的投资。持续的投资可能对于江西这样一个中部欠发达的省份而言的确不易，然而，“破则立”，只有对这样一个具有“立省”意义以及江西在为数不多的现代工业领域具有比较优势的产业进行超常规投入，并最终形成由江西主导的产业体系，我们才能说将“中医药强省”的战略目标落到了实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