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禾
【摘 要】本文通过对人物性格、心理及身份、环境的分析,简要探讨了如何塑造南剧《唐崖土司夫人》中“覃宗尧”这一角色。该文既是作者本人的经验之谈,也是表演学习之方向。个人浅见尚不成系统,望诸位读者多有包涵,不足之处还望指出,共同学习进步。
【关键词】角色分析;细节刻画;戏剧表演;南剧
中图分类号:J812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1007-0125(2018)20-0025-02
2015年9月由我单位咸丰县南剧艺术传承保护中心精心编创的大型南剧《唐崖土司夫人》举行公演,该剧根据明朝天启年间唐崖土司内部土司都爷传位、土王招婿等一系列历史故事改编而成,讲述了土司夫人田氏任人唯贤,重用汉人张云松,招为女婿;推行土司兵勇“闲时为兵,农时为民”政策;解散婢女,带其赴女儿会择婿成婚;令子奉朝廷调遣赴边关建功立业,自己代子掌印,使唐崖走向鼎盛的故事,歌颂了田氏夫人开明、智慧、宽容、仁爱,展现了土家人民包容、进取的美好品质以及悠久灿烂的文化民俗。本人在剧中饰演田氏之子覃宗尧,作为一个母亲口中“违父教,违母训,不练武,不习文,依仗王威,放荡无垠,难成我唐崖宗嗣守业人”的土司爵爷,我在两三年不断的人物分析、打磨、表演中悟出了很多体会,也在一次又一次的磨合排练中通过自身的表演赋予了人物更多的深层内涵,使这个表面上看似“百无一用”,整天只知花天酒地、争权夺利的昏主儿也变得更加生动立体。
一、角色定位与人物分析
在该剧中,覃宗尧并不是一个讨喜的角色,很多时候他都是以负面形象出现的:阻挠妹妹恋情、与母亲顶嘴作对、排斥汉人入城、听信奸臣谗言、花天酒地、沉迷享乐……似乎所有的不良习性与恶劣行径他全都占尽了。但这只是我们站在一个观众的角度所看到的景象,实际上,要把一个人物演好,让他更加立体、生动、深刻,最重要的一点是要深入人物、深入角色,首先你得去理解他、倾听他,站在他的角度、立场去看待问题、分析问题。
实际上,覃宗尧并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坏角色,很多时候他之所以表现出这么多不合理的行径,是源于内心的孤独以及周遭环境的引诱。作为长子、未来土司都爷,从小便被寄予厚望,文要懂武要会,德才兼修,谋略也要超群,但老都爷常年征战在外,老母亲代掌朝纲公务繁忙,实际上也无多少时间与精力关心儿子。而老奸臣巴尔海一直伺机在侧,为报当年之仇,不断向心智尚不够成熟的宗尧灌输消极思想,引诱其放纵、诋毁其母亲,为之提供一切便利条件,目的就是毁掉土司千秋大业。二十来岁的宗尧身在其中,当然分辨不清方向,连带着也对严苛的母亲产生了诸多误解与怨恨,觉得母亲偏向“外乡人”。但即使这样,面对母亲、面对妹妹,他也依旧饱含深情,他并不是一个无情无义、冷血贪权之人,更多时候他是怕土司大业毁于他人之手、被他人篡夺。
在第二场后山擒捉张云松的戏份中,表面上看覃宗尧是在阻扰妹妹姻缘,但站在他的立场和角度看,却是一位兄长对妹妹的关心与担忧。想想看,猛然间发现妹妹与一陌生男子在后山嬉戏传情,而且这位男子还是来自外地的汉民,任凭哪位哥哥都会着急,更何况妹妹还是土司的千金,所以将这个陌生的男子一把抓住也情有可原,但坏就坏在他不听解释、过于鲁莽,想将张云松“乱棍打死”。
倒数第二场传印是全剧的高潮,这部分母子对峙、互吐心声,奸臣巴尔海也露出了狐狸尾巴并最终自食其果。当巴尔海喝下自己进奉的药酒并承认有毒时,原先一直与母亲对立的覃宗尧瞬间转变态度并表现出对母亲的担忧,他跪倒在地、痛哭不已,主动提出带兵出征“无功不还”。这里的跪与哭既是对自己之前荒唐行为的醒悟,也是对母亲的愧疚。虽然之前一直对母亲怀有不解,觉得自己是个“无权无兵”的“闲散人”,觉得是母亲想“谋取大业”,但当母亲真正遇到危险时他作为儿子的急迫心情却立即表现出了出来,此时此刻的他想的不再是自己的权力地位,而他终究是母亲的儿子,心里也一直深深牵挂着母亲……
所以当体会到人物的这些身份、立场以及相应情境下的心境时,才能走近角色内心、贴近人物生活,把人物塑造得更加立体丰满。
二、表演细节刻画
作为嫡长子、未来土司都爷的继位者,覃宗尧的内心及性格时常有两面。一方面他自恃权威尊贵,时刻保持着封建大家长的行为做派:循规蹈矩、思想陈腐,一心想维护土司统治的稳固和尊严,因此他不明白子袭父职乃亘古不变的法典,母亲却为何迟迟不传大位;不明白“蛮不出峒,汉不入关”规矩下,母亲却要接纳一个外乡人,还让他任官职、掌兵权、娶妹妹;不明白“逃兵”不罚反奖,还让他们“闲时为兵,农时为民”;不明白明明要传位却为何又要奉调出征、远离唐崖……在奸臣巴尔海多年腐朽思想的灌输、离间与利益引诱下,二十来岁的覃宗尧许多思想腐朽至极,他一心享乐、不恤百姓,而母亲开明、智慧、仁慈、包容,因此这两人之间必然会产生诸多矛盾。母亲恨铁不成钢不敢传位、一心希望儿子得到锻炼;儿子则抑郁寡欢,觉得不受母亲重视、喜爱,对母亲多有怨愠。
第四场蛮王洞纵乐是覃宗尧的一场主场戏,前半段他沉迷声色酒乐、放纵轻浮,后半段与母亲争吵,醉醺醺、愤懑失意。这段表演中,我深入分析人物心理,通过这样一些细节去表现人物的心情、性格:当妹妹告诉“我”母亲马上就要来了时,我先是一惊,通过动作及神态表现出人物的慌乱心情——害怕母亲责备,继而强装镇定,甩开妹妹的手口是心非地说出“来得好,我正要去找她呢!”——這里既是出于自己的颜面,在掩饰内心的慌张,也是在借酒壮胆一泄内心苦闷压抑。迎面撞上母亲,“我”瑟瑟发抖、步步后退并暗地擦汗,但还是发问出了“我到底还是不是你的亲生儿子”这样一句诘问。在母亲责备、数落“我”这些年来不求上进的种种恶行时,“我”先是回避不理,但看到母亲伤心痛苦、颤巍发抖的身体时,“我”又心有不忍、失落沮丧,想前去搀扶……这一系列动作神态,把覃宗尧矛盾的心理很好地表现了出来。
倒数第二场戏巴尔海原形毕露、承认药有毒,为表现覃宗尧惊慌复杂的心情,我在表演时是这样去刻画的:先是紧紧抓住巴尔海的手,难以置信,进而退步、惴惴不安,在巴尔海说出要“早一点去告诉老都爷,他的后人花天酒地,荒淫无道”时,“我”愤懑诘问,连连摇头,继而低头转背……直到这时,“我”才发现这位老狐狸的真面目,才明白自己被下了这么多的圈套、做了这么多的荒唐事。“我”后悔不已、羞愧难当、跪倒在地,才明白母亲一直以来的心意与厚望……
三、总结
戏剧表演是一门高深的综合性艺术,要求演员“手眼身法步”处处到位。要演好一个角色,首先得深入分析人物的性格特点、身份地位,不是简单片面地局限于表象的“好”与“坏”,要站在人物的角度去考虑问题,考虑人物在具体情境下的具体心境,只有理解了人物、读懂了人物,才能更好地表现人物,让人物在舞台上“立”起来、“活”起来,才能打动观众,提升剧目、剧种的影响力、生命力。表演是个细致活儿,得一点一点地去“抠”,抠字眼、抠细节,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一句唱词、一个语气,加与不加、变与不变,不可多一分也不可少一分,妥妥帖帖、正正当当、恰如其分,才能对上那个味儿、与观众产生共鸣。每一次排练都是对我个人表演的锤炼,我也藉由一次又一次的角色深入不断总结经验、规范表演,在表演中得到提高,与角色共同成长。未来的道路还很长,我也将朝着这个方向不断地精进、钻研下去,希望自己能在表演上得到更大的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