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斑点叉尾 产业近况Ⅱ：中国斑点叉尾 产业发展与展望

钟立强 ，王明华 ，陈校辉 ，张世勇 ，秦钦 ，姜虎成 ，边文冀

（1.江苏省淡水水产研究所，江苏 南京 210017；2.江苏省农业种质资源保护与利用平台，江苏 南京 210014）

斑点叉尾 （Letaurus Punetaus），原产于北美，是美国最主要淡水养殖品种[1]，产量超过了美国鱼类养殖总量的60%以上[2]。1984年，引入中国后，养殖面积和总产量不断增加，2016年总产量达28.5万t[3]。中国已经和美国一起成为世界最主要的斑点叉尾 养殖国家。中国也从最初单一出口型国家，转变成为本土消费为主兼具一定出口，且出口主要针对美国。中国 鱼产业的发展壮大改变了世界斑点叉尾 产业的格局，也对美国 鱼产业造成了冲击。中美之间的市场博弈影响了双边 鱼产业的发展和定位。该文综述了斑点叉尾 在中国的引进、苗种繁殖、人工选育、养殖，国内市场以及加工出口等情况，同时对 鱼产业进行了分析与展望，以期为中国 鱼产业从业者提供参考，引导产业持续稳定发展。

1984年，湖北省水产科学研究所首次从美国3个州（阿肯色、阿拉巴马和密西西比）引进天然水域捞取的斑点叉尾 野生苗种，并对其生物学、繁殖与养殖技术进行了本土化研究。1987年，成功繁殖67万尾鱼苗。被引种至全国15个省（市）的59个科研、生产单位，并开展养殖与培育，繁殖的苗种供应周边，为发展 鱼养殖奠定了基础[4]。 鱼养殖区域和面积逐年扩大，产量也不断增加，养殖进入商业化阶段。在养殖过程中，进行了苗种和养殖技术研究与标准制定，繁养殖技术不断完善，市场逐步扩大，进入21世纪中国 鱼养殖已经初具规模。新世纪后，中国加强了斑点叉尾 引育种研究，并开展了饲料开发和养殖模式创新，为 鱼养殖产业化发展奠定了基础。2003年，美国对越南巴沙鱼产品加征反倾销关税，为中国 鱼的出口创造了机遇。2003年对美国出口326 t，拉开了中国 鱼产业加工出口的序幕。加工企业引进鱼片加工设备，对美出口量逐年增加。在美国市场需求的拉动下，中国

鱼产业迅猛发展，产量猛升至2009年的22万t（图1）。但是，2007年美国食药监局对中国 鱼产品实施强制性药残检测，限制了中国的 鱼出口。2008年7月，美国食药监局来中国考察后，宣布将9家中国企业从自动扣留名单中去除，对美出口开始恢复。2008年出口量上升至1.7万t，同比增加187.6%，约合4.9万t原料鱼，占中国 鱼产量的22%。同时，由于出口的受限，中国 鱼产业加大了国内市场的开发，四川、重庆等地市场的打开，带来了消费量激增，价格也随之攀升，重燃养殖业者的信心。然而，2009—2011年 鱼产量依旧惯性下降，2012年才初步上升。稳定的出口与国内市场的开拓，导致中国 鱼产业受市场供求关系影响极大，2010年鱼价低迷，导致隔年产量下降，鱼价高涨，又带动后续几年产量大涨，鱼价下降，2016年鱼价再次上扬，带来2017年以来的低迷。当前，中国鱼价格呈现出5年为1个周期的波动。

图1 中国斑点叉尾养殖产量、出口量及出口值变动

2 引种

中国于1984年从美国引入斑点叉尾 苗种[4-5]后，1997年，全国水产技术推广总站又牵头从美国阿肯色、德克萨斯和密西西比等地引入苗种60万尾分别养殖于北京、江苏泰兴和湖北武汉[6-8]。1999年，全国水产技术推广总站再次牵头从阿肯色引进苗种70万尾，养殖于北京通县、上海南汇和江苏泰兴。2003年江西省水产技术推广站引入密西西比和阿肯色品系苗种10万尾，养殖于江西峡江[7-9]。2004年和2007年中国渔业协会 鱼分会牵头从阿肯色及密苏里分别引进70万尾和44万尾卵黄苗，保存在北京、湖北、江苏、四川等地[6-8,10]。此外，为满足养殖生产需求，2001年和2005年部分企业自行引进不同批次的苗种[11-12]。调研表明，国家和省级良种场的种质保护较好，档案记录齐全（表1）；地方企业引进的种质，缺少档案记录和保护，种质已经流失或者混杂。

表1 中国官方机构引进并保存的斑点叉尾种质

表1 中国官方机构引进并保存的斑点叉尾种质

引进时间 引进单位 来源（州） 状态 数量 保存地点 文献1984年 湖北省所 阿肯色、阿拉巴马、密西西比 卵黄囊 3.5万 湖北武汉 [4-5]1997年5月 全国水产技术推广总站 阿肯色 卵黄囊 20万 北京 [6]1997年5月 全国水产技术推广总站 德克萨斯 卵黄囊 20万 江苏泰兴 [6-8]1997年5月 全国水产技术推广总站 密西西比 卵黄囊 20万 湖北武汉 [6]1999年6月 全国水产技术推广总站 阿肯色 卵黄囊 70万 北京、上海、江苏泰兴 [6-8]2003年7月 江西省水产局 密西西比和阿肯色 卵黄囊 10万 江西峡江 [7-9]2004年7月 中国渔业协会鮰鱼分会 阿肯色 卵黄囊 44万 湖南沅江、江苏泰兴、洪泽、福建闽清，江西峡江 [6-8]2007年7月 中国渔业协会鮰鱼分会 密西西比和密苏里 卵黄囊 25万 安徽巢湖、湖北嘉鱼，江苏泰兴，四川成都 [10]

3 苗种与养殖

1987年湖北省水产科学研究所首次人工繁殖孵化 鱼苗67万尾[13]。之后，中国多个省份开始进行了苗种生产与养殖。

3.1 苗种生产

根据中国 鱼协会统计，中国年繁殖 鱼苗种约10亿尾，已经形成2个苗种生产地区，分别为湖北省嘉鱼县和四川省眉山市。其中，嘉鱼县年生产苗种7亿~8亿尾，销售覆盖全国[14]。眉山市年生产苗种1.5亿尾左右，主要供应当地[15]。湖南、江西和江苏等地也有少部分的苗种生产，也是供应当地。

中国 鱼苗种生产主要以家庭作坊和小企业模式为主。繁殖设施简单，亲本质量没有保证，养殖管理水平不一，生产的苗种质量也是参差不齐。2013年嘉鱼县整合206家繁育场及繁育户，成立了公司，并注册品牌。在新公司里，亲鱼由各个养殖场分开标准化培育，但鱼卵集中孵化，苗种统一销售，公司定期更新亲本，饲料和渔药统一采购。该公司繁育中心现保有亲本6万组[14]。四川眉山市目前也在调研考察，准备于2018年成立类似的企业。

3.2 养殖情况

目前斑点叉尾 已在中国20多个省份养殖。根据中国渔业统计年鉴统计[3]，2016年中国 鱼养殖产量前五名省份为：四川省6.96万t，湖北4.90万 t，湖南 4.10 万 t，江西 2.61 万 t，广东 2.01 万 t。养殖以池塘养殖为主，还有部分网箱、流水养殖养殖模式，普遍投喂浮性颗粒饲料。但随着环境保护工作的加强，多省份已开始清退湖泊、水库的网箱养殖， 鱼产量2018年以后预计将有所下降。

鱼引入的前20年，发展缓慢，产量维持在1万多t。2003年出口美国市场获得成功，带来了国内养殖量的急剧攀升。2005年产量超过10万t，2年后就突破了20万t。2007年后，因为出口市场的波动，导致国内养殖规模也出现了相应的波动。目前，国内的 鱼产量稳定在20万t以上（图1）。

4 育种进展

病害是制约美国 鱼产业发展的主要问题[16]。中国则面临种质退化的困扰，主要原因是近亲繁殖、亲本群体数量小和更新周期长[17]。

为了维持产业发展，中国不断从美国引进原种，但2007年后美国限制对华种质出口。为了解决种质问题，2007年，农业部批准在南京建立国家斑点叉尾 遗传育种中心。2007年底至2008年初，中心从全国各地收集了6个之前从美国引进的种质保存良好、来源与养殖档案记录清晰的地理种群个体450尾，构建了育种工作的基础群体（97德克萨斯，99阿肯色，01密西西比，03阿肯色，04阿肯色，07密西西比），开始以生长速度为目标的选育工作[7-8]。2008—2010年，国家斑点叉尾 遗传育种中心设计了双列杂交实验，定向构建家系，家系卵块独立孵化。120日龄的稚苗测量体长和体质量后注射电子标记混合在土池养殖。达到商品鱼规格后，再次测量体长和体质量。利用REML/BLUP (Best linear unbiased prediction)程序估算各个家系的遗传参数（genetic parameters）和育种值（breeding values）。连续两年的测试结果表明：01密西西比♀×03阿肯色♂组合的后代生长优势最大，收获体质量比其他组合的均值提高22.23%。2011年和2012年，以01密西西比自交家系后代6个高选择指数家系前50%的雌鱼与03阿肯色自交家系后代6个高选择指数家系前50%的雄鱼交配，获得新品种“江丰1号”。2012—2013连续2年的养殖对比试验表明，“江丰1号”新品种比国内普通 鱼商品鱼收获体质量提高20%以上。“江丰1号”新品种获得全国水产原良种审定委员会审定通过（GS-02-003-2013），现已在国内推广[18]。国家斑点叉尾 遗传育种中心下一步的将开展抗病品种选育。

图2 斑点叉尾新品种“江丰1号”选育技术路线图

5 国内外市场

5.1 加工出口

2003年以前，中国 鱼消费主要针对国内市场，基本是鲜活鱼直接出售。2003年5月，越南鲶鱼（Pangasius sutchi）被美国定为倾销[19]，给中国带来了机遇。少数几家加工厂开始尝试往美国小批量出口。2003年中国出口326 t 鱼片，引起美国贸易商的关注，之后订单纷至沓来，引起连锁反应，国内鱼种供不应求，成鱼价格也应声而涨。2003年以后，出口带来了中国 鱼产业的空前繁荣，行业迅速发展形成了养殖、加工、贸易为一体的完整产业链，出口量也不断升高。2004年中国 鱼协会成立后，开始系统统计全国的 鱼养殖与出口量。2007年6月28号，美国食药监局作出决定，对包括叉尾

在内的中国五种水产品进行自动扣留，检查抗生素等药物残留。该决定导致国内加工厂停产，大量成鱼积压，市场行情低迷，众多养殖户改养其他品种。2007年出口量锐减至5 900 t。2008年开始，中国 鱼出口量呈周期性波动，国内市场的销售价格也剧烈起伏。

除美国市场外，国内积极地向俄罗斯、乌克兰、西班牙及中国香港等地推销 鱼片，但同样面临越南巴沙鱼片的激烈竞争。新市场的开拓目前不乐观，反倒是国内进口越南巴沙鱼的量逐年上升，国内市场也面临激烈竞争。

5.2 国内市场

鱼最初引入是针对国内市场的，因此产量和价格一直稳定。然而，出口美国打破了市场平衡。2007年出口受限后，国内市场的开发引起重视。《当代水产》杂志从2009年开始将斑点叉尾 华中地区和珠江三角洲地区的塘口价格变化列入《品种调查》专栏[20-28]（图3）。虽然国内市场消费了90%以上的 鱼，但是国内市场价格却主要受出口影响。

四川、贵州等西南省份有吃无鳞鱼的习惯，因此是国内市场开发的重点地区。 鱼无肌间刺、出肉率高，迅速赢得市场的欢迎。2014年，中国 鱼协会在成都市的调研表明，该市每天平均销售鲜活鱼50 t。四川、重庆和贵州三省市年消费鲜活 鱼8万～10万t。北京、上海和广州等大城市的餐饮店年消费 鱼5万～6万t。其他小城市和农村消费鲜活鱼5万t。国内消费以消费鲜活鱼为主，加工包装销售的产品只有1万t。

6 问题与展望

6.1 建立育繁推体系

图3 斑点叉尾鮰国内市场价格走势

加强育种工作，建立遗传育种中心-良种场-养殖场的三级育繁推体系。遗传育种中心选育具有生长、抗病等优势的亲本，良种场繁殖培育大量商品苗种，养殖场则进行成鱼养殖。种质资源是决定产业的重要因素，中国 鱼良种场和养殖场建立已久，但是遗传育种中心初建，育种成果刚刚显现，尤其三个级别之间还缺乏连接，选育良种的覆盖率偏低。因此建立三级扩繁模式，实现育繁推一体化，将从根本上解决我国 鱼产业的良种瓶颈。

6.2 培育成熟稳定的国内市场

目前国内鱼价受市场供求关系影响极大，鱼价大幅震荡，导致市场不稳，也将影响 鱼产业的健康发展。国内养殖从业者规模小，数量多，鱼价波动，引起从业者频繁进出，导致产量波动，又回头影响鱼价，形成恶性循环。仅依靠市场经济的负反馈机制不能保证产业的平稳健康发展，还应加强政府调控。政府引导培育规模化苗种、养殖的企业与合作社，稳定 鱼苗种供应，保持产量维持在合理范围，保证 鱼产业在中国的长期健康稳定发展。

6.3 研究推广绿色养殖模式

生态环境压力加大，环保执法也日趋严格，多地已经开始拆除湖泊、水库的网箱。清退对 鱼产业带来了影响，但也是产业升级的机遇，是水产业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必然需求。可以预见，未来养殖必然会对养殖水质进行管控，达标排放，确保养殖不会造成环境和自然资源的破坏。 鱼养殖零排放相关的绿色养殖模式研究早已开展。工业化循环水养殖、池塘湿地生态养殖等新型模式已推广试点。养殖业者应该认清发展趋势，尽快开展适合当地的养殖条件摸索，实现 鱼绿色养殖模式的当地化。

6.4 建立鱼产品质量安全追溯体系

多宝鱼、小龙虾等水产品暴发质量安全问题后，引起了社会的强烈关注，国内建立水产品质量安全管理的呼声高涨。 鱼作为我国主要出口水产品种之一，其质量安全也面临国际监管的需求。2007年被美国自动扣留检查后，我国大部分 鱼加工企业开始执行HACCP体系，但是产业链上游的苗种繁育场、养殖场几乎没有执行HACCP体系标准。建立外向型 鱼产品质量安全追溯体系，可以以点带面，推动国内水产质量安全追溯体系的建设。同时，健康安全的产品也对 鱼出口和国内市场的开发提供保障。

6.5 加强鱼加工产品的研究

国内市场鲜活鱼销售为主，加工产品鲜见，缺乏适合城市快节奏生活的、营养全面、制作简单的便利 鱼产品。此外，食品以外的其他产品更是缺乏，高附加值的胶原蛋白等美容、保健产品也是值得期待。 鱼加工产品单一影响了产业的多元化发展。针对市场，开发出一系列的能被消费者接受的产品，引领产业提档升级，是科研院所和加工企业需要重点研究的问题。