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 静,谢小蓉
(1.西安翻译学院 经济管理学院,西安 710105;2.西南财经大学 中国西部经济研究中心,成都 611130)
鉴于国内外形势的变化,中国“十二五”及“十三五”规划纲要均明确指出要提升出口复杂度,提高参与国际分工的层次。此时,对于技术创新能力偏低的中国来说,制度质量改进能否促进出口复杂度提升,是一个急需研究的领域。
出口复杂度是从关注出口数量转向出口质量的分析视角。关于其测度,该领域的最新前沿文献是Hidalgo等(2009)[1]基于反射法提出的经济复杂度ECI,去除了以往同类指标包含的收入信息,可以更好地解释出口产品的技术含量。目前,国内外学者对ECI的应用尚处于起步阶段。关于出口复杂度的影响因素,已有文献一般从FDI、加工贸易等外部视角和人力资本、研发支出、物质资本、基础设施、制度等内部视角展开[2,3]。其中,制度视角的研究数量有限,且实证研究较匮乏[4-6]。
本文将采用Hausmann等(2016)测算的剔除收入信息的ECI指标,以便更准确地衡量各样本的出口复杂度;借鉴Hausmann等(2013)[7],选取年贸易量10亿及以上、人口120万及以上且贸易数据基本连续的56①56个经济体为:美国、英国、澳大利亚、奥地利、比利时、加拿大、智利、捷克、丹麦、爱沙尼亚、芬兰、法国、德国、希腊、匈牙利、爱尔兰、以色列、意大利、拉脱维亚、墨西哥、荷兰、新西兰、挪威、波兰、葡萄牙、斯洛伐克、斯洛文尼亚、西班牙、瑞典、瑞士、土耳其、南非、俄罗斯、阿根廷、哈萨克斯坦、摩尔多瓦、伊朗、巴基斯坦、乌克兰、蒙古、巴西、中国、中国(香港)、日本、韩国、新加坡、马来西亚、印尼、菲律宾、泰国、印度、罗马尼亚、立陶宛、保加利亚、突尼斯、埃及。根据联合国商品贸易数据库测算,样本历年贸易额的世界占比在0.8以上。个经济体的面板数据,采用内生门限模型等检验制度质量改进对出口复杂度的门槛效应,在一定程度上丰富了出口复杂度影响因素的经验研究。
基于以上理论分析,出口复杂度(ECI)即为被解释变量、制度质量(INS)即为核心解释变量。出口复杂度的影响因素较多,综合文献[2,4,8],选择代表创新能力的研发支出(RD)、表示经济发展水平的人均GDP(PC)、外商投资净流入(FDI)、物质资本(CAP)、人力资本(HUM)、基础设施(INF)、高层次产品内分工强度(DIVH)和贸易开放度(OP)作为模型的解释变量。限于数据可得性和一致性,研究时限为2000—2015年。各变量的计算方法、数据来源和描述性统计见表1。
表1 各变量的计算方法、数据来源和描述性统计
面板数据模型较易遇到各变量的多重共线性问题,测算各变量Pearson相关性系数发现LNPC和INF相关性系数为0.853、CAP和OP相关性系数为0.81,其他变量间的相关性系数均在0.8以下。为了尽可能在整体上回避多重共线性问题,将INF和CAP删除。基于以上分析,设定计量模型如下:
其中,i表示各个国家(地区),t表示时间年份,εi,t表示模型的随机误差项,各变量的系数估计值预期符号均为正。
基于Hausmann检验结果采用双固定效应对计量模型进行检验。基于前文理论分析,不同层次制度质量国家的制度改进对出口复杂度的影响程度可能存在差异,故基于制度质量将所有样本分为4组,构建虚拟变量实施分层次检验,结果见表2。
表2 基于虚拟变量的INS分层检验结果
由表2可知,4组数据回归结果的R2值均较大,超过0.9,说明模型对原始数据有较好的拟合效果。同时模型整体显著性效果检验统计量F值均在1%显著性水平下不为0,因此各模型均对ECI的变化具有较好的解释效果。从回归结果可得出以下结论:第2~5列分别表示制度质量的前1/4、中间两个1/4和最后一个1/4的回归结果,制度质量的估计系数依次为0.0324、0.220、0.0821和-0.0144,但仅第二个1/4的样本通过了1%显著性水平的检验。综合系数估计值和显著性水平来看,制度质量改进在前三组样本中对出口复杂度有正向影响作用,在第四组样本中有负向作用。其他解释变量对出口复杂度的影响基本符合预期。样本分组回归结果初步可以说明,较低层次制度质量样本的制度质量改进有助于提升出口复杂度,在一定程度上验证了前文的理论分析。
为使估计结果更具稳健性和客观性,本文采用Hansen(1997)[9]创立的内生门限回归方法对理论分析进行验证。如果存在单门限,建立如下模型:
其中 Thi,t表示确定门限的门限变量,I(Thi,t> τ)为依据门限确定的虚拟变量,其他经济变量含义没有变化。如果存在双门限值,模型如下:
如存在三重门限,可以类似建立模型。为判断是否存在门限效应以及具体多少门限,使用Bootstrap方法进行门限效应检验,检验结果如表3所示。
表3 门限效应Bootstrap检验结果
从表3可知,仅单门限通过检验,计算得到制度质量门限值8。单门限值95%的置信区间为[7.98,8.01],较小的置信区间表明估计的单门限值8基本准确。因此可将56 个 样 本 划 分 两 个 层 级 ,分 别 是 I(Thi,t≤8,000) 和I(Thi,t>8,000),估计结果见表4。
表4 INS门限回归结果以及基于LAW的稳健性检验
从表4基于INS的归结果看,F统计量在1%的显著性水平下通过显著性检验,因此可认为模型对ECI具有显著性的解释效果。从门限估计值分开的两个区间看,制度质量对出口复杂度的影响均在1%的显著性水平上显著为正,但第二区间的影响系数低于第一区间。由此可认为,低层次制度质量国家的制度改进更有助于出口复杂度的提升。RD和LNPC均在1%的水平上对ECI起显著正影响,说明研发支出的增加和经济发展水平的提高,对出口复杂度起正向推动作用,这与现有研究结论一致[2]。
制度质量的常用代理指标除了弗雷泽研究所的经济自由度外,还有世界银行的全球治理治理指标WGI。为考察回归估计结果的稳健性,借鉴邵军等(2008)[10]的做法,以及考虑到和契约执行效率等相关的法律法规更接近本文对制度质量的定义,故将WGI数据库中的法治(简称LAW)作为制度的代理指标,代替上述检验中使用的制度变量INS,实施进一步的稳健性检验,结果见表4。从基于LAW的内生门限回归结果看,F统计量在0.01的显著性水平下通过显著性检验,可认为模型对ECI具有显著性的解释效果;低层次制度质量国家的制度改进对出口复杂度的影响显著为正,高层次制度质量国家的制度改进对出口复杂度的影响不显著。其他各解释变量的显著性水平与基于INS的回归结果存在差异,但影响系数的符号均一致。两次回归结果中研发支出对出口复杂度的影响均显著为正。通过两次内生门限回归,均说明制度质量改进对不同层次制度质量国家对出口复杂度的影响存在门槛效应,在不同程度上验证了前文的理论分析,表明本文实证估计结果的可靠性。
为对实证结果形成直观认识,对全样本和中国2000—2015年各变量的变动进行对比分析,以评估中国各指标的优势与不足。从表5并结合全样本历年原始数据看:第一,中国各指标历年基本呈上升态势。第二,本文关注的核心解释变量制度质量,中国历年INS变动范围为(5.7,6.6)、LAW变动范围为(-0.55,-0.32),中国历年INS、LAW均值与全样本均值尤其是INS对ECI的门槛值8均有一定差距,表明中国未来进行制度质量建设以提升出口复杂度的发展空间还较大。第三,中国RD、FDI和DIVH三个指标历年均值高于全样本,这与中国近年来不断加大研发投入、积极引进外资和参与高层次产品内国际分工的事实相符。但就DIVH来说,中国参与了较多的加工组装等低技术环节,而非研发设计等高技术环节,所以DIVH对中国ECI的贡献还有待探讨。第四,中国HUM和OP的劣势不容忽视。
主要结论如下:(1)制度质量改进对出口复杂度提升具有门槛效应,门槛值为8,低层次制度质量国家比高层次制度质量国家的制度改进对出口复杂度的提升效应更明显。(2)两次门槛回归,其他变量的显著性虽然存在差别,但是符号均一致,对出口复杂度起正向影响的是技术创新能力RD、外商投资净流入FDI、经济发展水平人均GDP、高层次产品分工强度DIVH和贸易开放度OP。(3)对比全样本,中国现有的制度质量离制度质量门槛值还有一定距离,通过制度质量建设推动出口复杂度提升的空间还比较大。
表5 中国及其与全样本各变量变动比较
研究结论对中国如何提升出口复杂度极具政策含义:(1)中国改革开放至今,通过持续深化体制改革,制度质量得以不断改进。但在激励创新和保护产权、社会信用体系的完善以及政府行政效率提升等领域还有较大进步空间,应继续深化体制改革以不断提升制度的制定与执行质量。(2)出口复杂度的提升,需要研发创新能力等高端生产要素的培育和制度、资本等配套要素的支撑。因此,中国应继续增加研发投入、吸引高质量外资和提高参与国际分工的层次,不断提升出口复杂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